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综]英雄教条 　　作者：楚國國君 文案 亲爱的小天使们，你们的作者终于把魔爪伸向刺客教条了www 并且这次我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女票吧唧!!!!!!!!! 为复联2没有吧唧而自立自强! === Laa shay'a kin. Nothing is true; everything is permitted. 世界上有一群人从出生开始就伴随着如此的信条。 他们在黑暗中耕耘，为光明服务。 他们是－－ 「英雄！」恩佐．米尔斯在12岁的时候如此说。 然后他被老爸打断了狗腿。 去碧水求得封面,從此再也不用果奔拉! 内容标签：现代架空 英美剧 超级英雄 搜索关键字：主角：恩佐（Enzo） ┃ 配角：吧唧，羅大盾 ┃ 其它：刺客教條，MCU宇宙眾人 　　转职第一步 　　1916年2月21日，当德军正在大力炮轰法军，开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破坏性最大，被称为「绞肉机」的「凡尔登战役」时，我在远离欧洲大陆的美国──南达科他州黑山地区──某个农庄里出生，被取名为恩佐（Enzo）以纪念我们家的曾曾曾……几百年前来自义大利的祖宗，并且同时也被决定了未来要干到98岁（如果可能的话）的终身职业。 　　──刺客。 　　WHAT THE FUCK！ 　　向天发誓，如果我是那种传说中生而知之的天才，我就不会把这句话忍到12岁才说，当然，我可能也就没有机会活到12岁，因为依照老爸抽我巴掌的力道，一个可怜的小婴儿是分分钟被拍爆头的节奏。 　　「我们是刺客，恩佐。」老爸说这句话的时候深呼吸了很多次，把句子说的又慢又长，「隶属于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组织。」 　　也许是我的眼神还是表情让老爸觉得这个臭小鬼需要来一场法会开释开释，所以我被迫听了他三个多小时的演讲，从一句我连发音都有问题的话开始：「Laa shay'a kin.」 　　换成我听得懂的话，就是「Nothing is true; everything is permitted.」诸事皆虚；诸法皆允。 　　据说刺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足迹遍布世界各地──中东、亚洲、欧洲大陆，而我所在的这个农庄不过是美国的一个小据点。 　　刺客的存在为了守护人类的自由意志，确保人类在历史中可以保有「个性」并且产生与众不同的新思想。 　　因此刺客活跃在黑暗中，剪除那些企图压迫人类、剥夺自由戕害他人身心的腐败者，例如亚历山大大帝、凯萨、声名狼藉的波吉亚家族……这些人隶属另一个团体「圣殿骑士」。 　　换句话说，人类的历史背后，刺客与圣殿骑士一直在进行一场隐密的战争。双方企图用自己的价值来推动历史，你来我往搞了将近两千年，几乎所有历史上的重大事件都可以看到双方的影子，就连前不久才刚刚结束的世界大战，还有美国的独立都和刺客与圣殿骑士有关！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酷炫。 　　我压根就不想当什么人类在黑暗中的守护者，说真的，谁会想要一辈子没没无闻，说不定哪天死在臭水沟都无人问津，还要花时间金钱满世界去找不知道在哪里的「伊甸碎片」啊！ 　　见鬼了，就算老爸说这是为了「拯救人类从未来即将降临的灾难当中」我也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 　　这些说词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就开始流传，到目前为止我看起来全世界最有可能面临的灾难就是人类越来越多，地球哪天说不定就要满出来了。 　　「不，儿子，伊甸碎片的力量是人类无法掌控的，它是第一文明的遗物，第一个来到地球的高科技文明，如果让伊甸碎片落入错误的人手中，比如圣殿骑士，他们会用碎片的力量来控制人类，夺走人类的自由意志。」 　　「好吧，所以我们作为刺客要把这个碎片抢过来然后？」我有点期待的看着老爸，「我们可以征服地球了吗？」 　　「当然不行！你在想什么！」 　　……所以，乐趣到底在哪？ 　　刺客千辛万苦死了一堆人去抢来碎片，然后挖个坑把它埋起来？就这样？ 　　这职业究竟有什么出息？ 　　「好吧。」 　　老爸咕噜咕噜的大口灌水，刚才的演讲他真的是全身心投入，口沫横飞。 　　「那你自己说说，你不干刺客你还想干什么来着？嗯？说吧，你那颗小脑袋里头认为什么是『有出息』的？」 　　我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答老爸的问题，我尽量想要表现的严肃、虔诚、充满了向往，我想让他知道他儿子的远大梦想是比什么古老传承的组织还要更值得鼓励的东西。 　　从老爸的表情来看，我猜他肯定认为我想说：「我要成为跟爱迪生一样伟大的发明家！尽管他是圣殿骑士也不能阻止我追求梦想的脚步！」 　　因为我们家隔壁的贾许就是这样说的。我一点都不怪他，因为爱迪生真的超有名，不管他做了什么，肯定会被媒体疯狂的报导。 　　当然啦，贾许第二天就被他爸揍到下不了床这件事我也是一点都不意外。 　　不管老爸的想象是怎么样，我非常确定自己肯定会颠覆他的思维、突破他的格局、更新他的视野。 　　「我要成为英雄。」 　　这就是我──恩佐米尔斯在12岁那年用一根断腿作为代价向全世界宣布的终生志向。 　　现在是1935年，我正向英雄之路迈出第一步，当我完成这项伟大的创举之后，全世界都会知道我的名字，小孩们会在教科书上读到我的名字，不会像农庄里的其他人，还有几千年前所有的那些刺客一样躲在幕后不为人知。 　　直到人类的文明灭绝之前，我都会被世界铭记！ 　　这个世界会知道有一个孤胆英雄，他独自深入敌营刺杀了希特勒的爪牙──约翰施密特。 　　转职第二步 　　一直到希特勒去年在德国掌权，刺客们才确定他也是圣殿骑士。 　　原因无他，希特勒上台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对政府、对人民的掌控力实在扩散的太快，除去他擅长煽动人心的口才以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手上可能掌握着伊甸碎片。 　　根据纪录，这些伊甸碎片是第一文明用来控制他们奴仆的工具，就像人类的奴隶主会对奴隶烙印或者用法律文书来控制他们，只不过这种超自然产物的力量更直接，有些碎片可以直接影响人类的神经物质，达到控制思想的目的。 　　有些碎片则是可以让人看到幻象、颠覆物理定律、改变时间…… 　　比如说摩西分开红海的传说、肆虐埃及的灾难和瘟疫，这些奇迹都和碎片有关，而且没错，就如你所想的那样，所谓的第一文明也就是现在人类口中的「神」，他们依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原本只是打算当成仆人来使唤，却没想到……好吧，看看你的四周，发生了什么不难想象对吧？ 　　我想说的是，在希特勒可能握有伊甸碎片的前提下，一个人去干掉他是不现实的，可能还没走到他面前我就已经被他的亲卫队用人海战术给辗过了。 　　就算我可以直接杀出一条血路干掉整支亲卫队──这不是不可能，好歹我也在刺客农庄里训练了这么多年──希特勒在这段期间内没长脚不会跑吗？所以直接暗杀希特勒是不可能的。 　　但是希特勒的手下就没那么高难度了。 　　我选择施密特作为目标是经过一番审慎评估的，第一点就是因为他所负责的部门，据说是个新兴的机关，这表示基础薄弱，人员组织松散，我有足够的空隙可以摸进去。 　　第二点是因为这个机关的性质，好像搞科学研究的。根据我潜伏在营地周边的观查，在短短的一周内已经有好几口箱子被搬进去营房，并且经常在大半夜里还可以从营房的门缝间看到里头明灭不定的闪光。 　　我没有看不起科学的意思，根据亲爱的老爸，那位在几百年后被所有人大肆赞美的艺术家兼天才科学家达文西，当初和我们家族先感情也相当好，还赞助改良了不少刺客的小工具一直被沿用到今天。 　　只不过我也无法否认这些科学家们有个共通的特点，就是都不怎么……呃，体格健康。我曾经远远的看过施密特一眼，他每隔一周都会定期来这个营地巡视，高高瘦瘦的体态裹在笔挺的军服里，看起来帅气归帅气，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施密特先生视察──全员──敬礼！」 　　营地入口的士兵立正站的笔直，右臂举过胸口掌心向下行了一个标准的纳粹礼。 　　「九头蛇万岁！」 　　我的目标施密特在整齐画一的口号下骄傲的抬着头走进营地，登上司令台向台下的士兵们回礼并且开始讲话。 　　「九头蛇万岁！感谢元首的英明指示，今天我们才有幸能在此见证科学的力量。很快的，在元首的带领下全世界都会见识到帝国先进的技术！」 　　士兵们开始高呼「元首万岁」、「九头蛇万岁」的口号，施密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向台下招手后就有人领着两个中年男人上台来。从他们走路的姿态还有紧张的神色来看，应该不是军队里的人。 　　「今天要向各位介绍两名杰出的科学家──厄金斯博士还有佐拉博士。」 　　施密特微笑着向两名博士伸手，一左一右把他们揽在自己身边，随着相机爆出的小小轰鸣声还有灯光，我想这张照片将来肯定会被装进玻璃像框，下面有小标签写上「纳粹头领与其手下科学家合影」放在某个博物馆里面。 　　「两位博士将会在营地进行相当重要的研究，我希望诸君可以全力配合博士们，稍后会开放两位博士亲卫队员的志愿登记，希望下一次来巡视的时候我可以看见令人振奋的成果。九头蛇万岁！」 　　「九头蛇万岁！」 　　目送施密特在手下的簇拥下匆匆离开营地，我想我找到了可以接近施密特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干掉他一举成名的方法了。 　　从藏身地挖出我之前埋好的军服换上，不知道应征博士们的亲卫队需要什么手续？ 　　＊＊＊ 　　「娘的！你很行嘛，英雄救美啊小子，再来啊？再来啊？你等着看那个小婊砸会不会真的帮你搬救兵来！」 　　前几天才刚刚下过雨，逼仄的小巷内更和「温暖的阳光」无缘，街上的行人埋头赶路，压根没有人在意巷子里被人围堵的倒霉鬼。 　　「你也别太悲观，罗杰斯，也许哪天在你的墓碑前面会有里三圈外三圈的姑娘为你落泪呢～喔～罗杰斯～我的英雄～」 　　其中一个人捏着兰花指，掐着嗓子装模作样的用尖细的声音嘤嘤哭着，引来他的同伴们一阵哄笑。 　　「哈哈哈！说得好呀比尔，他这辈子我看也就只有那么一天可以享受下英雄式的待遇了，啊哈哈哈！」 　　「上帝是公平的，就算一辈子是鲁蛇也有机会享受一次女神们的爱呀。」 　　「没错没错，神爱世人啊！」 　　作为被嘲笑的对象，罗杰斯狼狈的坐在地上，刚刚被那群人一推正好让他一屁股坐在水坑里，他现在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屁股被湿湿润润的凉意包围，他可以想象等他站起来从背后看会是什么样的惨状。 　　「怎么啦，喔！小罗杰斯你吓尿了吗？」 　　太好了，现在那群小混混们也发现了他的裤子不对劲，吸了水而变深的颜色从屁股蔓延到裤裆，让他们又找到另一个可以大肆耻笑的话题。 　　这些嘲弄对史提夫罗杰斯来说其实无关痛痒，如果你从上小学开始就要因为自己的体型还有生理上的疾病（哮喘）被其他同学们拿来开玩笑取乐，累积10年的经验后你也可以对这些话不动如山。 　　看到被欺负的人──出手帮忙──被小混混教训一顿──跟狗一样回家。 　　这种发展对史提夫来说也已经不新鲜了，换成是别人大概早就绕着这群混世魔王走，偏偏只有他一次又一次的给自己惹来一身骚。这一次他又要赔上一条新裤子作为代价，希望杂货店的威尔森先生不介意他上班第一天就穿着湿裤子……考虑到站在柜台后面应该没有人会介意？ 　　「很好笑吗？」 　　正抱着肚子狂笑不止的小混混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发问，想也不想直接回答： 　　「超好笑的啊，唉呦，我都不敢想象生活要是少了罗杰斯会少掉多少欢乐……喔！干！」 　　他得话还没有说完，脸颊上就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随后是屁股上被踢了一脚，让他直接向前扑去一头埋进史提夫旁边的另一个水坑里。 　　「是巴恩斯！」有眼尖的认出了动手的人，扯着嗓子喊破了对方的身分。 　　「巴恩斯来了，快走！」 　　「走走走！」 　　原本还肆无忌惮取笑罗杰斯的小流氓们连滚带爬的跑走，甚至忘了把他们摔成狗吃屎的老大给扶起来。 　　「我几乎就要解决他们了，巴基。」史提夫握住友人伸过来的手站起来。 　　巴基看看倒在地上的流氓，又看看好友一身脏兮兮的模样，耸耸肩没有多作表示。 　　「今天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一起去和杂货店的老板赔罪，因为刚刚那一阵混乱耽误了打工的时间，好在老板是个和蔼的人，大方的让史提夫回家休息明天再来开工。 　　巴基这才有机会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没什么。」史提夫含糊的说，「我看到他们在纠缠一个女孩，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想要和他们去跳舞，所以……」 　　头上巴基的叹息让史提夫收声，两个人沉默的走在路上，身高体格的差异让人压根不会想到他们是同龄好友，反而更像是大哥揪着闯祸的小弟弟回家。 　　「其实你可以不要自己去逞英雄……」 　　「我从来就不想当『英雄』，巴基。」 　　「是啦，你只是想要做正确的事，然后一不小心就差点被揍死。」 　　「说了我在你来之前就快要搞定了。」 　　「喔。」 　　「嘿，那是啥敷衍的态度……」 　　1935年，这是同一时间发生在美国纽约布鲁克林的故事。 　　转职第三步 　　史提夫罗杰斯和詹姆斯巴恩斯两个人就和其他十几岁的美国青少年一样，在烦恼他们青春忧郁的人生路。 　　再过一年他们就会从中学毕业，念大学估计是不可能了，找工作是必要的，但是要让17、18岁的青少年决定什么样的工作最适合自己，什么样的工作有发展性也太强求了。 　　就他们所知，除了一些家里有钱不愁吃穿的，大部分的同学们都是去当学徒学一门手艺，或者女孩子们准备结婚嫁人，但是史提夫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天气变化剧烈一点就会病倒的豆芽菜注定和学徒生涯无缘──哪家的师傅会愿意雇一个病歪歪的家伙给自己找麻烦。 　　「你找到工作了吗？巴克。」 　　回到家里换下一身脏衣物，史提夫看着已经泰若自然把他家当成自己家，歪倒在沙发上把鞋子东一脚西一脚踢得远远的某人，习惯性的开始「老妈式」的叨念。 　　「嗯哼，在雷蒙德酒馆作酒保。」巴基从沙发上撑起身体，做了一个摇酒的动作。 　　史提夫的眼睛眯了起来。 　　虽然他自己也是个眼界有限的青少年，但是他也知道酒馆不是找正经工作的地方，就算现在的经济情况不好，但是像巴基这样年轻力壮的人真要找体力活也不是没有，怎么样都比龙蛇杂处的酒馆好。 　　「别这样，史提夫。」巴基挥挥手，「这是暂时的，我保证。」 　　「暂时是多久？」 　　面对史提夫堪比学校老师的严肃面孔，巴基下意识的坐正了姿势，乖乖回答： 　　「呃……至少等我勘查完你每天上下班的路线，教训……咳，我是说，确保周边环境一切安全之类的……吧。」 　　史提夫一下子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巴基。 　　是啊，如果巴基去了「正经的」工作，没有老板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员工三天两投放下工作跑去拯救自己卷进麻烦的朋友。 　　「嘿！嘿！史提夫。」巴基连续打了好几个响指唤回史提夫的注意力，「拜托，别露出那种表情，我是说真的，在酒馆打工只是暂时，我也不想去当小学徒磨个十年八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更何况你看现在到处都是失业的人，去当学徒弄不好只是把失业的时机延到十年后而已。」 　　「好吧，那你想要怎么办？」史提夫抱着手臂，目光没有因为巴基的一番解释而缓和，他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好朋友为了保护他而蹉跎了时光，如果巴基真的脑子里充满这种白痴念头，他绝对要亲手揍醒对方，「我洗耳恭听。」 　　巴基从沙发上跳下来，立正举手贴在眉角行了一个军礼。 　　「我要去参军！」 　　「参军？」史提夫先是皱了皱眉头，很快又理解了巴基的想法。 　　经济大萧条让失业率居高不下，找不到工作又不像女孩子可以直接找人嫁了，那么参加军队领军饷，至少在国家垮台之前都可以温饱没有问题，就算将来退伍了也有退休俸。 　　史提夫压根就没想过巴基会受不了军队的操演这种情况。 　　「看吧，我根你说我都想好了，反到是你啊，杂货店打工是挺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兼职？比如给报纸画点东西像是小广告之类的……」 　　发生在欧洲的种种政局变化，希特勒的当权、蠢蠢欲动的九头蛇……对于在美洲大陆的两人而言都是太遥远的事情。 　　＊＊＊ 　　但是对恩佐来说，这些都是日常的一部分。 　　「厄金斯博士，早安，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呢。」 　　「早安，卢卡斯。」 　　经过好一阵子的努力，厄金斯博士的笑容总算从一开始的僵硬，变成现在这样勉强可以称得上自然的模样。 　　我努力不懈的早安、午安以及晚安战略成功的发挥了效果。 　　用偷来的军服以及身份潜入这个基地，并且登记报名成为厄金斯博士的亲卫队之一，这是接近施密特的第一步。 　　真正的「卢卡斯」在新兵的第一次假期之后就没有回到营地，诚心的希望他安息。 　　如我所料，亲卫队除了字面上的「保护博士」以外，同时也要负责监视，防着这些科学家们想要逃跑。尤其厄金斯博士还是个犹太人，在营地里没有少受到其他士兵的白眼，希特勒一直在宣传的日耳曼民族优越理论体现最彻底的地方就是在军营里。 　　比较之下我所扮演的卢卡斯，一个称不上热情但是至少面子上礼貌周全的年轻士兵，哪一个比较能得到博士的喜爱完全不需要多想。 　　要不是厄金斯博士现在是施密特的阶下囚，我想咱们两个肯定会变成好孩子以及亲切的邻居伯伯那种相处模式。 　　「今天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吗，博士？」 　　做为亲卫，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帮博士打杂，搬搬仪器什么的，或者偶而要当文抄工，帮博士记录下实验数据──不需要懂得内容，只要把博士说的话记录下来就可以。 　　其实比起那些在外头跑圈、扛着枪交互蹲跳等等的大兵们，亲卫的工作简直轻松地跟天堂似的，当初登记的时候可是排了老长老长的队，最后的甄选还是靠体能测验来筛选。 　　我一直没想通这一点，为什么看守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兼职打杂小弟需要有全营最强健的体魄？ 　　虽然那些耐力跑、障碍赛之类的项目对我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看其他士兵们气喘吁吁累成狗的模样，这些项目测定下挑出来的人物肯定不是一般的好体能。 　　「啊……我需要取一些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厄金斯博士今天看起来特别的紧张，尤其是说到取血样的时候，眼神几乎不敢直视我。 　　「血样？只有我的吗？」 　　「不不，你的，还有其他人的，这里是名单。」厄金斯博士转身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资料夹。 　　「知道要怎么抽血吗？」博士拿出一条橡皮管和针筒，示意我伸出手臂，用橡皮管绑住上臂，指着手肘处浮现出来的青色血管开始示范。 　　博士说明的很仔细，但是一直到他把试管架还有一整包工具加上名单一起塞给我，自己捏着装满我的血样的试管快步出门走向实验室这一连串的动作中，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总觉得事情好像有点超出我的预期，比如说施密特，他已经快要三个月没有踏进营地，以往都是每个月会来视察一次。 　　比如博士正在研究的东西，尽管我对科学一窍不通，但是从他的实验室来看，应该不是武器，而是接近生物或者化学类的。 　　或许是……生化细菌？毒气？ 　　所以他才需要血样，用来测试对人体的杀伤力？ 　　我一边猜测厄金斯博士的目的，一边依照名单上的顺序找到那些人并且抽一管血。 　　那份名单居然是依照亲卫队甄选时的体能测验成绩排序的，至少前10名我有印象的脸孔是依照这个顺序没错。 　　所以说……博士到底在做什么研究需要一堆壮汉的血样啊？ 　　献给施密特还有元首的壮｜阳｜药吗？ 　　转职第四步 　　今天施密特依旧没来。 　　我已经痴痴的守候他半年了，现在正在严肃的考虑是不是要换一个对象刺杀，但是考虑到第一票干得特别轰动，总比那天突然干了一票大的，被人回头挖黑历史来的好。 　　「喔！他就是暗|杀施密特的恩佐！」和「恩佐？是不是以前暗|杀过施密特？」明明说的是同一件事情但是前者听起来爽度就远远高过后者是不是？ 　　原本以为施密特把博士们放过来做研究，自己肯定过一阵子就要来视察的，结果没想到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大半年，要不是这个营地还在运转，我都要以为施密特已经废弃掉这里的实验研究了。 　　毕竟强化人类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根本是小说才会出现的剧情吧！ 　　第一次见到厄斯金博士用动物作实验的时候，我还真的以为那是用来暗杀的毒|药，因为那些被注射了试验阶段药品的小白鼠还有兔子一只只都像吹气球一样胀大，从排骨鼠、难民兔变成巨无霸雄壮鼠、健美兔。 　　然后它们都炸裂了。 　　死得透透的，在博士面前把人家的眼镜上都糊了一片血。 　　「博士，您这个毒|药创意很好，可是见效的过程太慢了，很容易引起敌人注意并且追踪来源的。」 　　以我专业的暗杀知识来看，这样的毒|药虽然有创意、够噱头，但是绝对不实用。身为施密特手下的科学家，如果没有弄出让他满意的成果，下场都不太好看。一开始蹲点的时候我已经看了不少白大挂被拖出去小树丛砰砰，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身为一个（未来的）英雄，我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厄斯金博士，让他不要拼命认真工作结果下场是被老板打上不合格的标签直接砰砰处理。 　　「抱歉？」厄斯金博士抬起他血淋淋的脸，摘下眼镜露出脸上唯一干净的部分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不讲错了什么，因为厄斯金博士看起来有要发怒生气的征兆。 　　「我绝对不会为纳粹制造一毫升的毒|药！绝不！」 　　博士用力的深呼吸，咬牙切齿从齿缝间逼出细细的气音，一个字一个字说完整句话。 　　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来看，我觉得博士肯定已经省略很大一部分咒骂诅咒的脏话，才总结出这一句来。 　　「抱歉。」我摸摸鼻子，小声的道歉。 　　半年的时间足够让我了解博士的背景，他是犹太人，在希特勒当权开始推行种族政策之后，博士的生活就开始走下坡。原本他打算带着家人离开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往英国或者美国找个大学的教职，结果施密特抢先一步找上了他，用提供「保护」为交换让厄斯金博士为他工作。 　　所谓的「保护」究竟是真的保护还是「监视」就无需多言，至于博士的家人，除了当作人质以外还能有更好的用法吗？ 　　「没关系。」博士看起来有点惊讶，我猜他肯定在类似的情况下没有接受过来自其他士兵的道歉或者赔礼。 　　「没关系，我知道这看起来实在有点……」 　　厄斯金博士朝一片惨烈的实验台挥挥手，有些尴尬的扯扯嘴角。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愿意进行人体实验，这太不稳定了，进行人体实验只不过是无意义的杀生而已。」 　　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为什么施密特这么久没有来基地视察的原因了。 　　因为博士的实验没有进展，所以施密特不会出现，施密特不出现代表博是永远得不到关于他的家人的消息──不知道他们的生死；不知道他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有没有吃饱穿暖…… 　　也就是说如果我要见到施密特，并且成功干掉他，首先必须要让博士的研究取得足够吸引施密特的进步才行！ 　　「博士，如果你不是在研究毒|药，那么这些实验究竟是……」 　　军营里从来没有人和博士闲聊，那怕从来没有接到任何禁令，也没有人对博士的研究表现出兴趣，除了我以外的所有士兵都把博士当成一个特殊的囚犯看管起来。 　　「生物的强化。」 　　厄斯金博士已经洗干净脸上的兔子血，正在卷袖子打算清理现场，我也跟上去拿起水桶和拖把帮忙。 　　「不是所有的人天生都和你们一样有健康的体魄的。」厄斯金博士小心翼翼地捧起实验动物的尸体包裹起来，脸上的表情不知道该说是感慨比较适合，还是忧郁比较恰当，「还有许多人可能生来带有疾病、体弱，我构想是强化这些人的身体，突破先天遗传的困境，让他们也可以享受到健康的生活。」 　　「但是现在你在这里，所以这表示施密特先生需要你的研究来让他的士兵变的强上加强？」 　　厄斯金博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重复着用水冲洗实验台的动作，直到再也看不见血红的颜色，然后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用疲惫的声音说道： 　　「卢卡斯，你是个好孩子。」 　　「欸？」 　　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被人用「好孩子」来形容，我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厄斯金博士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擦干净双手，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臂然后离开了实验室。 　　我不太清楚博士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因为我会和他说一两句话而表示感谢，还是有什么未竟之意？ 　　之后的日子里博士也没有想要继续和我闲聊的意思，好像那个下午在实验室里发生的对话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博士每天埋首在看不动的科学泡泡中，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又一串的公式，然后又全部推翻重来，就连对我的问候也只回以点头微笑。 　　我甚至发现博士把抽取血样的工作都交给了另外一个亲卫队士兵来进行，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并不在采样的范围之内。 　　到了月底，施密特依旧没有来到基地。 　　不能继续这样无止境的等下去，所以我决定好好地找厄斯金博士谈一谈，相当正式的带上见面礼那种恳谈。 　　「卢……卢卡斯！」 　　厄斯金博士和我之间隔着一张实验台的距离，但是他的手就这样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怎么样也无法握住我的手腕。 　　「拜托你了，卢卡斯！快……快停下来！」 　　红色的液体划过空气，落在大口径的烧杯中，液面以稳定的速度上升。 　　「求求你，卢卡斯，你不需要这样做的！」 　　我握住厄斯金博士颤抖的手，把它从空中按下来。这份礼物果然如我所想的，让博士难以接受，但是这样同时也展现了我的诚意并且证明了礼物的价值足够。 　　「来，拿稳了，博士。」把带着血液温度的烧杯放进博士的手里，我还得同时扶稳博士的手势，以免他手一抖就打翻了这份礼物。 　　「如果不够的话随时都可以跟我说，不用客气。我非常希望可以看到博士的研究成功的那一天呢！」 　　厄斯金博士看着我老半天没有说话，目光游移在烧杯和我的手腕之间。 　　「卢卡斯，你……你为什么要这样……」 　　「嗯？」我掐住伤口的上部止血点，一边确认出血的状况一边回答博士的问题，「因为英雄必须帮助苦难中的人们解脱，所以不用客气，早点研究出强化血清，早点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吧！」 　　「啊……？」 　　将捧着烧杯的厄斯金博士留在实验室里，我转身离开，在即将踏出门口的同时停下脚步。 　　「顺便，我找施密特先生有点私人事务，实在等不了太久了，所以请您全力研究吧，拜托了。」 　　拉上实验室的滑门。 　　我觉得今天总算迈出了英雄的一大步。 　　看到了吗，远在美国的老爸！你儿子就要登上世界舞台啦！ 　　转职第五步 　　一个半月之后，施密特来了。 　　我不知道在那天我大方的捐赠血液之后，研究取得了多少的进步，但是如果博士的家人真得被施密特当成人质的话，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联系对方。 　　没有用的人质养着只是浪费粮食而已，一但施密特认定用家人已经无法威胁博士，那么他肯定会把人质杀了以免节外生枝。 　　所以在苦苦撑了半年多之后，厄斯金博士终于向施密特低头，让他重新踏入营地。 　　「九头蛇万岁！」的口号又一次响彻云霄。 　　施密特脸上的表情展现了他对这次视察的满意，不管是佐拉博士展示的武器研发：可以装在坦克或者是门、墙上的能量炮，每一发都可以炸出一般传统炮弹两到三倍的威力，还是整个军营里被因为他的到来而点燃的「九头蛇万岁」狂热。 　　依照视察的行程安排，下午是厄斯金博士的时间，施密特在两个一身包裹得厚实除了一张脸没半块皮肉露出来的亲信护卫下来到已经准备妥当的实验室。 　　「啊！厄斯金博士！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施密特大步上前握住博士的手，笑容满面的摇晃着，看起来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那么，我相当的期待你会为我带来如何令人惊喜的成果呢？」 　　厄斯金博士看起来相当忐忑，施密特一松手就快速抽回自己的手掌，带着生硬的笑脸引导施密特往实验室就定位。 　　作为博士的亲卫兼打杂小助手，我在施密特就坐之后，推出了事前准备好的实验材料，几管血清还有两只分别关在盒子里的小白鼠。 　　「咳，首先我先和各位说明一下等会要进行的实验。」 　　博士伸手示意我把老鼠拿上前。 　　「如诸位所见，这两笼老鼠都是最一般的实验室老鼠，同一胎所生。喂养的环境、饲料、饮水等等都给与相同的条件。」 　　实验室当然不可能像演讲厅那样有固定的坐位，所有的安排都是昨天晚上临时布置的。视察的坐位也只不过是一张稍微舒适有软垫的座椅，另外加上一张类似小学生课桌的套组，提供给施密特带来的秘书纪录。 　　从观查区到实验展示台之间没有任何障碍，展示中不需要用到，多余的东西都已经推到墙边，除了几扇根本无法容许成年人钻过的换气窗还有实验室正门以外，这里根本没有藏匿武器或者杀手的可能。 　　护卫之一在施密特的左手边，手掌垂放在马上可以摸到枪的位置，如果房间里有人打算偷袭，他会在第一时间开枪。 　　护卫之二坐在施密特的位置往前一步的距离，正埋头在自己带来的笔记本上刷刷抄写下博士所讲述的每一个步骤和解说。如果展示台这边有人出手，从他踢翻桌子到挡在施密特面前大概只要两秒。 　　我如果从实验台往施密特的方向移动，平地的直线距离需要三个大跨步，来自施密特左右两边的阻碍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防御布局，并且在我近身的同时三个人一起围攻。 　　「这是试验用血清003号，作用的方向是强化受试对象的心肺功能，现在将观测受试之前实验体的心跳。」 　　博士将小白鼠放进特制的老鼠滚轮里，被连上测试装置的老鼠的心跳随着他们跑起滚轮而快速飙升。我脱下外套露出衬衫还有双手的皮制护腕，捧着老鼠笼走到施密特的面前几步让他可以看清楚老鼠的状况还有它们的心跳频率。 　　「护腕不错。」 　　施密特点点头示意他看过了，在我转身端走老鼠，准备让博士注射实验血清的时候，他突然在背后发出这样的评语。 　　「谢谢您，先生。」我指了指旁边墙角的一笼兔子，毛茸茸的小动物们正在专心的吃着牧草，不时露出大门牙啃笼子发出「銧銧」的声响。 　　「兔子要是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而且不像老鼠牙齿小，啃在手指上一甩就甩掉了，兔子咬在手臂上可比老鼠严重多了。 　　这个护腕可不是单纯的护具，它是刺客的好伙伴──袖剑。 　　半年的时间足以让我在全营的人面前营造出「卢卡斯＝护腕」的印象，这种印象让我在今天进行安全检查的时候顺利通关。 　　口袋、腰带、鞋子都被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但是没有人会对平常光明正大在他们眼皮下晃荡的护腕多加注意。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护腕里头多了一些小小的机关。 　　我光明正大把护腕在施密特面前展现的动作也是一种放松对方警戒的方式，遮遮掩掩反而会令人怀疑，大大方方把武器亮在阳光下，对方说不定还以为那是个玩具。 　　经过刚才的一轮走位，我有把握从同样的位置进行刺杀，在施密特的手下来得及阻止我之前就把袖剑戳进他的喉咙里。到时候只要提着他的脑袋登高一呼──少年英雄只身潜入敌营对抗纳粹──检直不能更完美！ 　　「现在将血清003注入试验体。」 　　博士捏起小白鼠，将针筒里的液体推进老鼠的体内。 　　施密特换了一个姿势，身体微微向前倾，目光集中在被放回箱子里的老鼠身上。那个一直不停作笔记的属下也停下手中的笔，将头稍微抬起等待着接下来的变化。 　　「吱！」老鼠在笼子里焦躁的转着圈，不时用后脚站立起来，两只前爪抓着鼠笼的金属。 　　「这是成功了吗？」施密特单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指了指老鼠，眉头紧皱。 　　厄斯金博士戴上厚布手套抓出实验鼠，翻来翻去检查了一番，小心的把老鼠放回笼子里，朝我点点头。 　　时机来了。 　　我遵照博士的指示，一手捧着实验老鼠的笼子，另一只手则提着装有天竺鼠的笼子。 　　天竺鼠的块头几乎是实验鼠的五倍大，兴奋的在笼子里转圈圈，隔着栅栏观望另一边的小伙伴。 　　我把笼子交给施密特的手下，那个一直站在旁边和木桩差不多的家伙。 　　「这……怎么可能？」 　　施密特带来的人打开笼子，将两只老鼠放进特制的滚轮中，没过多久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电到似的，嘴里还喃喃自语着「不可能」之类的词。 　　随着我再一次端上装着普通实验鼠的滚轮，施密特表情一楞，随即开始认真的比较三只动物的差别，随着他观察的越仔细，他脸上的表情就从开心越发接近狂喜。 　　「它们的耐力竟然差不多！体格差异如此悬殊的情况下……」 　　「原始的实验鼠已经不行了，受试体还在稳定的跑，太神奇了！」 　　老鼠的滚轮骨碌碌的转动着，袖剑弹出的声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从这个距离攻击专心在观查实验结果的施密特的话── 　　一步上前，没有人注意。 　　两步上前，施密特用眼角看了我一眼。 　　三步上前，亮剑，施密特的两名属下成抵抗姿势──太慢。 　　剑出，命中目标，目标持枪部下已准备射击态势，优先以目标笔记部下为肉盾，夺枪，反制，刺杀结束。 　　应该是这样才对。 　　「你在想为什么这一场暗杀没有如同你所设想的那样进行。」 　　施密特冷静的嗓音一点都不像是和死亡擦身而过的人该有的，即使袖剑勘勘从他的耳垂底下错过，刺进了背后座椅的椅垫中，事实上只要角度差个两度左右，他的颈部动脉此时应该已经爆出红色的水花。 　　同样的，我的脑袋也会开出红白之花──拜气窗口伸进来的军用步|枪所赐。 　　「我得承认，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能亲眼见到传说中存在了千年的神秘组织的一员。」 　　施密特被他的属下扶起来，看过我的袖剑的目光是赞赏还有一种我说不出的微妙情绪。 　　「卢卡斯，是吧？既然你已经用这个名字用了这么久，姑且假设你不排斥被这么称呼？」 　　太好了……我的身分不知道什么时候曝光了，而厄斯金博士的脸上表情一片空白，至少我可以排除掉一个掀我老底的嫌疑人。 　　「我觉得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不如好好谈谈？」 　　施密特游刃有余的看着我，那副吃定我不敢拒绝的模样让人看了就想往他脸上揍过去。 　　地上的实验鼠和天竺鼠吱吱尖叫着。 　　「我拒绝。」 　　脚尖勾起地上明显兴奋过头的实验室，把它踢向施密特，希望他还喜欢强化老鼠的牙齿与爪子带来痛与快交织的感受。 　　可惜我没机会仔细观察，因为在老鼠被当成暗器丢出去的时候，窗户外的狙击手也把这当成开枪暗号，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往实验室的门外跑── 　　然后在一整个营的大兵追杀下逃出生天或者反过来宰光他们。 　　这真是…… 　　太符合英雄的画风了！ 　　我喜欢！ 　　转职第六步 　　老实说，情况对我满不利的。 　　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基地所有的士兵大概都是为了强化实验而准备的材料或者是实验品，每个人的体格、耐力、爆发力都十分的优秀。 　　从他们被下令追击我之后，紧紧跟在屁股后头几乎甩不太掉这一点，就已经相当难得了。基本上，从我六年级以后几乎就没有人可以跟在我屁股后头跑超过两条街而不被甩掉。 　　但是在这个营地，首先由于是军用的驻地，格局从最初就被设计的一板一眼，营房的位置、训练的场地等等，要利用巷道的曲折甩掉士兵是不可能的。 　　如果转移到地形比较复杂的训练场地，由于我一直在博士身边担任亲卫的关系，同样不利的一点就是对地形的掌握并没有长期受训的士兵熟悉，很有可能反过来被诱导入死角。 　　甩不开，敌方又有热兵器作为后盾，时间拉得越长对我越不利，也就是说目前最佳的方案就是直接干掉先头部队，暂时威吓后方的追兵。 　　停步、回头。 　　在第一个人冲上来的时候就着他的冲击把他直接摔过肩、往胸口上补一脚。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前面几个还好，后面来的三五个就没那么简单了，这种群殴可没讲究一个个轮流上的规矩，几乎每个人都想要直接挂到我身上把我摁倒，不过也幸好人一多最后方的狙击手就不好开枪，怕打中自己人。 　　「抱歉了，老兄。」直敲在一个倒楣鬼的喉咙上（谁让他站那的角度正合适），顺手摸走他的配枪，我也懒得瞄准了，直接对着哪边人墙厚我就往哪打，反正现在放眼望去几乎都是想要摆平我的人。 　　我开了第一枪之后自然会有人跟着第二、第三枪，一但乱枪开始场面就直接失控，各种误伤友军、忙着找掩护、吼叫着想要重新把场面控制下来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人生中从来没有如此迅捷而俐落的逃命过啊！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已经达到与风合而为一的境界了！ 　　莫非这就是英雄的升华？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此刻内心翻腾的情绪，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枪。 　　在因为惯性而跪倒之前，我转过头去想要找到那个该被杀千刀的浑蛋──在视线中我看到了小眼镜佐拉还有他的新式能量枪。 　　「佐拉！」 　　在我完成「微笑」的表情时，那个猥琐的矮子竟然直接从他的发射台上滚了下来。 　　「老子记住你了。」 　　拖着痛到快要没有知觉的腿，我直接冲向营地的边界──嘿，我有没有提过这个基地建在半山腰上，这表示如果跨过了边界就是悬崖，随便跳下去会摔断脖子的那种高度。 　　当然这种区区的悬崖是难不倒拥有十年信仰之跃经验的我。 　　「我会回──来──的──！」 　　这是我送给施密特和他那群纳粹小浑蛋的最后一句话。 　　真是太有范了！ 　　唔……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崖底的稻草铺的不够厚实，背有点痛。 　　准备工作还是不够充分啊。必须记录下来下一回改进才是，英雄是会越挫越勇的。 　　……嗯，下回得记得准备拐杖才行，现场用袖剑砍木头略有点吃力呢。 　　＊＊＊ 　　厄斯金博士就算再不进入状况也知卢卡斯──或者不管他的真名是什么──叛变了。而他作为卢卡斯名义上的长官，很可能被施密特当成出气筒，不知道要怎么被整死，或者更糟，他的妻小很可能成为施密特泄愤的道具，因为他的研究对施密特还有价值。 　　一想到后者，厄斯金博士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实验桌上。 　　他知道卢卡斯和其他士兵们不太一样，那个孩子的眼睛里没有其他士兵的疯狂或者权力欲，当其他的士兵都奔着佐拉博士和他的武器开发项目而去的时候，只有卢卡斯选择到他──一个犹太人──身边。 　　那个年轻人甚至会和他打招呼闲话家常，在一群恨不得用鼻孔看天下，自我感觉极度良好的纳粹士兵中，卢卡斯在许多方面都显得格格不入，但是他在训练中展现的技巧却又恰到好处的让其他士兵不敢欺负他。 　　在厄斯金博士的眼中，恩佐所假冒的卢卡斯检直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善良英俊充满同情心的小王子之类的人物。 　　所以他才会隐晦的提醒对方，施密特并不是个好人，在他风度翩翩的表象之下隐藏的是一颗暴虐的野心。像卢卡斯（恩佐）这样的好孩子不应该继续待在这种地方，他见过太多好人因为环境的影响还有强大的从众效应最终忘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当卢卡斯（恩佐）跑来找他还主动割了一大杯血让他好好实验早点弄出成果把施密特引来的时候，厄斯金博士也认为这是年轻人为了在崇拜的偶像面前表功劳的作法，他非常清楚希特勒还有纳粹煽动年轻人的手段有多么高明，只是有些可惜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被毒害的不清。 　　可他料中了开始，却没料到结局。 　　厄斯金博士怎么也没有想过，所谓的「找施密特先生有点私人事务」竟然是要刺杀对方！ 　　施密特的笑脸现在在厄斯金博士的眼中已经和地狱的入场券画上等号了。 　　「厄斯金博士。」更别提施密特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暴怒，反而相当平静，种种充满了反常的态度让博士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戒。 　　「是的？」 　　「你的研究成果，我相当满意。」 　　施密特的眼神一转，看向旁边倒在地上「啊啊」尖叫的手下，还有一只扑在对方脸上左右两爪和门牙连击，Combo数眼看就要破百的强化老鼠。 　　「希望你可以再接再厉，早日达到我们预想中的成果。」 　　厄斯金博士除了点头称「是」以外哪还敢说别的，只是听着实验室外头越来越响亮的动静，又想到自己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捏在施密特手里，那种焦虑的模样落在施密特的眼里更让他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个科学家。 　　「至于卢卡斯的事情，博士你不必放在心上。」 　　最后拍了拍厄斯金博士的肩膀，施密特留下一句话：「只要服从，你就会得到奖赏。」丝毫不里会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的博士，带着还在和老鼠搏斗的属下离开了实验室。 　　军营内到处都是施密特的眼线，原本他只把这个卢卡斯当成忠心尽职的属下，打算程序性的查查对方的身家背景，如果没什么大的瑕疵就把人给提拔上来，顺便也让其他人看看根随他是多么有前途的一件事。 　　九头蛇正在发展阶段，能够吸引越多人加入，越是可以从中过滤出值得培养的人才。 　　他到是没想到，这次虽然没找到人才，反而找到了比人才更令他心动的东西──传说中的刺客。 　　据说有千年历史的古老组织，行踪神秘并且还有人传言他们的手里握着人类所无法想象的，属于神的力量、神的宝物。 　　如果这些都可以成为他的── 　　施密特光是想象就觉得浑身兴奋的发抖。 　　那个小刺客一定会落入他手中的！肯定会！ 　　转职第七步 　　我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养好了膝盖，打算卷土重来。 　　但是等我在黑夜中摸回山上，我发现整个营地都搬走了……是真的，全都搬走，连一间厕所都没有留下来那种干干净净的搬法。 　　真是太天真了，施密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吗？ 　　我能够找到你一次，我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经过我全方位的探查，很快就让我找到了施密特的新堡垒，并且在仔细而谨慎的研究了周边的防御设施以及人别检验作业之后，我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等老子先凌迟了佐拉之后，我会回来的！ 　　他竟然敢在堡垒的每一面墙上都安装了那「膝盖毁灭者」而且还不只一管，是保证每一管的射程都可以互相Cover，保证没有射击死角的那种安装密度。 　　真是太卑鄙了，佐拉。 　　身为一个武器开发者，有本事往墙上架枪管，你难道没胆子出来我们一对一单挑嘛！ 　　老子用弹弓让你啊！浑帐东西！ 　　给我等着，等我回美国重新装备过，到时候直接从大门一路刺进去捏爆你这只眼镜大头虾！ 　　我辗转回到美国的时候，欧洲大陆上已经乱成一团，希特勒无视了凡尔赛条约，西班牙内战搞一塌糊涂，美国的状况比起来已经是好的不得了了。 　　面对这次的失败经过一番检讨，我认为原因出在卧底身分的曝光──如果我的卧底身分没有被揭露，施密特不会派狙击手埋伏，我也就可以顺利刺杀他，果然还是太小看军队的管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士兵进行背景调查。 　　不，就算没有进行背景调查，一旦我在施密特的军营卧底的期间有哪个特别爱八卦的士兵跑来找我聊天讲话增进感情，我的卧底身分不需要等到施密特出手，很可能当场就被戳破！ 　　我只是抢了「卢卡斯」的制服和名牌，并没有抢到他的故事还有生活，在短期的刺杀这都不是问题，但是长期的任务中这都是致命的漏洞！ 　　我还是小看了英雄之路上的考验啊…… 　　必须重新加强学习才行。 　　但是我并不打算回到刺客农庄，在那里我可以学到刺杀的技巧，但是显然在对付正规军队的时候，单纯的刺杀技术并不能帮我取得太多优势。我决定在纽约市落脚。这里是美国人口最多的城市，在这里观察人群学习如何更好的融入环境。 　　等我修练大成的那一天，就可以在一整个连的纳粹面前干掉施密特，从此被载入史册，全国的小学生会在历史课本上看着我的照片，上面写着「伟大的英雄刺客──恩佐米尔斯先生」。 　　啧，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有练习过如何24小时360度全方位无死角的被拍照呢！ 　　身为一个英雄人物肯定有很多记者想要为我拍照，万一一个不注意被抓拍到挖鼻孔或者剔牙的不雅照该怎么办？ 　　必须把这一点也加进英雄训练当中！ 　　唉……有个远大的志向就是注定在人生路上经历各种辛劳啊。 　　制定好观察学习计画，我在柯尼岛的游乐园担任工作人员，这是个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岗位，会来游乐园的人通常都专注在自己的娱乐活动，或者身边的朋友家人身上，没什么人会在意穿着制服低头扫地的服务员。 　　我有大量的观察对象，虚情假意的男人和沉醉在爱河里的可怜女人；强颜欢笑的父母和不知道忧愁为何的小孩子；挂着下流的笑容交头接耳评论女人屁股的色｜情脑青少年…… 　　如果我要设计一个完美无缺的身分潜入，那么最好要让我的故事里处处可以看到这些面孔，不只是我本人要融入群体，我的故事也必须要融入群体。 　　第四周，我遇见了一群奇怪的组合。 　　那是两男两女的组合，在看到他们的瞬间我的脑袋里就自动帮他们贴上「双重约会」的标签。 　　四人组里的女孩子素质都不错，脸上的妆并不厚，看起来就算卸了妆也是清秀佳人两名。衣服的质料普通，但是干净整齐，看的出来她们为了这次约会精心准备过一番。 　　可是男人的那部份就……呃，稍微有些对比强烈。 　　暂时撇开人格、个性不谈，男伴一号是个身材称不上高大魁梧，但是也达到了时下平均水准，从身体比例来看也算是相当有吸引力的体格。但是男伴二号就……一开始没看到正脸我差点怀疑他未成年！ 　　我忍不住怀疑男伴一号是不是打从心底憎恨他带来的这个小个子，所以故意挑这种方式羞辱他，漂亮的女孩们一左一右走在男伴一号的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小个子。 　　可是小个子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羞辱的愤怒，而且男伴一号时不时就把话题带到他的小个子朋友身上── 　　「说到艺术，你们知道史提夫超会画画的吗！我有个提议，不如让他帮你们画张素描？就在那里，用云霄飞车当背景！你说呢史提夫？」 　　男伴一号一边说，一边朝着小个子──史提夫──挤眉弄眼，大概是要史提夫配合他。 　　「呃……喔，对呀！」史提夫从斜背着的背包里拿出一本素描簿和几只捆在一起的铅笔，「我正好有带画……」 　　「巴基，你看，排云霄飞车的人少了！我们快过去！」 　　「对呀对呀！我们快去排队，不然又要等好久啊！」 　　两个女孩子还没等史提夫把素描本打开，就推攘着男伴一号「巴基」往云霄飞车的方向走去，真难为她们踩着这么高的鞋跟还能好好走路。 　　史提夫叹了一口气，把素描本盖上放回包里，艰难的想要挤开人群追上他的朋友们。 　　「不好意思，让让……」 　　那个小身版在人海中移动的模样让我都担心他可能会不小心被踩死。 　　本着英雄应该帮助弱小的精神，我绕到史提夫的前面几步，推开人群往云霄飞车的方向走。 　　有我的开路，史提夫总算没有被人流推挤得那么惨，利用身材小的优势左右钻一下很快就走过了人最多的地方，他的朋友巴基正在云霄飞车的排队处和他招手，两个女孩则是「刚好」在看其他地方，没有注意到史提夫。 　　虽然我不太知道她们的视线方向，电线杆还有垃圾桶有什么好看的。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时候，史提夫抱着垃圾桶吐了好久，他的朋友巴基一直帮他拍背，还跑去买了水来给他，一连串动作熟练到足以让我怀疑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女孩们从云霄飞车一轮结束之后就没看到人，我继续捡着满地的垃圾，一边听巴基安慰脸色发青的史提夫。 　　「你感觉好点了吗？」 　　「我还好，真的，我觉得好多了。抱歉，巴基，你可以继续和她们去玩的，不用管我没关系。」 　　「史提夫，我说了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行可以不用勉强的，咱俩谁跟谁呀，我会看不出来你是真的没事还是在逞强吗？而且……」 　　巴基皱着脸，摆出一张极度戏剧化的嫌弃脸孔。 　　「我觉得她们其实一点都不辣。」 　　「哼？我怎么记得上个礼拜有人亢奋的不得了，一直在我耳朵边碎碎念，说店里最火辣的妞要跟他约会超爽的……」史提夫摇头晃脑地说着，话里的隐喻不用多想都知道是在打趣他身边的朋友。 　　「咳咳！」巴基不自然的大声咳嗽起来，「酒吧里面的光线不好嘛，你也知道，我没看清楚才产生这种误会。」 　　「喔～是这样啊～」 　　「嗯，对！就是这样！」 　　看着巴基故作严肃但是红透了的耳根，我得说这家伙还挺不错的嘛，至少不是见色忘友用第三条腿思考的那种下流生物。 　　姑且来个60分级及格吧！ 　　转职第八步 　　在往后的观察人群修练中，我发现这个巴基还有史提夫二人组其实还满常出现在我的周遭，只不过在游乐园之前我没有注意到他们而已。 　　稍微打听了一下，史提夫和巴基都是在布鲁克林土生土长的，巴基从小就是孩子王类型，而史提夫的角色从来都是出气包，偏偏本人又充满一腔热血，即使被打得满头包还是不肯放弃原则。 　　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种组合很像是英雄与他的小跟班──小跟班自带惹祸体质，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大大小小的倒楣事，而英雄会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阻止祸事！ 　　我明白了！ 　　原来我的身边还缺少了这么一个关键人物！ 　　为什么我醒悟得如此之晚，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得去哪里才可以征求到一个坚忍不拔，从身心到灵魂都在坚持作死的小伙伴呢？ 　　我在有限的时间中尝试了各种方法，甚至花了一大笔生活费（我攒了好久啊！）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广告：「诚征小伙伴──生命不熄；作死不止」但是除了让生活里多了几个推销员以外没有任何进展。 　　第三次赶走了想要推销牛奶的销售员之后，我决定还是先暂停登广告这条路，再想想其他的方法。 　　要是继续登广告下去，还没找到小伙伴我可能都要当袖剑过日子了！ 　　不过说到袖剑，还是得去找些材料来修理一下才行，在德国拿它来砍柴实在是太伤剑了，现在要弹剑出鞘弹三次有两次会卡住，还有一次会慢半拍。 　　未来的英雄刺客死于袖剑弹不开实在是太丢脸了。 　　于是我准备去买点新的五金零件来维修袖剑，还没有到大街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来吧，我不怕，我可以这样陪你们耗一整天！」 　　我探头往巷子里看过去，果然身为英雄小伙伴的史提夫顶着一边被打肿到睁不开眼睛，双手握拳举在身前摆出拳击手的架式，当然如果他脚下不要这样一步三晃的话可能会更有威胁性一点。 　　史提夫面对的男人什么也没说，继续拳打脚踢，所有的动作毫无章法，只是用蛮力在乱打罢了。在男人身后几步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脸尴尬的女性，看起来一副想要阻止却又不敢上前的模样。 　　我看了看天色，我记得巴基是在附近的酒馆工作，这个时间点是生意正忙的时候，他肯定没办法赶过来，而且不知道史提夫的正义感又让他做了什么，现在这个打人的家伙看起来不把史提夫的骨头给打断是不会停手的。 　　当那个家伙抬脚就要往史提夫的肚子上踢过去的同时，比脑子动的还快的是我的手，已经伸出去揪着对方的领子把他往后抓，然后贯在地上。 　　「啊──！你搞什么！放开他！放开他！」 　　女人的手提包不停的敲在我脑袋上，耳边还嗡嗡嗡的回荡着高八度的尖叫。我不得不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掐着脖子摔到外头的马路上，并且在那个男的一头热血咒骂着爬起来想要回到巷子里和我决一死战之前亮出袖剑（感谢老天它在这个关键时刻没有失灵）对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左手捏着从他身上割下来的一片衬衫领子。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来了！」那对男女相互搀扶着，一拐一拐头也不回的跑进了人群。 　　我转身去看史提夫的状况，他还抱着肚子整个人缩成一团，脸上布满冷汗，看起来就不太妙的样子。 　　「嘿，嘿，史提夫，对吧？」我蹲在他面前，打了两个响指让史提夫朝我看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痛？还是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史提夫一说话整个脸就发白，吸气到一半就硬生生地卡住，连话都说不完。 　　「好好，你别说话。」我小心地移动过去，撑住他的脖子让他躺在地上抬高下巴畅通呼吸道，「我现在要帮你检查一下，如果很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用力抓我或者是叫出声音都好，可以吗？」 　　「可以……」史提夫回答的声音虚弱的我都要听不见了。 　　喔，老天！虽然英雄的小伙伴是一种高危险的职业，但是也不要死在小混混的拳头下好吗？太窝囊了吧！ 　　我快速的开始检查史提夫身上的外伤── 　　脸部：眼周瘀血。颅骨部分没有明显外伤；颈椎没有异常，后颈没有疼痛现象；胸廓没有开放性伤口，锁骨牢固，肋骨部分有按压疼痛反应，呼吸时两侧胸廓膨胀不对称……啧，气胸了。 　　其他的症状还有腹部的压痛，还有四肢的痛、麻等等。 　　在我发现之前他到底被揍了多久啊？ 　　＊＊＊ 　　巴基先生在我把史提夫送进医院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神奇的是我都还没有跟医院说过这个病人究竟性什么名什么，前台的护士就已经连通知亲友这道步骤都完成了。 　　果然是因为职业的风险太高，所以才没有人响应我的小伙伴征求广告吗！ 　　「我听前台的护士说了，是你送史提夫来医院的。」巴基身上还带着酒馆里烟草和酒精混合的气味，看的出来是匆匆忙忙从工作地点赶过来的，「真是太谢谢你了，先生。」 　　「没什么。」我耸耸肩，以英雄为目标的我深藏功与名，「我就住在附近，路过正好顺手帮帮忙而已，不用介意。」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医生说了要不是你把史提夫送来的时候就把症状说得很清楚，他们还要耽误时间作检查。」 　　巴基一边说着，先把手在裤管上使劲擦了擦，才伸到我面前── 　　「我是詹姆斯巴恩斯。」 　　「恩佐，恩佐米尔斯。」我回握了巴基的手，紧紧地握住摇了摇，「我以为你应该叫做巴基？」 　　这个问题让巴基脸上漾起大大的笑容，他带着一点得意的歪了歪头，解释道：「那算是我的绰号，因为我的中间名──布坎南，听起来有点老气对吧。」 　　「喔，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表示了解，看他得意的样，我觉得也就没必要跟他说一个大男人叫这个绰号实在有点可爱过头这件事了。 　　以这次医院事件作为起｜点，我也算正式认识了史提夫罗杰斯还有詹姆斯巴恩斯，并且非常巧合的，我落脚的地方距离史提夫的公寓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巴基显然因为关照史提夫这件事情而对我产生了很好的印象，甚至在史提夫出院之后偷偷来拜托我，让我平时多多注意有没有人欺负了史提夫，代价是只要我去他打工的店里消费他通通给我打折，老板不在的话还可以附带一些好料招待。 　　嗯，这家伙真的挺不错的。难怪会说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个社区的人气小王子，长的挺好不说，身手也不差，我有次看到他帮史提夫解围，踹小流氓的屁股一踹一个准！ 　　话说这间酒馆的下酒菜真的好好吃！ 　　我……我才没有被免费的食物收买呢！ 　　「巴基，可以再来一份这个鸡翅吗？」 　　我只是今天特别饿而已！ 　　转职第九步 　　等四周不知不觉都被征兵海报包围；电视、电影院里开始播放各种「打死那个纳粹」的宣传影片时，我和巴基、史提夫已经混熟到周边的大妈看到我们分开行动还会觉得挺讶异：「今天XX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啊？」的程度。 　　开玩笑，我们现在也是交情可以用年来当单位计算的好哥们！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自己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伟大任务，这段时间我并不是单纯在交朋友蹭吃蹭喝蹭房子住而已，我也是相当认真的！RAP都可以随口来一段，就算要我去扮演饶舌歌手卧底都没有问题！ 　　只不过巴基还有史提夫在听到我练唱的时候，表情有点微妙，我想大概是他们没听过这种小众音乐的原故。可是我坚决相信这种风格总有一天会红遍大江南北，全世界都为之疯狂！ 　　并且我的家事技能也获得极大幅度的跃进，自从我因为终于附不出房租被踢出住处让史提夫捡回公寓之后，我改用义务劳动抵偿房租，将刺杀完成后清理现场的精神应用在家务上，从此史提夫的屋子里再也找不到一根掉落的头发！ 　　巴基常常来史提夫这，看了我的劳动成果之后就自发的包了我一天三餐的伙食，我去游乐园打工的薪水在修完袖剑之后总算开始有点累积。 　　当我终于有机会对着阳光灿烂感叹「生活真是美好，差不多该重出江湖刺刺施密特了！」的时候，史提夫和巴基开始磨拳擦掌准备去参军了。 　　「巴基去参军就算了，史提夫你……」 　　我转头看着坐在我们中间，让我们三个人的背影呈现完美M字型的史提夫，我还是没法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史提夫，又不是说只有参军才能报效国家了。」 　　巴基皱了皱眉头，他们两个人之前已经为了史提夫固执的想要参军吵过一架，现在每次只要提到这个话题，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会变得特别生硬。 　　眼看着四周的温度都因为他们的冷脸下降了两度，我只好强制把话题转向。 　　「其实你们都不知道，我最近练了一首新歌──」 　　「千万别！」 　　「快住口，在哪唱也别在这！」 　　史提夫和巴基这时候就默契十足了，一个人抓起啤酒另一个人抓了一把花生米「咚！」、「咚！」两声放到我面前。 　　「吃！」 　　「用力喝！」 　　我假装没看见他们两个拍胸呼气的模样，抓起一包花生米拆开配着啤酒吃起来，话题一离开参军这回事，温度马上又回升了。 　　聊了一会天气、工作上遇见讨厌的客人、发生好笑的事情，一直到史提夫离座去上厕所，巴基的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一口气把瓶底的最后一口酒喝干，放下瓶子的同时叹了一大口气。 　　「恩佐，拜托你件事。」 　　「欸？」 　　我一看巴基那张忧郁的脸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不让史提夫继续纠结在参军这件事情上。 　　「等我去报到之后，帮我看着点史提夫。我太了解他，他不会这样放弃的，我怕他又会干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来。」 　　巴基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我知道这样对他来说不公平，史提夫一直都想做正确的事，做个正直的人，要他在整个世界都陷入战火的时候躲在安全的后方……」 　　「实在太折磨他的价值观了。」我接着巴基把话说完，「我懂，我懂。」 　　「老天啊！我真希望我可以帮他。但是让他上战场那根本不叫帮，那是在害他！」 　　巴基手里还握着那只空酒瓶，中间还有几次举起瓶子要往嘴里灌的动作，他根本就没注意瓶子里早就已经空空如也。 　　「不管怎么样，看着他，好吗。」巴基用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别让他干傻事！」 　　「没问题。」我举起自己的酒瓶敬酒，「保证达成任务。」 　　我磨练多年一直没派上用场的刺客技能──保护要人──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果然这又一次证明了出世不如入世的重要性！ 　　因为巴基前脚刚刚跟着一群新兵去部队报到操练，我后脚就开始每天每天炸征兵工作室的生活。 　　还不能被发现，难度检直不能更高！ 　　更可怕的是当征兵站的安检已经严格到每个人除了牙签以外不准带任何尖利物品、液体、不透明瓶罐等等，史提夫还是契而不舍的拿着他伪造的征兵表单往里头钻！ 　　敌人（征兵站）的武装越来越精良，我已经无法用正面对决的方式保护要人了！ 　　巴基！我难道真的要在这里辜负你的请托了吗！连保护要人的任务都无法完成，我要怎么面对这个世界，怎么成为英雄！ 　　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从衣柜底最底层拉出好几年没有上身的刺客大衣，戴上兜帽，在夜色中轻巧的翻墙而过，落入征兵工作站──为了巴基这些年来付出的香辣鸡翅还有花生米！绝对不会让你们把史提夫吸收进军队的！ 　　不能放炸弹难道我还不能放火吗？ 　　工作站里每天都会收到许多申请参军的表格，这些表格一份交给当事人带回家，另一份会送回去存档，这些档案又要分成有录取的和没录取的，录取的又要遵照录取的方式分类──体格优秀的、有特殊才能的…… 　　一天的征招完成后，工作人员又要趁着大半夜加紧脚步整理这些表单。为了打仗，还真的是全国男女老幼都很拼呢，就不知道挑起战火的那些人是什么心态。如果是为了反抗暴政、争取自由也就算了，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次根本是有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想要千秋万世一统地球。 　　等着老子来刺死你！ 　　我猫着腰在草丛里等巡逻的士兵经过，点了一根烟从窗缝里弹进屋子，落在堆满了文件的桌上。 　　等到在另一边分类档案的女职员闻到烧焦的味道，呼叫人来灭火时，那些档案早就已经救不回来了。 　　等到史提夫第二天捏着申请表（这次上头写的是来自犹他州）抵达征兵工作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门口挂出「暂停服务」的牌子，还有两名端着枪穿着军服不苟言笑挡在门口的士兵。 　　「发生什么事了？」史提夫吃惊的在人群中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情况。 　　「不知道，话说你要迟到了。」我在史提夫耳边敲敲手表，满意的看着他一龇牙，推开人群跑向上班的小店。 　　很好，等会就去烧了两条街外那一站，根据史提夫的行为模式，下班之后他肯定会往那一站去。 　　颤抖吧，大兵哥！ 　　谁让你们想要用军服勾｜引巴基的铁哥们，就让你们尝尝来自恩佐的…… 　　「卢卡斯？你怎么在这里？」厄斯金博士眨吧眨吧着眼睛站在我面前。 　　我左手拎着剪子（谁让他们把征兵站都给围了铁丝网！）右手提着罐子里飘出柴油的味道，兜帽把半张脸都藏起来，这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良公民。 　　不对，我都把脸给藏在兜帽下面了，博士怎么还会认出我？ 　　「真……真的是你！」厄斯金博士走上前几步，从白大挂的口袋里捞呀捞的，抓出了一只蠕动的小动物，「因为小黄瓜一直表现得很躁动，所以我出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小……小黄瓜？」我看着博士捧在手里的那一大坨……没错，真的是一大坨，怎么看都不觉得那东西和「黄瓜」扯得上关系。 　　「是呀，小黄瓜。自从你……呃，离开之后，就剩下小黄瓜陪我了。」 　　厄斯金博士把手里的小黄瓜举高了一些，在工作站的灯光之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一坨巨大毛球是什么。 　　我想牠的前身应该是实验鼠，就是在所有生物实验室都会看到的，白色毛茸茸的小老鼠。只不过牠偏偏长成同类的两、三倍大？趴在博士手里就是一坨肉团！ 　　而我竟然看到那只肉团鼠举起小爪子，博士就笑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黄瓜递给牠，那只肉团竟然就这样单爪抱着直径快跟他脑袋一样粗的黄瓜啃了起来。 　　看着肉团两颊一鼓一鼓的模样，我献了这么多血就产出了这只看起来又肥又圆勉强可以称得上治愈系的东西？ 　　喔，天啊，牠竟然还打嗝了。 　　转职第十步 　　厄斯金博士在，我火烧资料室的计划就胎死腹中了。 　　我不能这样带着一身凶器站在预计犯罪的现场和博士促膝长谈，约好了过两天风头过了之后来找他，并且还接手了一只小黄瓜（动物）附带一整包的新鲜小黄瓜（植物）当成敲门砖。 　　双手捧着小黄瓜，我怎么样都没法踏出走上街的第一步。 　　这实在太羞耻了，捧着一只肥成球还在一边打饱嗝一边啃黄瓜的老鼠上街，万一从此给人留下「肥鼠侠」、「黄瓜刺客」之类的印象该怎么办！ 　　我想把小黄瓜藏到口袋里，但是如果脱下刺客大衣，我一身衬衫长裤根本没有博士那样的大口袋可以装，强行把它塞进裤子口袋里还不让路人以为我身上长一颗大头瘤啊。 　　最后我是把小黄瓜塞进了小黄瓜袋里让小黄瓜与它心爱的小黄瓜合为一体相亲相爱从此小黄瓜与小黄瓜永不分离……啊呸呸呸，到底是谁想出来用饲料帮宠物命名啊！ 　　＊＊＊ 　　佩姬卡特特工结束了另一边的犯罪调查，回到厄斯金博士所在的征兵站，手里拎着两根鲜脆的小黄瓜，踏着让许多认识她的硬汉军人跌破眼镜的少女小跳步往厄斯金博士的房间走去。 　　一想到又可以见到亲爱的小黄瓜，就让她觉得这辛苦的一天值了！ 　　那肉呼呼、圆滚滚、毛茸茸而且吃起小黄瓜来腮帮子一撅一撅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用文字无法形容只想抱在怀里用力搓揉的可爱！ 　　可惜今天等着她的是小黄瓜被博士的朋友抱回去养几天的噩耗。 　　卡特特工当场在博士的房门口把手里的黄瓜捏成了黄瓜泥。 　　──最好博士的那位「朋友」会善待可爱的小黄瓜，不然她可是一点都不介意把他的「黄瓜」给……哼！ 　　＊＊＊ 　　我去史提夫下班的地方接了人，小黄瓜已经用异于常鼠的速度解决了那一整袋的粮食，现在整只老鼠四脚朝天的躺在我手心里，不时还踢踢脚，搔搔肚皮，看起来一派爆发户老爷的作风。 　　史提夫对小黄瓜表现出莫大的兴趣，要不是我们走在路上，我觉得史提夫都要拿出画本来帮小黄瓜画素描了。 　　这样也好，有新模特分散注意力，史提夫也不会一天到晚钻牛角尖想着去参军，等巴基的新兵训练结束回来，他肯定有办法说服史提夫，而我的任务也圆满达成了！ 　　这就是英雄同志之间第一次完美默契的合作啊！ 　　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的小伙伴，难道要等我去刺杀施密特的时候路上捡一个吗？ 　　「你的朋友也太厉害了，可以养出这么肥的老鼠。」一直到史提夫回家，拿出素描本开始就着小黄瓜练习，嘴里还是对它的体型啧啧称奇，「到底是用什么喂的啊？」 　　看着小黄瓜在史提夫帮它准备的模特站台上摆出了埃及艳后侧躺的姿势（手持小黄瓜片），我有点犹豫要不要澄清问题不是出在饲料，是出在我的血上。 　　但是话又说回来打了我的血不是应该要往「鼠中豪杰」的方向发展吗？这只小黄瓜离不了手的吃货绝对是哪里出了问题吧？ 　　「嘿，恩佐。」 　　史提夫原本安安静静的低头作画，屋子里只有铅笔在画本上「刷刷刷」的描绘线条的声音，他突然开口让我险些从位子上弹起来。 　　「嗯哼？」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是说职业？」我看着史提夫的后脑勺，可惜鹰眼视觉也没法让我透视到他的正脸，看看他现在的表情。 　　「类似那样的吧。」史提夫的笔没有停，一只圆滚滚的老鼠已经跃然纸上，「巴基去参军，我……你也知道了，但是你呢？你好像从来没说过自己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要跟史提夫说「兄弟，其实我是个不想单纯当刺客的刺客。」我在纽约是学习如何完美的混入背景等待一刺成名？ 　　「这个……」 　　「我不知道，恩佐，我不想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你好像在隐瞒什么。巴基说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就别问，即使是朋友也需要给自己保留一点秘密。但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秘密。」 　　史提夫的笔动的慢了些，反复在一个区块涂抹。 　　「我一直觉得如果是真心对别人好，对方不接受那也就算了，毕竟我还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事情。为了不要让对方拒绝，用秘密瞒着对方……我觉得没必要，搞不好还会让对方因为觉得被欺骗了而拒绝这番好意。」 　　我吞了一口口水，汗从额头滑过脸颊落到领子里。 　　这段话怎么听起来越听越像是在暗示什么。 　　「最近听说征兵处特别乱，不是失火就是有爆炸案……」 　　巴基！巴基你快回来！史提夫快要失控了，被保护的要人即将反过来袭击保镳了！ 　　「希望过几天会好一点，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要去试试看，一次不行我就试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什么努力都不做就放弃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巴基！我快要挡不住了！ 　　这是明晃晃的在说「你有本事就炸光全美国的征兵站，因为我的生命不息，参军不止。」是威胁！被保护的要人反过来威胁保镳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喜欢找罪受。」 　　我又削了一片黄瓜片递给小黄瓜，让它心满意足地重新躺回台子上摆姿势。 　　「哈哈，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 　　史提夫得意抬起头对我哈哈一笑，重新埋头画起小黄瓜的素描画。我们再也没有提起参军还有征兵站的意外事件。 　　日子安稳了一个多礼拜，我没有再对任何一间征兵站下手，就像厄斯金博士说的那样──低调等风头过去。 　　史提夫竟然也一反常态，安安稳稳的过着规律的日子，没有拿着兵单到处跑，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总觉得他已经知道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事件是我动的手，不然那天他不会说那些话。 　　等到征兵站重新开始正常运作的时候，我也没有再拦过史提夫跟着一群又高又壮的男人一起排队接受筛选，然而事实证明，即使我没有去搞破坏，史提夫依旧没有被选上，他的体格实在是太差了，而且还有哮喘的病史，没有人敢收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战场上发病的豆芽菜。 　　我除了每次在史提夫一脸沮丧的从征兵站后门离开的时候给他安慰的拍拍，带他去吃顿好吃的顺便遛遛小黄瓜，没有其他的表示。或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怕被拒绝十次八次，也比一次尝试的机会都没有来的好。 　　谁知道呢？ 　　巴基回来的那天史提夫正好又经历了一次征兵失败，还惹上了一个脑子都被肌肉侵蚀了的家伙，我正在考虑要把他剁手还是砍腿的时候，巴基就穿着一身军服笔挺风度翩翩，却用跟风度一点都扯不上关系的踢腿把那个家伙踹进了垃圾堆里。 　　「巴基！」史提夫惊喜的看着我们消失了三个月的朋友，「哇喔！你看起来……哇喔！」 　　史提夫的眼睛几乎黏在巴基身上，一下看着他歪戴在头顶上的军帽，一下又看看他擦的亮晶晶的皮带扣。巴基则是弯腰去捡起史提夫落在地上的征兵表格，看着上面胡乱填写的个人资料打趣史提夫。 　　「喔～原来你今天是新泽西人啊？」 　　史提夫的眼神尴尬的飘向旁边，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巴基朝我眨眨眼，比了一个手势，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竖起拇指朝他们挥挥手，看着巴基突然「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揽着史提夫往我的反方向走，留下那个撞上了枪口的倒楣蛋跟我两个人独处。 　　啧，虽然说身为一个锄强扶弱的英雄我不应该在这种杂鱼小角色倒地之后继续补刀，但是天大地大，饭票……巴基最大。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用这一招的！」 　　忍着内心小小的罪恶感，我从怀里掏出了致命的生物武器，丢向那个小混混。 　　「就决定是你了，小黄瓜！」（吱！） 　　哼，一个战斗力连老鼠都比不过的渣渣。 　　转职第十一步 　　「所以你被指派到哪支部队？知道了吗？」 　　等小黄瓜达成任务，我们找到史提夫和巴基的时候他们正在聊有关军队的事情，多半是史提夫在问巴基在回答。 　　「107步兵团，现在可得叫我巴恩斯中士。」巴基手指并拢贴在眉毛边，行了一个军礼，「明天的第一班船往英格兰。」 　　「所以你就是回来打包行李明天就走人？这么赶？」我才刚刚凑上前就看到史提夫眼里的失落，但是也不好直接把话题转过来。 　　巴基耸耸肩，故意摆出一副「我也很无奈」的脸说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所以说你们难道不想帮巴基哥哥来一场饯行宴吗？」 　　「艹你的，我比你还大一岁！比史提夫大了两岁，你干嘛老是在这种地方占我便宜。」 　　我踢了巴基一脚，敲在军靴厚实的的鞋跟上发出「喀！」的响声。 　　「嗯，你平常住史提夫的，吃我的。干得好，恩佐哥哥。」巴基露出一个又贼又贱的笑脸，让我想都不想一巴掌就糊上去，被巴基伸手过来挡掉。 　　我再戳、巴基又挡。 　　再拍！还躲！ 　　史提夫原本只是想要叫暂停，也被我跟巴基联手偷袭，腰上被戳了两下愤而加入战局。我们三个人像三个幼稚的小屁孩一样打在一起，小黄瓜跟一颗篮球似的被传过来传过去，最后落在巴基的军帽里头被他托着。 　　「老天，这是什么东西？」巴基把军帽举起来让自己和小黄瓜的绿豆眼对视，「超大号老鼠？你们从哪弄来的啊？」 　　「恩佐的朋友寄养的。」史提夫一边喘气一边整理他乱掉的衬衫和领带，「来的时候就这么肥了。」 　　巴基小心翼翼的用一根指头揉揉小黄瓜的头毛，发现没有被咬的迹象，干脆直接把手掌盖到小黄瓜身上搓起来，一边搓脸上还露出咬着下巴忍耐的表情。 　　一看就知道摸的超爽。 　　目前为止我还没看过能抗拒小黄瓜超柔软手感的人。 　　「真可爱！巴基哥哥带你去看未来好不好呀～」摸着摸着，巴基甚至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和小黄瓜说起话来，但是「未来」两个字确实让我和史提夫都有兴趣。 　　「什么未来？」史提夫好容易整理好自己，好奇的问道。一番打闹下来，史提夫身上那一丝失落的情绪也彻底被打散了。 　　巴基变戏法似的从外套内层抽出一份报纸，头版上登着大大的广告「斯塔克工业举办：明日世界博览会」 　　「斯塔克？」在美国提起斯塔克，我只能想到一个人，「是那个斯塔克？」 　　「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斯塔克。」巴基点点头，在「那个」两字上加了重音。 　　史提夫也露出尊敬的神色：「我听说斯塔克先生为盟军捐助了许多钱，还无偿提供很多研究上的帮助。」 　　「所以？去吗？不去的话我就跟小可爱你一起去啦！」巴基问到最后又乐呵呵的去抚摸蜷在军帽里窝的舒适的小黄瓜。 　　「去！但是我得先去请个假。」史提夫连连点头，和我们约了时间，转身小跑着往店里跑去。 　　在史提夫跑远之后，巴基才停下逗弄小黄瓜的动作，饱含深意的直看着我。 　　「干嘛？」 　　「我听说啰。」巴基挑挑眉毛，「征兵站……咳咳咳咳！」 　　我的手肘敲在巴基的肚子上，正好他端着小黄瓜，根本没有空闲来挡我。 　　「干嘛！我只是想说谢谢！」巴基扭曲着脸一手按着肚子，「不过我还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干，炸征兵站，太特么酷炫了。」 　　「那当然，我的工作质量从来都是有保障的。你第一天认识我？」我搓了搓鼻子，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要太骄傲。 　　「果然品质精良。」巴基像模象样的点头，甚至还竖起了拇指，「所以恭喜你，恩佐，你通过试用期了。」 　　「什么试用期……等等，你该不会……」 　　我看着巴基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巴基这次去英格兰肯定不是三个月就能回来，说不定是三年还是五年，而史提夫就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依他的个性就算纽约八成的男人都去当兵了，他也可能因为那份正义感惹上剩下的两成。 　　「拜托你了，恩佐，我相信你。」巴基把小黄瓜从军帽里掏出来，放在我的头顶上，还大力的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握了握，「帮帮我，我不想要好不容易从战场上活下来一回家发现我最好的好朋友被哪个小流氓弄死了。」 　　我简直想要给巴基跪下了。 　　别这样我还等着这里安定下来史提夫也不脑热想着去当兵之后就走的！线在欧洲战场上战事紧急，施密特如果为了防止间谍肯定对手下的调查更加严格，反过来说难度越高的关卡只要一踏过去，之后施展的空间就大了。 　　而我确定经过这几年的演练，我要给自己准备一个没有漏洞的故事绝对说得通！反正施密特又没有这么大的神通，几秒钟就可以查到美国发生的事情。 　　可是如果答应了巴基的要求，我就注定要留在这里不能走了！ 　　求放我去刺一下施密特呀巴基哥哥！ 　　「为什么是我，巴基？我是说……除了这几年，你们基本上不认识我，我从来没说过我从哪里来，也没说过我将来想干什么，我甚至靠着打工就这样过了好多年，拜托！这根本就不像是正常人在过日子！」 　　这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一点，为什么是我？我不相信和巴基一起受训的新兵里头没有布鲁克林的其他年轻人，他大可拜托这些人，他们将来都是一起上战场的同袍兄弟，彼此在后方的家人朋友互相照顾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为什么是我？ 　　「恩佐。」 　　巴基的声音和眼神都是我前所未见的认真，让我想到第一次在医院里正式见到他的时候，他为了我把史提夫送医这件事情严肃的道谢，我以为那是他最正经的一面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愿意说，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除了一个名字──老天，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可是我从小在这一区长大，这条街上住的人我随便指一个都可以说出一点东西来，但是那又怎么样？ 　　这里面没有任何人会为了一个被揍得半死的小个子出头，就连帮忙喊个人都不会，因为事不关己，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在你之前就只有我还可以看着一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恩佐。 　　如果那一次在医院里面见到你，我认为你只是临时善心大发，但是这段时间──将近5年──我认为一个人的好心不会让他每一次见到小个子被骚扰就发作，除非他是个真正善良的人。」 　　巴基的一大段话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有的刺客，不管是我远在南达科他的亲友们，还是几个世纪之前的先祖。我们所有的行动都有一个统一的中心思想： 　　不能让人们活在强权和暴政的欺压之下，如果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对抗，那么刺客们会在暗中推动解放的浪潮。 　　我不想要做一个在黑暗中活动，只为了奉献光明的刺客，我希望让所有的人看到千年来刺客和圣殿骑士相争的真相──让他们自己决定要选择，而不是由刺客或者圣殿骑士任何一方来干涉历史。 　　未来不应该是刺客和圣殿骑士千年斗争之间的筹码。 　　所以即便我帮了史提夫，即便我喜欢和巴基、和史提夫相处的时光，为了我的目标我也不能为了他们停下来。 　　特别是我已经知道这场战争背后又是刺客和圣殿骑士之间的一场博奕。 　　「詹姆斯。」这是我第一次喊巴基的大名，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但是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严肃脸，我也只能吞吞口水把话说下去： 　　「我得明白告诉你，我没办法一直留在这里，事实上，我待在纽约的时间已经长到我自己都不敢想象了。」 　　看着巴基的眼神黯淡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又管不住自己的两片嘴皮，回过神以前话就出口了： 　　「但是想想都已经留这么久了，多留一阵子也不算什么，至少我离开之前会把事情搞定。」 　　至于搞定什么就不用多说了，看着巴基露出两排白牙的笑脸，我相信他懂得。 　　「好兄弟！」巴基用力的勾住我的脖子，勒的我差点喘不上气，「走咧，巴基哥哥请你吃辣鸡翅！」 　　唔……竟然使用鸡翅攻击，真是太卑鄙了！新兵训练竟然教了你如此阴险狡诈的手段！ 　　哼，幸好我已经慧眼识破了这场阴谋，就将计就计配合你吧。 　　来两盘特大盘哒！ 　　转职第十二步 　　一直到史提夫欢乐打包行李的时候，我都还没想通，为什么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史提夫就领着一张盖着「合格」大印的参军兵单回来了。 　　我们去看了明日世界博览会的开幕式，看了斯塔克展示他会飞的汽车，虽然只是在空中飘了一下就掉下来，但是也足够吸人眼球了。 　　事实上一看到斯塔克就让我想到了据说曾经和我家祖先哥俩好，赞助了不少改良装备的达文西。想当年达文西也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天才发明家，走在时代尖端的斯塔克不就是一个现代版达文西吗？ 　　要是我也可以有一个达文西当后援多好呀…… 　　想象一下要是以后我也有超级激光绝杀千里之外的袖剑，那该有多么酷炫？ 　　这么难得的机会必须好好把握！我决定等会就去后台，找斯塔克先生谈谈人生还有理想。史提夫不是说这个人为了对抗纳粹捐助盟军许多装备还有技术支援？相信在正义的事业上我们肯定很有共通的语言！ 　　结果我压根没有机会接近斯塔克，因为有更多大胸翘臀的火辣美女已经团团包围了后台，斯塔克一出现的时候就蜂拥而上，一声声「斯塔克先生～」喊的让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史提夫就是在这段时间之内去弄来的合格兵单。等我看到那张兵单的时候，巴基已经登船往英格兰去了，剩下我一个人一路抽自己耳光走回家，只可惜我把脸都打肿了，这个可怕的幻觉还是没有消失。 　　我的天啊，究竟是谁眼这么瘸还可以把史提夫的体格评定盖个一等啊！ 　　「你这样乱搞，巴基知道吗？」 　　看着快乐包行李的史提夫，我只能寄望巴基能够发挥多年挚友的影响力，平息史提夫发热的脑神经。 　　「知道啊。」史提夫点点头，「巴基陪我去的征兵处呢。」 　　「然后他看着你领一张一等兵单回来？」 　　「呃……」史提夫停下了动作，「他送我到门口就走了。」 　　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巴基应该是觉得反正史提夫去了也不会被判定合格，不想要在离开之前还跟朋友翻脸所以才这么干脆让他去吧。 　　不，应该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挑上史提夫啊！ 　　等等……难道有什么不可说的阴谋，比如盟军遇上了危险的情况需要炮灰小队之类的？所以干脆找一些体格不怎么样的，反正这些人就算死在战场上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不行，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拚着当逃兵也不能让史提夫去送死！我答应了巴基要安顿好史提夫让他全须全尾的活到战争结束，怎么可以让他被拉去当垫背的！ 　　「史提夫，你把昨天晚上的过程说给我听，是谁面试你的？他有没有说些什么何其他面试不一样的话？你有遇到其他的应征者吗？」 　　史提夫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慢点慢点，发生什么事了恩佐？」 　　「就回答我的问题！」 　　要是让我知道谁拐骗史提夫，不用等夜黑风高，我现在就去解决了你！ 　　「好啦，好啦！你别激动！」史提夫做了一个冷静的手势，开始一个个回答我的问题，「我跟其他人一起排队进去的，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我之前伪造征兵表格的事情被发现了……」 　　「等等，你是说你的违法行为被抓了现行，然后你还被录取了？真的？你确定你拿到的是兵单而不是逮捕令？」 　　这听起来更有问题了！ 　　「这个嘛……我也以为我倒楣了，可是他说既然已经招了很多的大个子，为什么不给小个子一点机会？然后我就被录用了，大概是因为我的行为被认为是很有毅力的一种表现？」 　　史提夫虽然这样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关键就是这个「他」── 　　「你说的『他』确切来说是谁？有名字吗？」 　　「有的。」史提夫点点头，「亚伯拉罕厄斯金。」 　　我掏掏耳朵，肯定是耳屎太久没清了，影响听力。 　　「你刚说他叫什么亚……亚当？」 　　「是亚伯拉罕，姓厄斯金。」 　　史提夫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次。 　　我带着小黄瓜夺门而出，连马路都不走了，直接爬上墙跳屋顶往厄斯金博士所在的征兵处跑去。 　　踩过一堆屋顶之后果然心情平静多了，果然爬屋顶比什么跑圈都管用。 　　征兵处是对民众开放的，我进去并没有受到阻拦。但是当我直接走过一排排脱了上衣打赤膊等着体格检查的男人，直捣后方办公室的时候，就有人开始要来拦路了。 　　「对不起，先生，非工作人员不可以进入办公区。」 　　一个墨绿色军装的男人挡在我的路中央，说的话很礼貌，做出来的动作很强硬。 　　「嗯。」 　　我单手掐着快要圈不住腰的小黄瓜举到他面前，白色的毛团为了不要滑下去两只小手紧紧的抠着我的指头，一团肥肉挤成了好几层的游泳圈。 　　「唧！」 　　「先生……里面请。」 　　大兵哥脸上的肌肉抽了两下，我觉得那应该是因为羞耻心发作的缘故，管他的，反正他让路了。 　　至于背后那些讨论小黄瓜究竟是不是属于「军方研发最新生物辨识系统」的声音…… 　　呃，科学怪鼠究竟算个什么归类？ 　　办公区里面的人不多，我一眼就找到了厄斯金博士，他的后脑勺比几年前又更秃了。还有几个人正在一边翻看文件一边低声讨论，我甚至看到一位女性（在军队里还真稀奇），而且听她的口音似乎是英国人。 　　第一个注意到我的人是那位女性：「抱歉，先生，请问您是找……小黄瓜！」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蹬蹬蹬的踩着高跟鞋冲上来双手一抓把小黄瓜从我手里夺走，开始快速的抚摸检查，口中喃喃自语： 　　「何等粗鲁！可怜的小东西，他是不是都虐待你了？你看看你都瘦了！」 　　瘦了！ 　　自从牠来了我的打工钱有一半都拿去给他买小黄瓜了这还养瘦了！这叫作结实！壮硕好吗？ 　　我很想要这样抗议，但是那个女人看我的眼神好像想要从我身上割两块肉下来喂小黄瓜的模样，我觉得这可以稍微晚一点再讨论，现在的重点是── 　　「厄斯金博士，我……」 　　喀喀喀喀喀！ 　　五把枪一齐上膛围成圈圈对着我。那个抢走小黄瓜的英国妞还放着自己□□不拿去换了一只口径更大号的，我严重的怀疑这是要公报私仇。 　　还是说在我们分开的这几年，博士你已经成了「那个不能被说出名字的人」了嘛！ 　　转职第十三步 　　「让我把状况搞清楚。」 　　我举手让博士暂停，把脑子里被强行塞进去的情报重新整理了一下。 　　「也就是说，我走了之后，施密特要你继续研究，最后你真的搞出了强化药？」 　　厄斯金博士点点头，轻咳了几声没有反对。 　　「于是施密特想要自己当全世界第一个强化人类，所以他把药用在自己身上，结果……毁容了。」 　　「这个嘛，你要这样说我也是不反对。」 　　博士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所以你现在脱离了施密特的掌控，参加了美国军方的计画并且研发出了完全版的强化药，并且要把药投入实用。」 　　「大概就是这样。」 　　厄斯金博士的说明一点都没让我放心，如果这就是他找史提夫加入的原因，那岂不表示史提夫要上实验台？ 　　巴基会宰了我的。 　　如果他知道我让他的好朋友被拿去当实验动物。 　　「成功率是多少？」我觉得这里必须要大力抢救，在一切太迟之前，「八成？」 　　请告诉我这一室的沉默，只有小黄瓜的咀嚼声是什么意思。 　　「呃，事实上，我们还没有正式进行过人体试验。」其中一名军官代替博士开口，「血清的产量还没有多到可以进行批量测试的地步。」 　　然后他看着我露齿而笑，靠，那口牙多久没有刷了？ 　　「所以基本上，博士你挑了史提夫加入这支部队叫什么来的？喔，对！战略科学预备队。就是为了让他当你的众多小白鼠之一，进行这个超级士兵实验。」 　　我很意外自己竟然还可以这么平静，我坐在属于美军的地盘上，还有两把枪指着我，外头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叫来一整只小队包围。 　　「抱歉，博士，我不同意。」 　　「卢卡斯……」 　　「不是卢卡斯。」我打断了博士的话，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可以纠正自己的名字了，「是恩佐，姓米尔斯。」 　　「好的，那么恩佐。」博士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转头向英国妞问道：「卡特特工，可以我们两个几分钟吗？」 　　英国妞的话显然是这里面份量最重的，有她点头其他人都乖乖地放下武器走出去，她自己也抱着小黄瓜走在最后，只不过离开之前还没忘记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 　　厄斯金博士一屁股坐在桌上，驼着背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随处可见的小老头。 　　「我喜欢你的本名，比卢卡斯好听的多。义大利人？」 　　「祖上是。已经很久了，文艺复兴的事。」 　　「嗯。」博士微笑着点点头，「昨天晚上的那个小个子，是你的朋友？」 　　「就是他，相信我，他不会是你要的人。」 　　我把身体向前倾，用最诚恳的态度希望博士打消主意。 　　「史提夫是个好人，但是这不是他被送上实验台的理由，你不能这样忽悠他！如果你一定要人去参军，我可以顶史提夫的名额去。你可以没事抽抽血，实验慢慢来，我就当捐血了。」 　　博士一开始看起来有些讶异，但是表情很快地变成释然。他摇摇头用平缓沉稳的语调说起了毫不相干的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施密特同样用了血清，但是他却变成『红骷髅』？」 　　「因为那是未完成品？」 　　我想象了一下史提夫顶着骷髅头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不，未完成品只是强化生理的效果不如预期，但是其他方面可以说……完全超乎期待。」 　　博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我猜他肯定是发现我的血里面有些不太对劲的东西，比如说第一文明的这个那个。 　　大家还记得第一文明吗？就是之前说过的高等生命，来到地球创造了人类当奴工，结果时间一久人类农奴翻身做主人，因此撤离了地球的那群生命体。 　　「怎么说？」 　　「血清的目标是强化人体，全面性的。所以理论上无论是肌肉、心血管、骨骼甚至是最复杂的脑部──思维、逻辑、记忆等等都会变得更强大。 　　但是成品的效果，强化的不只是生理，还有心理上，也就是说『善变的更善；恶变的更恶。』施密特的心里充满暴虐，他没有同情心、爱之类的感情，血清强化了他的身体，也放大了他的这一部分，让他从内到外都成了一个怪物。 　　至于小黄瓜……牠用的是最初的实验版血清，所以强化肉体的部分并不多，但是牠的岁数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实验鼠，而且很显然的牠被放大了食欲这部分，因此导致了……咳咳，体态问题。」 　　厄斯金博士在说到小黄瓜的时候抖了一下，就连提到施密特时博士都没有动一下眉毛呢，我非常确定博士一定有被小黄瓜吃到破产的经验。 　　「这是为什么你要找史提夫加入，因为他是个好人，而你认为这会让他变成一个强壮的好人，不，强壮的大好人。」 　　我倒是不怀疑史提夫内心充满阳光可以成为一个大好人这点，但博士又怎么可以凭着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判断一个人的品质？ 　　「喔，这个呀。」博士摸摸后脑杓，露出一个顽皮的笑脸，「我有慧眼可以视英雄嘛！不然我当初怎会说你是好孩子呢，啊哈哈哈！」 　　慧眼识英雄呀！ 　　唉呦真不好意思！ 　　我就说我肯定是天生适合走英雄这条路的嘛，你看看博士都说了他的慧眼一看我就是英雄的料子。 　　等我干完施密特这一票扬名立万之后，就去找巴基，接下来可以考虑组个英雄小队，现在不管干什么都要一群人一起上才有搞头，这是趋势──抓住了趋势才能把事业发扬光大！ 　　到时候我跟巴基可以弄个响亮的小队名称，再加上小伙伴史提夫还有预计要邀请入伙的现代达文西斯塔克与博士二人组。 　　「恩佐的兄弟会」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一个条件，博士，如果史提夫加入了你的这个什么科学团，我也要加入。」我站起来直接扯开上衣，拇指戳戳胸膛，其实我对我的体格还是挺有自信的，「评个等级吧博士。」 　　厄斯金博士眉开眼笑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YES」的回答。 　　回去给巴基写了信（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收到），我在史提夫源源不断的问题之下一起来到里海营地，在一整周的密集训练之后迎来了血清实验的那一天。 　　瘦小的史提夫躺进机器里，大胸的史提夫走了出来。（等等，这么说难道史提夫心中其实对大胸一直有深深的期盼？） 　　我还没上去试试手感，我预定的达文西二人组之一，厄斯金博士就被一枪送上了天堂。 　　头顶着小黄瓜，我一把推开那群吓傻了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高官追了上去，我的后面还有一个紧紧跟着的脚步声，那是英国妞特工拎着□□追上来，还有刚刚获得大胸一对的史提夫正打着赤脚追上。 　　搞死那个圣殿骑士！ 　　转职第十四步 　　如我所料，对方的杀手有同伙在等在基地外头接应，一看到我冲出来就举起□□准备射击，可惜还没来的及扣扳机就被我用袖剑捅进心脏。 　　英国妞从我们身边跑过去，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对准杀手绝尘而去的汽车开枪，原本飞快直冲的汽车顿时歪到对面方向的车道上，和迎面而来的车子相撞。 　　一枪就射中了驾驶，英国妞不简单啊！ 　　「好枪法。」 　　把袖剑从那个家伙身体里抽回来，亲爱的刺客先生已经抢了另一辆车，直直对着我和英国妞的方向撞过来。 　　光是从她面不改色即将从自己身上辗过去的车子开枪这点我就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 　　如果她可以在这里直接崩了那个浑球──我相信她可以──那我们就轻松多……算了当我没说。 　　「我已经瞄准他啦！」被晚来一步史提夫扑倒在地，错失目标的英国妞看起来一脸要生撕了他的表情大吼着。 　　「两位，先走一步。」 　　除了里侧的袖剑以外，我的护腕表侧装备的是弹出式钢索，在杀手的车冲过身边的时候我就已经弹出箭头勾在后车箱，现在钢索已经抽到尽头，开始拖着我往前冲。 　　如果不想让被拖在马路上爬，我只能加快速度往前追，在那个家伙开始驱着车子乱甩尾之前跳起来并且收线，让自己像一颗悠悠球一样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然后砸在那台车的行李箱上趴着。 　　爬在后挡风玻璃上，坐在驾驶座的杀手回过头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吱！」 　　始终紧紧攀在我头顶上的小黄瓜用愤怒的门牙敲击后挡风玻璃帮我表达了怒火。 　　我得说这家伙其实长还挺不错，不讲话的时候看起来肯定一本正经人模人样，去扮演哪个欧洲小国国王说不定都有人信，更别说混在人群中扮演政府官员了。 　　可惜今天就算你是国王也只能等着被谋朝篡位！ 　　要怨就怨你为什么不会做人，和圣殿骑士搞在一起！准备来用生命来好好上一课震撼教育吧！ 　　小黄瓜的已经用门牙把玻璃凿出了一个可以让它通过的洞，扭动着肉呼呼的身体钻了进去落在后座，用和身体完全不成比例的敏捷速度爬向前座。 　　「啊──！该死！该死的耗子！」 　　「唧唧唧唧！」 　　驾驶座上的杀手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在座位上抖动起来，砰砰砰的一阵乱开枪，连带着整台车像是脱肛的野马一样疯狂摇晃起来，我必须双手紧紧抠住车身的缝隙才不会掉下去。 　　但是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让我直接发射钢索箭爆了他的脑袋──只要这台车别再晃了！ 　　然后史提夫不知道从哪条巷子里扑了出来压上车顶，两双脚板在我面前甩过来甩过去，随时都有可能糊到我脸上。 　　「老天啊！史提夫！你要踢到我脸啦！」 　　「对不起──！」 　　我的脑袋在晃（要避开史提夫的脚还要瞄准杀手。） 　　车子在晃（杀手大概没空好好开车。） 　　杀手整个人都快要被摇坏了（唧唧唧唧！吱吱！） 　　三倍的摇晃加起来，就是我们连人带车都翻了。 　　史提夫从车顶滑落，在地上滚出好大一圈；我在车子仅剩侧边两个轮子抓地的时候就松了手，现在正好可以找回姿势站起来冲向车子；刺客从变形的车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小黄瓜还吊在他的裤裆处，白呼呼的一大团迎风摇曳。 　　嘶啦！裤裆无法承受小黄瓜的体重而崩裂，白色的肉团伴随着一大块灰色布料落地。 　　所有路人都看清了杀手先生的内裤颜色：基佬紫，真是骚包。 　　老实说，刺客那一脸悲愤的表情，跟不知道要遮前面还是后面的手……要不是我是当事人之一，现在恐怕都要以为这家伙是个可怜的受害者而我跟史提夫是邪恶的加害人了。 　　「啊啊啊啊啊！」 　　刺客怒吼着朝我和史提夫开枪，在我卧倒躲子弹之前，一个巨大的阴影就抢先一步遮住了我。 　　史提夫拿着从车上掉下来的车门当成盾牌挡住了子弹，而杀手已经放弃继续开枪，夹着腿转身就跑，姿势简直不忍直视。 　　「史提夫，砸他！」 　　我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拍车门让史提夫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打趴下。 　　「用这个？」史提夫举起手里的车门，咬着牙先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像丢飞盘一样朝刺客甩出车门。 　　只可惜车门不是飞盘，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就开始往下坠。 　　「我来！」钢索箭穿透门板，箭头的倒钩就像刚才勾住行李箱那样锁住了车门。 　　幸好这里是个码头，空地范围够大我才能这样玩── 　　「所有人趴下！」 　　我一边收紧钢索，把那块车门版绕着圈甩起来，离心力差点让我飞出去，还好有史提夫紧紧的扣住我的小腿把我锁在地上。 　　耳边此起彼落的是路人的尖叫，幸好他们还有乖乖听话蹲低，不然我可以预见车门削掉脑袋的画面会很难看的。 　　甩了两圈，我触动机关直接让钢索脱手，物理定律呼唤着车门沿着圆弧切线方向飞出去──路径正好和杀手先生一致。 　　「上帝啊。」 　　史提夫在那个家伙被车门砍中后背趴倒在地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惊叹，从他龇牙的表情我猜他大概觉得这种制服人犯的方式太过凶残？ 　　「恶……」好吧，是有点凶残。 　　走上前就可以看见那个家伙的后背有一大片血渍，他的上半身双手还在往前想要爬走，但是下｜身没有一点点反应来看，脊椎肯定是断了伤到神经，再加上被打趴的时候口腔咬合的运气不太好，满口血淋淋不说，地上还有一小截舌头跟一颗犬齿。 　　「抱歉了，老兄，一般情况下我都是很干脆俐落不让目标受苦的。」我提着那家伙的领子把他翻过来，「史提夫，找个什么东西来塞住他的嘴巴，别让他有机会自杀。我保证菲利浦上校准备了一箩筐的问题要问他呢。」 　　「没问题。」 　　我听着史提夫在背后大口喘气，在我刚刚卸掉杀手的一边手臂时，一团臭袜子被塞到他的嘴里，杀手先生瞪大了眼睛愤怒的呜呜叫着。 　　史提夫一脸无辜的提着人家的高档皮鞋，看起来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鞋重新给人家穿回那只没了袜子的赤脚上。 　　「好哩，回去了，人给你拿。」把已经基本没有抵抗能力的杀手推给史提夫，我甩着手先去把车门上的钢索箭拆回来，再去把地上已经没力的小黄瓜给捞了。 　　史提夫双手穿过杀手的腋下，架着他往外拖，一边走还一边向饱受惊吓的民众道歉不断。 　　「飞盘丢得不错。」拍拍史提夫的胸膛（真结实！）我诚心称赞。 　　要是史提夫丢车门的劲道不够，我也不可能随便甩两圈就达到足够的力量把人给撞翻。 　　「谢谢。」史提夫脸上的表情颇像是在神游，我猜他还不习惯自己竟然可以跑了这么长一段只是稍微有点喘，而不是躺在地上等着被送医院。 　　「你究竟是谁呀，恩佐。」然后他转过头来眨着眼睛问道。 　　「问的好。」我顺了顺小黄瓜的毛，重新把牠放回头顶，确认牠的小爪子已经揪紧我的头发，「我是个刺客──正在往英雄之路迈进。要不要加入兄弟会？错过这次机会不再喔。」 　　「哈？」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转职第十五步 　　菲利浦上校用一张臭脸提走我们抓回来的犯人，斯塔克随后在那个码头打捞出一台个人用的潜水艇，看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逃往码头的缘故。 　　厄斯金博士开发的血清已经一管都没剩下，原本为了实验准备的7管就是最后的成品，6管用在史提夫身上，1管原本应该要交给国家为了大量生产做准备，现在因为杀手的关系最后一管血清也毁了。 　　我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有一群大兵哥闯进我的宿舍把我抓走，准备抽干全身血液用来做血清，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有几个护士来过，从史提夫身上抽了几管血，说是要用来逆推血清。英国妞卡特特工一脸惋惜地说少了博士，也许要花上数十年的工夫才能解开血清的谜题。 　　过程中我就像个小透明，没有人对我特别关注。 　　解释这种状况，只有一种可能：博士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出，血清的原材料之一是我的血液。 　　「该死！」我现在觉得光是刺死施密特还不够，整个九头蛇部门都应该被烧毁！ 　　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正派组织，都是圣殿骑士的走狗。那台潜水艇的功能据说连斯塔克这个全美国最优秀的天才工程师都研究不出来，而我记得5年前施密特的基地武器部门根本还没有这个设计。 　　5年间从无到有，直接弄出了超越世界的技术，这种事情不是不可能，但是需要庞大的金钱还有人才提供。斯塔克本身就是个富豪，所以他才可以玩得起飞天汽车这种昂贵的实验。 　　圣殿骑士最不缺的就是钱。 　　非常明显，希特勒是圣殿骑士的一员，从组织那里得到了金援──用来投资他的武器开发部门九头蛇──没想到这个部门的创始人本身就是个疯子。 　　说不定开发出这些先进武器的施密特正在欧洲打算自立为王呢！ 　　反观美国这里，姗姗来迟腆着肚子的议员们连九头蛇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在卡特特工和菲利浦上校科普完九头蛇基础知识以后惨白着脸色，和小学生一样茫然地发问：「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有几次我怀疑上校都要一巴掌拍上去了，但是上校直接转身背对着傻呼呼的议员们，拿出总统的命令，指定我和英国妞特工还有斯塔克立刻飞往伦敦准备和九头蛇决一死战。 　　「那我呢？」史提夫在上校下令完毕之后对自己的任务提出了质疑，「血清成功了！如果你们要对付九头蛇，我也要加入！」。 　　「你？」上校瞥了史提夫一眼，丝毫不掩饰他的失望──不知道是对超级士兵计画最终只剩下史提夫一个人，还是其他的原因，「你是个实验品。我需要的是一支军队，你只有一个人。」 　　史提夫错愕地看着上校的背影，英国妞和斯塔克都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我不太确定现在该说什么才是对的，一方面史提夫不去参加战斗的话会安全很多，现在的他肯定不会被恶霸欺负，我也算是完成了跟巴基的约定。 　　但是另一方面，史提夫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我总觉得就算今天不带他玩，这家伙肯定会另辟蹊径，搞不好会用更危险的方式搅和进来。 　　没看到他是怎么加入军队的嘛！ 　　「抱歉，兄弟。」 　　「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史提夫挤出了一个苦笑，和我碰了拳头，「在我赶到之前可别赢了战争啊。」 　　＊＊＊ 　　我们当天晚上就搭上飞机飞往伦敦，和盟军的其他部队合流转搭军舰前往欧洲。 　　我不太清楚卡特特工的任务具体是做什么的，她看起来权限很高，但是从来没有直接指挥过作战，就连永远用阎王脸面对世人的菲利浦上校也不避讳在卡特特工面前讨论军情。 　　斯塔克跟我在旅途中建立起了勉强可以称为「朋友」的关系，他对我的袖剑展现出相当的兴趣，在我跟他解说了最原始的刺客袖剑需要砍掉无名指才能使用，斯塔克几乎是立刻就猜到当初的袖剑结构是如何触发机关。 　　「真漂亮！」自从袖剑到了斯塔克手里，他就没有放开过，一边把我的袖剑拆成一片一片还一边拉着我分享他的心得，「你看到这个结构了吗？把它分解到最后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部件作为核心，老祖宗的智慧啊这是……」 　　「是啊是啊，但是你会把它装回来的对不对？」 　　我紧紧地盯着那些被拆下来的零件，生怕丢了任何一个，到时候袖剑弹不出来我就得在战场上跪了。 　　「喔，当然。」斯塔克哼哼着用一种极为敷衍的态度回应，分享完心得之后他就进入了某种研究狂的状态，我在厄斯金博士身上也曾经看过。 　　这种现象包含无法听见、看见并且感受外界正在发生的事件；喃喃自语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听得懂的单词或者不成串的句子；暴躁以及愉悦两种情绪反复交替出现，并且转换之间没有什么逻辑上的关联。 　　我希望我还有看到袖剑的那一天。 　　当然如果进化成能量爆发轰天剑炮整合版那就更好了！ 　　我和斯塔克、卡特特工在抵达义大利的时候分道扬镳，我接到的命令是和本舰上的部队一起前往作战最前线，而且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心人的安排，我被指派到107步兵团──我猜应该是巧合，SSR那一周受训后没有被选上参与实验的其他人基本上都被指派到107团，我只是因为有厄斯金博士在的关系所以……总而言之，这应该算是归队了。 　　不知道巴基有没有收到我之前写给他的信，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知道是信还没有送到或者是巴基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写回信。 　　我一路上都在研究斯塔克改给我的袖剑，乍看之下和原本的袖剑没什么不同，但是套在手上就会发现弹剑的手感顺了很多，而且钢索的部分发射的冲力也变强了，这表示我可以直接对更远的目标弹射钢索箭，只不过这个距离我还要再重新找一次手感。 　　「果然一个刺客不能少了他的达文西。」我越来越觉得这是世界的真理。 　　抵达盟军营区的时候，我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就被吼着和其他人一起出动，九头蛇派了一只游击小队来偷袭。 　　「不是只有一只小队吗？」我看着大动员起来的营区，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 　　「一只小队？新来的吧。」一个正在检查自己的靴子还有头盔的士兵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的笑容混杂着同情还有幸灾乐祸，「你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 　　看着一个人在九头蛇的武器攻击下「噗」的被蒸发，连骨灰和狗牌都不剩，我想我明白为什么要全员出动用人海战术对抗一只小队了。 　　这根本是堆尸大作战吧！ 　　等等，一直没有回我信的巴基……就在这种堆尸战场里…… 　　「去死吧九头蛇！」我直接摔了分配给我的□□，冲出去直接踩着离我最近那个家伙的背和肩膀跳起来，发射钢索把自己抽到树上，直接从空中对着底下的九头蛇刺过去，「还我巴基的命来！」 　　那是我预定好的英雄搭档啊！ 　　＊＊＊ 　　巴基正在全神贯注的掩护队友，九头蛇的武器虽然精良，但是也有不能短时间连续发射的缺点，看准了这种时机，他每一次开枪几乎都可以收割一只九头蛇的性命。 　　他已经瞄准了眼前这只正在等候武器充能完成的九头蛇。 　　但是在他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变故从天而降，有个家伙就这样突然跳出来（从树上？）然后直接弄死了巴基的目标。 　　「还我巴基的命来！」 　　并且那个家伙、那个悲愤的嗓音……都让巴基感觉到无比的熟悉。 　　认识巴基的其他士兵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他，很明显的是在问：「这货你认识？」有种羞耻的感觉从脚底板开始蔓延，并且随着恩佐每次弄死一个九头蛇都要哭喊一次： 　　「巴基！」 　　「巴基你为什么不等我！」 　　「巴基你走了史提夫怎么办？我怎么办？」 　　「巴──基──！」 　　「啧啧，听这深情的，要不是知道大家都是爷们，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嫂子找上战场来了。」 　　有人戳了戳巴基，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呵……呵呵。」 　　巴恩斯中士扯着嘴皮尴尬的回应了几声。 　　参军以来第一次有想要从背后爆了友军的冲动怎么办？ 　　转职第十六步 　　我一点都不想参加什么「干翻九头蛇庆祝大会」，特别是当我看到应该被九头蛇「残杀」的巴基用比黑炭还要阴沉三倍的表情看着我的时候。 　　我现在只想去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不不不，或许应该直接找台时间机器，把我回到几个小时之前，在我喊出第一句：「还我巴基的命来」之前。 　　「呃……哈啰？」我僵硬的用一只手紧贴在大腿侧边，一只手用发誓的姿势举起，以15度为摆幅晃了晃。 　　巴基身边的士兵们摀着嘴抖着身体转过头去，谢谢，我知道你们在憋笑了，我都看出来可以不用忍着了。 　　然后那群大兵真的就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各种「哈哈哈哈哈」的笑声窜上天际，还有几个笑得特别夸张的，听起来就像快要断气一样。 　　「滚！」巴基把枪背到肩上，一手抓着我同时用凶恶的语气朝他的队友们吼着。 　　显然没有人把巴基的恶劣语气放在心上，他们继续笑的脸都歪了，还有人故意用一点都不隐讳的隐晦表情向巴基打出「兄弟快走，哥罩着你！」的手势。 　　看起来巴基在军队混的还挺好，人缘不错！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英雄搭档，这是何等惊人的亲和力，从布鲁克林玉树临风小王子到玩转107步兵团的巴恩斯中士，不管走到哪里巴基都不缺朋友，但是他最要好的友人却是一棵豆芽菜还有……呃……无业游民…… 　　好啦，没错！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清楚的知道邻居对我的评价。 　　就连巴基在路上被隔壁大婶拦住建议把我当成非法移民移送法办这种事情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喔！ 　　话说我这深邃的五官明明应该是来自义大利的浪漫血统，为什么在大婶的眼中就是中东人！ 　　什么审美！什么品味！ 　　巴基一路把我拽到他的营账里，除了他的铺位以外，旁边还有几个凌乱的铺盖，从那纠结成一团的睡袋可以猜想到方才铺盖的主人是怎么紧急的从睡铺里跳出来，提了枪上战场。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恩佐，出了什么事情吗？」 　　一放下肩上的□□，巴基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幸的事件。 　　看来因为战争而神经敏感的人不只是我一个。 　　这下我感觉好多了。 　　「没事，我参军啦！」 　　「你什么？」巴基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我所说的事情，甚至还眯起眼睛似乎想要找到我在说谎的证据。 　　「怎么，我不能参军吗？」 　　我一边拆下手腕上的袖剑，伸手向巴基招了招，他立刻会过意来翻出一条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用途的布片给我，让我可以清理袖剑上的血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来了，那史提夫怎么办？」 　　「啊，别担心他。」我擦掉了表面的血迹，转向一些卡在关节处的血渍，「我答应你会确认史提夫一个人没问题才离开的，所以……他好得很咧。」 　　不只好得很，还收获了胸肌腹肌三角肌。感情世界方面，说不定战争结束就可以收到他和英国妞卡特特工的结婚请帖了。 　　一秒钟从矮挫穷逆袭变身人生赢家的节奏。 　　突然可以理解为什么施密特对血清抱有这么强大的执念，毕竟从现状来看，他就是那个随时准备被逆袭成输家的高帅富──唉呦抱歉，现在可能连帅这个标签都快要掉了。 　　「是吗。」巴基歪了歪头，「那他现在在哪里，还在布鲁克林，还是搬去其他地方了？有地址不，有空的时候给他写个信。」 　　看着巴基弯下腰去找纸笔，我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 　　厄斯金博士和他的血清以及重生计画都是机密，就连当初SSR招募的那些实验志愿者也没有被告知细节，只模糊的知道国家要培养超级士兵。 　　我要怎么跟巴基说史提夫现在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以及要怎么解释这种不科学的现象是怎么「科学地」发生的！ 　　「他现在不会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我只能含含糊糊地把话题带过，「今天这里，明天那里……到处跑呢！」 　　巴基看起来更疑惑了。 　　「他是跑去干收割临时工吗？」 　　「不，你知道史提夫一心想要报效国家所以……他现在也是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不过是在后方，你知道，安全的、稳定的后方──」 　　我忍不住想起来卡特特工接到来自美国本土的电报，说史提夫被安上了「美国队长」的艺名，到处跑舞台秀拍宣传小段片还有卖债券的时候，那一脸想要把子弹塞进议员脑袋里的表情。 　　「卖债券。」 　　我以为巴基会和卡特特工一样表示强烈的不满，没想到他竟然表现的十分欣喜。 　　「卖债券是吗，很好呀！我就一直和他说不一定要穿着军服扛着枪才叫做报效国家，他想开了是最好不过的！」 　　这种愉快的反应让我一下子怀疑巴基在说反话，但是想想在巴基的印象中，史提夫还没有成为筋肉人，这种反应也是挺正常的。 　　不用冒着泄漏国家机密的危险来解说真是太好了！ 　　我们只要在这里愉快的打纳粹就好！ 　　「你刚才都是用那个小剑干掉纳粹的呀？」 　　从确认了史提夫安安稳稳在卖债券开始，巴基就立刻跳出了忧心忡忡的家长模式，切换成充满好奇心的年轻人，绕到我没有在动作的左手边弯下腰来观察袖剑。 　　「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说说就算了，他还直接伸手打算摸摸刀刃，被我掐着手腕强行别开。 　　「别乱动，这是精致工艺。」我顿了一顿，瞄到巴基还是不老实随时蓄势待发的手，决定套用一下读书比较多的斯塔克的话，「老祖宗的智慧。」 　　「呜喔～」 　　巴基一边点头一边露出敬佩的眼神。 　　这才对嘛！要对七年传承的工艺保持着敬佩的心情！ 　　「你祖宗是做瑞士刀的呀？」 　　我不知道现在自己的眼神是怎么样，但是我相信应该颇为恶毒残暴才对，瑞士刀……怎么会是瑞士刀呢！ 　　偏偏被注目的那个家伙一点感觉都没有，还自说自话的评论起我的袖剑来。 　　「看起来很灵巧啊，啧啧，真不愧是家传的工艺，你还有没有小一点的？我老爸之前给过我一把，开罐头的时候用坏了。」 　　我的回答是用袖剑劈开了离我最近的一个罐头，汤水流了满地。 　　「我家不是造小刀的。」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们是玩小刀的。」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把刚才没有扔光的小匕首拿摸在手上，在巴基眼前晃了晃之后抛出去，直接钉在帐篷的柱子上，排列笔直，保证用尺去量都没问题。 　　「看到了吧，这就是刺客！是刺客！」 　　「喔喔！」巴基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那笔直的杰作，「这招厉害！恩佐，教我吧！嗯？」 　　喂，重点是飞刀技术吗？是「刺客」吧！ 　　你的重点跟一般人不一样呀巴基！ 　　真不愧是被我选中的汉子！ 　　转职第十七步 　　虽然菲利浦上校说是和九头蛇决一死战，但是这可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也不是说打就打的决战，也就是说好一段时间我们都在和九头蛇玩「哈哈哈有种来打我呀！」的游戏。 　　今天是九头蛇来偷袭，明天我们也去偷袭他们一次。 　　彼此试探过来试探过去，最好可以抓到几个俘虏拷问出敌军的行踪还有计画。 　　我一来就被扔进九头蛇对抗战中，等到正式要安排我所属的小队时，巴基跑去不知道找了哪个管事的军官，等他回来的时候一脸得意地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和他一个小队。 　　「乖乖，要听巴基哥哥的话，知道吗？」 　　巴基摇着他手上那张薄薄的命令书，有长官签字说明我从今天开始隶属107步兵团第二营……总之，我的上司现在是詹姆斯巴恩斯中士。 　　所以我只能乖乖地从他手里接过望远镜，担任他的观察员。 　　然后我更加确定这家伙是要用这种方式找回场子──作为我上次抢了他的人头的报复。 　　因为这家伙根本不需要观察员这种东西！ 　　「两点钟方向有敌影，风向……」 　　砰！两点钟的敌人倒下了。 　　「十点钟方向有敌方小队三人……」 　　砰砰！砰！三人小队也倒下了。 　　「正前方十二点……」 　　砰！ 　　「Vor der Kaserne. Vor dem groen Tor. Stand eine Laterne. Und steht sie noch davor. So wollen wir uns da wieder sehen. Bei der Laterne wollen wir stehen. Wie einst Lili Marleen～」 　　砰砰砰砰！ 　　「嘿，你在干什么呢？」 　　巴基趴卧在草丛中一口气狙击掉了四个九头蛇的士兵，转过头来不满地看着拿起望远镜当麦克风放声高歌的我。 　　「唱歌呀，『莉莉玛莲』，最近很红的。怕你被战况影响情绪太波动，干扰射击精准度，唱首歌给你缓一缓。」 　　看看被爆头倒地的九头蛇，我猜巴基可能不太喜欢德语歌。 　　「不喜欢这首的话，『喀秋莎』怎么样，这首歌好像在俄国也挺受欢迎的。」 　　「不用了，谢谢。」 　　巴基接过我递过去的毛巾抹了一把汗，猫着腰在树丛里移动到下一个埋伏点，从尸体的位置很容易可以推算到这里埋伏有狙击手。 　　「那我就继续莉莉玛莲了，如果你不喜欢德语版的话我翻唱成义大利文？但是短时间内韵脚可能抓不好呀……」 　　「为什么什么不唱偏偏要唱这首？两个男人贴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在另一个人耳边唱情歌你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懂，这首歌受欢迎的程度是不分敌我的，我是意图用这种温柔缱绻的靡靡之音来动摇我们的敌人，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的意志，进而达成盟军的胜利。」 　　我看到巴基在脸上写着「骗鬼啊」三个字。 　　「精神攻击很有用的，要不然我证明给你看。千万不要不相信，这是一种来自灵魂层面的力量。」 　　「骗鬼啊」换成了「继续啊，我看你还要怎么掰。」 　　「拭目以待。」埋伏点的下方又有一小股的九头蛇士兵经过，巴基把枪放到一边，直接对我比出了「请」的手势。 　　点点头，我最后确认了一下袖剑的状况，先移动到巴基的旁边几公尺外，再从草坡上一路滑下去，直接跳到路中间堵住了九头蛇小队。 　　九头蛇的制服真的越包越紧密，我还记得当年施密特的亲信也还露出了一张脸，所以小黄瓜才找的到攻击目标……啊，这么说起来，原来是因为小黄瓜的关系所以制服才改成全面封锁式嘛！ 　　不管怎么样，总而言之现在我面对着三个高度戒备，武器呈现充能状态，随时准备把我烧成灰的九头蛇士兵，我身上唯一的远程攻击武器就只有袖剑上附加的钢索剑还有几把小刀。 　　我举起手，九头蛇的人也紧张地把枪举高了一些。 　　「九头蛇万岁！」 　　九头蛇小队在我喊完的下一秒也跟着放下武器，双手高举到空中大喊：「九头蛇万岁！」 　　钢索箭射中持枪者的腿，把他拉倒的同时也把人给甩到旁边远离那把危险的枪，我的小刀对准了另外两个人的下肢投出──身上可以穿着防护服，但是腿部如果穿上太多层的防护反而会让行动变得迟缓，因此砍腿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一路死好！看到没有这就是精神攻击的力量！利用九头蛇最喜爱的口号来打击对方！粉碎敌人的灵魂和信仰！ 　　好了，接下来就是补刀的时间，轻轻松松。 　　捡起九头蛇的枪把他们炸的尸骨无存，顺便把本体带回营地交给上面转给斯塔克研究，我对巴基藏身的草丛竖起拇指，然后感觉子弹贴着我的耳朵边飞过。 　　「What the F*CK！」 　　我先是没有反应过来，等我意识到那是巴基射出来的子弹的时候，我差点没忍住把小刀往他那里扔过去！ 　　巴基从草丛里面站起来，懒洋洋的对我敬了一个礼……不，那应该是回礼才对，因为在我开口之前他已经飘了一句「不客气」过来。 　　转过身，在我的背后一个九头蛇士兵面朝下趴在血泊里，旁边躺着一把德军使用的制式的□□。 　　啧，不就是那天抢了你几个纳粹鬼子的人头嘛！ 　　斤斤计较，哼！ 　　＊＊＊ 　　菲利浦上校带来了攻击命令，牺牲了无数的探索部队之后，找到了九头蛇的一处基地。 　　「耶！炸了它！」 　　「干掉那群纳粹婊｜子！」 　　士兵们群情激昂，欢呼着要打爆红骷髅，把九头蛇做成章鱼烧烤。 　　菲利浦上校淡定的看着台下斗志激昂的士兵，也不知道是满意这种斗志还是觉得我们是一群脑袋充血的傻蛋。 　　「我们要组织一支两百人的先头部队，接下来被指名的小队，负责人解散之后留下来听取报告……」 　　我所在的小队有在名单中，巴基在简报结束之后一脸亢奋的回来，整个晚上都跟嗑了药似的抱着他的枪擦个不停。 　　「干什么，不就是打个头阵吗，又不要要你去和施密特决斗。」 　　我翻了一个白眼，决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教育一下巴基如何淡定的面对各种场面，比如像飞利浦上校一样终年面无表情棺材脸就是最简单的一种。 　　将来要和我一起把英雄事业推上颠峰的人怎么可以把情绪都写在脸上呢！ 　　「一直在磨刀还有擦袖剑的人没有资格说我。」 　　巴基的眼神集中在我的磨刀石上。 　　「那不一样，我每天都要磨刀的。这是例行公事。」 　　我面无表情地继续磨刀，啊，这看着在月光下闪亮的刀刃，一刺成名走上人生巅峰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了飞刀还有袖剑！ 　　「你先告诉我，磨刀磨到整个帐篷的人都睡不着觉跑出去也算是正常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身为一个英雄不需要在意这些细节。」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道理，把保养油拿过来我这边没擦到。」 　　「好，刀子你先帮我磨着。」 　　巴恩斯小队的磨刀声还有拆枪组装声一直持续到天明。 　　转职第十八步 　　好像知道我们要来似的，前往基地的一路上源源不绝的遭遇敌袭，双方虽然都有损伤，但是九头蛇看起来更不在乎人员伤亡这种问题。 　　光是巴基的这只小队就已经有十来个人在连续的冲突中受伤，死亡人数也渐渐开始增加，特别是在前一次冲突中负伤的士兵，面临下一波冲突的时候很可能就是第一个丧命的。 　　「□□！」 　　交战中有人这样大喊了一声，破锣嗓子吼的比谁都响亮，所有听见警告的人第一时间朝四面八方奔逃，而不是像训练中那样跑开卧倒遮住耳朵和眼睛。 　　因为九头蛇的这种□□就和他的能量枪一样变态。 　　没有冲击波、没有Kaboong！的爆炸声，只有一阵蓝色的光芒闪过，就有好几个跑得慢的人被吞的渣都不剩，更惨的是那些被蒸发掉一部分的，维持着逃跑的姿势倒在地上，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看到自己消失了一大块的身体时才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 　　到最后这些人还是难逃一死，差别只是他们死在队友的子弹下──为了不要让他们继续受苦。 　　「该死，照这样我们根本走不到九头蛇的基地！」 　　巴基举起枪扣动扳机，放倒了一个想要偷袭我军的九头蛇。 　　「我真的觉得我们得撤退。」 　　我这边也不轻松，估计是因为我既没拿着枪也没有端着炮，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九头蛇的士兵非常喜欢盯着我。 　　只可惜他们找错了菜，我这盘菜要是牙口不好可吃不下去。 　　「说的简单，你去找大队长。」 　　军刀从九头蛇的下巴刺进脑袋，确认对方最后抽动了几下，整个身体都瘫软下来之后我才拔刀继续往下一个人砍过去。 　　我真的用不习惯这种军对制式的武器，我想念我自己的军刀。但是偷偷夹带袖剑进来就已经很冒险了，我真的不想要冒险引来更多长官的关怀，然后我还得花一堆时间去跟这个那个人解释。 　　啊，等我成为需要被仰望的英雄，要用什么刀就用什么刀！腰上挂满了刀也没人管我！ 　　一想到这点，我突然觉得手上制式军刀也没这么讨厌了。 　　「你当我没说过啊！」巴基打空了子弹，抡起枪杆就直接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九头蛇打过去，「答案是不准！会打击士气，所以不准撤退。」 　　我想也是。 　　上校才说了我们要去爆打九头蛇，结果还没打到人家家门口，就被踢回来哭：「人家的武器比我们给力太多，我们打不过呀！」 　　这种话一出口战争还要不要打了？ 　　「好吧，那我们就只能……看到一只九头蛇宰一只，说的就是你别想跑！」 　　从巴基的腰带上顺走了他备用的□□把那只想落跑的九头蛇爆了头，我保持着有借有还的好习惯把枪又别回了他的腰间。 　　「谢谢。好啦小心左边，注意别拖我后腿。」 　　「切！」巴基头都不回，用枪托随手往左边一挥，我忍不住夹紧了双腿，感觉到蛋蛋的疼痛，「这是我要对你说的才对。」 　　我看着巴基从腰间摸枪的动作，联想到他说的话，正想要转身去对付后头的九头蛇，又是一发□□子弹从我左边耳朵边飞过去。 　　「你一次不炫枪法会死嘛！会死嘛！」我摀着还能感觉到滚烫的耳朵，一脚踢向旁边的九头蛇士兵，往他的肚子上用力补了一脚，「把我耳朵打掉了怎么办！」 　　「就说了不会打掉，都说多少次了，打坏了我负责！」 　　巴基的回答是另一发子弹从我的右耳飞过去。 　　「巴恩斯！」 　　我实在做不出两只手摀耳朵跳脚这种娘们唧唧的动作，所以我只能把火气发到九头蛇们身上，砍大腿下巴穿脑、抽下盘背后插刀、人肉盾牌挡子弹（九头蛇也没土豪到人人配置变态蓝光枪）。 　　「米尔斯！」 　　巴基死性不改的继续玩「保证不会打掉你耳朵」的射击游戏，喔，这次还有附加「谁的嗓子比较亮」的竞赛。 　　「巴──恩──斯──！」 　　戳九头蛇后心、踢九头蛇膝盖窝、缴械九头蛇蓝光枪BiuBiuBiu！ 　　「米──尔──斯──！」 　　爆九头蛇脑袋、碎九头蛇膝盖、枪托打脸左右左右左！ 　　其实这样看起来，九头蛇也没有多难搞嘛！大家加把劲，说不定还真的能把人家的基地给炸回老家呢。 　　这是我在见到九头蛇坦克之前的想法。 　　见到坦克之后？ 　　如果我们真的把九头蛇打回老家了，我现在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袖剑被拿手，手脚都被捆住绑在椅子上呢。 　　巴基倒是跟其他人一起被缴械集中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关押起来，只有我享受到了单人VIP牢房的待遇，牢头是九头蛇的老大，我多年来的刺杀目标──施密特。 　　「Well, well, well.」施密特背着手，在我面前左右来回踱着步子，「当年我是怎么说的？我会抓到你的，小刺客。」 　　「要我给你鼓掌吗？唉呦抱歉，这个样子可能没法做到呀。」 　　我用力动了动被紧紧捆住的手，结果只有连人带椅子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看起来肯定很蠢，从施密特明显放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你可以继续假装你一点都不在乎被抓起来什么的。」 　　施密特很快又让表情回到高深莫测的模样，继续用高高在上的视线打量我，这种利用高度差强迫别人必须仰视自己的手法粗糙归粗糙，但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现在我就觉得脖子很酸，并且怀疑如果继续养望下去会不会因为血液不流通而导致血栓一命呜呼。 　　「因为很快你就会连恐惧都感受不到了，除非──」 　　原本像是变态大叔拐骗无知儿童的声音骤然改变，施密特把语气掌握的正好停在最令人心痒难耐的那一点。 　　很可惜，我大致可以猜的到他要什么，无非就是想要问出伊甸碎片的下落…… 　　「艹！」 　　我看着他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那根银白色的金属杖，忍不住带着椅子跳起来，然后跌在地上狼狈地跪趴着。 　　「喔！看起来你认识这东西。九头蛇在俄国的朋友把它送给我，作为有友好的见证。」 　　施密特把玩着手杖，我真想叫他放下那的东西，伊甸权杖不是给你拿来当指挥棒甩的！ 　　话说那个东西不是已经被摧毁了？在通古斯大爆炸的时候。 　　特斯拉在俄国搞出来的那场大爆炸，还把俄国兄弟会给弄死了一堆不是吗？ 　　怎么会落到施密特手里？ 　　「现在，在亲爱的佐拉博士用你的美军小伙伴们进行实验的同时，你要不要也和我分享一下关于……你们说这叫啥来着？伊甸碎片的知识呢？」 　　那怕现在施密特没有露出他「红骷髅」的那一面，我依旧可以从他那张人皮下感受到比五年前更多的疯狂。 　　「我的朋友有一句话说得很好──『发现，需要实验。』你不觉得吗？」 　　权杖一下戳穿了我眼前的地板，银色的反光照的我眼睛像是进了刀子。 　　该死的我麻烦大了。 　　我诚心希望巴基被佐拉选中的次序可以往后排一点。 　　转职第十九步 　　巴基和其他107步兵团的人一起待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笼子里的空间十分狭窄，每个人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都挤到必须要肩膀贴着肩膀才能勉强挤进所有的人。 　　「我们看起来简直像是市场里待宰的鸡！」 　　他听见有人这么说，脑中浮现了市场里被关在鸡笼中挤得没法转身，只能一只一只排排站的肉鸡。 　　可不是吗，他们现在就像一群待宰的鸡，不知道九头蛇要拿他们炖汤呢还是烧烤呢？ 　　恩佐倒是没有和他一起被关进来，但是巴基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因为幸运之神的眷顾，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在九头蛇的地盘上，什么惨无人道丧心病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可是以他一个阶下囚的立场，除了祈祷恩佐安然无恙以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而且……巴基看了一眼从走道尽头向他们接近的九头蛇士兵，沉默的看着他们一个人开门，一个人拿着蓝色死光枪无声威胁，从牢里挑选了几个人粗鲁的押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来牢里抓人了，没有人知道这些人被带去哪里，因为从没有人回来过。 　　巴基突然想起小时候不听话，被父母用「坏孩子会被巫婆抓去吃掉」这种理由吓唬，晚上怕的连觉都不敢睡，包着棉被睁着眼睛发抖，生怕一闭眼巫婆就来抓人。 　　这段黑历史连史提夫都不知道，而许多年后的今天，巴基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当年躲在棉被里希望巫婆不要找上自己的心态──只不过这次的威胁不是故事书里虚构的反派，而是货真价实的反社会反人类份子。 　　看着九头蛇带走了别人而不是自己，心中竟然有一个角落正在暗自窃喜。巴基每一次都要狠狠地在心里咒骂自己这种龌龊的想法，但是怎么样也不能遏止这种阴暗的念头窜升出来。 　　特别是当他们的牢房越来越宽松，渐渐地竟然松散到每个人都可以起来转个圈的程度，那些被带走的人依旧没有回来。 　　有些人为了保持神智清醒，开始抓着附近的人随意胡扯，从自我介绍讲到自己的初恋女友，内容有没有营养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让自己的精神不要在这种监｜禁过程中崩溃。 　　饶是如此，还是有些神经脆弱的人疯了，他们的下场当然还是被九头蛇的人拖走，没有例外。 　　巴基努力的让自己参与牢友们的话题，想象这是一场另类的联谊派对，他认识了「达姆弹」杜根──他对杜根的印象起源于人家的礼帽、加布琼斯──他老是在炫耀自己用多国语言把马子的丰功伟业、吉姆森田──原本是军队里的侦查兵，每一次都是他第一个发现九头蛇来了…… 　　还有许许多多来自各地的好家伙，他们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参军，其中有几个和巴基特别有话聊的人，他们共同的特征是家里都有特别需要照顾的弟弟或妹妹──史提夫虽然和巴基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但是巴基一向认为就是亲兄弟也就是他们这样了！ 　　他们说了家人、说了朋友、说了未来的梦想，也说了等在家乡的爱人。 　　一群臭轰轰的大老爷们讲到家乡那个穿着连衣裙，红唇丰润、酥胸纤腰的美丽爱人时都免不了露出怀念的表情，有的人身上还藏着一张没被搜走的照片，骄傲的展示他最爱的宝贝女孩。 　　当其他人大声地辩论究竟是你家的贝蒂最温柔美丽，还是我家的莎菈心灵手巧的时候，巴基一个人沉默的思考着。 　　如果史提夫在的话，肯定会嘲笑他身为布鲁克林小王子竟然在「谁是我的爱人」这个话题上卡壳，真是太不应该，会伤了整个布鲁克林一半以上女孩的心的。 　　可是他真的想不出来，有哪个女孩子会让他心动，想要和她共组家庭共度一生。他努力回想最后交往的女孩──好像叫做康妮？看看，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你呢，巴恩斯？」 　　「啊？」 　　巴基茫然的抬起头来，才发现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女人！伙计，你家里肯定也有妹子在等着吧？你不是号称什么小王子？」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小王子。」 　　「对对对！来吧，分享一下，你的『公主』是怎么样的人，要我说这个女人啊，美不美首先要看胸！没有胸什么都别谈了！」 　　「去你的，先让巴恩斯说完行不行？」 　　「我……」巴基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这种跟上台演讲一样的场面让他尴尬的不知道要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才好，特别是他刚刚才在苦恼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家乡真爱」这回事，还没来的及哀伤呢。 　　算了，现实里没有，他不会掰一个嘛！ 　　就算是掰的那也是他理想中的未来老婆不是吗？将来照着样板找一个肯定也是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咳咳，她呀，她……很高，呃……跟我差不多。」 　　「喔，那真的是很高呀！」 　　「艹！比老子都高！」 　　「嗯，对，我喜欢高挑的，接吻的时候不用弯腰真是太棒了。」 　　巴基刻意补上的最后一句换来听众们的一阵嘘声，还有人嚷嚷着哪有人为了这种理由去找一米八的女金刚这不科学。 　　「她，嗯……胸不大，但是身材很好──」 　　「嘿，胸不大怎么称得上身材好？」 　　「比例呀！我说的是比例！」巴基用手在身上比划着，「身材比例是很重要的，比方说手臂的肌肉啊、腰部的曲线还有腿部的肌肉线条都要均衡。」 　　「妈妈咪呀，还有肌肉……她在家里会打你吗？她虐待你吗？」 　　「这个……人与人相处都有口角嘛，有时候冲动一点……我觉得只要出发点是好的，都是可以接受的。重点是要独立自主，软绵绵的只想要依赖别人的类型就谢谢了。」 　　「我还是喜欢软绵绵一点的。」 　　「我也是呀。」 　　「独立自主听起来不坏，想想我们离家这么远，家里的婆娘要是一点个性都没有那还不马上跟野男人跑了？」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的。」 　　眼看其他人又热火朝天的凑在一起讨论究竟要软妹子好还是女汉子好，巴基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关应付过去了。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他在陈述那些「理想爱人」的条件时，脑子里不停地闪过一个人的影子，身高够高而且体态匀称，砍的了鬼子也修的了步枪。非常独立自主有想法──事实上想法实在太奇葩让巴基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要跟不上了。 　　可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摆在前面。 　　理想的爱人两腿中间还有第三条腿怎么办？ 　　就算这个问题可以先被摆在一边，目前最符合理想爱人形象的第一名被超丑大魔王抓走了不知道回不回的来怎么办？ 　　难道注定是一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爱情吗？ 　　怀抱着忧伤的心情，巴恩斯中士被九头蛇士兵抓出去了。 　　转职第二十步 　　如果我现在不是阶下囚状态，肯定会觉得施密特这种挥着权杖的动作非常可笑。真的，就像是中世纪巫师似的，我看过小学生的舞台剧，演老巫婆的小孩就是这样挥着树枝，呜啦啦啦的念着咒语。 　　被他当成实验品的那个家伙，不知道是哪支部队的俘虏，一开始还坚持自己不肯投效九头蛇，被那根权杖在眼前晃了一下之后就傻呼呼地开始大喊：「九头蛇万岁！」 　　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九头蛇的兵工厂里面总是有源源不绝的工人，原来都是这种洗脑的俘虏来的，这样既不担心他们偷偷动手脚，又不需要怜悯他们的工作量，累死了一个还有十七八个顶上。 　　简直不能更经济环保！ 　　「所以我看你很会用啊。」 　　目送那个几分钟前还宁死不屈的家伙屁颠屁颠准备去工厂上工，我半眯着眼睛瞅着施密特，不知道他究竟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应该不需要我手抄一份使用说明给你吧？」 　　施密特扯扯一边的嘴角，把权杖从左手换到右手，又像是不经意地摸过原本应该可以安置伊甸苹果的球形空洞之后将它稳稳地放在手边的桌上。 　　「我年轻时曾经耳闻过刺客组织的大名。」施密特自顾自说起了毫不相干的话题，「如果说错了请不要客气纠正我──你们似乎自认为在为弱者而战，对抗压迫者、对抗剥削。那真是……」 　　施密特的手在空气中画着圈，像是要从那里捞出一点什么来继续他的话。 　　我以为他要说些「真愚蠢」之类极尽嘲讽之能事的说词，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老实说，让我大吃一惊。 　　「真是了不起。伟大的志业。」 　　你肯定不是施密特！你是谁！ 　　「但是你们都弄错了一件事，所谓的不平等、压迫还有剥削，那都是因为在不完美的秩序下造成的结果。因为秩序尚未圆满，才有这些令人不快的事实存在。一旦真正完美的系统建立了起来，每一个阶层都各安其位……想想看这何等美好？」 　　「你所谓『完美秩序』，我猜那就是在纳粹光芒下的独裁世界，所以──谢谢不用了。」 　　施密特无所谓的耸耸肩，拿起权杖准备离开。 　　「随你便吧，反正我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开口说出其他宝物的下落。」 　　「是吗？」我故意用上夸张的语气说着，「让我猜猜你要怎么让我开口，用权杖吗？真抱歉，我以为你已经试了好多天知道它对我没用。或者你要这样困着我大家来比耐力，于是给我白吃白喝还不用打工……我觉得这对你有点亏本耶。」 　　施密特站在门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可怜的孩子，你不会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小刺客吧？不过蠢到光明正大加入军队跑来找死的刺客……我想可能很难找到第二个。」 　　我不知道说完话转身就走的施密特有没有看到我的表情，但是我想那肯定不好看。 　　施密特把话说得很明白──他能抓到一个刺客，就能抓到第二个。 　　我突然庆幸自己的英雄计画还没有成真。 　　一直以来我看到的是身边的亲人、朋友从懂事开始就必须接受刺客的训练，即使没有办法参与任务也需要成为足以辅助刺客的后勤成员。如果实在没办法接受刺客的生涯，没问题，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离开没人拦着你。 　　前提是你不能泄漏任何有关兄弟会的消息，一旦你背叛了刺客兄弟姊妹们，无论是天涯海角，叛徒都会被……大家都知道的。 　　于是数千年下来，无数的人因为刺客和圣殿骑士的抗争，人类至今还没有彻底的失去自由，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的生活是怎么来的。至少当他们在课本上读到华盛顿的时候还会记得他在美国独立战争中做了些什么，谁会记得保下了华盛顿一条命的原住民刺客。 　　我们在黑暗中耕耘，为光明服务──但是光明又给了刺客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溃败，圣殿骑士的势力一天比一天膨胀。我一点都不怀疑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想要征服宇宙！ 　　我不想要继续「在黑暗中耕耘」了！ 　　去他的信条！那都几千年的老黄历了，万事万物都要与时俱进的好不好！ 　　所以我想要让刺客走出阴影，走入光明，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刺客站在聚光灯下──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的技巧是怎么训练的？ 　　人们会产生疑问，进而寻求解答，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刺客从此站在世人的面前，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群永远隐藏在暗中守护的真英雄！ 　　结果事情不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甚至我直接成了危害整个兄弟会的未爆弹。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可以想象以施密特的偏执狂，还有他对超人力量的沉迷，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地去搜索剩下的伊甸碎片，而那个疯子不会在乎什么圣殿骑士或者是刺客，他是个比希特勒还要恐怖的纳粹主义者，只会把全世界都纳入他自己的掌心中，并且沾沾自喜地认为这是对人类有无上好处的丰功伟业。 　　在我人生的终点，我不但没有成为英雄，没有让刺客同袍享受到应有的荣光，甚至连帮厄斯金博士报仇都没办法做到。 　　甚至连逃出这间囚室，把和我一起被抓来的军中弟兄们救出来都做不到。 　　──恩佐米尔斯，你算个毛的英雄！ 　　如果不是突然响起的嗡嗡警报声，我想我可能接下来好一阵子都会陷入自我厌恶当中。 　　我的囚室里并没有装置警报器这种东西，但是整个基地所有的警报起一起鸣响，这种动静足够让我也听得清清楚楚。 　　发生了什么事？ 　　难不成上校真的又派人来攻打基地了？不太可能呀，以九头蛇的毁灭蓝光坦克的威能，不管来多少只部队都是砰砰砰就结束的事情。就算不是九头蛇坦克，听说其他战场上凡是遇上德国的虎式坦克，正面冲突的结果盟军往往讨不了好。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都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对施密特的价值可能在他又抓到新的刺客之后不复存在，但是眼下我依旧是他唯一一条可以找到第一文明遗物的重要线索，如果这个基地真的受到严重打击，他肯定要把我移动到其他更保险的地方。 　　即使没被绑在椅子上，我的双手还是被手铐铐起来，除了解裤头放水以外没有多少活动空间，但是兵荒马乱的情况下这也就足够了。 　　我靠在门边，默默祈祷这场骚动可以闹得更大一些。 　　「动作快点，跟我走……唔！」 　　趁着一个九头蛇士兵骂骂咧咧的打开囚室的门，我双手一套勒住了他的脖子，再用他作人肉盾牌挡了子弹，和那个倒楣鬼一起来的九头蛇士兵大概看准了我除了拿死人挡子弹以外变不出其他把戏，干脆放下枪准备直接把我逮住。 　　这个判断基本上是没错的，对方没有武器、双手被困，就算近身战能够做出的反击也有限，还不如直接一棒打昏了事。 　　我不知道施密特怎么和这些手下交代的，但是这个判断用在刺客身上行不通。 　　在他足够接近的时候我直接把挡箭牌先生的尸体朝他踢过去，在他闪避的时候往前冲刺、跳起，双脚踢在他的肚皮上和九头蛇士兵一起倒在地上，只不过他比较倒楣一点，被我当成肉垫压着，以至于我直接坐起来同样用手臂圈上他的脖子，用力往旁边一扭──「喀擦」之后什么都解决了。 　　「多谢了，伙计。」 　　从他们俩个人身上摸来枪枝和子弹，我仔细回忆了方向，朝着当初我被带来隔离的原路跑去──希望基地乱成这样，没有人有闲功夫去管人犯，这样至少我还可以把巴基他们救…… 　　人呢！ 　　特么的人呢！为什么都不见了？ 　　难道已经被…… 　　「施密特！」一想到巴基还有其他人可能都已经惨遭施密特的毒手，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我再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有武器我就直接抢九头蛇的，子弹打光了我也不用换直接抢一把新的继续凸凸，要是不把那个疯子神经病干掉别说当英雄，我连当人都不配！ 　　我应该算是幸运的，在基地绕了半圈终于让我抓到了施密特的踪迹，他正在空桥上和什么人对峙，桥下是一片火海，而那个人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眼熟。 　　不过更让我高兴的，是看到站在空桥边扶着栏杆的人──巴基，他还活着！虽然看起来有点蔫吧吧的，但是他还活得好好！ 　　我怀着巨大的喜悦努力举起手里的枪，用肩膀稳住枪身对准施密特，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旦没有射中他可不会给我下一次慢慢瞄准的时间了。 　　一切都很好，准星对上了施密特的红脑袋（看几次都觉得很恶心），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手和身体，偏偏在扣下扳机的同时，底下的火海又爆炸了一次，等我在震动中重新稳住身体，那一发子弹早就不知道射到哪国去了，施密特也不见了，只剩下巴基和那个眼熟的家伙。 　　我看着巴基摇摇晃晃地踩着一根钢架跑到安全的那一侧，和他对上了眼。 　　我看着巴基伸手指着我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到处都是爆炸声还有烟雾，熏的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连读他的唇语都做不到。 　　我看着那个和巴基一起的人跳过了底下的火海，这下总算知道他是谁了，该死的，史提夫，你跑到这个地方来上校知道吗？我猜他现在肯定气的想要掐死人了。 　　好吧，至少巴基和史提夫都还好好的，而且我也脱离施密特的魔爪，他不会再从我身上套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兄弟会的危机解除。 　　Well，这么说起来我的人生也不算完全是一坨屎嘛！ 　　不过还有点不甘心就是了。 　　对没有办法成为英雄这件事。 　　转职第二十一步 　　飞利浦上校臭着脸狠狠的瞪着放在他桌上的信封。 　　倒不是说上校平常的脸色阳光明媚，而是他现在看起来活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对象是一封崭新的哀悼信。 　　「谁来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问是问了，但是一看到信封上的收件人「米尔斯先生与夫人」，不需要解说上校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找不到该寄去哪里了对吧。 　　「报告长官，我们查不到此人除了姓名以外的其他资料。」 　　果然是这样。 　　飞利浦上校苦恼的揉揉眉间，朝着小兵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看着小兵如蒙大赦的背影，上校觉得自己更郁闷了。 　　「厄斯金博士，您还真是给我留了一个大难题呀。」 　　飞利浦上校虽然名义上是战略科学团的负责人，但是实际上整个战略科学团都是为了超级士兵计画在服务，厄斯金博士更是核心中的核心，可以说只要不是违反大原则的事情，博士的话比起上校还有份量。 　　所以他可以一个盖章让一眼看过去就不合格的史提夫加入筛选，用烂的垫底的综合成绩被选出来担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实验品。 　　所以他可以一句话就让恩佐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加入军队，现在还得让他想想办法要怎么把这个漏洞补过去。 　　华府里可还坐着一堆满脑子政治斗争的议员在抓他的小辫子，飞利浦上校可不希望他们抓到这一点来大作文章，说军队管理不严谨之类的。 　　他可以为了突击红骷髅失败这件事承受处罚，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被拿去当成政治游戏的祭品，虽然夹在百来个死者当中恩佐米尔斯这个人一点都不显眼，但是飞利浦上校压根不想冒这种险！ 　　战略科学团才刚刚起步，他绝对不会给那群西装浑蛋任何一点点的机会关掉这个部门！ 　　要是可以找到这家伙随便哪个表亲还是阿姨叔叔之类的家人可以交代过去就好…… 　　上校正在绞尽脑汁打算抢救自己苦心经营的部队，史提夫也正好前来报备接下来进攻九头蛇基地的计画。 　　「看看这是谁，这不是单枪匹马救了400多名俘虏的美国队长吗，您今天有何贵干呀？」 　　即使已经从合唱团花瓶摇身一变成了军中偶像的史提夫，面对上校那充满攻击性的发言还是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 　　「长官，我来向您报告对九头蛇基地的攻击计画……呃，长官，这是……」 　　经验告诉史提夫，当上校开始无差别嘲讽的时候，你再怎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做法就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他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报告起来，在目光接触到那封不知道该寄给谁的慰问信时卡了壳。 　　「喔，对了，你跟米尔斯是一起来的，他有什么可以联络的家人吗？」 　　上校用指关节敲了敲那封信，突然想起来当初在里海营训练的时候这个米尔斯一直用护小鸡仔的架式把所有想要恶整弱鸡罗杰斯的大兵们都下黑手教训了一次。 　　米尔斯以为自己做的很隐密，其实飞利浦上校都看在眼里，事实上直到今天他一直没弄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实验对象在身边博士为什么还要挑一个看起来可怜兮兮随时都会病死的白斩鸡。 　　不过现在思考这些都没有用，他只希望美国队长可以给他带来一点解决困难的好消息。 　　「是的，长官，我想我应该知道。」 　　「很好，那这封信就交给你了队长。」飞利浦上校很快的把那封信塞进史提夫手里，眨眨眼往椅背上一靠，「你刚才说要报告什么来的？」 　　「是的，长官。关于九头蛇的几个基地，我认为应该要依照这样的顺序进行突击……」 　　捏着那封薄薄的慰问信走回帐篷，史提夫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的是那天他半扶半扛着巴基从佐拉博士的实验台上走下来，而他饱受折磨的竹马还告诉他一个更震撼的消息： 　　「恩佐，恩佐被施密特抓走了……」 　　「什么！巴克，什么时候的事？」 　　光是看着眼神涣散不知道遭受什么非人待遇的巴基，史提夫就不敢想象落到更扭曲变态的施密特手里，恩佐会迎来什么下场。 　　「我……我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跟我们关在一……一起……」 　　巴基甩甩头，用力的闭起眼睛又睁开，重复了好几次才觉得自己的视线清晰起来，力气重新灌注到四肢当中，可以让他自己站起来详端外貌大变样的史提夫。 　　「老天呀，史提夫，你是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我参军了。」史提夫压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巴基说明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重生计画是最高机密，而且现在也不是最适合的好时机，「来吧我们快走，找到施密特我们就可以找到恩佐。」 　　「没错，我们走！」 　　他们确实和施密特面对面碰上了，甚至还小小的交手了一回。但是史提夫并没有看到恩佐的身影，只有施密特邪恶的红脑袋和佐拉博士小眼镜后头猥琐闪躲的目光。 　　「你们把恩佐抓到哪里去了！」 　　周边都是此起彼落的爆炸声，脸上还可以感受到炙热的空气，史提夫开始担心起恩佐是不是早就已经遭了施密特的毒手，他一路释放了所有被施密特抓起来的俘虏，甚至他还找到了几个已经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被关在独立隔离室的可怜人，里面完全没见到恩佐的踪迹。 　　「龙虾头！是不是你！」巴基一看到佐拉博士，双眼中仇恨的目光几乎要变成刀子刺过去，他还记得就是这个变态在自己身上各种乱搞，弄得他现在还浑身隐隐作痛。 　　「不不不跟我没有关系啊！我招惹谁也不敢招惹他！」 　　佐拉博士像是触了电一样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 　　他还记得那个厄斯金的跟班，当年一路杀出施密特的军营的疯子刺客，他可是一个虚弱的科学家，他才不跟那种危险的家伙打交道呢！ 　　红骷髅站在天桥的另一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抱歉，队长，但是如果我得不到那个小刺客，你们也不会得到他的。」 　　「站住！」巴基扯着嗓子在红骷髅的背后狠狠的叫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回答他的是红骷髅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有捧着车钥匙溜的比谁都快的佐拉博士。 　　「巴基我们必须走了！这里要爆炸了！」 　　史提夫必须要紧紧抱住巴基才能让他不要脑子一热转头冲回火海里。 　　「放开，史提夫！我们不能丢下恩佐！」 　　「然后你要让我眼睁睁地失去仅有的两个朋友嘛！」 　　史提夫陡然拔高了嗓音，话中受伤的感情让巴基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一去可能除了送死以外没有任何用处，恩佐可能已经被杀了，或者已经自己逃出去了，又或者困在什么没人知道的角落等死……一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巴基就觉得好像有一双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让他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感受到死一般的寒冷。 　　他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把「喜欢」这种感情连结到恩佐身上，他甚至还没有试着跟对方坦白交往看看，他还没有请他吃约定好的鸡翅作为照顾史提夫的报答。 　　他什么都还没来的及做，然后他就要永远失去恩佐了？ 　　巴基的头脑一片混乱，身体却遵守着史提夫的命令从钢筋上爬了过去抵达相对安全的对面，然后他的目光往下移动，在下层的空中走廊看到了那个人── 　　「恩佐！」 　　那个家伙还活着！这凶残的手里还拿把枪呢，浑蛋！ 　　「恩佐！快过来！」 　　但是不管他怎么喊话，对方看起来都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巴基才意识到恩佐所在的那一层并没有任何连通到这一侧的梁柱或者支架。 　　「史提夫！」他转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莫名其妙变得似乎超强的竹马，「恩佐在那，我们得救他！」 　　「喔我的天！」史提夫也看到了烟雾后头端着枪的恩佐，但是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他能做什么之前，红色的火焰就吞噬了一切。 　　就在他的眼前。 　　剩下的只有一封格式化的悼念信，发给每一个在战争中阵亡的士兵家人，完全一样的内容、一样的措辞，不同的只有在信件开头处的姓名。 　　这就是他们的朋友，恩佐米尔斯留下最后的痕迹。 　　一直到巴基把那封信从史提夫手里抽走，仔细地抚平夹进一本书里，他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把信给捏成一团废纸了。 　　「我不会把它寄出去的。」 　　巴基在自己的铺位上拆组俘虏们逃离时顺手从九头蛇那里偷来的精良步|枪，仔细的擦拭、保养、组合，细腻的程度让史提夫觉得自己的脊背有点发凉。 　　「至少在我把那颗红脑袋爆掉之前，不会寄出去。」 　　透过准星看出去，巴基觉得自己已经看到十字标记中的目标是施密特恶心的脑袋。 　　──恩佐米尔斯是以命换命死于狙杀九头蛇首脑施密特的大英雄。 　　我救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帮你完成一直以来的梦想。当个大英雄，被写在教科书里，然后我会帮你挑一张特别帅的照片提供给出版社。 　　你说这样好不好呀？ 　　＊＊＊ 　　同在义大利，现在已经被列为城市古迹的奥狄托雷庄园地下密室中，同样有另一群气急败坏的刺客们在彻夜忙碌着。 　　为了抢救他们命悬一线的兄弟。 　　转职第二十二步 　　「我们的药品快要不够了。」 　　「那就想办法去弄过来，医院、药厂、零售店……随便都好！」 　　「天呀，真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把自己玩死了！」 　　「严格说起来并不能算是玩死，因为我们正在抢救他呢。」 　　「是啊，可是我各种想要放弃治疗你知道吗？」 　　我超级想要大叫一声「闭嘴！安静！」但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喊不出声音，事实上就连吸气我都觉得喉咙还有肺部一阵抽痛。 　　「喔不，他要醒了，他要醒了！麻醉剂，谁给我一针麻醉剂！」 　　「我刚刚才说过，药用光了。」 　　「什么？那现在怎么办？他要醒过来了！他会痛到死的！」 　　「呃……往他头上来一下？」 　　什么往我头上来一下！我往你头上来一下你说好不好！ 　　有一群人在说话，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都很耳熟，我还感觉到有好几双手正在我身上各处轻轻地碰触，有些地方一被碰到就有麻麻木木的刺痛感，有些地方一被碰到就像是火烤一样热辣辣的痛。 　　等等，火烤？ 　　我记忆里的最后一刻是炙热的温度，还有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爆炸轰鸣声，我以为在那种情况下应该是必死无疑的，怎么会…… 　　有人救了我，谁？ 　　九头蛇？还是圣殿骑士的人？ 　　不不不，那个声音我是认得的，有点久没有听到了但是我绝对是认得的…… 　　「喔，他在挣扎，是不是真的很痛啊？」 　　「我猜是吧，要是我的话肯定觉得很痛。」 　　「这样啊，那给我拿块砖过来……别，拿那块大的！」 　　等等，不会真的要用板砖敲我头吧？ 　　快住手！住手！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砖头划过空气带动的风，而那阵风正在接近我的脑袋── 　　「别……别……」 　　别打──！ 　　我的生命吶喊并没有抵达彼岸。 　　我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组织觉得我叛变了所以才让这些人来收拾我的。不然哪有这种「麻醉」的方式啊！ 　　感谢老天在我挨了三次板砖之后终于有人给我打麻药了。 　　我也终于有机会看看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等我好了之后肯定也要让他尝尝正义的……正义的伙伴都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呃呵呵呵，大姊……好久不见。」 　　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让让大姊「尝尝」什么东西。 　　「叫『哥』，小浑球。」 　　一拳招呼到我下巴上，差点让我直接倒回床上再「麻醉」一次，我立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诚恳的改正： 　　「是的大哥，对不起大哥，谢谢大哥。」 　　「嗯。」 　　大哥这才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满意还是不满意。 　　说真的我现在除了乖乖当小鸡仔窝在鸡窝（病床）上以外，我连话都不太敢乱说。说起来，小时候在刺客农庄里，所有姓米尔斯的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大哥对我的威摄力来的大。 　　小时候我不懂事，只觉得就算是女刺客，别人家的姊姊不训练不做任务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香香软软的，就只有我家大姊训练的的时候是撒旦，不训练的时候是恶魔。 　　「给我叫『哥』！懂？」这是我小时候和她……喔不，是「他」，最频繁的交流，而且这种交流通常伴随着拳头。 　　不过他真的很厉害，据说是我们这一辈里面最有潜力成为「导师」的刺客。也因为这样他在我开始训练之后没多久，就离开庄园不知道往哪个据点住扎去了。我得承认，当初我敢在老爸面前大声宣布「我将来要当个英雄！」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头顶上最恐怖的阴影离开了，胆子也跟着肥了。 　　然而事实告诉我们，出来混就是要还的，我现在又撞回「阴影」的手里了。 　　「战略科学团，部队的名字很酷炫嘛。」 　　大哥手里把玩着两片金属片，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的兵籍牌，只不过除了姓名还有血型，最重要的社会安全号完全是胡扯来的。 　　「呃呵呵。新成立的单位，比较不一样。」 　　我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笑得像白痴一样。但是我控制不住啊！要是不笑成这种僵硬的样子我都怕自己会哭出来啊！ 　　「不错啊，都敢玩逃家了。还参军报国，真是个年轻有为的爱国青年啊。」 　　「呃呵呵。保……保卫家园，人人有责。」 　　我试着打哈哈把话题糊弄过去，但是在大哥随手把我的兵籍牌抛出去，直接砍进阴影里吱吱叫的沟鼠脑袋里之后，我只能吞了口口水低下头，大口呼吸都不敢。 　　「如果我们不遵从刺客的教条，那么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三个最简单不过的规则。」 　　我低着头看不见大哥的眼神，但是我仍然可以感受到那种批评的目光瞪在身上令人浑身发毛的感觉。 　　「我觉得你大概已经忘记了。」 　　「不，我没有。」 　　「是嘛？」 　　「是的！我可以现在就一字不漏地背诵出来：第一，不进行无谓的杀戮（Stayyour blade from the flesh of an innocent）第二，隐藏行迹（Hide in plain sight）第三，不要危害兄弟会（Never compromise the brotherhood），看？我记得的！」 　　我从大哥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挺凄惨的，全身都裹着绷带，头上还明显肿了一块。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一丝讶异，我猜他大概一辈子没有想过我还有跟他硬脖子大小声的一天。 　　哇喔，我得承认一但这么想，还挺有快｜感的！ 　　「不错，你确实背得很熟。」 　　看着大哥不太甘愿的点头，我越觉得即使能被多打几下也是划得来的。 　　「但是你做到了几项，你还记得我们是被要求要『遵循』教条而不是『背诵』教条吗？」 　　我张了张嘴，没有来得及说施密特肯定以为我已经死了，现在我不会危害兄弟会，以后我会更谨慎小心行事，大哥就直接在我之前开始列举我所有的违规行为： 　　「你参与了战争，但凡有战争的地方必定牵扯无辜之人的鲜血。被要求遵命行事的士兵，你认为就因为他们没有身穿盟军的军服，所以你可以毫无愧疚的取走他们的性命。 　　你或许会说我们的祖先确实参与了美国独立战争，但是他们不是为了一个阵营而战，他们是为了我们一贯的信念──保护人类的自由意志，为受到压迫的人而战。 　　这也是现在，此时此刻我和其他人在这里，可以救你一命的原因，就在义大利有十数座集中营，关押着纳粹认为种族劣等的或者对元首的伟业有不良影响的人们。我们已经捣毁了三座，就在我们救治你的时候，我们其他的兄弟姊妹还在解放那些无辜的受害者。 　　你呢？伟大的──有远见的──思想革命的恩佐先生，你做了什么？你把刺客的存在直接展现给一个疯狂痴迷于超自然力量的□□者，他手里现在不但有一个我们不理解的宇宙魔方，还有伊甸碎片之一，在他见识过这些文明遗物的能力之后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得到它们！这比让碎片落入圣殿骑士的手里还要更可怕！圣殿骑士当中至少还有一些人他们有理智，施密特？抱歉没有！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去回忆美国政府搜索刺客这件事，这让我很想直接掐死你。 　　所以别让我对你重复第三项，直接谈谈你的新朋友──叫什么来着？罗杰斯还有巴恩斯？他们已经完全疯了，尤其是那个巴恩斯，他几乎在屠杀每一个九头蛇基地──用你的名义──为了你可笑的──幼稚的──英雄梦。 　　老天！给我一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弄死你的理由好吗？」 　　有一段时间，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我终于可以开口的时候，我问了一个自己觉得还挺关键的问题： 　　「你怎么之后我离家出走之后都干了啥？难道说……你一直都在跟踪我，类似变态跟｜踪｜狂那样？」 　　啊，这下是板砖4 HIT了。 　　干，有够痛。 　　转职第二十三步 　　等我恢复到可以生活自理的程度，原本和大姊……哥，一起照顾我的人就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消失，整个奥狄托雷庄园就只剩下我们两个。 　　然后我就开始过着非常不人道的「回炉重造」生涯。 　　「很明显地你已经遗忘了我们的初衷，因此根据规定我必须没收你的袖剑……」 　　「异议！我的袖剑在被抓起来的时候就丢了。」 　　「我还没说完别插嘴。」大哥的拳头重重敲在我的脑袋上，「所以你也别想再从我这得到一副新的。除非──」 　　一份文件被递到我眼前，上面有一张大头照，还有寥寥几行字说明了此人的身分。 　　「你乖乖地完成任务，证明你是个合格的刺客，不会再任意妄为给兄弟会带来危害。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回家种田，再也不要提起任何跟刺客有关的事情。」 　　我接过大哥给我的任务目标，知道这真的是最后通牒，事实上这次我把刺客组织的存在捅到施密特面前，依照以往我所学到的规则，等着我的应该是来自其他刺客兄弟的抹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老爹或者是大哥在中间运作过，毕竟往上追溯起来我家这一支可以回推到导师阿尔泰还有艾吉奥，而且大哥还是被长老看中的导师潜力股。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这是赤果果的特权！我应该要感谢哥哥爸爸真伟大，然后诚恳认错重新做人……做刺客，争取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刺客大师。 　　可是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如果接受了这份任务，等于是承认我为之努力了五年多的梦想都是彻底的笑话──没错，我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明白了过程中自己干下很多鲁莽并且可以避免的白痴行为，但是我仍然不觉得「成为英雄」本身是一件错误。 　　我只是还没想到有没有既不伤害兄弟会，又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两全其美的方法。 　　因为我怎么样也不能让自己喜欢上明明在做正确的事情，却要遮遮掩掩见不得光。反而是圣殿骑士这种一心要搞独裁的组织正大光明的站在台面上大肆收拢建立势力。 　　再说，刺客的教条「万事皆虚；万事皆允」本身就和那三个规则矛盾好吗？既然已经万事皆允，那又为什么还要求所有人遵守规则？ 　　「你不需要喜欢这个结果。」 　　大哥此时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平静，随着任务单递过来的是一套最简陋的单边袖剑，和我原本的那副根本不能比，这种学徒用的袖剑我10岁之后就没有用过了。 　　「但是你需要去思考，教条不是用来箝制我们，而是指引我们，让我们可以更有智慧。所以……好好的想，毕竟这就是刺客和圣殿骑士最大的差异──他们要的是服从，我们从未停止思考。」 　　我把袖剑戴好，试了几次确认收放袖剑的过程都没有问题，才依照任务的指示行动起来。 　　这次的目标是九头蛇的赞助者之一，他用投资的名义在国外到处都设立了公司，用这些公司在帮九头蛇洗｜钱还有运输物资，作为交换，九头蛇保证他在战争期间他所经营的私人海运公司绝对不会受到战争的波及，作为少数几间出事率低海运公司，许多人都来委托他运送货物──目标很快就靠着这场战争专了个盆瓢满钵。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就是个普通的商人，除了运气好一点以外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他靠着协助战争的推手发家致富，他所有的豪宅以及华服美食都是建立在那些被战争蹂躏的无辜人身上，因此他上了刺客的暗杀名单。 　　任务一点都不难，就是一个连跑几步路都会喘的中年人跟几个打手而已，完全是刺客学徒的练手工做。，我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回去找大哥报到，顺便打听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找巴基他们。 　　「干什么？你还想要回去消掉你的『MIA（Missing In Action）』不成？」 　　「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还好好的，让巴基还有史提夫不要担心。」 　　「嗯。」大哥点点头，皱了皱鼻子，「然后所有人就会奇怪为什么原本气势汹汹矢言为好友报仇的美国队长还有咆哮突击队一夕之间又转性了。喔！原来是你没死呀！你怎么活下来的呀？九头蛇的工厂都被炸成渣渣了呢！」 　　「……」我顿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前一手牌打得太烂就是这种下场。但是我还是认为可以再争取一下，「但你之前说巴基为了我的『遗愿』用你的话叫做『幼稚的英雄梦』到处屠杀九头蛇，这是很危险的，过于强烈的执念会让人做出超越自己能力的事情，他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朋友，不是什么卧底潜入假身分交好的对象，我不希望他出事！他如果真的出事了我会后悔死的！」 　　「Well……那也是你的选择所导致的。我只能说可惜了，他是个挺不错的好小伙子。」 　　大哥拍拍我的肩膀，又给了我一份新的任务。 　　「『万事皆虚；万事皆允』──思考，别忘了。」 　　地下密室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不知道哪里年久失修，悠悠远远像是回荡在四面八方的滴水声。 　　「万事皆允……吗？」 　　因为万事皆允，所以什么都可以做。 　　但是事情做下去之后的后果呢？ 　　「该死！」 　　我一边胡乱抓着头发，一边展开大哥给我的新任务： 　　「猎杀九头蛇工厂管理人……啧，这难度还真是三级跳啊……」 　　＊＊＊ 　　当美国队长和咆哮突击队杀进九头蛇藏在森林里的兵工厂时，破天荒的没有遭遇任何阻拦。 　　有的是直接被重击打倒在地上呻｜吟，还有些被扭断了脖子，总之入目所见的都是一地伤残的九头蛇。 　　「发……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看起来像是被攻击了。」 　　「盟军又派了人来攻击？」 　　队里的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但是找不到任何答案。史提夫检查了士兵的状况，倒是没看出什么标志性可以识别凶手的痕迹。 　　「巴基，你有发现什么吗？」 　　史提夫放下一个被干脆俐落折断脖子的九头蛇，转身询问从中控室走出来的巴基。 　　「呃，里面也是一样，死光了。」巴基一面说着，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包含工厂的领导也挂了。」 　　「是吗？真诡异。」史提夫点点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指挥着其他突击队员炸了兵工厂。 　　巴基沉默地看着在被火光包围的工厂，抱紧了手里的步枪。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工厂领导胸前的致命剑伤……不，这怎么可能呢。巴基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想必是那个和恩佐有关的组织有其他成员在活动吧。 　　这样也好，九头蛇就该死！ 　　特别是施密特还有佐拉博士，他不会放过这两个人的！ 　　史提夫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好友眼底的黑青，还有他脸上阴狠的笑容，即使明知道巴基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对九头蛇的仇恨，他还是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即使在每次任务中巴基的表现都很稳妥，他还是担心巴基会出事。 　　要是能够早点抓住施密特，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当他们得到情报，佐拉博士会搭乘火车从瑞士经过，中途有一段沿着山边兴建的铁路，周边毫无人烟前不沾村后不着店，是动手抓人的好时机时，史提夫和巴基立刻拍板决定了要突袭列车。 　　转职第二十四步 　　「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咆哮突击队和美国队长带着全套装备窝在一个小山丘上，等待着山脚下的火车经过。 　　「队长，我们真的要这样干嘛？跳上在山谷之间移动的火车。万一没算准时间……啪唧～我们就变成肉饼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美国队长有超人体魄，也不是每个人都跟巴恩斯中士一样一谈起九头蛇就恨不得直接把那些恶棍通通爆头。 　　当然啦，他们也都是深深受过九头蛇的荼毒，对九头蛇的座派深恶痛绝，可是看过巴恩斯中士的手段……不论是谁都觉得自己对九头蛇的那种情绪顶多只是小小的乌云罩顶，而巴恩斯中士那才是飓风过境。 　　杜根、加布还有吉米这几个曾经和巴基一起蹲过监牢的队员一开始也不太能接受，那个即使被困在监牢里也可以和他们谈笑的青年一夕之间竟然变成这种苦大仇深的样子，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巴基被九头蛇单独抓出去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极端非人道的虐待导致精神上出了问题。 　　但是几次合作之下仔细观察，他们又发现巴恩斯中士只有对两件事情反应特别激烈──一是干掉九头蛇，二是保护美国队长的安全。 　　这是两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是如果关键人物是个除此之外对外界漠不关心，每天拉长了脸用「我不开心」的表情面对世界，讲起话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在行动的时候只要有人接近美国队长背后三米的范围之内通通都有被狙击的风险，九头蛇必定是爆头，如果是自己人还好一点，子弹会落在你脚边吓光你的毛。 　　「这是我们能抓到佐拉最好的机会了。」 　　史提夫看着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他其实对这次行动也不怎么有信心，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演练过这次行动，况且当军方急切地想要抓到佐拉这个黑心科学家的时候，就这么刚好施密特让他单独行动？ 　　这会不会也太巧了一点？ 　　不过这真的也是抓获佐拉的绝佳时机，以往佐拉都躲在后方，等他们接到消息赶过去攻击，这个狡猾的家伙早就跑了，但是在这里──他无路可逃。 　　「好吧，队长说了算。呼～等抓到佐拉之后我肯定要好好喝他一场！你得请客哈，队长！」 　　杜根拍了拍肚子，故作轻松的看着队长还有巴恩斯中士开了句玩笑，但是除了队长还朝他挤了几眼睛，巴基根本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你还好吗？」 　　已经穿戴好装备的黑人加布走到巴基的另一侧，关心的看了看队友的脸色。他们在这段期间已经充分了解巴基有多恨九头蛇，他就有十倍的恨佐拉还有红骷髅。 　　其实也不难理解，如果你的初恋还没有来的及表白就死在你眼前，那就不只是白月光朱砂痣的问题。说真的，除了队长以外的所有人一致同意巴恩斯中士到现在还没有提着枪杀光整个军队一边宣言：「这个愚蠢的世界就该被毁灭！」已经可以证明他们的中士三观究竟有多么端正了。 　　「我？」巴基检查了一下枪管里面子弹上膛的情况，瞪着远处开始驶进他视线中的列车，「不能更好了。」 　　「确定了！佐拉博士就在车上，九头蛇的人刚刚找他去开节流阀。」 　　无线电监听到的信息点亮了巴基的双眼，由史提夫打头阵，巴基紧跟在后，加布押后的方式滑着绳索垂降到列车上。 　　＊＊＊ 　　我站在山崖边，往下看只有一片白茫茫，唯一区别的颜色就是人造的铁轨还有即将奔来的列车。 　　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升级任务──完成这项任务，我就可以重新拿回刺客的身分，这表示我的特制袖剑还有其他的装备都会回来，而且大哥不会继续用臭脸和「你该死了，臭小子」的眼神盯着我。 　　老天知道我发现他给我安排的每一个任务都和巴基以及史提夫错身而过的时候我简直想要把他提着领子抓起来疯狂摇晃。 　　「该死的！你故意的！你不准我和他们报平安偏偏又把我送去他们要行动的地点！」 　　当我在奥狄托雷庄园的密室对他大吼大叫的时候，大哥仍然是那种高深莫测的一号表情： 　　「怎么？我以为你担心你的朋友，怕他们在任务中遭遇危险来的。这样不是皆大欢喜吗？坏九头蛇──死光光；好朋友──光荣的胜利！」 　　大哥一边说着还左手做出「死翘翘」右手做出「胜利」的手势。 　　偏偏我还没办法反驳。 　　因为这样安排的确是该死的……用他的话来说：皆大欢喜。 　　等等，这表示我如果动作稍微慢一点，等到史提夫他们杀进来的时候稍微留一点点…… 　　「啊啊，想都别想。」大哥用一迭简报打在我头上，这次的对象是老熟人──佐拉，「隐藏行迹，别忘了，你之前明明都做得很好。」 　　那是因为你之前没告诉我巴基还有史提夫就在后头！浑蛋男人婆！将来谁娶妳谁倒楣！ 　　「顺便提一下，这是你的最后考核，如果通过的话──恭喜你，小弟，你脱离我的魔爪了。」 　　「ASS──HOLE──！」 　　我对着大哥的背影竖起中指大骂，只得到对方一重重的回音： 　　「加油吧！孩纸～」 　　这是我为什么会在山边上等着跳火车的原因。 　　「呃呵呵呵呵，不就是火车嘛！不就是掉下去必死无疑的万丈深渊嘛！干掉了一个佐拉老子就自由了当然干呀哈哈哈哈……巴基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复活了哈哈……」 　　我看到火车开过来，这是从瑞士出发的一般商务列车，降落的目标是位于中间的餐车车厢。 　　这种列车会用餐车区分一般车厢还有比较高级的贵宾车厢，根据简报上的资料，佐拉这次的任务是跟随最新开发出来的武器一起前往基地，不使用一般载货火车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货舱与客舱太容易区分，现在不只是盟军，就连希特勒自己都很眼红九头蛇的武器。 　　依照我的看法，佐拉会在前半部列车的可能性最高──他是个爱惜生命的小人，我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列车受到攻击他会干脆地放弃后半段的车厢自己逃命。 　　当然啦，我也不排除他想要玩心机，故意反其道而行躲在后头，所以中央餐车明显是最好选择。 　　「好极了好极了……一二三四五……OK！」 　　车厢快速地略过眼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往下跳。 　　能够和老相识见面真是令人期待呀～是不是呀佐♂拉♂博♂士！ 　　转职第二十五步 　　餐车──Clear。 　　商务车厢──Clear。 　　头等车厢──Cle……喔，等等，找到一只。 　　头等车厢的座椅特别宽大，藏一个人绰绰有余，并且左右两边座位之间的通道还是维持着只能让服务员推着一台餐车通过的宽度。毕竟列车的空间有限，想要让客人座的舒适就只能把座位越缩越少，越做越宽，不过走道的制式规格就没这么好改变了。 　　这表示九头蛇即使巡视也只能一次走过来一个人。 　　完美的刺杀环境。 　　「呦呼～」稍微探头吹了声口哨，九头蛇的特工立刻伸长了脖子朝我这里看过来。 　　「谁在哪里？快现身！」他端起枪作出戒备的姿态指向我这里。 　　可惜和他一组的同伴显然没有这么灵敏：「怎么啦？这里没人啊。」 　　「但是我听到声音了。或许是美国队长的同伙！」 　　「别傻了，这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他们要怎么上车？飞过来？」 　　不，他们可以跳山山，就跟我一样。 　　正当我想要继续吹口哨引这两个白痴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过来的时候，整辆列车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而且非常明显的这不是什么铁轨没有铺平之类的小晃动，有一瞬间我甚至怀疑整辆车是不是要翻过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或许是大风？山间天气多变。」 　　九头蛇士兵们面面相觑，而佐拉那古怪的像是永远被人掐住脖子的声音从扩音器里响起： 　　「所有单位，立刻集中到后列车厢，我重复！所有单位立刻集中到后列车厢！集中火力杀了美国队长！」 　　我趁着那两名九头蛇士兵冲向列车门口的时候扯歪他们的脚步，一个人当喉一刀把他们放倒在门口。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大哥让我来做这个疯狂的任务了。 　　从那些正在接近的沉重脚步声就可以知道。这是个陷阱，佐拉针对美国队长设下的陷阱，透露点风声，让对方以为这是抓人的好机会，实际上佐拉早就准备了强大的火力等着把史提夫轰成渣。 　　以一个实验室大头虾来说，这个计策还挺聪明的！ 　　我是说，火车的空间有限，谁都逃不掉，而被动追击的史提夫肯定不会有比九头蛇更好更强大的装备──他们等于是在九头蛇的巢里打九头蛇，优劣势一看就知道有多明显。 　　「好吧，这种时候就该截断敌军后援，确保大部队的安全。」我直接走出藏身的VIP贵宾座，「来吧你们这群九头小爬虫！来吧！」 　　我无比庆幸大哥这次特别准我带了一把军刀，虽然我还是比较想念我的廓尔喀。 　　「俺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 　　佐拉在车头的监控室里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手下像一块一块上等精选人肉被切成块。 　　「这怎么可能──！」 　　他颤抖的手指抓下眼镜，在衣襬上胡乱擦了一下又歪歪扭扭的挂回鼻梁上。 　　萤幕里那个人还在灵活的踩着椅子跳来跳去，往他的士兵背后砍一刀，或者踢一脚。 　　拥挤的车厢让其他人根本不敢随便开火，因为随时可能打到自己人。 　　「他会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佐拉歇斯底里地拍着萤幕上的恩佐，只可惜他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该死了才对啊！被炸成灰！不，应该连灰都不剩！」 　　作为施密特的左右手，佐拉多少也知道了有关刺客组织的事情，但是他和施密特不同，施密特对上刺杀或许还有机会活下来，他只是个科学家，他会开发武器但是他一点都不会打！ 　　救命啊他就算拿着枪打静止的靶子都会通通脱靶的好吗！ 　　被刺客盯上了人家一根指头就可以捏死他！ 　　佐拉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时候厄斯金还跟他一起在营地里做研究，恩佐米尔斯的卧底身分被揭穿，他的武器第一次被投入实用就是追杀这个家伙。他还记得当时恩佐跳下山崖的时候瞪着自己的眼神──那是「有胆子你就别落到我手里」的眼神！ 　　原本以为这个家伙死了，佐拉还开心的开了一瓶香槟庆祝，结果呢？ 　　活蹦乱跳的呀！ 　　砍人砍的俐落的不得了，连伤残都没有落下啊！ 　　看着萤幕里蹦踏的双方人马，佐拉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一边是红骷髅下令「弄死他们不然我就弄死你」的必杀对象，另一边是曾经对他做出「老子迟早弄死你」的威胁者。 　　佐拉觉得他的左脸马上就要被盾牌攻击，而他的右脸要准备迎接军刀还是袖剑还是……随便什么都好！ 　　总之他是死路一条啊！ 　　「全力开火！全力开火！射死他们两个！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我会让你死的彻彻底底！开火！开火！」 　　佐拉所有的咆哮都随着他手上的扩音器对着全车广播。 　　听众包含恩佐、巴基、史提夫以及还有九头蛇们。 　　「你听见了吗，史提夫。」巴基从掩体后头开火放倒一个九头蛇，紧紧抓住史提夫的手臂，「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他说了『炸成灰』还有『阴魂不散』，所以……那表示……」 　　史提夫看着巴基，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是恩佐！」巴基松开了史提夫的手臂，撒开脚步冲向那些九头蛇士兵朝他们袭来的方向。 　　「等等！巴基，慢一点！」史提夫连忙追了过去。 　　跟在巴基的背后，看着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朋友，那个背影他明明已经看了好几年，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陌生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巴基的背影不再挡在他面前？ 　　一个念头跳进史提夫的脑海里，事实上他早该想到这些了，只不过他花了更多的心思在打击九头蛇，哀悼恩佐不公不义的死亡，祈祷他他性格豹变的好友有一天可以重新变回那个阳光灿烂的巴基，然后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但是所有的一切早就不一样了。 　　从他遇见厄斯金博士，接受实验开始，或者是更早之前，当巴基停止和布鲁克林的女孩子们约会，却没有忘记每个礼拜偷渡一份香辣鸡翅回家那时候开始，一切就不一样了。 　　该死，他身为好友真是太失职了，巴基一直在关心他的感情生活，帮他介绍女朋友什么的，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巴基和恩佐之间有点……这个那个不一样的电波。 　　感谢老天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这一点，而且很明显的恩佐──不管出自什么原因──还活着！这表示他们都还有机会可以重新开始，而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喔不不不，是焕然一新，比从前更棒！ 　　美国队长决定从现在开始忽略「不问不说」条款，这条款压根就不公平，他可以完全义务并且主动的为巴基还有恩佐建立完善的掩护，保证任何信息都不会走漏到军方高层，没有人会有机会用这点去检举巴基还有恩佐…… 　　「巴基！恩佐！不──！」 　　特别是当他们两个当事人都死无全尸的时候，就算是上帝来了都没有机会了。 　　史提夫摀着胸口，看着火车车身被一整排的九头蛇激光炮炸出大洞，而恩佐和巴基就这样和一群九头蛇士兵一起翻滚着掉了出去。 　　PS，外头是看不到底的雪山山谷。 　　美国队长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世界了。 　　转职第二十六步 　　当激战正夯的时候，友军突破重围高喊着你的名字然后冲到你身边，请问你有什么感觉？ 　　我个人是这样觉得：「你特么搅和进来做什么呀啊啊啊啊啊！」 　　巴基似乎被我的战吼吓了一跳，他紧急煞车在原地，眨眨眼睛回答道：「我猜你还活着……所以……我想要帮忙……」 　　「谢谢你啊。」我一边抓住巴基滚到椅背后头，让可怜的VIP席帮我挡了一次蓝色死光枪，「但是你完全可以不用闯，偷袭他们！该死，现在所有都知道他们的目标在这一节──低头！」 　　九头蛇士兵开始对着巴基冲过来的方向开火，我不知道他们能抵挡美国队长多久，但是我确定这节车厢已经完全承受不了九头蛇毁灭死光炮！ 　　「别问我我是怎么没死成，不是现在！」我制止了巴基那几乎要从七窍中 　　喷出来的问号，「车厢承受不了这种炮火，我们得转移战地。」 　　「没问题，史提夫在我后头，我们可以跟他会合，我来掩护你，快跑过去。」 　　巴基推着我爬过他背后，朝着史提夫应该在的方向移动，他自己则是探出头去朝着九头蛇开枪。 　　我在巴基的掩护下冲出去就地滚到下一张座位后方，眼睁睁的趴在地上看着它再次被打成蜂窝最后被毁灭的蓝光给蒸发掉。 　　「该死，我们不可能一个人打掩护然后两个人都冲出去！」 　　在这种火力下如果我冲出去了，巴基肯定被集火！我只能说幸好因为九头蛇的人也多，他们还顾忌着自己人所以有点节制。 　　「重装组，全力攻击！重复，全力──攻击！干掉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佐拉的怒吼还有敲桌的声音扩音器里爆发出来，因为所有的九头蛇士兵都戴着面罩，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我相信肯定跟我的一样震惊。 　　因为他们的队友──那些装备精良，蓝色死光走遍天下的重火力──把枪口对准了自己人，单纯因为车厢的位置不够宽，然后把他们连同我还有巴基一起轰出了车厢。 　　「啊啊啊啊──！艹你的！佐拉！」 　　有看过往咖啡机里头倒咖啡豆吗？我们现在就差不多是那样，混在一群黑麻麻的九头蛇士兵往下坠，唯一的差别是咖啡豆掉到咖啡机里不会变成红色的，而我们会。 　　被称为雪山只是因为整座山被白色覆盖，但是事实上这座山并不是到处都你家后院的雪一样松松软软，这里的雪早就结冰了，而且这里那里到处藏着石头、树枝还有种种你想的到想不到的天然暗器。 　　感谢老天我们掉下去的时候巴基离我不远，而且我们被冲击力弹出了一段距离，没有一飞出去就直接摔在山壁上（虽然像这样下坠并没有真的好到哪里去）我还有机会找一个不那么糟糕的落脚点。 　　「巴基！巴基！」我试着向巴基喊话，他整个人四肢大张在空中乱翻，这样下去他肯定会平趴在地上成为肉饼，「保持姿势！缩起来！缩起来！」 　　我曾经看过其他刺客兄弟在练习信仰之跃的时候因为姿势不对，双脚先落地结果骨头立刻断了而且直接插进身体里──死的透透的。 　　「我没事！别担心，恩佐，我们都会没事的！」 　　巴基依照我的话把身体尽量的缩小，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知道，但是他真的很努力地在做，而且还在安慰我。 　　「我很怀疑这一点！」 　　尤其是我们周遭的九头蛇一只一只都惨叫着开出红色的花朵时，我特别的乐观不起来。 　　「至少这次我不用看着你……你知道！」 　　喔。 　　我想我知道他的黑眼圈是怎么来的了。 　　「嗷！」我落在雪地上，听到什么东西裂开的声音，而且我百分之百确定那是从我身体里面发出来的，「嗷！该死，我……我觉得我摔断背了……」 　　巴基落在我旁边不远的地方呻｜吟，侧着半边身体，好像不太想要让他的左手碰到雪地。 　　「我……我的手……我的手不能动……」 　　「我看出来了。」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天上开始飘落更多的雪花溶在我的脸上，「看起来，我们这次要不被冷死，要不被山里的狼叼走，死定了。」 　　「呃啊……你是说，和你一起？」巴基几乎是艰难地把头转过来，我甚至不太确定他那个角度能不能看到我，但是我确实从他脸上看到了笑容，「也不算那么糟嘛！」 　　该死，要不是我知道现在不是拍电影，我都要以为这是男主角深情和女主角告白了呢！该死的布鲁克林小王子效应！ 　　还是说……他真的迷恋上我了？ 　　「别昏倒！别翻白眼，把话说清楚啊！巴基！」 　　可惜，一直到我自己也翻白眼，我还是没叫醒他问出答案。 　　更糟糕的是我是整个人被固定在背部支架上醒来的，地点：不知道在什么鬼地方的笼子里。而且我猜把我弄过来的人肯定给我打过吗啡，因为我的脑袋发昏然后我的背痛的让我想SHI。 　　「哈啰？」我一点一点蹭到笼子边，把脸贴在铁栏杆上努力向外挤，「哈啰～」 　　一点声音都没有，除了我自己的喊声。 　　「嘿！有人吗？巴基？史提夫？哈啰？」 　　毫无回应，就是一个笼子。 　　「太好了，现在我得换个地方继续饿死、渴死还有痛死了！去你的，九头蛇！别以为不现身我就不知道是你们玩的花招！巴基呢？你们也抓了他吗？」 　　没有人回答我，反而是从走廊的阴影处有一台还不到我膝盖高的小餐车沿着轨道开过来，停在我的笼子前面。 　　餐车上面放着一只托盘，盖着白色的餐巾布，有一些红色渗开。 　　支架让我没办法弯腰，但是蹲下或者坐下的话我的手臂都不够长到可以摸到餐巾布，我唯一的选择就是趴在地上，让我可以把整只手都伸出笼子的缝隙，勾到餐巾布的一角然后用力把它连着托盘一起扯下来。 　　「让我来看看这又是玩什么鬼把戏……SHIT！」 　　那是一只人手。 　　新鲜的，刚刚离开它的主人不久，所以血水才会渗透餐巾布。手掌心握着一块狗牌，「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 107步兵团」 　　随着手臂一起来的还有一张纸条： 　　「需要帮手？（Need a hand）」 　　我直接把整张纸条吃下去了。 　　老子这辈子就算当不成英雄也不会对你们这群心理变态反社会低头的！ 　　转职第二十七步 　　我不知道究竟被关了多久，这里没有时钟、没有窗户、没有狱卒。 　　我的一天三餐都是那台曾经运来断臂的小餐车沿着轨道送来，我想要趁着医生来帮我检查伤势的时候打探情况，但是每一次我都被当成危险动物，直接麻醉枪放倒，等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我连一根针头都没捡到过。 　　他们用尽所有的方法让我对时间的流逝感到麻木。 　　一直到有一次我从麻药的效果中醒来，发现背上的固定支架被取走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应该已经几个月过去了。 　　被彻底隔离在完全没有人烟的小房间里，活动范围的长宽只要各五步就可以走完，我开始觉得自己没有疯掉都是一个奇迹。 　　或者我其实已经疯掉了，只是我还没发现。 　　当我又被弄昏，然后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拳击场的台子上醒过来时，我有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老天啊，我的标准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降到这么低了嘛！ 　　这里就是个拳击场，只不过除了周边的绳子以外，还多了一圈加高的铁丝网，就像是拿一个铁网子从上往下罩住了拳击场，令我想起罗马竞技场，不过我相信今天在这里我扮演的绝对不是狮子老虎，而是那个倒楣的等着被斗死的奴隶。 　　「所以，我猜这又是九头蛇的另一种变态娱乐？现代竞技场？生死擂台？」 　　我绕着拳击场走一圈，在铁网子上方发现几个摄影机的镜头，除此之外没有半个人影，他们似乎打定主意不让人类靠近我了，我又不会咬人！ 　　「需要我谢谢你们还考虑到我的运动量问题吗？」 　　「不客气！」没有人回答我，我只能自问自答，单独隔离让我发现其实我还满有自说自话的潜力。 　　「但是，嘿！这里是个擂台对吧？所以你们总要给我放个人……或者是什么东西进来吧？或者你们只是想给我换个大笼子──有擂台风格设计款的大笼子？」 　　嗡嗡的扩音器回音之后，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耐心，米尔斯先生，耐心。」 　　「佐拉！我早该想到的，原谅我就不说真高兴见到你了，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从来就不是一件高兴的事儿。你想干嘛？」 　　「一个小小的、简单的测试而已，感谢你的配合，米尔斯先生。」 　　佐拉的嗓音比起上一次我在车厢里听到的，多了一丝愉悦和兴奋，少了那些紧张和恐惧。 　　他是真的觉得安全无虞，有恃无恐。 　　「我说，你还真的是已经不怕死了是不是，你应该知道自己上了盟军的黑名单，有一堆人想要抓你送到军法庭去受审吧？」 　　「多谢关心，米尔斯先生，不过如你所见，我只是个科学家！我做研究、开发新科技……从来没有扣过扳机，正义的盟军怎么可能会放弃一口气让科技进步十年──二十年的机会，就因为一个饱受惊吓威胁的科学家曾经『被迫』做错了一些事呢？」 　　在佐拉洋洋得意地刻意强调「被迫」这个词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绝对和盟军做了什么交易，比如说他帮忙协助科学研究，代价是不让他被军事法庭审判，而他提出的理由就是自己如何被邪恶的纳粹恐吓利用。 　　看过了佐拉研制的那些武器，盟军不可能放过这个很可能和斯塔克不相上下的金头脑。他们这是在跟魔鬼做交易，我一点也不相信佐拉有任何「被迫」的成分。 　　「现在，闲话家常的时间到此为止，你的对手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来验证一下实验结果吧。」 　　佐拉挂断了扩音器，我看到有三个人出现在擂台另一边的阴影中，有个人负责开门，另一个人手里拿着枪，第一个人开启了铁门伸手一指，第三个人在他的指令下走上擂台。 　　第一个让我注意的是一只金属的左手。 　　就算是义肢，那也太精致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细致的还原了人手的机械臂，就是不知道它活动起来是不是也一样灵敏。 　　第二点则是这个人身上的气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你和陌生人相处的时候第一时间产生「他感觉是个好人」、「他好像有点阴沉」、「他肯定很暴躁」之类的印象，但是这个人身上几乎没有这一类的气息，他站在我面前，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我觉得自己好像正在面对一个雕像。 　　更可怕的是我从「雕像」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不。 　　不可能。 　　这种事情太扯蛋了，我不相信。 　　「让我为你引见──九头蛇最新、最致命的拳头──」 　　佐拉的声音环绕在四面八方响起来，而这一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麦克风那边高｜潮。 　　「冬日战士！」 　　太快了。 　　我只看到一道残影，是身体自己往旁边躲开，然后原本我所站的位置，那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凹陷。 　　很显然那只金属臂不但很灵活而且还很给力。 　　另一拳又过来了，我试着要接下来，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那张被藏在一头乱七八糟稻草后面的脸，我什么都忘了。 　　从擂台边的绳子上爬起来，我整个肚子到胸口都像是有把火在里面烧，但是那都比不上我的脑子几乎要爆掉！ 　　擂台上的那个人，我认识。 　　他的名字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他才不是什么见鬼的「冬日战士」！ 　　＊＊＊ 　　佐拉几乎是全程咧着嘴看完恩佐被「冬日战士」爆打的场面。 　　没有技巧，就像街头的小流氓欺负流浪狗那样随便乱打乱踢，而那只狗除了哀哀叫以外根本不敢反抗。 　　除了今天的流浪狗叫声比较特别，他叫的是：「巴基！巴基你醒醒！」 　　真是令人神清气爽。 　　佐拉拎起咖啡杯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咖啡香充满了肺部。 　　啊！美国人真是会享受，高级的咖啡豆磨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他的状况怎么样？」 　　和佐拉一起的科学团队还有几个不同领域的科学家，佐拉负责武器部分──也就是那只精巧的机械臂，而他们是生理部分的专家，他们提供的知识让金属武器和人体可以完美的结合，并且在如何重建认知这部分付出了莫大的努力。 　　「冬日战士面对旧友还有过去的名字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当的反应。」 　　「很好，把这点加入报告中，很显然电击刺激是必要的，之前那些家伙不成功只不过是因为电流的强度不够大。还有其他的吗？」 　　「报告长官，根据资料巴恩斯中士应该有经过军方的搏击格斗训练，但是目前为止他表现出来样子并不像是有受过相关训练。这比较像在蛮干，看到那个对照组吗，他看起来虽然被压着打，但是实际上很多重击都被躲过去了，他只是不愿意对老朋友动手。」 　　一个研究员拿着笔在萤幕上画圈，又敲敲不同角度拍摄的画面指出他的观察。 　　「喔，大概是认知重建的后遗症，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重新训练他使用武器还有各种进身战斗的技巧。不过这倒是个问题，我们仍然需要研究如何进一步让目标服从，但是不丢失过去习得的技术，每一次都要重新进行教育的话实在太花费成本了。」 　　「我会把这点加入纪录。」 　　「很好，现在，ACU去把他们分开，我要去确认一下冬日战士的手臂数据，上次说的冷冻静置槽调整好了吗？」 　　「都已经调整好并且经过试验，随时可以投入实用。」 　　佐拉非常愉快地给了他的属下一个赞赏的眼神：「非常好，现在把他放进去，等我们找到可以挖出他脑袋里头那些刺客的小秘密……或者我什么时候想要用他的时后再拿出来，其他时候就别让他来烦我了。」 　　「遵命，佐拉博士！」 　　属下奉承的语气让佐拉十分受用，他现在有点理解红骷髅为什么想要统治世界了，想想看全世界的人都用这种态度对他的话…… 　　真可惜红骷髅的计画被美国队长搅混了，虽然代价是美国队长也从此消失在历史中。不过他──阿尼姆佐拉还在这里！手里握着有强大潜力的人形兵器，还有数千年神秘文明的钥匙！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九头蛇万岁！」 　　转职第二十八步 　　九头蛇的人们包围着他们花费大量心血打造的冬日战士，七嘴八舌吵得热火朝天。 　　「不，我早就说过了，人的脑部是很精密的，这又不是电脑！你可以删除特定的一个档案！」 　　「但是你也不能让它变成智障！而就他刚才的表现看起来，它就是个智障！我们要的是精密、致命并且能够学习的武器，不是只能当行走武器架的花瓶！」 　　「怪我啰？我可是交给你们一个脑袋完全干干净净，没有杂讯可以随便你们怎么教育的武器，现在武器运作不好你还反过来怪我们洗脑洗得太干净？」 　　「我们有叫你们把它的智商也洗掉吗？」 　　「就算你这么说，即使我们洗掉了智商，这次任务还是成功了不是吗？目标挂了，快乐大结局──证明从我们手上交给你们行动组的资产是完全可以正常使用的！」 　　作为话题中心的「资产」，冬日战士坐在九头蛇指给他小凳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嘴巴微微的张开，看起来就像在发呆，完全听不见耳边那些伤人的话还有完全不把他当人来看的评价。 　　「你把这称为成功？」行动组的领导者一拳敲在桌上，巨大的声响让研究员们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仍然撑着一口气昂头回瞪对方。 　　「这次的行动目的是暗杀，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暗杀不？暗杀表示他应该要安静地接近目标，干净俐落的解决掉对方之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是大摇大摆拿着枪走进去随便扫射！」 　　「那是你们对武器的校准不够精确，你们没有灌输给它正确的知识。不是我们技术部的问题，既然问题已经很清楚了那么……谢谢，大家可以解散了。」 　　技术部的领导骄傲的抬起头挺起胸，跟一只开屏的孔雀一样显摆着自己的胜利离开了。 　　只有行动部的老大一脸阴霾的低声咒骂着，而他所有的下属都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只鹌鹑。 　　只有从头到尾没有进入状况的冬日战士还用发呆的姿势坐在原地，即使被老大一拳打在脸上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化。 　　「你看个屁！脑残的东西！」 　　他气呼呼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是他当上行动组组长的第一个任务，原本想要干一票干净漂亮的，让上头的大佬们眼睛一亮，结果呢？ 　　现在他还得担心有没有人顺着冬日战士这条线查到他这里来，九头蛇花了几年的时间才甩掉那些阴魂不散的刺客还有来自SSR的追击，前者是因为据说佐拉博士当初除了冬日战士还抓了一个小刺客，后者则是美国队长的马子赶着为她的男人报仇来的。 　　如果因为他的关系坏了组织的大计画…… 　　行动队长忍不住抖了抖，强迫自己不要继续想象下去。 　　「我们得想办法修好这个问题，不然的话它永远没办法正常的执行任务。」 　　行动队长的话挺有道理，但是他的队员彼此面面相觑，看起来有话要说但是却没有勇气开口。 　　「干什么？有话就说！」 　　「呃，是这样，队长……冬日战士的设计应该是要帮九头蛇执行隐密任务对吧？」有一名队员举起手，战战兢兢的发言。 　　「是呀，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抓狂？因为这该死的蠢驴压根不明白『隐密』任务的意义！」 　　「但是，长官，我们要怎么训练他『暗杀』而不要『明杀』？研究员说他现在的记忆都是属于肌肉记忆──他的身体记得要怎么打斗、怎么扣扳机，因为这些动作他重复了成千上百次，可是『安静无声的杀死你的目标离开现郴要怎么刻在他的身体里？」 　　另一个队员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已经尴尬的僵住了。 　　「毕竟我们不可能真的弄来百八十种不同的场景还有目标让他杀吧。」 　　所有的行动小队队员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身边的伙伴，生怕他们嘴里会迸出：「嘿！不然我们让这家伙当教材怎么样！」的提议。 　　「不然这样好了，以后就给它配长距离的狙击器材，它不需要出现，远远的开枪就好……」 　　「好个屁，组织花这么多精力就给你搞个人型自动扣扳机装置吗？」 　　「队长说的有道理，如果我们可以找到方法，把如何暗杀、潜伏这些概念永久的输入冬日战士身体里，不会因为洗脑重置而消失……那会是个大大大──的功劳。」 　　「回到老问题上，到底谁要来教，给它上课？我可不要！」 　　行动小队队长在属下的七嘴八舌中停下了踱步的动作。 　　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要说对潜伏、暗杀最专业的，他们手里不就正好有一个嘛！ 　　随着队长的目光转向冷冻静置槽，其他的队员们也纷纷露出了然的表情。甚至带上一些残忍的期待。 　　他们听说过这个被冻起来的小刺客的故事，即使因为他，九头蛇被刺客组织疯狂的骚扰过，佐拉博士依旧力排众议把他留下来。他还是冬日战士的朋友──更正，巴恩斯中士的朋友。 　　「喔，肯定有趣极了！」 　　「是啊，想想看，亲手将自己的朋友训练成暗杀机器──呜呼！肯定精彩！」 　　＊＊＊ 　　以上，就是我为什么会「醒」过来的原因。 　　我还没有消化完：不知不觉间我的人生旅程已经被打上「数年后」的标签这一项事实，就被一群看起来不是好人，实际上也不是好人的九头蛇作战小队围了起来，而且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让我想要抽他巴掌的恶心笑容。 　　「WHAT？你们终于良心发现打算要赔偿我失去了青春了吗？」 　　其中一个九头蛇嗤笑出声，被他的同伴狠狠瞪了一眼之后立刻收敛了表情。 　　「你可以这么说，如果你乖乖合作的话，你可以找回丢失的时光──藉由充实的工作。」 　　刚才瞪眼警告的家伙站出来说话，显然他才是这群人的老大，而且我一点都不怀疑他口中的「工作」会让我想要在他说完的那一秒就勒死他。 　　而我果然是神机妙算，我真心觉得自己应该去摆个摊给人算个命占个星。 　　「艹你的！以为人多我就不敢动手嘛！」 　　我把那个老大的脑袋夹在腋下，另一手抄着刚刚还在我屁股底下的折凳，随时准备把它拍到那个老大的头顶让它开朵花，而周边是一圈指着我的枪口。 　　「FUCK！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才刚刚被解冻出来，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怎么做到的！」 　　「老子活力充沛，你是羡慕忌妒还是恨啊！垃圾！分分钟打爆你们老大的脑袋呀！」 　　我挥舞着折凳，每一次摆动都让那群爬虫的呼吸为之激烈的起伏。 　　「把那东西放下。」总算有个比较有脑子的家伙站出来帮他们的老大说话，「你不会以为自己可以快过子弹吧。」他说着还举了举自己的手枪示意。 　　「当然不。」我松开手，折凳落在地上发出清亮的声响，「只是做个示范，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暗杀』你的目标。这没有那么复杂，随手拍个肩膀、搀扶一下快要跌倒的人……关键是要怎么让你的动作看起来自然，不会联想到任何致命的关键字。」 　　我在那群紧张的九头蛇面前捡起折凳，把它重新张开，坐稳。 　　「你们要我教巴基怎么做个刺客，没问题。」我在空中做了一个五指快速张开又收拢的动作，「我可以让他成为一个幽灵、一个名字、一道阴影。」 　　他们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还有一点点隐藏的不是很好的，准备秋后算账的情绪。 　　「我只有一个条件，一个──简单的──条件。」 　　我在每一个关键字的部分停下来，强调这个条件的重要性。 　　「不要干涉我的教学。」 　　九头蛇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一阵子，不时轮流转过头来看看我，似乎在评估我的为险性，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才得出结论。 　　「可以，但是我们要在旁边看着，所以别想着耍小花招。」 　　「当然。」我对那名老大眨眨眼睛，用上当年布鲁克林所有卖菜的大妈都无法抵挡的微笑，「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还有我真的很抱歉关于刚才的小小示范……你没事吧？」 　　自从我放弃治疗之后，我觉得整个人都精神多了。 　　我得把这个心得跟巴基分享分享。 　　转职第二十九步 　　我被他们带到一个空旷的训练场，有点像是我被抓去做冻肉之前，记忆里那个拳击擂台所在的空间，但是又不太一样。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方方正正的水泥房子里。 　　巴基看起来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要干净整齐一些，至少他的头发不再纠结成一团杂草，但是他的眼神依旧是空的。很显然这些年来即使九头蛇没有把他冻起来，也没有让他留下太多回忆。 　　「嗨！」我走到他面前招了招手，「记得我吗？」 　　他抬起头来困惑地看着我，有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又变回那个布鲁克林男孩。 　　可惜这种奇迹并没有发生，眼前的人只剩下一个曾经被称为「巴恩斯」的空皮囊，里面最珍贵的，闪闪发光的灵魂已经被九头蛇狠狠的挫成了渣。 　　「好吧，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我让自己笑起来，朝巴基伸出手，「恩佐米尔斯。」 　　他没有回握我的手，反而是戒备的盯着它，活像是在观察它会不会下一秒就变成一把枪还是一颗手榴弹。 　　「你得握住我的手，像这样。」我两手并用，尽量摆出左手右手互相握住的姿势，并且再次向他伸手。 　　「很好。现在轻轻的摇一摇手，像这样，然后告诉我你名字，我们就完成互相认识的第一步了。」 　　「他们叫我……资产（Asset）。」 　　努力地忽视胸口的那一束火焰，在它即将引爆什么之前结束这个话题，抽回了我们握在一起的双手。 　　「OK，那么以上就是一般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一种问好的方式。你必须记下来。」我一说完就知道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因为他正扁着嘴，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记这个要干嘛？」 　　我觉得自己渐渐找到巴基为什么会像他们说的，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带出去很吓人，然而除了搞大屠杀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因为他们从弄坏了巴基的脑子以后就不停地给他灌输「你是九头蛇的武器」这种让我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去死一死的观念，如果哪一天你发现你的配枪突然跟你说：「哈啰你好，我是M1葛兰德步枪，很高兴认识你，么么哒～」 　　那你还是快点去医院求助专业的医生吧，别再拖了。 　　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巴基，这个「资产」版本的巴基压根不觉得自己需要社交，握手、击掌、碰拳……这些再普通不过的动作，可以让他显得正常而不突兀的举动通通不在他的认知里面。 　　难怪那群作战小组的人觉得他是个除了杀杀杀以外完全派不上用场的武器。 　　而如果九头蛇发现经过一连串的训练（显然他们花了大工夫在格斗还有各种武器的使用这方面）换来的是一件有瑕疵，不能如预期那样工作的武器，我实在不觉得他们会大发慈悲把巴基重新洗脑忘光所有有关九头蛇的狗屁，然后把他丢到大街上放生。 　　提问：我的武器坏掉了，不好使了，该怎么办呢？ 　　答曰：修好他，修不好的话就丢了换一把。 　　我现在就是在这里避免答案中第二个选项发生。 　　所以我得尽快让巴基「进步」到足以让那群浑蛋点头的程度，然后再来考虑开溜的问题。我敢保证现在这种状态的巴基，如果我敢说一句：「咱们一起干翻九头蛇！」接下来的画面不是他干翻我，就是我为了不要被干翻而反过来艹翻他。 　　虽然在某种层面上我不是一点期待都没有但是……还是算了不想也罢。 　　「你是九头蛇的武器，对吧？可是你的表现却让组织觉得……有待加强，我是来帮你加强弱项的。」 　　果然，巴基一听到九头蛇对他的表现不满意，立刻收回他脸上不在意的表情，全神贯注地等待聆听教诲。 　　天知道，飞利浦上校发表讲话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认真听过一次！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不要在提到关键字的时候露出任何狰狞或者血腥残暴的表情。 　　「最关键的中心思想，就是混入人群。」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站在教学的位置，把当年导师对我们的指导教给另一个人──而他的立场还微妙的……不怎么「刺客」。 　　「你走在人群当中，你的旁边是低着头计算今天可以拿到多少钱的工厂流水线女工，你的后面是烦恼即将失业，不知道该拿什么养家活口的父亲，在你的前方是个鬼鬼祟祟，伺机撞到哪个有钱的大爷，摸走他口袋里皮夹的扒手。你走在他们之间，但是他们永远也不会意识到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这可以说是最困难的一部分，比起袖剑、飞刀、吹箭来说。要杀掉一个人其实很简单，路边随便一个小孩子拿把水果刀往成人身上乱砍个十几下就可以杀死他，困难的是要怎么杀，才能让目标不知不觉的死。 　　据说从前伟大的刺客们可以做到混在人群当中接近目标，一直到他把袖剑送进目标的胸膛里面，他才会知道刺客已经来了，并且在其他人惊慌失措的时候就重新消失在人群中。 　　没有人记得他的脸、他的身高、他的服装、他的声音──即使他曾经和你肩膀贴着肩膀走在一起。 　　「现在，我们开始练习走路，站起来！」 　　我拍拍手，看着巴基用笔挺的军姿立起来，双手贴着身侧站的笔直。 　　艹，当初在军队里的时候都没看过你站的这么挺啊！九头蛇的军训成果比盟军还来的更有效我究竟是应该哭还是应该要佩服？ 　　「不，没有路人是像你这样走路的，不要挺胸就正常的走……什么叫这就是你正常的走！那你给我不正常的走一次看看……不，不是匍匐前进啊！谁会在大街上匍匐前进啊！」 　　我把巴基从地上挖起来，从怎么样站开始教他── 　　「肩膀垮下来一点，对，就这样。」 　　「手不用夹紧……不然你插在口袋里。」 　　「不用特别把脚步放轻，现在的场景是大街上，到处都是声响，你只要不故意用力踏步都可以。」 　　一直到作战队的人进来叫停，我们都在练习「走路」，巴基有的时候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每一步都踩的活像前面有地雷。当他走了老半天却得不到一句称赞的时候，他会故意把脚步踱的又沉又响，嘴角明显的向下撇，把「我不开心」写在脸上。 　　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痛恨九头蛇想要把这样单纯的巴基扭曲成他们需要的模样，却又鄙视自己竟然为可以看到巴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感到小小的喜悦。 　　因为这样一来，巴基再加上「傻气」这个标签，就不再是专属于史提夫一个人了。 　　……天啊，谁来告诉我我到底在想什么！ 　　转职第三十步 　　我必须要假设这几堂课上的挺有效──看看那群九头蛇特工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九头蛇行动小组的头头那张惊讶的脸真让我想要把他拍照下来留念，「它现在看起来……就像个人！」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人。」我没怎么给他们好口气。 　　「关于这一点，我得说这不关我们的事，老兄。我只是使用武器的人，我又不管开发这段。」行动组头头－－名字叫做加文(Gavin)──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转身就去盯着萤幕观察房间里的巴基。 　　就连这间房间都是我软磨硬泡才让行动组的家伙们松口分了一间房间出来，加上监控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对此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从这里看起来，除了那只手以外都挺正常的。和前一阵子比起来。」加文摸了摸下巴，赞许的对着萤幕点点头。 　　「现在的问题就是实用性了。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你的模特儿台步课程有没有用。」 　　加文挥了挥手，他的队员们一个个跟在自家老大背后走出监控室，走在最后的那一个把我戴上了手铐，推着我的后背让我跟上队伍。 　　当他们在分配任务还有准备将器材上车的时候，我安静地在车上看着，除了双手的手铐以外，我又被另一条稍长的铁链锁在车上，移动的范围只限后座的一个小圈圈。 　　巴基在他们完成把器材装车的动作之后到来，所有的行动小组成员在短暂的僵硬之后摆出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为了要表现出自己一点都不怕这个人形兵器。 　　「你好。」巴基摇摇手微笑问好的方式和我教他的一模一样，我在猜他连角度都完美复制了。 　　被锁在车子里，我努力咬住嘴唇不要让自己喷笑出来，因为那些九头蛇的表情实在太精采了，他们大概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九头蛇的人形武器这样打招呼，那些快要掉下来的下巴还有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绝对可以让我下好大一碗饭了。 　　「咳咳，你好。」加文用剧烈的咳嗽来掩饰他的不自在，只可惜当巴基继续用他那天生有点软绵绵鼻音的嗓音和他说：「保重（Bless you）」的时候，他直接从假咳变成真咳了。 　　「在这里我们一般不说『你好』，你只要乖乖听长官命令，当长官和你说话的时候回答：『是，长官』或者『不是，长官』就可以了。」 　　出来救场的是队长加文的副手，我一直记不住他的名字，不过看起来他同样对人性化的巴基充满了不自在。 　　「是的，长官。」 　　看，那怕巴基这么乖巧听话了，他还是龇牙咧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是我离开那个见鬼的冷冻槽之后第一次离开基地，虽然只能待在车子里，还有一个全副武装的九头蛇随时盯着我，但也足够让我取得一些零碎的信息了。 　　我们仍然在德国境内，看起来应该是这样的，到处都还有战火肆虐过的痕迹，我曾经听到消息说战争已经结束了，同盟国取得了胜利，所以看起来这里应该是同盟国在德国的占领区……之类的？ 　　九头蛇并没有让我跟巴基待在同一辆车上，他和另外两个九头蛇的特工穿着美军的军服跳下车来，走到我们这一车来听取加文最后的任务指示。 　　「进入西柏林之后，会有联络人与你们接洽，遵照指示行动。我们会在撤离点等待，最后时限为凌晨3点整。」 　　加文一交代完就摇起了车窗，两台车掉头开向大概是他口中「撤离点」的位置。 　　「西柏林？现在柏林还被分裂了？」 　　我总算亲身体验到什么叫做世界变动得太快，一觉醒来我的好朋友成了杀人机器，战争打赢了但是看起来世界好像还在某种微妙的分裂状态中，九头蛇完全没有死干净，每天都暗挫挫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个嘛……」加文坐在副驾驶座上，听到我的话转过头来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是你该烦恼的。」 　　「是啊，不是我该烦恼的。」我小声重复了一次他的话，撑着脸颊靠在窗边想要尽量多看一些外头的情况，「我还能活着看到九头蛇以外的路人就该谢恩了。」 　　「别想着耍花招。」加文这次连头都不回了，直接拿起无线电的耳机戴上，「我答应你不干扰『教学』但是我也知道有些催眠暗示之类的小伎俩，所以如果你指望借着这次任务来求援或者传递什么消息出去……」 　　我旁边的九头蛇举了举他的枪，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真的不想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看，而且洗车实在是很麻烦，所以如果你真的有想要玩什么不和谐的小游戏，你还有机会。」 　　加文敲了敲车上的无线电，我想我明白了刚才那两个和巴基一起行动的九头蛇特工他们的任务了──监视还有联络，只不过不是和西柏林的线人联络，而是和行动指挥中心这边。 　　「不用了谢谢。」我看着窗户映出自己脸上的假笑，「我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我还没傻到在这种时候破坏掉我之前所有的努力。这绝对不会是我第一次离开九头蛇基地，我也不会让这成为最后一次。 　　我明白这会是一场长期抗战，这群作战小队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我产生「信任」这种情绪，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要传达出去信息的从来就不是一句话或者是给某个人。 　　只要九头蛇继续让巴基进行任务，只要他能够把我教给他的那些行动准则用在任务中──他们就能看到，我的刺客兄弟姊妹们。 　　在那之前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让让九头蛇再也离不开巴基──他们需要巴基来为他们完成各种见不得人的任务。而刺客兄弟会将会发现有一个似乎具有刺客技巧的人在为敌人服务，他们肯定会追查过来，那才是反击的时候。 　　我从来不认为巴基的暗杀技巧提高会对刺客兄弟会造成什么妨碍，相反的，只有这样才会高调的闯进兄弟会的视线中。 　　凌晨2:45分，当我看到巴基还有另外两名九头蛇特工出现在接应地点，后者的脸上带着惊喜满意的笑容时，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九头蛇特工中的一个人和我这车的监视者换了位置，他巨细靡遗地向加文报告说巴基怎么顺利地通过东、西柏林的防线（当然没忘了拿枪指着我），说那些美国大兵一听到他开口就直接把他们都放行了。 　　并且又说到他们怎么在英美军的俱乐部里喝酒打牌，从头到尾就没有人怀疑过他们是来自东边的人。 　　「它简直太棒了！有了这样的一件武器，美国人绝对不会怀疑，他们会大大方方的伸开双手迎接死神到他们的身边！」 　　这是九头蛇特工最后慷慨激昂做出的结论，从他扩张的鼻翼还有剧烈起伏的胸膛，我猜测他想说的肯定不止这些。 　　这次试水温任务的成功让我有更多时间和巴基一起接受「教育」，虽然还是必须要接受监视，并且加文从来都拒绝相信我没有「催眠」或者「暗示」巴基任何东西（我根本不会好不好！这根本是九头蛇洗脑洗多了所以才认为这种技能烂大街！），永远都在行动的时候把我当成肉票带走，这让我真心感谢脑补过多这种病。 　　只不过，我料到了开始，却没有料到结局。 　　这群过河拆桥的浑蛋爬虫把我又塞回冰柜里去了…… 　　草你的九头蛇，巴基你要顶住，一定要乖乖顶到兄弟会来救人啊！ 　　转职第三十一步 　　巴基──或者现在应该称他为冬日战士、冬兵还是资产什么的──现在不太高兴。 　　他已经将近200个小时没有见到恩佐了。 　　长官们告诉他，只要他继续保持一直以来的效率，积极地完成任务，那么他就可以被准许和恩佐见面。 　　「他的工作就是教育你完成任务的技巧，如果你的任务表现不够水准，那么组织也就不需要他的服务了。」 　　长官之一在他为了要求见恩佐而打晕了一个特工之后这样说。 　　「类似你刚才那样的举动──就是不够水准。了解吗？」 　　「是的，长官。」 　　巴基依照恩佐教他的，面对长官的时候要听话，这样才可以找到机会离开这个「屎一样的鬼地方」。他不太清楚恩佐为什么讨厌这里，他对恩佐给他「上课」的时候说的那些地方──酒馆、俱乐部、舞厅、电影院、市场──他没有任何印象，他只是努力的把恩佐描述的那些场景记下来： 　　在酒馆里他应该要怎么走向吧台，怎么和吧台后面的酒保点单，怎么样帮一个人坐在角落看起来心事重重的美女点一杯饮料和她来一场深入灵魂的交流…… 　　巴基把这一切都像是记住枪枝保养拆解的步骤一样记了起来，并且他愉快地发现只要把画面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象成自己还有恩佐，这一点都不困难。 　　长官们把他带去一间「俱乐部」，那里有许多和他操着一样口音的军人，他的目标们围成一圈正在打牌。他走向吧台点单，端着酒杯坐到目标的隔壁桌，伸长了脖子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看他们打牌。 　　嗯……应该不能说是「装」，这种纸牌游戏看起来真的满有意思的，而且巴基觉得自己肯定可以玩得很好，比如说他现在就看出来旁边这个家伙马上就要输了……哈！他想得一点都没错！ 　　请目标喝了几杯酒之后，巴基很快地他们就跟打成一片，在和他们一起走出俱乐部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载你一程」的提议。 　　他没有花太多功夫就在车上扼死了那几个醉醺醺的士兵，并且把车子摇摇晃晃地开上一段之后撞翻在荒郊野外，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喝醉了酒才发生的意外。 　　他还偷偷的拿走了目标在玩的纸牌，打牌很快乐，他可以和恩佐一起玩。 　　但是他还没有机会提出和恩佐一起玩纸牌，那个人就不见了。 　　没有人告诉他恩佐去了哪里，长官只让他乖乖执行任务，但是不管他完成了多少任务，都没有人让他见恩佐。 　　巴基觉得自己快要从脑子里被撕开了，有一部分的他告诉自己要乖乖听长官的话，如果不服从命令的话组织就不需要恩佐了。恩佐曾经说过如果他们不被「需要」的话就会死得很难看，比被他处理掉的任务目标还要难看，他不能让恩佐被「处理掉」所以他必须要听话。 　　另一部分的他非常想要扭断那些长官的脖子，让他们说出来恩佐究竟被藏到哪里去了，如果第一个不说，那么他就去扭断下一个人的脖子，一个一个扭下来总有人会说的，等他找到恩佐之后，他再问问恩佐如果把长官都弄死了该怎么办，他相信恩佐肯定会有办法的！ 　　每一天，两种想法都在他的脑子里面彼此拉锯，他看到每一个长官都要先经过一番挣扎才能勉强控制住冲动让自己不要直接伸手掐住他们的喉咙。 　　他想要见到恩佐。 　　他还没有弄明白为什么恩佐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常常用很伤心的眼神看他。 　　他不喜欢恩佐忧郁的表情。 　　没有任何原因，他就是觉得恩佐不应该是阴沉而忧伤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恩佐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他还想要继续弄清楚。 　　但是他见不到恩佐了！ 　　巴基觉得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故障了，因为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麻醉剂弄得浑身无力，一群穿着白色大衣的人把他按在一张椅子上，电流还有数不尽的疼痛在他的全身上下流窜，像是有人在他的体内一层又一层的撕下他的血肉，那些血肉拼凑起来组成了恩佐的长相、声音、气味…… 　　现在它们一层一层的从他身上被剥离，不论他怎么努力想要多留下一点点地痕迹，恩佐的形象终究成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回音，依稀可以听见却又说不准那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被放进另一个金属箱子里，很冷。 　　在他躺进去之前，透过隔壁箱子的玻璃窗看见里头也躺了一个人，长相有点眼熟。 　　啊，原来他还有邻居呀。 　　随着温度渐渐降低脑袋也开始迟钝起来。巴基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停留在那个被冰霜遮盖了大半的「邻居」上。 　　这个邻居看起来还挺顺眼的。 　　＊＊＊ 　　九头蛇的内部一直流传着有关幽灵战士的传说。 　　据说组织高层培养了一个不输给传说中美国队长的超级战士，他来无影去无踪，多年来为组织解决了许多棘手的敌人。 　　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说中的战士究竟是谁，有人说他平时从不轻易出现，只有在组织需要处理特别的任务时，才会从幕后现身。 　　有人说这个战士其实是一个共通的代号，十几年来已经换了好几个人共同使用这个名号，为了要塑造一个精神象征。也有人说其实这个战士平时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特工，也许他中午才和你一起吃过午餐，只不过你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然而一旦危及了九头蛇，这个幽灵战士就会在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扭断的你脖子。 　　刺客组织里也流传着一个充满了狗血与伦理剧色彩的故事。 　　据说他们的导师，原本应该是迈尔斯夫人的。 　　什么，你不知道迈尔斯夫人？那可是他们这一支刺客分部里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女神──没错，就是女神，即使嫁人了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氏那也是女神妥妥的！ 　　女神又是怎么跟刺客导师扯上关系的？ 　　这可是十几年前震惊整个北美刺客组织的大事件，当年的迈尔斯夫人还是米尔斯先生──你没听错，她从小就比所有的男孩子都还会打，所有的刺客技巧一点就通，从完成训练到实地出任务从来没有失误纪录，有多少男生不服气找她单挑，现在的迈尔斯先生当年就是被她打得最惨的那一个，光是腿就打断了三次──左边右边各三次。 　　女神当年可是人人看到都要低头叫大哥的存在。 　　至于女汉子为什么一夕之间转型成女神，那是因为十几年前，女神家里的弟弟好像被一个跟圣殿骑士有关的组织给弄死了。 　　那个组织叫做九头蛇，就是被美国队长给打残了的那个纳粹组织。事情刚刚发生的那一阵子，还是刺客大哥的女神几乎追过了半个地球，专杀九头蛇，听义大利兄弟会那边的说法，据说让女神弟弟挂掉的那次任务就是她自己安排的，所以那个怨啊……啧啧。 　　奇怪的是九头蛇组织传出被消灭之后，连续有好几年，全世界各地都传出政商名流莫名意外死亡的消息，有几件手法还特别像是刺客的模式，但是各地兄弟会都没有发布类似的任务。 　　那是女神最后一次以刺客的身分在外活动，但是她终究没有找到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刺客的幽灵杀手。当她回来之后，就直接交回了袖剑，然后嫁给那个从来被她揍成孙子的迈尔斯。 　　婚礼的时候新郎根本是被新娘抓进礼堂的，一直到现在都有人在传说是迈尔斯被抢亲。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抹灭女神已经成为传说这件事，很多人都相信有了女神的血统，从此之后迈尔斯家就要飞天啦！ 　　说不定也来学美国队长拯救世界呢！ 　　纽约街头，两名年轻的刺客正在低声交换着八卦，刚刚完成任务肾上腺素还未退尽的刺激感，加上美女和她跌宕起伏的过去这种精彩的故事让他们完全沉浸在其中。 　　没有人注意到，在纽约来来去去的行人之间，有一个男人背着行李带，像个敏捷的游魂一样走在人群当中，你如果注意看他，就会发现他的眼神完全没有集中在路上或者行人身上，偏偏他却可以在即将撞上路人的前一刻用细微的角度轻轻推开其他人，既不引起注意也不会让他的左手和别人接触。 　　年轻的刺客们和来自40年代的幽灵擦肩而过。 　　地点：美国纽约，布鲁克林。 　　转职第三十二步 　　九头蛇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可以见到双眼布满血丝的人在大声吼叫，所有人的情绪都格外紧绷。 　　混乱的起因是冬日战士前往执行任务，但是在任务完成之后并没有回到指定地点报到。 　　这其实不能说是太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外勤任务本来就难以掌握，有的时候为了应付突发状况也会有延迟返回的先例，但是这一次不同。 　　接应的人没有等到联络，附近的其他九头蛇联络点也没有人去接触，几间安全屋都看过了，没有人使用的痕迹。 　　冬日战士完全消失了。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消失了！去找！监听所有的警用线路，出动所有的特工！去找！」 　　行动小组的队长拍打着桌子，对在他面前排排站发着抖的属下们怒吼。 　　他好不容易从最底下的炮灰小兵一路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现在竟然要因为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丢了工作顺便性命也一起丢了吗？ 　　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发生！ 　　看着手下们灰溜溜的跑出去开始搜查冬日战士，九头蛇小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偷偷摸摸的掏出钥匙打开了置物柜的锁，又从里面掏了半天摸出一本泛黄的小笔记本来。 　　笔记本的封面早就被修补过很多次，但是仍旧惨兮兮的卷起来随着小队长的动作一摇一摆。 　　这是九头蛇行动小队的宝物，据说是每一代队长累积下来的心血结晶，这个位置向来流动性高，至今已经换了好几任队长，不变的是这本珍贵的小手册，当年和他交接的前任队长曾经交代过，如果在处理冬日战士的问题上碰到麻烦，就看手册，前人的智慧会指引他的！ 　　于是在前人智慧的带领下，新任小队长来到了另一个冷冻槽的前方。 　　不同于冬日战士的冷冻槽每一次解冻之后都会有技术人员仔细检修更新，这一个看起来就像是山沟里挖出来的老古董，要不是指示灯还隐隐亮着，恐怕都会让人以为是哪来的巨型垃圾。 　　「真不知道为什么上头偏偏要留着这么一个家伙，原来在这种地方还有妙用。」小队长嘟嘟囔囔的抹开冷冻槽上的灰尘，遵照着上头的指示开始进行解冻程序。 　　＊＊＊ 　　以上，就是我为什么会「醒」过来的原因。 　　天啊，我已可以麻木的重复这种台词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又是怎么回事啊？」披上毛巾，我一边嚼着吸管（能量饮料的口味真是越来越多变了）一边打量这个新的小队长。 　　啧啧，看这脸色，肯定是发生大事。 　　「你们又刺激他啦？」这几乎是他们来找我的各种理由里面排第一名的。 　　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他们把巴基解冻了，要给他科普一下任务还有时代背景，结果新旧资讯一下来的太多让巴基直接抓狂开始拆房子，用镇静剂可以让他的身体停止破坏，但是他们总不能把一个软趴趴的冬日战士丢出去执行任务吧？ 　　于是我就会在这种时候被抓出来，担当人形镇静剂的效果，从「哈啰，你好，我是恩佐，认识一下吧！」开始重新把他稳定下来。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疯掉的。 　　每一次我睁开眼睛，看到我的朋友──疯狂、迷茫、痛苦。而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把他从这一片泥淖中稍微拉出来一点点，就得看着那群没有人性的疯子把他重新一脚踹回去。 　　每个人都会说：「得到了之后再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要更加痛苦。」而巴基的生活却是在无数次重复这种痛苦。 　　我曾经有那么一次，趁着这一次的领头队长脑袋比较不好使，几乎和巴基一起杀到自由的大门口，却偏偏在最后一刻被拦了下来，巴基被带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抿着嘴唇看着我，无声地用口型说：「我记得你。」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我会记得你」还是「我以前也是记得你的」，但是这一幕让我打定主意再也不肯合作，换来的是亲眼看着他们直接把巴基架上那张洗脑台，直接把他洗成了我第一次见到的那个「资产」的模样。 　　一直到现在我看到那张椅子，闭上眼睛都觉得自己可以听到巴基凄厉的惨叫在耳边。 　　「呃……」九头蛇小队长吞吞吐吐的样子更让我心里头警铃大作。 　　该死的，这肯定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故。 　　果然，九头蛇小队长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憋出一句： 　　「冬日战士不见了。」 　　「不见了？」我重复了一次，顺便掏掏耳朵，「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见了，没人找的到他！」小队长颓然垮下肩膀，遮遮掩掩的开始讲述他们怎么让巴基去执行任务，又怎么发现他失踪的。 　　我继续咬着吸管听他说，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神游。 　　所以说……九头蛇这是派巴基去美国执行任务，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他完成了任务不但没有回组织报到反而人间蒸发了。 　　美国。 　　这倒是有点意思，九头蛇不是没有派巴基去美国执行过任务，或者该说他们特别喜欢派他去执行跟美国有关的任务──因为他的口音还有天生的美国气息──但是失踪……这是头一遭。 　　我心里有种感觉，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永远跟九头蛇说再见，当然也有可能是永远跟自由说再见的机会。 　　一旦失败的话九头蛇肯定会用更严格的方式控制巴基，而我可能永远没有从冰柜里出来的那一天，除非九头蛇的科学家研究出了拆解刺客间接研究第一文明的方式。 　　不成功就成仁，我唯一的队友还是个可能精神已经被九头蛇玩坏了的人形兵器。这真是太特么刺激了！ 　　老子要是不玩这一把岂不是对不起这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吗？至于结果……最糟糕的结果就是玩掉一条命，但是起码我可以确定，这一次绝对可以送信给兄弟会了。 　　「这样啊……」我严肃的点点头，扶着桌边站起来安慰的伸手搭上沮丧的九头蛇小队长的肩膀，「没问题，这个交给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然后巴基就可以彻彻底底离开这个恶心人的组织。 　　唔，作为一个不入流的英雄冒险故事，这个结局应该还说得过去？ 　　转职第三十三步 　　「所以这就是你们安排他去执行任务的地点，嗯？」 　　我和九头蛇的特工一起混在人群中，观察着已经被拉起封锁线的命案现场。 　　根据我拿到的资料，这个地段是当地相当知名的高级酒店区，整条街上都是名品、珠宝店，走几步就会看到一栋金碧辉煌的大酒店。基本上出入这里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巴基的任务目标是一名议员，他被清洁人员发现的时候已经漂浮在游泳池里，死的浑身僵硬。 　　记者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蜂拥而入，在高级酒店里发生的名人命案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比毒品还要有劲的兴奋剂。 　　感谢媒体，我根本没办法从现场判断他完成任务之后究竟去了哪，因为现场早就被破坏了。这里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很好，我得给伟大的记者朋友一个热烈的掌声！干的好呀！祝福你们可以拿到普立兹奖！ 　　「你们检查过警方报告了吗？」 　　但是为了做做样子，我还是得皱着眉头一脸沉重的向九头蛇索取这样那样的调查报告。 　　「他们什么都没发现，认为议员是开趴的时候喝多了，意外掉入泳池溺毙──完全没有提到他杀，它很厉害，一如既往，这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始没有意识到它出故障了。」 　　我在听到那几个非人性的「它」时忍不住皱皱鼻子，不管经过多久、听过多少次，我觉得自己都不会习惯这种代称。 　　「监视摄影机呢？」 　　「什么都没有，它肯定是趁着晚上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跑远了。」 　　「车站、旅社？要我说失联的这段时间都足以跨越州界了。」 　　九头蛇的特工抬起头来，用一种「你没发疯吧」的眼神看着我。 　　「怎样？」 　　我瞪着眼反问回去，他才支支吾吾的回答： 　　「搭车买票那是要钱的。但是冬日战士……人类经济活动不在他的学习领域内。」 　　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巴基在九头蛇的控制之下应该连那些绿色的小纸片是啥都不认得，更别说用来买车票了。 　　好吧，这个逻辑也是通的，有谁会期待看到他的冲｜锋｜枪突然从跳起来走到街口拐角的便利店买了两罐牛奶回来？ 　　兵器不可能会理解金钱交易，九头蛇当然不会给他发零用钱，（洗脑后）从来没搭过大众交通工具的兵器自然也不可能领悟「逃票」这种进阶技能。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没去搜索州界之外的地方！ 　　呵呵。 　　伟哉刻板印象，九头蛇万岁！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往火车站找一下吧。」 　　演戏演全套，再说我还真的需要去确认一下十几年前的老黄历还能不能做的准。 　　据说在山的那一边，有兄弟会的长期据点，不知道还有没有在营业中？虽然说让这群傻呼呼的九头蛇花公费自己搭上通往地狱的列车感觉有点抱歉，不过……作为让巴基跟我在地狱打滚十多年的罪魁祸首，我觉得这趟地狱之旅还是挺仁慈的。 　　毕竟他们买的是单程票，我们可是已经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次，那种刺激的感觉不能拿出来大家分享一下也是挺可惜的。 　　「好吧，去检查车站！」 　　九头蛇特工没有犹豫太久，联络了其他同伴分头以本地为圆心，开始搜索周边的火车站还有巴士站。 　　「我来帮忙～作为曾经的教官──以防你们的小手册上没记录到──我想我应该可以提供几个比较高可能性的站点，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点出来，我随即退到旁边表现出「随便你们采不采纳，我就建议一下」的态度，不过依照之前我一直表现得相当合作（只有一次失败的潜逃）的历史来推断，九头蛇接受提议的可能性── 　　「好吧，但是必须有人和你一起行动，理查德、帕特，你们跟着一起去。」 　　九头蛇小队长指了两个看起来最沉稳的家伙，让他们一左一右跟在我旁边，对此我没有表示意见。没法弄到小队长，抓两个小队长的亲信下地狱也是可以接受的。 　　「没问题，还要多来几个吗？」 　　我弯下腰捡起地上掉落的鸽子毛，捏着羽管让灰白的羽毛在鼻子前面左右转动着，向指针一样一一指向集合听候指示的九头蛇特工们。我明明知道他没有更多人手可以挥霍了。 　　「不必。」小队长挤出了一个假笑，转回去对着其他人拍了拍手，「好了都知道自己负责的区域了？行动，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它非常善于隐藏行迹，除了车站以外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要放过！」 　　「好吧，那么让我们行动起来……你们来挑第一站？」 　　我把地图递给身边的九头蛇特工，让他们从画圈的地方自己挑选，我真的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竟然还让他们自己决定是早死还是晚死。 　　＊＊＊ 　　站在这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破旅店门口，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没有被时代遗弃，同时也对兄弟会数十年如一的悲惨经济状况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喔，我的天，那不是我小时候第一次被爸爸带来认场地的时候袖剑砍出来的刀口吗？ 　　遵照九头蛇小队长「不要放过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这项指示，尽管一脸的嫌弃，两名特工还是拉长了脸踏进这间看起来脏兮兮的小旅馆。 　　前台还是一样的布置，一个看起来锈迹斑斑的唤人铃，角落是一瓶脏到看不出原先颜色的假花，负责坐柜台的人单手撑着脸颊嘴角流着口水正在点头打盹。 　　他的无名指上有一圈像是烧伤的痕迹。 　　我走上前拍了拍叫人铃，叮铃铃的响声让柜台小哥弹跳着惊醒过来，茫然地眨眨眼看着我们。 　　「呃，您好，几间房？」 　　「抱歉，我们不是住房，只是想要打听一个人。」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巴基的照片，并拢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推向柜台。 　　要我说九头蛇的摄影技巧实在太差了，巴基就算被他们弄成一副哀怨弃妇的造型，那深邃的五官还有漂亮的唇形以及下巴那个可爱的美人沟！ 　　就算今天我就要挂在这边也要揣着这张照片一起挂啊！ 　　虽然我总觉得自己这种心态好像有那里不太对，但是真的想起来我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不对了，肯定是因为被九头蛇冻久了我的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不然为什么我会想要舔照片呢！都是九头蛇的错！ 　　「欸，不好意思，我有点近视，要近点看。」柜台小哥把身体前倾越过桌面，凑上前仔细观看我递给他的照片，目光却集中在我的无名指上头。 　　我把照片往旁边滑开，露出下面压着的羽毛。 　　「看仔细点。」我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你们可能有什么客人保密『契约』什么的，但是如果你惹毛了我旁边这两位……」 　　柜台小哥「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用眼角余光看了那两名凶神恶煞的九头蛇特工一眼，畏畏缩缩的蹲回柜台后头开始翻找东西。 　　「我有点印象，让……让我查查住房登记……」 　　我退后一步，没有漏掉那两名九头蛇特工脸上欣喜的表情，还有他们掏无线电准备报告给指挥中心的动作。 　　小哥从柜台后头抬起头，拿出来的却不是住房登记簿，而是两把飞刀。 　　它们一左一右正好钉在九头蛇特工的喉咙上。 　　「Vittoria agli Assassini（刺客组织万岁）～」我重新走到那两个从喉咙里涌出鲜血的九头蛇特工中间，讲出了我等待十来年的台词。 　　啊，这比什么Hail Hydra听起来有气质多了，我爱义大利。 　　虽然我曾经在义大利被跟巴基一起被九头蛇抓过并且几乎炸死过然后在义大利往瑞士的雪山又跟巴基一起被炸了然后一直被反复解冻冷冻…… 　　干！我爱义大利！ 　　我肯定哪里坏掉了！ 　　转职第三十四步 　　我几乎是一边愉快地转着圈一边把那两只九头蛇拖到旅店后头埋尸的。 　　喔，自由的空气！ 　　何等美好！ 　　「多谢你了，老弟。」我非常诚恳的给了柜台小哥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地拍着他的背表达我此刻激动的心情，「你肯定不知道你帮了我多大的忙。」 　　「你可以好好说明一下，这里反正没什么生意，我很闲。」 　　柜台小哥从我的手臂圈里钻出去，有点僵硬的退回柜台后方，不太愿意出来。 　　「呃，我不太确定要从何说起，这故事有点长，还有点复杂。」 　　从20世纪初一直到现在20世纪都过一半了，我一点都不想要去思考任何跟时间还有年龄有关的问题，太伤人了，青春小鸟都被冻死在冰柜里啦！ 　　「不如从简单的自我介绍开始？」柜台小哥又回到一开始那种懒洋洋的表清托着脸颊，「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而且……我还挺确定刚才那两个人不在最近的暗杀契约上。」 　　我看着柜台小哥藏在桌下的那只手，那里大概正握着枪或者其他更酷炫的热武器，如果我没有说出个道理来，他就会冲着我开火。 　　好吧，如果换成是我我应该也会这么做。光凭着无名指上的烙印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但是我也不想要透漏太多，至少在我找到巴基，确认他安全以前我不能全盘托出。 　　我曾经打着让巴基引来刺客组织注意，进而让他们找到九头蛇的主意，但是那更多是建立在我相信大哥不会轻易放弃，他会拼命来找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十几年都过去了，我没办法继续乐观下去，我也拿不准现在的刺客组织究竟是什么样子。 　　「圣殿骑士，或者可以认为是圣殿骑士的关系人、合作者，怎么定义都好，总之，『九头蛇』听过吗？」 　　「那个被美国队长弄垮了的纳粹组织？」柜台小哥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大概有十年我们都一直在追杀九头蛇的残党。」 　　我眨眨眼，正在消化这个有点震撼的消息，刺客组织追杀了九头蛇十年也就是说，十年来大哥一直都没有放弃找我。 　　「很疯狂，对吧。不过很显然的即使追杀了这么久，他们还是有残党，我一直觉得大概要在人类灭亡的那天才能真正把圣殿骑士彻底弄死。」 　　柜台小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藏在柜台下的那只手这才放回台面上，抓着一支笔在纸上点了两下印出圆滚滚的墨点。 　　「九头蛇。我记下了，还有什么补充情报吗？」 　　「有的，我知道他们有一只作战小队，成员应该都是佣兵或者退役军人出身，刚才那两个就是队员……」 　　柜台小哥刷刷的记下我所说的东西，直到一张纸已经填的满满。 　　「天啊。」我笑着看他用力甩手，揉着手腕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你在里头卧底不成？」 　　喔，亲爱的，这可比卧底刺激多了。 　　「别！别别别，别跟我说太多我不该知道的，我就是个联络员，知道太多不是好事，我明白的。」 　　柜台小哥举起双手塞着耳朵，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接着取来了信封把刚才所写的那张纸仔细折迭起来塞进去，大印一盖就在信封打上「帐单」。 　　好吧，大宗邮件邮资比较省……不不不，我怎么能把组织尽往穷酸了想，这肯定是因为要把重要信息隐藏在平凡之中！一定是这样的！ 　　我的这个想法只维持到用从九头蛇尸体上摸出来的零钱充当路费，唯一的武器是一把钝到快要切不动水果的水果刀（柜台小哥赞助）为止。 　　话说我等刺客究竟混得有多惨啊？ 　　＊＊＊ 　　柜台小哥目送这个古怪的刺客兄弟嘟嘟囔囔的从后门离开，继续低头完成要寄回本部的情报信件，最后一个句号点上，他看着那个怪人留下来的签名皱起眉头： 　　「恩佐米尔斯。怎么觉得有点耳熟？」 　　拿起封好的邮件，柜台小哥走出旅店，将门口的「营业中」翻面换成「休息中」，作为一个刺客后勤人员，他完全没想到这封信寄回刺客本部之后会引发什么连锁效应。 　　就像早已远离德克萨斯州，身在遥远的纽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冬日战士，正面临从未被教育过的，难以应对的恐怖情境。 　　「女童军饼干～先生你要买女童军饼干吗？很好吃的喔！」 　　灿烂的阳光下，绑着马尾的小女孩提着篮子将一盒饼干递到冬日战士的面前，并且扬起被晒得通红还泛着汗水的笑脸。 　　「有很多种口味喔！买一盒饼干吧？」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上过战场扛过刀开过枪甚至徒手剥过皮抽过筋的恐怖代言人，传说中的幽灵战士面对小女孩以及她手中的饼干，感觉到莫大的压力。 　　平民，战斗力极弱，毫无威胁性。 　　在行人众多的路上杀死小女孩是不容许的──不进行无谓的杀戮。脑子里面有这样的声音告诉他，小女孩不是任务目标，不可以伤害小女孩。 　　冬日战士不想要惹来麻烦，于是他决定离开现场。 　　「先生先生～买一盒饼干嘛！我们是要帮童军团的活动募款，是慈善基金喔！我们童军团正在进行帮助病童的活动，每买一盒饼干，我们就会提出收入的六成捐给儿童医疗，帮助生病的小朋友……」 　　小女孩继续追击，并且大声的背出她之前准备好的介绍台词，在冬日战士被缠上之前他已经听过这个小女孩向至少五个路人背诵这段介绍台词，并且让他们买饼干。 　　「不。」 　　冬日战士停下脚步，冷冷地看着小女孩，选择用言语拒绝。 　　小女孩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冬日战士，把饼干收回提篮里。 　　──没错就是这样，快走开！ 　　冬日战士很满意小女孩的行为。这样就对了，离他远点，别来招惹…… 　　「你需要帮助吗，先生？」 　　小女孩捏着她的绿色童军背心，把上面缝着的花花绿绿的徽章展示出来，相当认真的问道：「你看起来很不好，你需要帮助吗，先生？我可以帮你，我是女童军，日行一善是我们的座右铭。」 　　「我很好。」 　　冬日战士瓮声瓮气的回答，粗鲁的摆了摆手要让女孩走开，但是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战士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不！你一点都不好！」小女孩直接戳破了巴基敷衍的回答，「你生病了吗？你需要看医生吗？妈妈说了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要说出来，不然会越来越难受，最后就会……呃──死翘翘。」 　　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比手画脚做出翻白眼死翘翘的模样。 　　战士看着小女孩眼中映出自己的脸，满脸的胡渣还有眼底的青黑，这确实不是健康的表象，长官们应该会对他施打药品进行修复。他应该去寻找长官的支援，但是心里的某个声音驱使他远离长官、远离任务，来到这个他一点印象都没有的地方。 　　没错，他现在非常的不好。 　　但是他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好起来。 　　或许是战士的表情，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一直在观察他的小女孩鬼使神差的多问了一句： 　　「先生，你迷路（lost）了吗？」 　　「是的。」战士艰难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大概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迷失了。 　　彻彻底底的。 　　转职第三十五步 　　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好不容易摸到纽约，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真是光阴如火箭这才多久啊我已经连路都不认得了，我就想要先自戳双目。 　　那个穿着草绿色围裙手里拿着饼干，老是糊在脸上的头发用粉红色米老鼠发卡固定起来，一句话都不说但是看起来非常成功把商品推销出去了的家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巴基！ 　　九头蛇几乎要把整个德克萨斯翻过来为了找冬日战士，然后亲爱的巴基正在纽约卖女童军饼干。 　　更可怕的是，就靠那张自从他被洗脑过之后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脸，竟然还能把东西卖出去这点也刷新了我的认知──不，说到底为什么你会去卖饼干啊！而且一起合作卖饼干的伙伴竟然是个小妹妹，难道说在多年的反复洗脑之下九头蛇真的把巴基的伦理底线都洗掉了，让他毫无人性的对着小妹妹下手了吗？ 　　你不能这样啊巴基，你这样我还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我受到的打击太过强大，让我完全没有发现巴基已经把饼干卖到我面前来了。 　　「饼干，买吗？」 　　那双蓝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撞进我的视线里，距离太近让我除了他的脸以外，视野里头几乎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巴基眨眼睛，眨了两次。 　　「……买。」 　　我把我从九头蛇身上摸来最后的3美元交了出去。 　　突然发现，巴基就算不当兵，应该也可以成为一个相当出色的超级业务员，只要他一直这样看着他的客人： 　　「关于这笔XXXX的订单……」 　　「我签！」 　　简直是分分钟要年薪破百万的节奏。 　　巴基收了我的钱，把饼干塞给我，转身走了。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连忙扑上去想要拉住巴基，却在我可以碰到他的袖子之前就被他转过来掐住了手腕。 　　我又对上了那双蓝眼睛，并且在里面看到了评估──关于该不该把我就地正法。 　　「该死，我该想到的！」 　　很显然，过度洗脑对巴基的影响就是他出现记忆紊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开始的时候我可能三、四年才被放出来一次解决「严重突发状况」，到后来即使我没有仔细数过，也会发现见到熟面孔的次数越来越多──技术人员的淘汰率还是没有外勤那么高。 　　不过记忆紊乱可不代表巴基就把我想起来了，这表示我很有可能在他灵光乍现回想起我之前就已经被那只金属手臂掐死。 　　「你认识我！」巴基的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你是组织派来抓我的！」 　　「抓个屁！我也是从组织逃出来的！你特么的什么地方不跑，还真的跑来纽约，是怕九头蛇不抓不到你吗？」 　　我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直接反应让巴基楞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放松对我的箝制，戒备的打量着我： 　　「我不认识你。」 　　是啦是啦，他们要得不就是这种效果吗？ 　　「我是恩佐，你是巴基，九头蛇应该被艹死一百次。」 　　巴基没有说话，但是从眼神的变化我觉得他已经放弃了攻击的想法。不管九头蛇用多么卑鄙的手段玩弄人类，但是有些东西是他们永远无法撼动的，比如人与人之间看不见的羁绊──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喜欢九头蛇应该被艹死这个想法。」 　　……请问我可以现在更正把九头蛇艹死的次数后面多加一个零吗？ 　　和巴基一起卖饼干的小伙伴跑了过来，看看我们「牵」（实际上是抓）在一起的手，歪了歪头软软的问： 　　「你是大哥哥的朋友吗？」 　　「是的！」 　　「不是。」 　　我和巴基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卖饼干的小女孩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回答，眨吧眨吧眼睛轮流看着我和巴基，又看看我们两个还抓在一起的手。 　　「喔。」小女孩突然发出一声了然的感叹，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我了解了，你们吵架了，爸爸妈妈也会这样。」 　　「不，小甜心，我们没有吵架……」 　　「妈妈每次跟爸爸吵架之后都是这样跟我说的。」小女孩对我投以不信任的眼神。 　　「真的，我不认识他。」 　　「爸爸每次跟妈妈吵架的时候都会这样说：『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觉得我都不认识你了』！」小女孩看着巴基的眼神直白的写着「不要骗小孩」。 　　喂，现在的父母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在小孩子面前吵架呢！小孩子不懂事看了什么都乱学一通，这样影响很不好知不知道！ 　　「我们真的没有吵……喔，拜托别哭！」 　　小女孩不知道是想到了爸爸妈妈吵架还是其他什么别的理由，总之她嘴一扁，眼眶一红，已经开始有水光在闪动。 　　周边的路人有比较敏感的已经放慢了脚步把目光集中过来。 　　糟糕，这可不好！越多人对我们留下印象，越容易让九头蛇找到我们的行踪。 　　我几乎是用蛮力反握住巴基扣着我的那只手，把他狠狠的拉向自己，然后另一手不容分说的从背后还住他，把他「锁」在我怀里。 　　「小甜心你看，我们真的没有吵架，我们关系好的很呢！」 　　小女孩困惑地看着我们。 　　我努力的扣住巴基不要让他挣脱，并且努力地用眼神示意他看看那个小孩，好好配合。 　　巴基同样用困惑的表情看着我。 　　「微笑！」我维持着露出八颗牙的笑脸，从牙缝里逼出一个指令。 　　接收到指令的巴基扯起嘴角，学着我一起露出两排白牙：「呵呵。」 　　「好吧……」小女孩带着一脸吃到青椒的诡异表情，勉为其难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我们「没有吵架」这个设定。 　　下午的卖饼干行程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改为打道回府。 　　在看到小女孩家里那个没有大到哪去的18岁青少女时，从她看着巴基时那双闪亮的星星眼，我完全明白为什么会有一户正常的人家接纳一个看起来非常可疑而且还有一只金属杀人手的不明男子入住她们家。 　　显然我忽略了这户人家大人不在，唯一作主的是发｜春｜期青少年这种可能。 　　不过少女，你就算把眼珠子都眨到掉出来，脸涂到烂掉也是没有用的，你根本不是我家巴基的那盘菜。 　　一开始在娘胎里最初的选择就做错了啊！ 　　这么说起来我为什么会有种隐隐自豪的感觉呢？肯定是因为九头蛇没事就把我塞冷冻，现在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太好。 　　我要在「艹死九头蛇」的次数上再多加一个零。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说服巴基我没有恶意，让他重新认识我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南达科他我家的刺客农庄──只要这些年来根据地没有换过的话。 　　不过我觉得这个任务的难度有点大。 　　当巴基还在九头蛇的控制之下的时候，他虽然不记得我，但是勉强还能在命令和疯狂之间挣扎。现在他完全脱离九头蛇的控制，偏偏记忆又回复的不全，浑身上下都是「特么的滚开别烦我」之气。 　　我怎么跟他约？ 　　「帅哥，明天一起穿围裙卖饼干吗？你穿草绿色真好看！」 　　对不起我我做不到啊…… 　　尴尬的拿起思｜春｜期少女端来的饮料，我已经快要把吸管咬烂了，还没有想到该怎么开口，客厅里的气氛很尴尬，少女双手捧着脸颊目不转睛看着巴基，巴基捧着一本小书，正在用棒读的语气念着里面的内容，小女孩则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巴基。 　　我只能把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院子里草皮上偶而停下来几只肥肥的鸽子在寻找食物。 　　好肥啊，时代在前进，鸽子也在增肥，当年我们传递暗杀契约的时候用的信鸽都好瘦的。 　　嗯？我有个想法，如果刺客组织还没有更新契约传递方法的话── 　　三十分钟后，我蹲在这家人的窗框上，手里拿着沾有新鲜鸽子便便的契约（所以说组织穷困也有穷困的好处？）对巴基发出诚恳的邀请： 　　「帅哥，咱俩晚上一起漫步在城市的月光下顺便砍个人，约吗？」 　　巴基「啪」的一下阖上了他的小书，对我缓慢的点头，答： 　　「约！」 　　我摀着胸口默默的从窗户爬进来走向厨房，准备找个磨刀石整整我的水果刀。顺便也整一整我有点塞塞的心。 　　虽然成功地约到了，但是怎么想都觉得有那里不对的感觉…… 　　转职第三十六步 　　我说的去砍个人晒晒月光，不只是说说而已！这是我精挑细选，在一堆鸽子便便中翻出来，最适合的一件暗杀任务。 　　其实从十几年前，刺客这个行当就已经很艰难了。 　　过去可没有监视摄影，不管多么严密看守的地方，只要有人就肯定有漏洞，一瞬间的闪神就可以让刺客入侵，事后也不可能让时间倒流去追究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现在的监视器不但可以倒带重播，还可以定格画面放大。 　　刺客想要隐藏越来越难，所以我才觉得这个没前途的职业，想要直接改变人生新目标当个英雄。 　　啊……这都不重要了，总之在暗杀难度越来越高的现况下，有很多暗杀契约迟迟等不到人来接手，最后只能成为这种沾满了便便的年代物。 　　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长期无人能解的暗杀契约突然被搞定了！这样的消息应该会让刺客组织抱持着善意来接触我们。再加上我让旅馆柜台小哥送出去的情报，应该分量足够让组织相信我们的立场。 　　「如何？」 　　我守在约好的公园门口，在距离约定集合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看到巴基闷着头走过来。 　　「没有难度。」巴基一开口就是酷炫到令我等刺客无地自容的评价，「周边总共三个狙击点，建筑物出入口各有一组监视器。」 　　巴基指出了他探到的三个狙击点，我用望远镜一一看过，都选的很好，无论是后续逃跑的方向或者是埋伏狙击的隐蔽性，所有能够对任务有影响到的点都被考虑到了。 　　我得承认就算是我都没办法选出更好的狙击点。 　　「武器的来源？」 　　我身上只有一把水果刀，巴基身上也没有武器，不然我想就算少女活在只看脸的世界，她也不可能放个身上扛着枪的危险分子进家门。 　　甩水果刀戳死目标虽然不是不是可以，但是…… 　　「这里。」 　　巴基拿出了一把牛排刀，上面还带着一些沾酱。 　　我举起望远镜，毫不费劲地在我们的目标大楼隔壁两栋楼发现一间生意极好的牛排馆。 　　「好吧。」我拉开袋子让巴基把牛排刀放进去，至少这比水果刀好一点，「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的目标……十五年前的模样。」 　　因为是多年没有人解决的暗杀契约，所以人物资料等等也都还停留在十五年前没有继续更新，照片看起来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里头的主角对着镜头笑的十分得体，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这里说他的名字是达斯汀欧布莱恩，表面上是近十年来崛起的船运大亨，实际上他的财富多半是靠着走私赚来的，非法运输军火、毒品或者是珍稀动植物等等。」 　　依照这种财富累积的速度，十五年钱滚钱下来他肯定已经登上排名XX大富翁排行榜上了。 　　「他似乎倾向雇用战争后流亡美国的难民或者在美国受到排斥和歧视严重的亚洲人还有黑人，曾经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他反对种族歧视的立场，因此他的形象对外一直都挺好的。」 　　我不得不说这是个挺聪明的家伙，雇用这些被歧视的族群为自己赚来名声不说，如果这些人在他的走私生意过程中失风被抓，那也只会让一般人觉得「这种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感叹而已。 　　至于被他雇用的人，本来就是受歧视的一群，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养家活口就不容易了，即使这份工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干净（当然也是有干净的部分，只不过是由「高贵的」白人负责）他们只能认了。 　　「所以总的来说我们要干掉的是个外在名声极好，超级有钱，出门在外都会有一堆保镳护航，住家附近也是随时有人出入，几乎找不到有落单时间的家伙。并且因为他的好名声还有钱儿子，如果他真的挂了那么肯定会引起巨大的震动，警察还有政客都会希望抓到凶手，估计会用最强大的力度侦办这件案子。」 　　我重新把资料卷起来，用老师拿指挥棒的方式捏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拍在左手掌心。 　　「我们的目标是在不引起冲突的情况下解决掉达斯汀，越少人目击到我们，越容易脱身。武器部分只有……牛排刀五把，没有后援，没有技术支援，没有善后。」 　　喔，擦！好刺激！ 　　我其实超想直接踢破达斯汀家的大门，提着菜刀杀进去又杀出来，反正把目击者全部都剁了不也等于没有目击者嘛！ 　　不行，打住！ 　　我拍了拍胸口，顺了口气──冷静啊恩佐，你现在可是刺客前辈，要好好的照顾巴基直到他完全甩掉屁股后头的九头蛇，千万不可以冲动行事必须要从长计议按部就班…… 　　「没问题，我已经拿到目标人物未来一周的行事历。」 　　巴基绷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拿出一迭复印件，上面是白纸黑字写明白的一周行程，安排非常紧凑，一个活动接着下一个活动，有钱的名人就是不一样。 　　「根据他的未来一周行程，我认为这段还有这段时间是最适合动手的，在自己家里举行的小型慈善晚会，可以从狙杀点埋伏攻击，或者直接混入工作人员中动手。或者可以选择第二个时间点，目标会前往码头检查货物，码头的话可以借着货柜的掩护进行攻击，第二种选择应该是比较适合的。」 　　依旧是没有什么情绪，平铺直叙的把自己的看法说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跪倒在巴基面前。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感受到时光的残酷，同时体会到自己真是太渺小了。」 　　在我被反复解冻又冷冻的时候，巴基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已经完全只剩下一个情绪安慰剂的作用了吗？ 　　「别担心。」感觉到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是巴基冷淡的嗓音，「我会保护你。」 　　「巴基……」我简直无法用言语描述此时内心的感动。 　　「恩佐是任务助手，死了的话很麻烦。」巴基认真地解释了原因，末了又强调了一次，「保护任务助手，标准行动规章。」 　　「……」 　　三天之后我直接用水果刀（我才不要用他拿来的牛排刀！绝不！）干光了达斯汀的手下，每一个人都是一刀割喉，然后带着一脸血把哪把刀喂进伪慈善企业家达斯汀的嘴里。 　　「Mission Accomplished（任务完成）」 　　我故意踩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达斯汀今天等待的货船旁边，完全不理会巴基在背后露出不太高兴的目光，专心用两根金属棒开始挑锁。 　　什么大宝贝会让这家伙带了二三十个保镳来护航？ 　　挑开锁，我本来以为会看到整船的象牙还是东方文物之类值钱的东西，可是整个货柜里头空荡荡的，除了最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铁箱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唉呦，看起来我好像找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 　　转职第三十七步 　　「来看看这是什么鬼玩意儿。」 　　我把箱子拖出来，意外的这东西一点都不重，相反它轻的不得了！我差点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翻过去。 　　「小心。」 　　巴基撑住了我的后背，才没让我连人带箱子一起翻滚。 　　「谢了。」 　　我重新站稳脚步，把箱子抬起来示意巴基跟我一起离开，我不知道警察还有新闻会怎么报导这件事，但是只要不扯上我们两个一切好说。 　　翻回我们的临时居所，我正准备把箱子撬开，却被巴基拦了下来。 　　「可能很危险，别在这开。」 　　他指了指隔壁的房间，那里住着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那两个年轻的姊妹。我点点头，双手远离了箱子把它晾在屋子中央。 　　「听你的。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我的眼神落在他的左手臂上，一个奇妙的想法蹦了进来，「你那手臂该不会还有Ｘ光的功能吧？」 　　回答我的是巴基的瞪眼。 　　「好吧好吧，当我没说。」我耸耸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不过说真的，一个走私贩他放着一整个货柜只塞这么一个小东西，肯定是因为这个小东西的价值比的上一整个货柜还贵！」 　　「钻石？」巴基的眼神亮了起来，「如果是钻石的话，那之后的路费还有其他的支出都不用担心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里面是黄金钻石之类的贵重金属还有宝石，直接找黑市换了现钞，再往科技落后一些的国家钻，到时候花钱买个身分不过是撒银子的事，过个一两年也就洗白了，没有谁还记得我们。 　　「唔，有没有可能是宇宙魔方之类的东西？」 　　我比了比魔方的大小，看起来也的确可以塞进这个箱子。但是在我看到巴基瞬间阴沉下来的表情，立刻从善如流改变了我的说法： 　　「当然啦，如果是魔方这种高危险物品，想必会严密防护，不会只拿一个随便的铁箱子装起来了事。」 　　「嗯。」巴基这才点点头，脸色缓和了一些。 　　「不然……我们去外头开？」 　　我用脚尖踢了踢箱子，随着单手把它捞起来往外翻窗户的巴基一起跳出去，找了一户一看就没有人在的屋子越过围篱准备后别人家的后院进行开箱大业。 　　「准备──」 　　我另外拿了一个水桶，如果有什么意外（烧起来啦！爆炸啦！）至少我还可以拿水泼它……应该可以有点用。 　　「开！」 　　巴基的金属手臂一扭，直接把箱子的顶盖撕了，里面的东西既没有发出爆炸，也没有金光闪瞎人眼，它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完全无害的模样。 　　「这啥？」我把箱子里的货物捏起来，那是一颗圆型的物体，大小约一个手掌就可以把它抓起来，里面有一些不像水也不像是气体的东西在飘动。 　　看起来还挺漂亮的，那些东西。 　　「它在发光……」 　　巴基盯着我手里的球，喃喃自语说出来的话却让我不能理解。 　　「发光？可是我看起来没有啊。」 　　我仔细地靠近了那颗球，还是只有晃来晃去的气团（水波纹？）哪有光？ 　　一个想法找上了我，只不过要证实必须要等到天亮才行。我们当场把箱子埋到土里，只带着球回到小姊妹家把它藏在衣柜里。 　　然后就如同我想的一样，每个人看到球，对里面的东西都有完全不同的解读，而且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巴基看到光，我看到气团，小妹妹说里面有小动物在飞，少女红着脸跑走了什么都不肯说。 　　「喔。」我捧着那颗球，再也不敢随便用单手怠慢它，「现在我有点可以体会它为什么值钱了。」 　　「问题是，谁要它？」 　　巴基正在厨房流理台边，把所有可以磨的刀通通磨到发亮。 　　「没错，而且不管是谁要它，那个人肯定很有钱──我猜这东西可比什么大钻石还要贵上几倍。而现在它被抢走了，我要是原本的买主肯定非常……非常的火大。」 　　「然后我会掘地三尺把东西找出来。」 　　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看着这间不大但是处处充满温馨的家。 　　是时候换个地方落脚了。 　　我希望小姊妹回家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屋子不要太难过，我不能和小妹妹解释九头蛇还有其他恐怖的事情，而她的姊姊在从暂时的帅哥迷恋中醒过来后，也会意识到自己让我们暂住其实是一件相当冒险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我们本来就不应该和普通人牵扯太多。 　　「走吧。」 　　巴基比我还快速完成善后工作，清理掉我们曾经来过的痕迹，身上套着不知道从谁家晒衣竿上摸来的衣服，又肥又大刚好可以盖住他的金属手臂，也可以把那颗球藏在松垮的衣服底下。 　　「就来。」我最后一眼看过整齐的房子，掐灭最后一丝不舍，和巴基一起走上街头，「她会很难过的，那个小女童军。」 　　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巴基的表情。 　　他闷着头大步往前走，一直到我们搭上巴士（卖饼干的钱），巴基才低声咕哝着：「她会忘记的，忘了就不会难过了。」 　　我一闭眼，歪头靠在巴基的左手臂上，感受到他猛然僵硬起来的反应，但是我打算不予理会，金属手臂枕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别担心，我不会忘。你……或许哪天你就想起来啦！好啦现在别吵我，我得补个觉，到了叫我。」 　　然后我真的枕着那个一点都不舒服、硬梆梆的金属手臂睡了一觉。 　　依稀在我睡着之前，我听到巴基反反复覆的念着我的名字，然后…… 　　「我记得你。」 　　是阿是阿，你当然记得我。 　　我们可是冷冻好邻居呢！ 　　＊＊＊ 　　九头蛇小队长发现自己被耍了。 　　所有人集合的时候，只有那个冰棍恩佐的小组不见了。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耍了。 　　什么检查车站、检查旅馆，都是为了分散他们人手的障眼法，这家伙绝对知道冬日战士去了哪，所以他才玩了这么一出，把他们都累成狗，然后自己跑得远远的。 　　「我要冬日战士还有那个贼冰棍的所有资料！全部！他们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关系，这就是关键！」 　　所有作战小队队员卷起袖开始当起搬运工，从仓库拉出一箱一箱的档案，比当学生考试都还要认真的在陈旧而且许多龙飞凤舞不堪辨认的字迹当中寻找线索。 　　「长官，这里或许有点消息。」 　　一名队员拿出两张军事档案，分别是巴基还有恩佐入伍的照片。还有一些简单的个人资料，包含出生地、出生年月日还有联络地址等等。 　　「纽约？」 　　「精确一点，应该是布鲁克林，长官。」 　　九头蛇小队长捏着那两张照片，恶狠狠地把它们摔在地上踏过去。 　　「准备行动！我们要去纽约！」 　　转职第三十八步 　　我们在柯尼岛下车，我被巴基摇醒，迷迷糊糊下车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说实话，我完全认不出这是我印象里的柯尼岛。 　　「这还真是……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 　　我抹了一把脸，认真地详端这个比起我打工的年代更加五颜六色夺人眼前的游乐园。人还是一样多，汉子带着妹子，家长带着熊孩子，那种欢乐的气氛几乎要把整个游乐园的空气都染成彩色。 　　「好吧，看来还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变的。」伸了一个懒腰，我拉着巴基往游乐园的管理处走去，「来吧来吧，恩佐教官教你如何打在合法正派经营的游乐场所□□工！」 　　巴基一边被我拽着走，一边伸长了脖子到处看，或许这里同样也留下什么让他感到熟悉的东西，我不晓得，不过就算他想不起来，只要远离了九头蛇这操蛋的玩意儿，新的回忆什么的肯定会一个两个三个的跑出来。 　　三十分钟后，「在战场上受到严重身心创伤的老兵和为了照顾他远从威斯康辛赶来纽约的表弟」成功的在管理员通红的眼眶还有鼻涕之下得到了一份计时薪的工作，还有警卫室一间做为居所。 　　那颗彩球被我用报纸包起来塞进垃圾桶，上面还用了一些饮料纸杯跟爆米花碎屑作为遮掩。巴基的工作就是一脸忧郁的坐在警卫室，用「老子今天不开心」的眼神扫过每一个要进入游乐园的旅客。 　　我们照例白天干着「正职」晚上有刺杀契约「加班」，日子不紧不慢也过了半个月，巴基也变得比较有人味一些，特别是在面对小朋友的游客，他还会偶而露出几个笑脸。 　　在没有暗杀加班的晚上，我们会在布鲁克林的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荡，有时候巴基会站在酒馆门口，歪着头听里面传出的音乐声，还有球赛广播时，客人为了一个好球或者坏球发出惋惜或者欢呼的声音。 　　我得说，这正是我要的效果。 　　巴基想起来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地方让他产生的「连结感」，他不是生来就是九头蛇的武器，他也曾经是来自某地的某个人，只要他能够重新想起做「人」的感觉就够了。 　　「好吧，今天的目标……我看看……」 　　我发现刺客组织也开始有回应了，不过目前还只是试探性的，最新发布的任务总有那一个被留下来，而且往往都特别的……刁钻。 　　「嗯，黑帮老大最信任的二把手，不过他暗地里却违反老大的规定，擅自涉猎了买卖妇女还有幼童的交易中。」 　　「没有难度。」巴基正在拆组一把HK51式，上次暗杀的对象是一个专门为军火商架桥搭线的中间人，他手里的好东西不少，能被巴基看上眼的只有这把□□。 　　后座力过大降低了稳定性和准确定，这在巴基眼里都不是事，那只金属手臂实在是太凶猛，我都不知道该谢谢九头蛇给他一个这么好用的义肢，还是唾弃九头蛇竟然连义肢都搞得这么没人性了。 　　「嘿，老兄，那可是这一代最大的黑｜帮！我是不知道黑帮在这几年有什么进步，但是我确实知道一件事──宁愿惹毛了警察，也不要去招惹黑｜道。他们虽然讲究江湖道义，但是另一方面对于招惹了他们的可是跟疯狗一样的咬。」 　　特别是这个二把手做事挺仔细，虽然不至于滴水不漏，但是这么多年都没被老大发现他在台面下玩的小把戏，反而让老大越发器重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人才。 　　「那就都解决掉。」巴基把枪重新组装好，试了一下瞄准，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只不过门已经被我抵死挡住，「干嘛？」 　　「巴基！巴基哥哥，拜托您别这样好吗？」 　　我假装没看到我叫他巴基哥哥的时候，他嘴边露出的微笑，咳嗽两声继续向他解释这次任务麻烦的地方。 　　「如果我们就这样冲进去看到的的人通通杀光──简单，但是接下来呢？老大发现他器重的二当家被弄死了，还不倾尽全力来抓凶手？要是抓不到他的面子可就扫地了！我们需要缜密的计画，先去摸清楚他什么时候去搞小黑交易，然后杀他个人赃俱获。不然你难道要把整个帮派都杀光吗？」 　　「……不行吗？」巴基露出一脸的遗憾，爱惜的摸了摸他新入手的枪，「他们是黑帮，难道黑帮也算是『无辜之人』？」 　　「一般来说，不算，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没错！我们要对付的只有企图剥夺他人自由，扼杀他人思考的权力，妄想奴役他人的家伙，比如那个二把手。」 　　我的说明让巴基整个人像是定格一样杵在原地，有一两秒我没有反应过来他究竟发什么呆，但是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所说的那些，根本就是在说那个特定的组织。 　　「所以说，九头蛇也算？」 　　巴基迷茫的眨眨眼，但是不知道怎么着，我觉得不管是回答「是」或者「否」结果都不乐观。 　　「那我也算吗？九头蛇命令我杀了不少人，我不全记得了，但是我知道很多。」 　　喔，太好了，巴基哥哥自己得出结论了！ 　　「你……呃……你当然不算！是九头蛇企图用洗脑操纵你，你是被利用的那一个，你不是自愿去做那些事情的，你当然不算！」 　　「可是我也不记得我有反抗过这些。」 　　巴基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不记得我有『不自愿』，我……冬日战士……我甚至计画了任务的细节。」 　　这让我怎么说好呢？ 　　我觉得我陷入了鸡生蛋；蛋生鸡的回圈里面。 　　冬日战士没有不自愿，但是冬日战士本身就不是自愿诞生的。 　　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老天啊，我从来就不擅长讲这些心灵鸡汤的发言，这是史提夫专门的，他只要一上台一开口，不管是卖债券还是结交心灵之友，那是妥妥的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我现在要去哪里找一个史提夫？ 　　他死了！坠机在冰洋中！到现在都还没捞起来飞机的残骸，我早就确认过这个消息，现在让我上哪去生一个史提夫出来？ 　　──然后我看到了冰山。 　　呃，或者应该说是冰山的投影，在垃圾桶上。 　　彩球搞出来的。 　　我觉得我好像在冰块下面看到什么带着星星图案的东西。 　　「这是什么？」 　　巴基指了指投影里的星形，看上去一点都不记得那面曾经属于某个人的盾牌。 　　「这是……一个朋友。」 　　我伸手摸向彩球的投影，指尖似乎可以感受到冰雪的寒冷。 　　「我们的朋友。」 　　「朋友……？他也被冷冻了？」 　　「不太想承认但是你该死的说对了，见鬼的，我们这算啥？人肉冰棍组合？」 　　「是朋友的话，要去救他。他在哪？」 　　我正把彩球从垃圾桶里挖出来，想叫它多喷点有用的东西出来，然后他就黑掉了。 　　「唉呀？没电了？」摇一摇，毫无回应，就是一颗球。 　　「……现在怎么办？」 　　「那先杀一下二把手，然后我们来研究怎么帮这个彩球充电。」 　　「缜密的计画？」巴基扛起枪，歪了歪头等待我的所谓「计画」。 　　我捏起暗杀契约，把上面的照片举到自己的脸颊边：「计划：逮到就弄死。」 　　「好计画，我喜欢。」 　　「谢谢，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心细如发。」 　　「做的很好，以后还有这种工作都交给你负责。」 　　「遵命！巴基哥哥！」 　　结果我压根没想到顺利解决了二把手，等着我们的是已经被血洗一番的游乐园警卫亭，一队九头蛇的作战小队跟两三个戴着兜帽的刺客正在僵持。 　　地上躺着两方的尸体，九头蛇的作战小队长一看到我们就露出一口血淋淋的笑容：「资产回收作战──开始！」 　　「九头蛇万岁！」 　　转职第三十九步 　　通常来说，当正邪双方人马互相对峙的时候应该要有一番慷慨激昂的辩论大赛，内容可以是「从反派角色立场论宇宙的恶意」或者是正派角色这一边充满光明积极的「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放弃你，但是你绝不可以放弃自己」然后围绕着这两个根本不会产生任何共识的话题争论一番后人类开始互相伤害。 　　我都已经准备好听听九头蛇要跟我说什么了，然后就看到巴基凸凸凸的把小队长后那个特别高大的特工给爆了头。 　　红红白白的东西喷了九头蛇小队长一脸。 　　「你……」 　　小队长浑身发抖，我想那是气的，但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巴基已经换好弹匣举枪架在肩膀上对着小队长就要开火。我的：「干的好啊巴基凸凸他！」还没喊出口，就看到原本和其他九头蛇队员纠缠在一起的刺客被摔过来，正好被九头蛇小队长架过去当成人质。 　　我的喊话当下变成：「巴基别冲动！」 　　巴基的动作也跟着定格，我几乎都可以听见扳机即将被扣动的声响。 　　场面奇异的僵持着──九头蛇、刺客、巴基和我。 　　要不是状况不允许我其实有点想要抱着肚子蹲下来大笑一阵！这种电影中才可能看见的经典三方人马维持奇妙的平衡，从来没想过我也有在现实中看到的这一天。 　　「大伙们，我们大家都不要激动好吗？」 　　我试着走到巴基跟九头蛇中间，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然后或许可以趁机扭转局势，不管怎么说我们跟刺客的目标都是对九头蛇，这样就可以算是二比一，优势是大大的有…… 　　然而我的想法以及缜密的计画并没有什么卵用。 　　巴基放下枪改掏出牛排刀，没错就是之前他从餐厅偷来的那一大把牛排刀之一，对着九头蛇队长就丢了出去，从那把刀飞行的途径来看，是冲着脸飞过去的，并且没有考虑到九头蛇的脸旁边就是人质的脸。 　　「说好的以后要订定计画都交给我来呢！」扭头对着巴基咆哮，我正想要去看看刺客伙伴有没有事，就赶上了这精采到必须要用慢镜头播放的一幕。 　　刀子飞向九头蛇小队长，对方正勒着刺客的脖子，一手拿着枪对着他的脑袋做出威胁状。刺客举起手一把抓住飞行中牛排刀的刀柄，同时快速把刀往上一抛反手握住奋力往身后捅过去。 　　九头蛇小队长惨白了脸。 　　所有动作在短短数秒钟内一气呵成。 　　我认识的刺客当中也只有少数几个人可以做到这种高难度的技巧，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就是── 　　「大哥？」 　　「去死！九头蛇！」 　　脱困的刺客把九头蛇小队长过肩摔在地上，对着他的肚子狠狠补了一脚，然后把染血的牛排刀从九头蛇小队长身上□□顺手朝另一个特工投出去。 　　兜帽在他的动作过程中滑落，我看到一张表情凶狠的侧脸，五官的轮廓还有线条我以为我早就模糊在记忆中，但是其实我一点都没有淡忘过。 　　巴基拿起枪开始扫射其他的九头蛇，用火力压制着他们不敢轻易离开掩蔽，余下的刺客们借着弹幕偶而稀薄的时候冲出去抢在九头蛇动身之前把他们解决掉。 　　我想着我应该要去帮忙，但是面对大哥那张十五年不见的脸，还有那张脸上的哀恸──那是我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强大如大哥这种人身上的表情，我整个人就被定住了。 　　我真的相信这个人找我找了十几年。 　　那双疲惫的眼睛还有脸上遮不住的沧桑是骗不了人的。 　　这个曾经狠狠恐吓过我，要是再威胁到兄弟会，他就自己动手清理门户的人，也是十年来都不曾放弃我的人。 　　在我们的周围，九头蛇满天飞舞，巴基摔打九头蛇的动作今天看起来特别吸引人的眼球，金属手臂挥舞之间看起来就像是某种闪亮亮的舞台用道具，只不过这个舞台还有台上的演出比较残酷一点。 　　奇怪，巴基什么时候用上这种华而不实的动作了？ 　　我的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大哥身上转移到巴基身上，还在思考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以往都是走干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的风格，今天竟然意外的耍了起来，而且……该死的还挺帅！ 　　如果没有那个从远处飞来的闪亮亮小机构的话，我觉得巴基还可以更帅的。 　　「小心！」 　　大哥飞身上来把我扑倒，我首先听到一阵机械摩擦发出的嘎嘎声，然后是一种刺耳的杂讯嗡鸣还有重物倒地的声响。 　　我撑着身体从大哥身体下爬出来，巴基倒在地上，机械臂歪向一个不正常的角度，并且还有小小的电光在金属之间迸出火花。 　　刚才那个小东西肯定是九头蛇针对巴基开发的反制机关。 　　「巴基！」我想要跑向巴基，却被大哥紧紧的从背后扣住，冲出去没两步就被按在地上，「放手！巴基！」 　　「不。」大哥狠狠的圈着我，手臂紧紧地卡在我的肋骨下方，我每呼吸一次就觉得眼前发黑一瞬，「你得跟我回家，没得商量！」 　　「巴基……」那怕我把大哥的手臂都掐抓出血，他的力量还是没有半点放松，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我往后拖，其他刺客用烟幕弹放出掩护，而巴基倒地的身形在烟幕中变得模糊。 　　「巴基──！」 　　我在烟雾中看到其他人跑向他，粗鲁的拉抓起他要把他拖走。 　　我在烟雾中看到巴基想要挣扎摆脱，却只能无力被他们用更多的人数制服，带走。 　　直到我被塞进车里，用黑色纸贴住窗户的车门一关，再也看不到任何动静。 　　「等等！」我踢着车门，换来前面驾驶座上大哥的一句警告：「别想着去找他了，人已经被带走了。」 　　「你以为是谁的错！」我吼了回去，果然我跟大哥之间的相处就从来不能和谐过十分钟，「我有东西还没拿！」 　　「拿什么，你那个小警卫亭有什么好拿的？拿去，还看得过去的东西基本都在这了。」 　　一个小箱子直接从前面砸过来，我开始在里面翻找那颗关键的球。 　　「你没看到你不懂，我的小彩球！」 　　只要我能把神奇小彩球充电……还是不管它要怎么重新充能，我说不定就能用它找到巴基，然后趁着九头蛇还没有把他又洗脑一次之前抢回来。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到史提夫，快乐大结局！ 　　「什么彩球不彩球，我不管你那么多啊，没找到就算了，我不可能让你下车的，死了这条心吧。」 　　大哥一个急转弯，我直接在后座被甩到一边，鼻梁撞上前座椅背痛得眼泪都被逼出来。 　　「艹！都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凶残，你还想不想嫁出去啊？不对，我看也没有人敢娶你！男人婆，女汉子！」 　　我忍着痛带着两泡泪水继续找着我的小球，然后耳朵接收到来自前方的爆炸性消息：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你可以叫我迈尔斯夫人谢谢。喔，顺带一提你的侄子叫做威廉。」 　　这消息太震撼了，简直吓光我的毛。 　　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彩球已经从箱子底下被翻出来，正骨碌碌的滚出来。 　　然后它在紧急煞车中飞出来，撞到车窗上，碎了。 　　转职第四十步（抓虫） 　　「什么东西？我听见有东西破掉。」大哥在前面开车，头也不回地问。 　　我趴在后座拼命地把神奇彩球的碎片收拢起来捧在手掌心里，完全不知道我现在是应该要放声尖叫好，还是应该要故作淡定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说真的，这有点难。 　　因为刚刚碎掉的能是我找回巴基还有史提夫两个人的希望。 　　「你就当作那是我蛋碎的声音好了。」 　　我只能干巴巴的这么回答，然后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打量神经病的眼神。 　　「别再耍脾气了。」车内安静了好一阵子，大哥才又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里这次多了一丝明显的无力感，「你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对此我无话可说。 　　能够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亲人追杀九头蛇整整十年，我相信大哥肯定也付出了我难以想象的代价。 　　「抱歉。」我悄悄的把一个糖果袋倒空，把彩球碎片放进去塞到口袋里，打算把话题从我身上转开，「不过我猜你现在应该已经是导师了，对吧？我记得那时候所有长老都看好你。」 　　「没那回事。」开车的人哼哼的笑了两声，「我退休了。」 　　「退休啊，退休好啊……等等！你说啥？你退休！你？」 　　我觉得肯定是我打破彩球所以受到诅咒现在都听到幻觉了。 　　「开玩笑吧，你的任务完成率高达九成，更别说你其他的表现──」 　　「喔，你是说无视兄弟会警告擅自发布以及进行任务，违反三大守则还有煽动其他兄弟姊妹之类的表现吗？」 　　「啥……啥？」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完美刺客吗？大哥会违反兄弟会规则？ 　　「你那是什么表情，别这样，世界上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到了，拿好你的东西，我们要直接回农场。」 　　我在大哥的监视之下抱着箱子上了火车，就连车厢都已经被安排好，相当高级，从睡铺到小盥洗室都有，这下子我连尿遁地借口都没有了。 　　旅程意外的相当平静，没有九头蛇的追兵，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我们就这样待在小小的车厢里面，各自窝在自己的铺位上，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我偷偷的观察着大哥，回想他在和九头蛇小队冲突的时候，手上确实没有袖剑。其实从十几年前就没有几个刺客在使用袖剑了，尽管大家都会磨练袖剑的使用技巧，但这更多是为了历史纪念意义而不是为了实用。 　　大哥之所以被认为是最有潜力的导师人选，有很大的原因就是他不但将袖剑的技巧磨练的十分扎实，更可以直接把刺客最有代表性的武器用在现代暗杀契约中，完全不输给先进的热武器狙杀。 　　他曾经是所有人的偶像，不管事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真真正正的万人迷。 　　现在他……喔，「她」竟然缴回袖剑退隐成了一个主妇，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退隐的主妇跑过近半个美国来找我。 　　「那个，迈尔斯，哈？不会是那个迈尔斯吧，每次被妳打成狗的那个。」 　　「嗯？就是他啊，有什么问题。」 　　脱下外头的兜帽斗篷，里面竟然是一套连身裙，我敢保证谁都不会相信这位太太刚才穿着这件很淑女的裙子非常不淑女的在街上和一群男人大干了一场。 　　还是把对方干掉的那种。 　　「为什么是他？我不是说他不好啦，我是说……妳其实可以选更优秀的人不是吗？」 　　「这点我不否认，可他是所有人里面，唯一一个到最后都站在我身边的人。」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却一听就懂了。 　　在她为了我违反所有刺客教条的时候，米尔斯是一直支持她到最后一刻的人。 　　这点比所有的能力、技巧都要重要。 　　「算他有眼光。」 　　这个结论换来「迈尔斯夫人」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 　　我回以微笑，重新躺回铺位上，闭起眼睛又见到挥之不去的画面──巴基倒在地上，金属手臂非常显然地失去了作用，而九头蛇正粗暴地把他拉走。 　　我没有救他，也没有陪他到最后。 　　他只剩下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明明才说过我们是人肉冰棍组合的，我就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明明就知道那些畜生会怎么对他，我还是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我摸到怀里的糖果袋，隔着袋子感受彩球碎片的棱角。 　　如果彩球还能用，我又一次从大哥……大姊的眼皮下溜走，跑回九头蛇那个贼窝救人，她肯定会伤心。但是如果我放着巴基不管，九头蛇在这次可以被称做重大叛逆行为之下绝对会把他往死里整。 　　不管我怎么选，都会伤害其中一方。 　　更可怕的一点是我内心的天秤竟然在第一时间就倾向了巴基。 　　老天啊！我究竟是怎么了？ 　　＊＊＊ 　　曾经的刺客导师候选，现在的迈尔斯夫人在下铺闭目小憩。 　　她非常清楚上面铺位的那个年轻人脑子里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那个被丢下的家伙。 　　如果情况允许，她不介意把那个家伙一起捞了。 　　她做过一小段时间的观察，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当年的巴恩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行为举止有些异常，但是就冲着那家伙一天24小时，扣除睡觉上厕所以外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盯着恩佐（只有她愚蠢的弟弟毫无所觉），迈尔斯夫人其实觉得能找到这样一个家伙照顾她家恩佐也是挺好的。 　　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呆了点，不过呆才好！呆才不会把恩佐耍着玩啊！ 　　她可从来就为恩佐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操碎了心，恩佐从小就特别的天真，脑子里总有一些太过匪夷所思的想法，比如成为英雄就是最经典的一项。然后看似精明其实特别容易为了某些人把原则都吃了。 　　其中一个就是那脑子好像有点毛病的巴恩斯。 　　她就不知道那个巴恩斯哪里好了，脸上那个黑眼圈几年不见又更黑了，看起来活像吸血鬼一样，都不知道该称赞真不愧是有罗马尼亚血统，还是建议他去抹点保养品消除黑眼圈。 　　还有一个比恩佐更傻更天真的史提夫，感谢老天收了这个家伙，要不然米尔斯夫人都可以想象当美国队长跑去拯救世界的时候，恩佐绝对会干出帮队长挡子弹，然而全世界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又一次间接拯救了地球。 　　喔，当然，除了对刺客血脉里的第一文明遗产抱有觊觎之心的圣殿骑士还有其他种种反人类组织以外。 　　然后她倒楣的弟弟就会又一次被绑走，她得再去救人。 　　迈尔斯夫人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写出一本《如何解救妳的恩佐》完整应变流程说明书了。 　　那个罗马尼亚吸血鬼到底哪里好啊！ 　　她想不透啊！为什么恩佐就这么听他的话啊！ 　　恨恨地咬了咬牙，迈尔斯夫人决定等到了农场，她再动动老关系让人去追踪九头蛇，尽可能找到那个该死的巴恩斯，拚一把把这个讨厌的家伙弄出来，最好拿条链子锁在恩佐的床头，然后她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 　　悄悄探头到上铺，看到恩佐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一张巴恩斯的照片。 　　迈尔斯夫人觉得自己又一次证明了恋爱中（暗恋中？）的人都是笨蛋的真理。 　　转职第四十一步 　　佐拉博士赶到九头蛇基地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就连他捏在手里的手帕也已经变成湿答答的一团，完全失去了吸汗的效果。 　　「发生了什么事？」 　　喝了一大口水，佐拉博士抚了抚胸口把气顺过来，这才向其他人询问起资产──冬日战士的状况。 　　「他非常的不稳定，长官。」 　　疾步走过长廊，忐忑不安的九头蛇小心的拣选措辞，希望不要惹恼了佐拉博士。 　　失去了红骷髅之后，九头蛇面临来自SSR战略科学团的追击，还有刺客的骚扰。双方夹击之下最终是靠佐拉博士投靠改组为「神盾局」的战略科学团，才为组织取得一线生机。 　　佐拉博士参与的是神盾局的「回型针计画」，这个计画吸纳了二战时期曾经为轴心国服务的科学家，只要他们愿意在神盾局的监控下服务，不但可以免除部分战时的罪刑，还可以得到神盾局的保护──这些叛逃的科学家少有不被追杀的。 　　神盾局的科技在一群杰出头脑的帮助下一日千里，随之而来的是对这些「改邪归正」科学家监视的放松。 　　佐拉就在这种时候把九头蛇开始引入神盾局，数年之后的现在，九头蛇在神盾内部的势力已经有了基础的架构，只需要继续收拢新成员，终有一天九头蛇会重新崛起。 　　但是佐拉知道自己看不到这一天了。 　　他的身体日益衰败，也许是因为在红骷髅手下做研究的时候接触了太多有害的物质，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他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了几年，所以这段时间佐拉一心在研究理论上可以让一部分的他获得永生的方法。 　　在这种情况下被喊到九头蛇总部，佐拉简直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是问题涉及到冬日战士，他不得不咬着牙拚了命赶过来。 　　「怎么个不稳定法？你们试着把他洗脑了吗？」 　　佐拉博士皱着眉头，对眼前这个九头蛇唯唯诺诺的态度感到不满。 　　「我们是打算这么做但是……」 　　「但是什么？」 　　九头蛇领着佐拉博士来到一扇沉重的铁门前，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扇门。 　　「您还是自己看看比较好。」 　　铁门一拉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还有男人愤怒的低吼就传进佐拉博士的耳中。 　　「放──我──出──去！」 　　九头蛇的拳头正在用他几乎全废的金属手臂凶狠地敲打单面镜。即使在安全的这一侧，九头蛇的技术员们还是一个个紧紧贴在远离镜子的墙面上。 　　镜子另一侧的巴基脸上、身上还有右手上都是干涸的血污，来自锁骨处的伤口，随着他敲打的动作，那道伤痕显然没法愈合，那怕他曾经被施打过佐拉制造的超级战士血清。 　　「他怎么会突然失控成这么严重？」 　　佐拉博士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稳定他的情绪。如果是普通的什么人，他肯会下令一枪毙了，但是这个人──巴恩斯是不一样的，他是美国队长的好友，是佐拉证明自己比神盾局所有人加起来都更优秀的一张证书。 　　非到万不得已，佐拉博士绝对不想废弃冬日战士计画。 　　「报告长官，在美国的任务触发了冬日战士的记忆，他在完成任务之后逃跑，被回收之，我们的技术员想要取下他的金属手臂时遭到剧烈的抵抗，我们是着使用麻醉剂，但是效果除持续的时间太短，接下来的情况就如您所看到的这样。」 　　九头蛇小心地回报，隐去了恩佐那一段。还躺在医院眼看撑不过今晚的小队长有交代绝对不可以把他们多年来都在偷偷「使用」恩佐的事情抖出去，一但这事被捅到佐拉博士面前，倒楣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所有曾经在战斗小组待过的人。 　　这事影响太大，结果没有人承受得起。 　　于是他们只能把一切归结到冬日战士的记忆开始回复这方面。 　　「该死的！让我出去，或者是你们进来一个我宰一个！」 　　巴基又一拳敲在单面镜上，镜面的震动让技术员们已经互相抱成一团，没有人敢打开通往另一边的门。 　　「长官，这样下去技术组无法为他进行保养还有维护，很可能会产生永久性的损坏。请问我们应该怎么做？」 　　佐拉博士抿着嘴唇，眯起眼睛看着发狂的冬日战士，他的研究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如果他成功的话，就可以证明人类是可以被数据化的，灵魂并不存在。到时候他的计画推动下去就可以直接把那个小刺客直接拆解到基因层次，解析他的一切，到时候不怕找不到那些外星神物的下落。 　　有了那些神物，什么冬日战士根本不够看。 　　佐拉基本上对自己的研究还是很有信心的，事实上他已经好几次做梦看到神盾局被打成狗的惨状了。 　　「不用管他，直接把他麻醉了，冻起来。这次我要他被永久封存，直到有进一步指示为止。」 　　「不……不需要维修吗？」 　　九头蛇相当惊讶于佐拉博士的决定。 　　「不需要。」 　　博士摆摆手，嘴角牵起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这一次我想他会睡上好一段时间呢。」 　　因此没有必要赶在这种时候整修这套老设备，他可以得到更先进、更致命的更新──在未来。 　　＊＊＊ 　　──南达科他，黑山地区。 　　刺客所属藏身地「农庄」── 　　我又一次被降级了。 　　在我被抓回农庄的第二天，通知就下来了。因为我的种种重大违规事项（是的，老不死们知道了我跑去参军还有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我将会被除去刺客的身分，在最终决定要怎么处置我之前，我的任务是图书馆管理员。 　　也就是说我得在这里擦书架、擦书架还有擦书架。 　　无聊的要让我长草了。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这里找资料研究我的小彩球。 　　从功能看起来，它可以显示出持有者想要看到的影像，但是触发的原因不明，也许是透过分析触碰它的人当下最强烈的想法来作用？或者是持有人必须要满足一定的条件，才可以启动它。 　　至于影像，我还没有办法证明这是单纯的幻象，还是过去、现在或者未来的情景，唯一可以搞清楚的方法就是找到画面里的那个地方，然后亲眼验证一下。 　　不过这颗球真的非常不科学啊。 　　我拿起勉强被我拼凑起来的碎片，粘胶让它看起来像是蒙上一层灰雾，但是我依然可以清楚的想起来那天从球里面投影出画面的时候，它有多么光辉灿烂。 　　那怕它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工厂量产的玻璃球……嗯？量产？ 　　我正好把球转到一个角度，从这里可以看到一个类似刻痕的东西，一开始我以为是小块的碎片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是个标志？三个梯形靠在一起成了一个三角形。 　　「所以这还真的是人造的。什么时候人类也可以搞出这么酷炫的东西了？」 　　就算我有点与时代脱节，我也知道这不是人类可以弄出来的──至少不是现在的技术可以达到的。 　　我的意思是……拜托，就算是伊甸碎片也不过就是这样了吧！那可是数千年前就存在的外星先进文明耶！ 　　「喔不。」 　　脑子里产生了一种可怕的想象。 　　「拜托不要告诉我圣殿骑士已经搞起了人造伊甸碎片的主意！」 　　以那颗小彩球展现出的能力还有它昙花一现的表演，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测试品或者半成品。而且还很有可能是那个搞走私的黑帮二把手让人偷出来的。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如此重视这么一个小小的彩球，要派一艘船专门运送它，还带了一大群人去提货。 　　如果圣殿骑士的计画成功，想想看到时候人手一颗「圣殿苹果」后排还有人挥舞着「圣殿权杖」的画面…… 　　那实在是太美了我无法直视。 　　一边是九头蛇一边是圣殿骑士，到底还给不给良善如我与巴基等人一条活路了啊！ 　　转职第四十二步 　　经过我的观察，我发现这间图书馆的内幕并不单纯。 　　我相信一般的图书馆里面不会有《十五世纪法术与禁咒大全》、《大巫术团女巫猎杀名单》这种读物！ 　　还有为什么会混进来《O.W.L.S.考古题大全》这种完全看不懂在写什么的鬼东西？上面还有笔记！妖精叛乱的重要年代、提高生死水的熬煮效率小窍门……到底是什么学校考试考这个？ 　　还有《生活中常见的50种鬼怪与应对方法》写了对付幽灵可以使用盐画出一个安全范围，并且使用铁器击退它们。但是要彻底的消除幽灵必须要找到它们的骨头并且烧掉……对付吸血鬼的方式是砍掉它们的脑袋，大蒜与木桩那都是放屁。 　　那些奇奇怪怪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瓶子还有盒子我就不想提了。 　　一打开盖子就看到干枯的手指怎么想都不算是美好的图书馆回忆。 　　说真的，我们的图书馆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问了长老，只得到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这个嘛……这都是以前的留下的。」 　　当然是以前留下来的不然难道还会是我生出来的嘛！ 　　人造伊甸碎片（也就是小彩球）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我在24小时7天全方位的监控下根本找不到偷溜的机会，注定了我只能默默干一个图书馆员该干的事，打扫、打扫还有整理、整理再整理。 　　但是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的！ 　　既然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救出巴基，那么就是时候换种不常规的方式了。 　　举例：魔法。 　　「来吧，亲爱的……」 　　我从书架的最上层抽出一本大的简直不可思议的砖头书。我总觉得那本书的封面是用皮做成的。 　　「咱们来看看你有什么聪明的小把戏。」 　　我夹著书松手从书架上跳下来。在刺客组织经营图书馆大概是硬体上最省钱的，因为连买梯子让使用者爬上爬下的钱都省了，放眼望去都是挂在书架上的刺客，拿到了自己要的书就松手掉下来，偶而有几个摔断腿的比如…… 　　「唔啊啊啊啊啊！」 　　这个趴在地上，看起来才十几岁的年轻小刺客。 　　幸好刺客组织的医疗体系还算健全，看看这才多久就有人来把他扛走了。 　　我默默的为伤者祈祷了三十秒，钻进管理员办公室开始研究我的神秘魔法书。书名是《实用魔咒：只要一个月让你成为家务小能手》 　　先从简单的开始，我可不想要一下子就被古怪的黑魔法诅咒了或者是被吸进黑洞里再也回不来。 　　我想洗洗碗盘什么的应该是相对安全的好开始。 　　「来看看，这里说要挥动你的魔杖……魔杖是什么鬼东西？不管了，然后要念咒语……」 　　我念了，还查了字典研究那些古怪的发音。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的茶杯并没有冲向流理台开始帮自己洗澡。 　　「不然换个简单的，折衣服好了。」 　　我脱下外套摊在桌上，对它大声吼出咒语。 　　衣袖在桌上飘动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窗外突然刮近来的一阵风把桌上所有的文件连同衣服都一起吹翻了。 　　好吧，看来折衣服也是不行的。 　　「没关系，还有其他的选择。」 　　我继续在书堆中翻找，其中有一本《十分钟女巫入门》的书挺有用的，上面有几个寻人的小技巧，我刚刚依照书上的指示摆好火盆，刚刚把血滴进去就听到老远的地方传来大姐还有大侄子的各种尖叫还有咒骂。 　　只花了一钟的时间我就重新把那本书藏回书架上，并且拿起鸡毛撢子开始无比认真的在所有的小刺客面前打扫书架，顺便严厉的指责他们不要在书架上留下脚印。 　　嗯，不在场证明这样应该就够了。 　　在我转身要回我的小房间继续研究如何使用超能力逃离农场营救巴基痛打九头蛇的时候，鸡毛撢子的尾端勾到了书架上凸出的盒子，幸好我在落地之前接住了它，不过盖子还是在过程中被掀到地上。 　　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怀表──或者说像是怀表的东西。 　　我打开表面的盖子，里面应该是指示时间的数字，但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只有一根指针卡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抖动，但就是无法前进。 　　「怪了。」 　　我走回办公室把表翻到背面，上面满是锈蚀，根本看不出来这支表原本属于谁或者是哪个钟表商制造的。不过从它的外观来看，那起码是两百……或者三百年以前的那种老骨董。 　　撇开这些问题不谈，没有一种骨董手表是被这样随便放在图书馆的架子上，没有任何保养还可以继续运作的。那根抖动的长针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来看看你又是什么宝贝。」 　　我拿出工具，用它们撬开怀表的背盖，检查怀表里面的结构。 　　「喔，这就更诡异了。」 　　怀表内部没有齿轮，也没有其他的金属机构，只有一个凹槽。而且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个凹槽像是要让人把拇指按进去。 　　这种情况来说，我相信不要乱按把表放回去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作为立志尝试各种超自然方法逃离农庄的恩佐，我毅然决然地把拇指按进了凹槽里。 　　我不知道我究竟看到了什么，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漂浮在太空中，俯瞰着地球，然后有许多的人──比人类更高大的巨人──在到处活动，而人类正在埋头进行劳作。 　　「伊甸碎片……」 　　这是我能想到最适合这件东西的解释了。 　　伊甸碎片根据前人的纪录，会回应拥有第一文明血脉的人展现真正的力量，那些像我的祖先一样，还有少数拥有鹰眼能力的刺客们就是继承并且展现了第一文明血统的人。 　　画面持续的变化、闪动。跳得太快了让我根本没办法仔细看，不过模模糊糊的我可以看出一点大概，有某种灾难发生，然后巨人们──先行者们──消失了，人类开始主导，我看到王国建立、战争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大多是一闪而过。 　　「这是时间，这东西可以影响时间。」 　　我面前的画面还在跳动，现在我看到了自己，小孩子的自己，然后是青少年，还有我离开家要去德国第一次刺杀施密特的那一天。 　　「快停下，停下！」 　　我对着怀表发出指令，如果我可以在一切发生之前阻止它，那么今天大家都会很好。 　　怀表并没有回应我的指令，时间已经走到我被抓去施密特的基地，然后是我和巴基一起被炸下山的那一刻。 　　「停！定格！倒带！」 　　时间还在往前，很快就走到我和巴基分别被抓回农庄还有九头蛇的那一天。 　　「求你了快停！不然就让我去见巴基！」 　　这次真的有效了，我肯定启动了什么，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我像是在龙卷风的中心，四周都是唰唰唰唰转动的画面，然后当风暴结束的时候。 　　我看到了巴基。 　　这真是个好消息。 　　当然也有坏消息。 　　巴基一枪射穿了一个红发女人的腰，把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干掉了。 　　然后巴基他就跑了。 　　女人转过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 　　干！我现在可是没有武装的平民耶！ 　　转职第四十三步 　　「不准动！」 　　红头发的女人虽然受伤了，但是气势一点都不弱。 　　「把手举起来让我看到！」 　　「没问题。」 　　我随手把怀表塞进裤子口袋里，非常合作的把双手举起来，还左右转了一下让她可以看到空荡荡的手掌心。 　　女人维持着单手拿枪指着我的动作，另一只手按着腰间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了那附近的衣服，即使她穿得一身黑也可以看见一块湿答答的水痕。 　　「你不需要帮忙吗？」 　　我稍微探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被她狠狠的回瞪，同时对方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下来，直接用她随身的装备完成了烧灼止血的动作。 　　「好吧，看起来不用。」 　　「废话少说。」女人处理好她的伤口，重新把全副的注意力放到我身上，「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第一个问题简单，我叫恩佐，姓米尔斯。第二个的话……欸……」 　　「怎么？」 　　红发女人挑起一边的眉毛，我从这个动作里面解读出了「敢鬼扯老娘就崩了你」的威胁。 　　「放轻松，妹子。」我重新亮出我空荡荡的双手，「我只是想要问问这里究竟是哪里？我猜这里应该不是美国……吧？」 　　女人看我的眼神现在已经完全进入开枪倒数读秒的阶段了，我完全懂那种眼神，我曾经在老爹出手打断我狗腿之前看过，真特么神还原！ 　　「好吧，那我再猜你跟刚才那个家伙──就是打了妳一枪的那个帅哥──应该没有私人恩怨。」 　　喔，太棒了，她现在双手都拿起枪了。 　　「我猜也是，杀千刀的九头变态。」 　　我刚刚嘟囔完，一前一后两发子弹几乎是贴着我的左右耳划过，我用鹰眼视觉看了一眼，女人已经从原本普通的灰白色变成敌意满满的鲜红色。 　　「咱俩真的需要这样吗？妳就没考虑过把我当成普通的路人，妳好，再见？」 　　回答我的是另外两发子弹，这次前后的时间差更短，我差点就要没躲过。 　　「所以我受不了女人。」冲向女人踢掉她手里的枪，我尽量不要攻击到她腰间的伤口，「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长的有多正点内里就有多凶残。」 　　大姐是永远的第一名，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她拖着我走过半个院子然后把我的脑袋按到水桶里提神的那个午后。 　　还有可敬的佩姬卡特特工，亲眼看见小黄瓜一口咬碎了混入军营的敌军的蛋蛋还可以若无其事的把牠抱起来，说什么：「亲爱的我们去漱口，那东西多脏啊！让我给你刷刷牙好吗小可爱？」 　　女人即使被我打掉了□□，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反应，事实上她当下就转而和我近身搏斗，并且试着用她比起一般特工更灵活柔软的身段取得优势──比方说攀到我身上然后用大腿扭断我的脖子之类的。 　　如果不是她的身上有伤，我想她的动作会比现在更快更致命。 　　「嘿！别这样了。」我在她想要攻击我的下盘让我倒地的时候顺势勾着她的腿让她也倒在地上，受了伤的腰部正好和地面亲密接触，「抱歉，我的错。但是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别急着动手。我可是个战争英雄……应该吧……毕竟我有正式的文件什么的……反正……嗯，我替他跟妳道歉，为了……那个。」 　　我用眼神看了看她的腰部，女人依旧戒备的看着我，从地上一个弹跳起来用半跪着的姿势对着我，预备随时都冲上来继续干一架。手上还缠着细细的金属线，大概是要用来勒我脖子的。 　　「你认识冬日战士，你究竟是什么人？克格勃的特务？」 　　「啥？」 　　女人的嘴里劈哩啪啦吐出来的一串词我都没听懂，除了冬日战士以外。我第一次听到九头蛇用这个代号称呼巴基的时候笑的半死，还问他们什么时候要组一支四季战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天听到第三方人士用如此正经八百的语气问我：「你认识冬日战士吗？」 　　有种诙谐的感觉。 　　「如果我回答认识，妳可以别再拿枪对着我了吗？」 　　她举高了手里的钢线。 　　「……钢丝也不行！真的假的，妳竟然要用这种残酷的手段对待毫无防备之力的平民！」 　　女人的嘴角抽了抽，但是停下了举起钢线对着我的动作，我猜这已经是她能做出最大的善意举动了。 　　「话说妳能不能行个方便告诉我现在究竟是几年？这里是哪？」 　　「伊朗，2011。」 　　「噢。」我眨眨眼，舔了舔嘴唇，「啊喔。」 　　「有什么问题？别告诉我你是天上掉下来的，虽然我刚才一路都没看见你，不过我很清楚一个训练有素的特工能做到什么。」 　　所以是要我坦白从宽的意思，非常了解。 　　但是我觉得就算我说了妳也不会相信的美女。 　　「不是从天上来的。」我用最缓慢的动作一点一点从口袋里摸出怀表，并且把它放在掌心里远远的展示给女人看到，「我用这个东西从1960年来的。具体一点说，从1960的美国来，所以如果我是妳的话，我就会对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尊敬一些，女士。」 　　「是喔。」 　　女人用一种平板毫无起伏的语气对我的回答做出反应。 　　然后我感受到一阵非常不自然的强风刮起，好像有人拿着超大型的电扇在我脸旁边直吹，还有马达转动的时候发出的巨大声响。 　　「我的老天啊！」 　　我还在想为什么到处都没看到东西，才刚刚专心切换成鹰眼视觉，就看到一台飞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降落下来。 　　半个世纪之后飞机都可以隐形了？ 　　喔，时代，妳真的要抛弃我了吗？ 　　我紧接着被一大群的红色敌意目标团团包围，红头发的女人给了我的脑袋一拳，在我倒地吃土之前，我听见她这么回答： 　　「抱歉啦，但是我是俄国人。」 　　艹！俄国那也是我们同盟的一员啊！妳这样对待伟大的盟军战士真的可以嘛！ 　　「罗曼诺夫特工，妳还好吗？这家伙要怎么处理？」 　　这姓氏还真的是俄国人！ 　　「我没事，等等我自己去医疗人员那边报到，他的话……先关起来查查身分，还有找时间给他安排个精神鉴定，我觉得他脑子有点不太正常。」 　　我才不需要精神鉴定，还有我的怀表…… 　　有人走上来往我脖子上戳了一针，收走了我手里的怀表，当我下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间四面纯白的房间里，身上只有一件奇怪的，看起来像是两片纸片一前一后挂在身上的衣服。 　　2011年的人都是这样对待九旬老人的吗！ 　　能不能稍微理解一下眨眼间被强加了50岁的人的心情啊！ 　　转职第四十四步 　　站在监视萤幕前的神盾局长──尼克弗瑞皱着眉头凝视萤幕里走动的人。 　　虽然说整个神盾局久没有几个人见过局长眉头舒展的模样，但是把眉间挤出一个小山峰这种皱眉法已经足以让所有特工在经过局长身边时都刻意地放轻脚步收敛呼吸。 　　「你觉得呢？」 　　在现场唯一一个能够面不改色和局长进行正常对话的，就只有罗曼诺夫特工。出身苏联的神秘特务训练机构「红房子」，代号「黑寡妇」的女特工娜塔莎像是完全没有看到弗瑞满脸的阴云，甚至一脸兴味盎然地倾身向前靠近了萤幕，看着里头的主角做出各种怪模怪样的表情和动作。 　　「噢，我得说，他要不是演技出神入化，就是他可能真的疯的很严重。」 　　不等弗瑞回答，娜塔莎已经发表了自己的感想，对着萤幕啧啧有声。 　　「又或者他真的来自过去。」 　　接在娜塔莎的话后，弗瑞一边说着，一面把一份老旧发黄的档案从桌上随手一推滑到娜塔莎面前。 　　女特工拾起档案夹，纤细柔软的手指翻开封面的动作优美的让几个路过的男同事看直了双眼，直到他们一个个觉得自己的膝盖窝一痛，愤怒的一转头对上巴顿特工面无表情的脸，这才正色扶着自己疼痛难忍的膝盖一拐一拐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巴顿特工！」弗瑞朝来人点头示意，「结果如何？」 　　「这个嘛……」巴顿特工耸耸肩，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终年脸色黑如锅底的长官，「省略所有我根本拚不出来的科学BlahBlahBlah，我唯一可以拚写出来的词就是『不知道』。」 　　「嗯哼。」 　　弗瑞挑起一边眉毛，把目光转回萤幕上，里头的恩佐瞪大了双眼正在用一种非常缓慢，看起来充满鬼片效果的方式转动眼球，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监控。 　　「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来自二战时期的历史人物，他用了不知道什么方式保持年轻直到冷战时期并且用不知道什么方式来到现在。」 　　还没有看过档案的巴顿特工睁大了眼睛表示自己的惊讶。 　　「也许我们应该去检查有没有突然出现的警卫亭？」 　　娜塔莎和弗瑞同时转过来用一种「你够了喔！」的眼神看着巴顿。 　　「怎么啦！你们都不看电视剧的吗？」 　　身为一个兼顾家庭与工作的优质男人，巴顿特工一直觉得自己在工作之余不忘娱乐并且随时与时代保持紧密连结的生活态度简直是现代忙碌都市生活的楷模。 　　尽管少数那几个知道□□的人都在偷偷传说，所谓的「优质生活态度」是出自常常不能回家的爸爸生怕哪天一进家门竟然连孩子在说什么都听不懂的莫名恐惧。 　　克林特巴顿对这一点拒绝发表任何意见。 　　「我会去问问斯塔克的意见，罗曼诺夫特工，你去和他聊聊，至于你呢，巴顿特工，去找寇森特工报到，你们要出差到新墨西哥。」 　　随着命令落下尾音，局长也随着转身，黑色的风衣外套在空中带出一条凌厉的弧线，气势汹汹的离开。 　　娜塔莎和克林斯一同见证了其他同事们在三秒内切换成生龙活虎的工作状态，在各自执行任务之前互相交换了一个内部人员才懂的眼神。 　　其实他们都觉得有时候尼克比起局长这称号，似乎更适合「寨主」之类比较霸气的头衔。 　　只是没有人胆敢在弗瑞本人面前建议他更改一下职称。 　　＊＊＊ 　　我觉得这里应该有点别的东西──除了墙壁还有病床以外，至少也应该有个监视器什么的。 　　但是看了一圈下来我不觉得有找到类似的东西。 　　还是说半个世纪之后的摄影机已经小到用眼睛看不出来了？ 　　「哈啰！有人在吗？」 　　「Ciao！」 　　「Hola！」 　　我把所有能够想到的语言都轮番用了一次，但是没有人回应就是没有人回应，我几乎要开始相信这里真的没有人在监视了。 　　或许这是某种心理战？把人单独隔离让他心生恐惧之后一举攻破心防？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他们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我早就已经快要疯掉了，说真的，谁可以随随便便就接受自己睁眼闭眼就出现在50年后？ 　　这可是50年不是5年也不是10年！ 　　我简直不敢去想那些我认识的人，天知道他们可能已经变成一块一块冷冰冰的大理石突出在地面上。 　　而且我一点都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巴基是一件好事。 　　对我来说只是眨眼的功夫，对他来说那是货真价实的50年──不管是被九头蛇冷冻起来还是被放出来执行任务，这半个世纪当中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被彻底的折磨利用。 　　把脸埋在手掌里，用力的搓揉脸颊，我希望这个动作可以把我脑子里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一起搓掉。 　　老天啊，原谅我，我竟然希望巴基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墙壁上突然出现一个裂口，然后我又见到了那个把我打晕的俄国女人，好像叫做罗曼诺夫？ 　　「你好啊，老头。要帮你准备善存银片吗？」 　　然后她一开口就让我想要扑上去把她掐死，虽然不知道善存银片是什么东西，但是直觉告诉我那是一种嘲讽。 　　「不用了。」 　　退回床上一屁股坐好，我一点都不想陪着罚站，特别还是陪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暂时是敌的可能性略大）的女人。 　　「好吧，随你便。」 　　她手上还拎着一张小折凳，在我的床前展开坐下，把另一只手上的一份文件夹翻开，垂下眼开始阅读起来。 　　当房间空无一人的时候，我觉得寂静还不至于难以忍受，但是当房间里多了另一个人，有了另一个呼吸、心跳和体温的时候，寂静似乎就变成了一种恶心的黏液，湿答答的贴在每一个毛孔里，就连呼吸都觉得粘腻。 　　我马上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是我该死的又不得不踏进去。 　　当然我也可以选择沉默，忍耐，这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当她走出这间房间，我完全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下一个人打开那道门，或者直接让我在这个小方块里腐烂。 　　又或者我可以等待奇迹，也许神秘的时间没多久就会发现哪里出了错误，然后「咻～」的把我弹回去？ 　　我的意思是说，第一文明再怎么先进，也没有办法完全掌握时间吧？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让人类翻身作主地球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错误的吧！ 　　「好吧，妳赢了。」 　　我终于还是认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我手上的筹码就是没有她来的多。而且我发誓我从她那张冷艳高贵的脸上看出了「得意」这个表情。 　　……总有一天我会翻身的，女人！ 　　「但是在妳开始之前，我也有问题要问。」 　　我的反应似乎也在罗曼诺夫的预料之中，她歪歪头，做出了一个思考的表情，然后「啪」的一下把档案夹阖上。 　　「当然，你想问什么？我一向对老年人都是敬重有加的。」 　　「可以告诉我善存银片是什么？这个字要怎么拼写？」 　　她用了三秒的时间完成起立、收折凳、离开的动作。 　　「等等啊大妹子！我开玩笑的，我就是想问问妳说的那个冬日战士为什么要攻击妳而已！别走啊！」 　　转职第四十五步 　　冬日战士，或现在的长官称其为「资产」，刚刚完成了任务报告，并且在长官的赞许下得到了一天的「假期」。 　　严格来说这不能称作假期，他是九头蛇的武器，没有人会给武器放假。 　　但是他也不需要立刻回到「待机」的状态，只要不离开基地，他可以毫无限制的到处游走，根据冬日战士的观察这种许可权限就和其他任务助手在「放假」时所从事的活动相去不远。 　　「嘿！老兄你周末干了些什么呀？」 　　「没啥，就是到处晃晃。」 　　他经常听闻此类的对话。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得到放假许可，过去几次任务如果顺利成功的话，他偶而也可以得到几次这种优惠，只不过他多半都只会待在房间里，而不是「到处晃晃」。 　　这一次他也照例在任务报告后缩回他的房间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停地想起这一次的任务。 　　他记得当自己一枪射穿了那个女人，干掉了目标，就像以往一样毫无挑战性的任务，虽然女人的警觉让他多花了一些时间隐匿行迹，但是也仅只于此。 　　可是同样的画面每个几分钟就闪过他的眼前，女人的红色头发飞扬在空中，震惊被冻结在她的脸上，中弹的冲击力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被她护着的目标身体从女人背后歪倒出来。 　　还有在女人和目标之后，同样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他看起来吓呆了，但是跟女人还有自己之前解决过的目标不一样，不是那种害怕的吓呆。 　　冬日战士闭上眼睛仔细回想那张一闪而过的画面，直到画面中南人的表情越来越清晰，就像照片被放大直到占据了整张萤幕。 　　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人脸上的惊吓表情，是来自于……开心？ 　　这不正常。 　　冬日战士感到烦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或者曾经有过但是他不记得了，他不记得很多事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小房间让他越来越火大，从他屁股底下（硬的要命）的床，到墙边IKEA出品，看起来永远处于散架边缘的组合衣橱（里面只有一款衣服，就是他身上这一套）都让他想要抓起来疯狂的摔打一番。 　　为了解决这种明显不正常的情绪，他决定去洗把脸。 　　这间房间附带的浴室就跟房间本身一样窄小，当初为了把必需品：马桶、淋浴莲蓬头还有洗脸台与水龙头通通塞进来，肯定逼死了不少水电工。 　　冬日战士在洗脸台前弯下腰，掬起水往脸上狠狠地泼了两三次，这才抬起头从墙上那张勉强能称为「镜子」的东西里看到自己的影像──胡子拉渣，青黑的眼圈他自己都快分不出来是特战小队的人帮他涂的迷彩还是它们本来就在那里。 　　至于头发，与其说那是头发，不如说那是一团杂毛比较适合。 　　「看起来活像有人把一碗泡面直接盖在我头上。」冬日战士在心里对他的发型做出了评价。 　　就连他自己都不太能忍受镜子里的倒影，更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见到他之后还会产生「开心」这种情绪？ 　　「但是我知道他……吗？」 　　冬日战士迷惑的对着镜子喃喃提问，镜子里的人也同样迷茫的回看着他，用口型问他同样的问题。 　　＊＊＊ 　　九头蛇基地里的人们觉得今天肯定得去买张乐透或者刮刮乐，因为他们竟然在任务以外的时间看到贵重资产冬日战士在走廊上移动──没有戴着黑漆漆的口罩和眼镜，也没有挂了满身的刀啊枪啊甚至是手榴弹这些危险物品。 　　「那是……」站在走廊上的九头蛇女特工瞪大了眼睛转头问身边同样惊呆了的男同事，「那是冬日战士吗？」 　　「我想是吧。」男同事木木呆呆的点点头，「恩，应该就是。」 　　「我已经可以想象今天晚上群聊里的主题了。」 　　女特工拿出她的手机，豪不意外的看见群组里已经有姊妹们刷起了激动的消息： 　　「我的天！组织里什么时候有这种极品帅哥！[图片]、[图片]！」 　　「不觉得他有种忧郁的美吗？」 　　「这样的冬日战士我可以！都让开我要给他生孩子！」 　　男同事探头过去看了一眼群聊信息闪不停的手机，脸色在一条一条的「生孩子」呼喊之中变化了好几次。 　　「咳咳，米菈，我不太确定妳知不知道，就是冬日战士其实是个死玻璃这件事？」 　　女特工狠狠的瞪了一眼，怒气冲冲地把手机塞回包包里，蹬了蹬高跟鞋抬起头来用教导主任的气势教训道： 　　「注意你的用词！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因为他帅，让你感受到危机才说这种话的？」 　　「妳可以不信，不过我们都知道这间基地里面有两件冷冻静置槽，但是为什么要有两个？九头蛇只有一个冬日战士。」 　　「不可能，你接下来不会要告诉我，另一个是用来冻他的老男友的？」 　　「就是这样！听说他们50多年前还私奔过一次，结果只抓了一个回来，冻了几年之后要重新启用冬日战士的时候，洗脑听说就跟灾难似的，技术组的说再洗下去他的脑子都要熟了，就是弄不掉那个『男友』的记忆。」 　　「唔，爱的力量！」女特工的眼神里传达出了无限的向往，「真浪漫！后来是怎么解决的？」 　　「不知道，听说是用了其他方式？当年的佐拉博士好像在研究什么人类记忆数据化之类的，后来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确实听说佐拉博士猝死就是因为他终于发现冬日战士的姘头跑了，然后他就气死在办公室里。」 　　「怎么会！」 　　「谁知道，也许佐拉博士也深爱着对方求而不得，所以人跑了他怒急攻心？」 　　两个人东拉西扯越走越远，谁也没料到这阵八卦之火在未来竟然会熊熊燃烧到一种很可观的高度。 　　转职第四十六步 　　「早啊，娜塔莎。」 　　一大早踏进神盾局提交任务报告的克林特在电梯里遇见了娜塔莎。 　　「和老人家相处得怎么样啊？」 　　娜塔莎手里抱着一个纸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听到克林特的问题后抬头给了他一个「就你话多」的眼神，但还是回答了对方的提问。 　　「不错，有进展了。」女特工拍了拍手里兜着的纸袋，「正要去给他送补品呢。」 　　「呦～」克林特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不出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嘛，私底下告诉我，你真的不是想要毒死他？」 　　「是啊，我想要用善存完成史无前例的暗杀计画。」娜塔莎翻了个白眼踏出电梯，同时把话题转回克林特的任务上，「新墨西哥如何？」 　　「挺不错的，认识了一个北欧神，你知道索尔吗？」 　　「索尔？你是说挥锤子的那个？」 　　「就是那个。」克林特点点头，停顿了一下，「我总觉得好像看了现场版《权力的游戏》，或许还要加一点《变形金刚》。」 　　「这诡异的世界啊……」娜塔莎摇摇头，语气之间诸多感慨。 　　「同意，我觉得地球越来越不安全了。」克林特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和。 　　两名特工在走廊尽头分道扬镳，娜塔莎熟门熟路地来到关押着恩佐的禁闭室，按下密码开门。 　　「早上好，米尔斯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放下手里的纸袋，娜塔莎眨眨眼露出一个少女般的灿烂笑容向坐在床上一脸阴沉的恩佐打招呼。 　　「挺好的，但是如果你能弄走这该死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命名它，电网？我想我会更好！」 　　恩佐一伸手，原本空无一物的前方就出现一圈暗金色的网状，并且在他的手指与网子接触的时候发出了滋滋的灼烧声。 　　在他确定了娜塔莎每一次都会从同一个入口进出后，恩佐就有计画的让自己在房间四处游走，特别是接近门口的地方，然后在黑寡妇一进入这间囚室就动手打算挟持她。 　　这个举动让他的房间里从此多了一层看不见的电网，确保他不会接近门口。 　　「你该知道，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逃出去了，只要你们不作弊的话。」 　　「那不叫作弊，这是科技，老爷爷。」 　　娜塔莎把善存从纸袋里拿出来放在门口的小茶几上，转动瓶身把写着「善存银片」的那一侧面向恩佐。 　　「科技，我恨科技。」 　　恩佐嫌恶的撇撇嘴把头转开，换了一个姿势坐在床上。他所接触过所有超前时代的科技几乎都是来自九头蛇，而那意味着血腥、破坏还有反人性。 　　「是吗，不过根据我们手上的资料，你生于1916年，而你自称从1960来，这表示你应该已经44岁了。」 　　娜塔莎挑起眉毛，目光像是要穿透恩佐的脸似的上下打量他。 　　「不得不说你保养的还真好。」 　　「谢谢。」 　　恩佐干巴巴的回应。冷冻保养法绝对可以达成青春冻龄的效果，本人亲身验证，但是绝不鼓励民众轻易尝试。 　　「而且我合理的推测穿越时空这种事情，以地球1960年的科技水平应该还无法实现，那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一是你具有特殊能力；二是你握有超越地球科技水平的工具。」 　　娜塔莎在说话的同时紧紧盯着恩佐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但是很不幸的，她并没有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但是至少她认为已经掌握了几个关键点。 　　报告中关于恩佐米尔斯此人的资料非常少，他不是透过正规手段参军，而是由当年「重生计画」的负责人厄斯金博士亲自带入队的。关于他的背景资料也因此产生大段大段的空白，之后他被分派到107步兵团，在美国队长一战成名的那次单枪匹马俘虏营救作战中被宣告失踪，在当时也就等于战死。 　　一个年轻的、只受过基本的军事训练的年轻人，怎么样也不可能有恩佐那天偷袭她的身手。战争时招募士兵可不像现在这样有大把的时间慢慢训练，他们基本上都是靠着一次次活下来的经验成长的，有些退伍老兵确实有惊人的身手，但是他们没有一个像这个米尔斯。 　　身为特工的娜塔莎只要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不是战斗的身手，那是暗杀的身手。 　　弗瑞本人很担心米尔斯是有心人士送来的杀手，长相还有记忆都可以被伪造，当年可没有人人都留下DNA这种程序，也许他被催眠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任务，但是时机一到催眠就会被触发，造成的损害不可回复。 　　如同黑寡妇观察着恩佐，恩佐也在观察黑寡妇。 　　他知道这个女人在担忧他的来历，尽管她看来一派的悠然，但是只要换个位置思考恩佐觉得他也会很烦恼的。 　　问题是……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个女人究竟是属于什么组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种逻辑恩佐从来就觉得不太可信，正当他怀疑这种尴尬的处境将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终于有新面孔出现了。 　　「斯塔克先生，我并不认为这么做是个好主意。」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因为我觉得这个主意挺不错的。喔，而且我的职称是什么来着？『顾问！』现在顾问觉得这主意简直棒透了，难道你们不用采纳顾问的意见吗？」 　　恩佐注意到女特工在她听见门外的争执声后立刻变成一脸无力的模样，门外的两个人争执了一番后终于有个胜出的家伙大步跨了进来。 　　而且那张脸还挺眼熟的── 　　「霍华德？」 　　喔！他预定的达文西！ 　　「呃，外星人都认识我爸了？」被误认为霍华德的托尼斯塔克耸了耸肩，「好吧我想我可以原谅他当年永远很忙不在家这件事了，谁叫他还要跟宇宙人做外交呢。」 　　接着不等恩佐开口辩解他不是外星人，托尼已经用机关枪一样飞快的语速自言自语了起来： 　　「这样就很合理了嘛，那个怀表明显是基因锁来控制的，从年代来看应该是十五世纪左右的产物，在那个年代可以发展出基因感应技术的，只可能是外星人。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政府到底藏了那些研究……嗯哼～」 　　坦白说恩佐觉得相当感动。 　　虽然他不是外星人，但是光凭着一只怀表就可以猜出第一文明（外星人）存在，真不愧是他当初看中的达文西……的儿子！ 　　「不错的推论，斯塔克先生，但是这位先生他真的是人类。」 　　方才和斯塔克争论的另一个男声──寇森特工终于走进恩佐的视线中：一个西装穿的非常整齐的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双手交迭放在下腹的位置，脸上温和的笑容几乎没有离开过。 　　「是这样吗？那他肯定和外星人有点关系。」 　　托尼面不改色的修正了他的理论，完全没有半点被人打枪的尴尬。 　　恩佐在床上盘起双腿，对正在夸夸其谈的托尼露出了相当感兴趣的眼神。如果是霍华德的儿子，那么这里应该就是个可以不那么令人担心的组织吧？ 　　至少可以保证跟九头蛇是没有关系的！ 　　转职第四十七步 　　斯塔克家超有钱，这点在我那个年代就是常识了。 　　我的天啊！这种口气真的很令人哀伤！明明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年轻人的，现在竟然要接受时代已经前进了一大步，人类已经可以穿着飞天盔甲咻咻咻的乱飞，战斗机可以隐形…… 　　甚至连管家都可以隐形的程度了！ 　　「米尔斯先生，请移动到车库，先生想要见您。」 　　比如这一个！叫做贾维斯的！ 　　我第一天被小斯塔克──托尼──揪回这栋看起来丑到爆的大厦时就被贾维斯吓了一跳： 　　「您好，这位先生，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突然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而且做为主人的那个人看起来无比自然地挥挥手并且回话，好像真的有个隐形人站在哪里似的。 　　「啊啊……随便就先叫『老头甲』好了。」 　　「这种跟『路人甲』差不多的代号就不用了，谢谢。」 　　我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巴上小斯塔克的后脑袋，要知道对这种吊儿郎当的家伙你很难把他当成大人物那样敬佩，如果不是因为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隐形人，我可能真的会把手扇上去。 　　「啧，真是没有幽默感，好吧老贾，名字……」 　　小斯塔克做了一个鬼脸，手指向我，我猜那是要我自己说的意思。 　　「米……米尔斯。恩佐米尔斯。」 　　虽然我还是觉得这样做很诡异，对着没人的房间说出你的名字，然后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开口了。 　　「谢谢您，米尔斯先生，我是贾维斯，很高兴认识您。」 　　「贾维斯是我的AI管家。」 　　我猜我脸上的表情大概很蠢，所以小斯塔克一边带着我搭电梯上楼一边解释。 　　「你不是第一个被他吓到的人，只有像我这么天才的脑袋才可以创造出这么聪明的老贾。所以……你真的不用自卑。」 　　「我为什么要自卑？」 　　「这个嘛，未老先衰不是你的错。」 　　不过，能把解释前因后果这件事干的这么令人恼火，这大概也是独一无二的一种天分。 　　扯远了，让我把时间拉回现在。 　　尽管还是没办法习惯贾维斯时不时冒出来的问好──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是个人；但是又不是个人，才半个世纪人类就创造出了人工型态的另一种生命？这种哲学的命题真的不是我的专业。 　　「呃，贾维斯，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个抓到我的组织叫做「神盾局」，是由佩姬卡特等人带头创立的特殊情报机关，目的是保护人类不受「超自然现象」的危害，并且将那些还不适合公诸于世的特异现象加以掩盖。 　　虽然在某些人的眼里有点□□，或许还有阴谋论的影子，不过我觉得有道理。 　　「如果是在您的权限范围之内，我很乐意为您解惑，米尔斯先生。」 　　贾维斯的回答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小斯塔克从神盾局手里把我弄出来，条件是他会把我放在他的（或者说是贾维斯的）管辖之下，我可以被允许有一部分的自由──限定在大厦内的特定区域，并且可以学习使用现代科技产品，只不过资讯的接触上有所限制。 　　但是从他把我扔在大厦之后就不闻不问，连人都不知道消失去哪的作风……我有点怀疑小斯塔克到底有没有真心要执行那些监视的打算。（我怀疑连电脑管家都比小斯塔克可靠一些。） 　　「我想问问有关史提夫──呃，就是美国队长，他是怎么……死的？」 　　贾维斯短暂沉默了一会，大概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桌上那台叫做「平板电脑」的东西就亮了起来，配合着贾维斯的说明： 　　「您所询问关于美国队长的资讯我已经转存在平板中，您可以随时查看。现在可否让我引导您往先生所在的地方前进？」 　　「喔，当然可以。」 　　我点点头从位子上站起来，房门随之滑开，在我即将碰到叉路或者上下楼的时候贾维斯都会适时地在前几步就出声指引。 　　就算是个活生生的管家在你身边引路也不见得可以做得比贾维斯还要更称职。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表示我成功的找到了小斯塔克的车库。 　　或者说车库还有其他什么什么结合的房间，因为除了一串闪亮亮看起来就很贵、超贵、贵得快要吓死人的跑车以外，这里还有一堆像是烧焦的痕迹还有被什么重物砸出的凹陷，活像没有掩饰好的地狱实验现场。 　　「喔，嗨！老头甲！来件穿越时空的快递不？」 　　小斯塔克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工字背心，胸前那个据说是超级电池的东西从布料下面透出蓝色的光源，随手抛了一个小包裹过来，我刚接住的时候差点没被那上面厚厚的一层灰尘呛死。 　　「咳咳，这什么？」 　　我揉揉鼻子，把那个包的密不透风的包裹翻来覆去，除了体积不大重量也不沉以外，还真的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知道，我听到你的名字就觉得有点印象，好不容易想起来应该是以前从我老爹那边看到的。」 　　小斯塔克手里摆弄着一个螺丝刀，在一堆我看不懂的破铜烂铁里头东敲敲、西戳戳，接着指了指我怀里的那个老旧包裹。 　　「就是它啦。」 　　「这个？霍华德给我的？」 　　「当然啦，不然你觉得我还有哪个老爹？」 　　送完包裹，小斯塔克用他那双长睫毛水汪汪的巧克力色眼睛盯着我，一副「我好忙的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怎么不快说呢？」的表情让我选择默默地抱着包裹离开。 　　总觉得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第一天见到小斯塔克的时候，罗曼诺夫特工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肯定是因为心好塞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是翻白眼吧。 　　我回到房间放下包裹，打算晚点再来研究里头的东西，先看看史提夫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史提夫还活着，那怕他已经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我都相信他会为了为了巴基拔掉呼吸器跳起来。 　　但是神盾局的那些人？ 　　我没那个把握。我不相信他们，就像他们不相信我这个凭空出现的「老头」一样。 　　谁知道如果我告诉他们：「嘿，正义的小伙伴们，九头蛇没有死喔！而且我和史提夫共同的老朋友巴基正在那里被洗脑当打手呢！」他们会不会干脆选择把巴基跟九头蛇一起BOOM！ 　　反正詹姆斯巴恩斯在法律上或者历史故事里都应该是个死人了，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得更彻底一点，这样谁也不用担心后续的麻烦事呢！ 　　「所以……史提夫开着施密特原本要去轰炸各国首都的死亡飞机，一路直冲进冰海里，结束了他短暂的人生？就这样？」 　　我读完了贾维斯传到平板上的资料，连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在未来新世界脸部表情扭曲了。谁来告诉我究竟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从此以后的日子？ 　　「我很抱歉，米尔斯先生，但是事情就是如此。根据当时在指挥中心值班的人员还有最主要是卡特特工的口述记录，罗杰斯队长认为情况紧急因此做出了如此的决策。」 　　贾维斯的补充说明强调了资料的真实性并没有让我对「好友开着自杀飞机冲进海里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件事感到好过一点。 　　但是他确实提醒了我，在巴基这件事情上我或许还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呃，贾维斯？」我放下平板，抬头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位置盯着，「佩姬……也就是卡特特工，这篇文章里没有提到她的生卒年，所以她现在还……」 　　「卡特特工目前尚在人世，如果这是您想要问的。」 　　「我可以见见她吗？我是说，她可能是我现在唯一一个还活着的朋友了。」 　　＊＊＊ 　　尼克弗瑞站在架高的台子上，俯瞰底下忙碌的工作人员，有些人忙着支起布景，有些人正在歪头晃脑的翻着窗帘花布的颜色还有图案，争论究竟哪一块布料更适合40年代风格。 　　「真是荒唐。」 　　弗瑞想象过接任神盾局局长这个职位后的生活，他或许会见识各种各样丧心病狂的犯罪组织，见识一个比一个更离奇地毁灭世界方式，但是从来没想过会接二连三的见到历史穿越时空走入现代。 　　第一个是凭空出现，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据说可能造成时空穿越现象的道具现在还在被研究鉴定中。 　　第二个虽然有点猎奇但是至少是物理上勉强还可以解释的通的。 　　不就是一个冰冻在海里70年的美国队长嘛！ 　　哈哈哈哈，外星神咱们神盾都处理过了，穿越时空的老人一点都不可怕啊！哈哈哈哈！ 　　「长官，在美国队长的旁边还发现了这个，请问也要一起解冻吗？」 　　还穿着防护服的科学家手里捧着一个透明的，内容充斥着白森森冷气的箱子。里面盛装的冰块隐隐可以看到一只圆滚滚的生物。 　　「这是什么？」弗瑞瞇起眼睛仔细地瞧了瞧，没看出那究竟是什么，「有点像是老鼠。」 　　「没错，长官。」科学家点点头，防护服的口罩下看不出表情，「我们试着做出了冰层内的实物还原，发现这里有名牌写着『小黄瓜』。」 　　「解冻了。」弗瑞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保持着局长该有的淡定，「然后包起来送去给卡特特工。」 　　科学家点点头，捧着盒子走远了。 　　「记得包装得漂亮一点。画个星星之类的。」 　　转职第四十八步 　　九头蛇最近的发展计划，除了继续在神盾局寄生以外，更重要的一项就是挑起重大争端。为了要让世界反复陷入混乱，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得宰几个重要人士把水给搅浑。 　　原本他们的作乱名单都停留在人类的阶段，但是自从神盾局捡到从天而降的锤子，并且据说那是来自阿斯加德外星王子的武器，九头蛇突然领悟到或许他们可以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不要只停留在地球。 　　搞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都不如地球──ＯＯ星大战更可以凝聚人心啊！ 　　真是太有道理了，只要想想历史的发展就知道，只要有了战争就可以合理化一切和平时期所不容许的法令，那怕是剥夺自由，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人民都会点头答应的。 　　那么，问题来了。 　　「你觉得我们要去哪里找外星人呢？」 　　皮尔斯转过椅背透过大片的落地窗从高处俯瞰脚下忙碌的都市。这么多人来来去去，会不会里面就有哪一个是来自外太空的朋友？ 　　已经在办公室罚站一个上午，听皮尔斯慷慨激昂的一番「人人都爱九头蛇」演说，朗姆洛只想说他特么的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想去找什么外星人，他现在只想要找个角落蹲下来喝杯啤酒放松一下。 　　和大老板一对一长达数个小时没有休息简直是精神上非人的折磨。 　　「我听说之前……就是曾经跟我们合作过研究脑子的那个公司，叫什么来的？」 　　「阿布斯泰戈工业。」朗姆洛小声的提示。 　　「啊，我想起来了。阿布斯泰戈工业，他们不是也对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挺有兴趣的？去跟他们谈谈，说不定大家还可以继续合作愉快你说是不是？朗姆洛特工。」 　　皮尔斯转过身来，双手交握放在办公桌上，双眼诚挚地看着身姿笔挺，从进入房间到现在姿势斯文不动的特战队长。 　　只有朗姆洛自己才知道，叫一个负责杀人放火的小队长去找人家「谈合作」究竟是要怎么「谈」。 　　以他个人的经验，谈判过程通常都不怎么愉快。 　　朗姆洛离开皮尔斯的办公室回到他的小宿舍时，存着任务简报的Ｕ盘已经放在他桌上，把里头制式的神盾局队员考核评定档案转换一番，就成了九头蛇内部流通的任务资讯。 　　「这到底都是什么啊……所以这么大一间集团都是在研究超古老外星人的？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就是搞游戏的！」 　　朗姆洛单手撑着脸，一下一下机械的点着滑鼠卷动文件，里面是九头蛇对于阿布斯泰戈工业数年来累积的资料。从佐拉时代与他们合作研究如何将人体资讯数据化，到现在皮尔斯想要染指的外星人，都和这间公司有关。 　　阿布斯泰戈工业经营的项目中最出名的一项就是家用游戏主机，他们的虚拟实境技术一上市就引起了轰动，接着连续好几年的营业额把市面上几间老牌业者打的惨兮兮。 　　朗姆洛的眼神移动到电视柜下头的游戏机，流线型的机身上有雷射雕刻的阿布斯泰戈工业商标，如果恩佐在这里肯定会一眼就认出来，那和他曾经在神奇小彩球上看到的标记一模一样。 　　但是光就朗姆洛一个人而言，他觉得这辈子他都不会想要再靠近那台主机，不管之后这家公司又推出多酷炫多有趣的游戏，多么劲爆的新功能他都不会买单的。 　　──所有跟老板还有外星人还有黑科技扯上关系的，通通都有可能危及你的小命！ 　　这是他为九头蛇工作多年来的经验之谈。 　　为此他破天荒的带上了冬日战士出席这场时间订在半夜三点的「商业合作」会谈。 　　九头蛇珍贵的资产用他无往不利的金属手臂将穿着睡衣，头顶毛发稀疏的中年人高高举起压在墙上，过程中完全无视对方软弱无力的挣扎还有求饶，精准的将命令──制服目标，但是不要杀死──执行到完美。 　　「拜托别杀我！你们……你们要钱吗？尽管拿去！□□就在后头的保险箱，密码是……」 　　「喔，闭嘴吧你。」朗姆洛不耐烦的揉了眉心，读了一大堆的资料让他整个脑子都隐隐发胀，「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看到这位给力的兄弟没有？他可不喜欢听人家在他耳边碎碎念，要是他老兄抓狂了，我就算想救你都没办法，但是如果你乖乖的合作回答问题……懂吗？」 　　中年人抿紧了嘴唇，连连点头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看着冬日战士。 　　「太好了。」朗姆洛一拍掌，搓了搓手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方步提问── 　　当他离开这栋位于富人区的奢华公寓时，中年人已经半个身体歪进浴缸里，浸没在飘满泡泡和精油香味的水中，脚边淌着一杯翻倒的威士忌。 　　朗姆洛可以想象警察会如何完成他们的结案报告：有钱的商业菁英三更半夜喝着小酒想要来个高级精油沐浴，很不巧的在这个时候中风倒地，淹死在自宅的浴缸中。 　　可怜的家伙，难为他这么乖巧合作有问必答了，只不过自己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回答问题就留你一命」这种保证啊。 　　「干得不错，我会向长官如实回报你的成果。」 　　朗姆洛习惯性的说出鼓励队员的话，话刚出口才回过神来，今天跟他一起行动的可不是他那群队员，而是这个连人类都称不太上的「资产」。他耸耸肩正打算忽视这个小小的口误，却发现冬日战士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马路的另一边。 　　「怎么了？」 　　特工的警觉让朗姆洛立刻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掩护自己，但是不管他怎么观察对街，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那只是一条格调相对高档，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夜生活区而已。朗姆洛顺着冬日战士的视线看过去，经过一番比较之后发现对方有很高的可能性是在看一间大排长龙的夜店。 　　店里大概正在举行某种以复古风为主题的派对，排队准备进场的人们有人穿着夸张的哥特风礼服，也有人带着法国贵族的大卷假发。但是其中有一小群人的扮相相对正常一些，大概是40到50年代的风格，男人的穿著还不明显，但是他们的女伴的连身洋装还有刻意整烫发型把时代特色标志的清清楚楚。 　　啊，这也难怪，看到同一个时代的打扮任谁都会出神…… 　　「Oh！SHIT！」 　　朗姆洛抹了把脸，冲过马路想要把已经自动走向那间夜店的冬日战士抓回来，却被一脸横肉的保安拦了下来。 　　「喂！你！你的打扮不符合今天的主题。」 　　手臂上满是刺青的壮汉用下巴示意朗姆洛看看旁边的告示牌：「Back to the Future」经典的穿越时空电影，这解释了为什么一堆穿着莎士比亚还有清教徒以及二战士兵聚集在这里。 　　「等等，你不能这样，我不合格的话那他呢！」 　　朗姆洛不敢相信就冬日战士那一身行头，就没有哪一点复古了！ 　　然后他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冬日战士朝着门口检查服装打扮的保安秀出他的金属手臂，指着那颗红星用完全没有激情的口气来了一个：「乌拉。」 　　「懂！你扮的这是冷战时期！」保安欢快地拉起围栏让冬日战士入了场，还得意洋洋地对同事挑眉毛，「你看，不是我爱吹嘘，我当年历史课可是每次都拿A的！」 　　A你个大头鬼啊！你哪个野鸡学校出来的！ 　　朗姆洛说不清他现在有多想拔枪一路凸凸凸进去然后把那个不知道哪根神经接错了的资产揪回来，然后回去用最新的烫头机把他给脑上一百次。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千万不能这么做。 　　于是他机智的在这个街区转了一圈，找到了一间专门应付像他这种情况──因为服装不符合主题不能进场──而开设的小店。 　　「真不巧，你来晚了。」店主苦恼的指着橱窗门口展示假人身上的服装，「只剩下那两套了，你看要不要凑合一下，我可以租金算你便宜些。」 　　朗姆洛按着胃部，看那两套衣服的眼神和表情活像看到他死去多年的奶奶从坟墓里爬出来演阴尸路。 　　假人身上的服装是美国队长与巴恩斯中士。 　　这是要让他选择给冬日战士100%的刺激还是99%的刺激这两种选择的意思吗？还是说这是某种让他可以自由决定自己忌日的好机会！ 　　不！他绝对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九头蛇优质菁英资深特工，布洛克·朗姆洛，代号「叉骨」。在两个深呼吸之后做出了一个既可以达成任务就可以让自己的小命获得保障的选择。 　　五分钟之后他回到了夜店门口，在保安惊讶的眼神中阴郁的开口： 　　「看什么看，你的历史课本上面没有佩姬卡特特工的照片嘛！愚蠢！闪开！」 　　卡其色的女性军装紧紧绷在朗姆洛的身上，每走一步他都怀疑自己听到了缝线要爆裂的悲鸣。 　　从夜店门口走到正在和香辣鸡翅深情对望的冬日战士面前，朗姆洛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 　　然而在道路的终点等待他的并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冬日战士从惊讶转换成嫌弃然后回归冷静的眼神。 　　「我不会说出去。」 　　冬日战士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盘鸡翅跟朗姆洛一起走出夜店时，还拿出了执行任务的专注表情如此保证。 　　──呵呵。那你就不要跟我保持三步的距离啊！ 　　──呵呵。敢不敢放轻松一点不要活像老子会强Ｏ你的鸡翅一样啊！ 　　朗姆洛的内心如是说。 　　＊＊＊ 　　即使号称一分钟可以查出尼克弗瑞所有骯脏小秘密的斯塔克，都没有注意到九头蛇的小动作。 　　没有人知道一个暴毙的娱乐公司主管背后是一个妄想统治权人类的古老组织。 　　也没有人知道九头蛇企图透过这个组织攫取更多的资源，就像他们攀附在神盾局之下所做的那样。 　　恩佐怀着满腹的焦虑和不安，直到他毫无预兆的被抓上车那一秒依旧，手里被塞进了一个包装颇为精美的礼盒，包装纸上画着大大的星形图案，还是国旗色的配色。 　　「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手上的礼盒好像会自己抖动起来。 　　「礼节性拜访。」 　　在恩佐之后上车的是娜塔莎，以及另一个金发的女性，恩佐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佩姬的影子。 　　「我以为是你说想要见见老朋友卡特特工的？」 　　娜塔莎从驾驶座回头向挑了挑眉毛，不等恩佐反应过来就采下了油门，车轮和柏油路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完美的掩饰了恩佐突破车顶的惨叫声。 　　负责照顾佩姬的护工前来应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雇主的侄女带着一个奇怪的年轻人，客人满脸的爪痕还有齿痕鲜血淋漓，确信来源是他头上顶着的那只非常不科学，硕大无比而且毛绒蓬松的老鼠。 　　唉，现在的年轻人脑袋里在想什么她是越来越不能理解了。 　　新世纪啊…… 　　转职第四十九步 　　你认为怎么样的场景适合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们重逢？ 　　选项一：好友甲与好友乙相顾无言，双方的眼中都含着泪水，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一句话：「XX！我从来没想过竟然还会见到你！」 　　选项二：好友甲当下就冲了上来，像一阵旋风一样将好友乙抱进怀中，用力的拍打着好友乙的的后背，在好友乙看不见的背后噙着泪水，哽咽道：「见到你真好。」 　　当我看到穿着家居服的佩姬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会是选项一。 　　「安妮，谁来啦，怎么让客人站在门口？」 　　她老了，当然啦，对她来说时间已经过了70年。在我的记忆里她还是那个一身军装笔挺，有不输男性特工的干练，却依旧保留的女人味还有细腻心思的卡特特工。 　　「喔……」 　　我从佩姬的双眼里读到了一闪而逝的惊讶，但是很快地就被她控制住，转而被她诠释成看到了许久未见侄女的惊喜。是的，我在车上已经知道这个金发女特工就是佩姬的侄女──雪伦卡特。 　　「喔，天啊，雪伦！真的是你吗？」 　　小卡特特工，我是说雪伦，她的反应也不慢，随即张开双臂迎向佩姬给了她一个拥抱。 　　「嗨，佩姬姑姑。真抱歉，我知道我太久没来看您了。」 　　「没关系，没关系。」佩姬轻轻拍了拍雪伦的后背，「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 　　说着她的眼神就移到了我身上，饱含深意的眨了眨。 　　我听到来开门的护工顿时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喔～」好像自己终于弄懂了什么。 　　可惜不管你究竟脑补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我们走进了屋子，护工安妮泡了热红茶还准备了蜂蜜蛋糕和小饼干，然后体贴的表示她会离开几个小时，这取决于她去城里买菜的过程还有交通顺不顺畅。 　　佩姬笑容可掬的让她慢慢来不要着急，当大门关上，汽车引擎隆隆的开远了之后，佩姬脸上那种伪装的淡定表情几乎同时就崩坏了。 　　「喔，我的天……我的天啊……」 　　她整个人靠近扶手椅中，颤抖的手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雪伦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并且端起茶杯凑近她的嘴边看着她喝下浓浓的热茶，重新缓过情绪来。 　　那只曾经端起□□堪称百发百中的手，如今瘦骨嶙峋，青色的血管浮突在手背上，几乎只有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下面的骨架。 　　「你还活着……真的是你吗？」 　　我的眼眶一阵一阵的发烫，泪水不受控制的模糊了视线，现在我猜这次的老友会面可能是属于第二种类型了。 　　「是的，佩姬。」我点点头，这个动作因为头上的小黄瓜而有点困难，「我还活着，就在这里。」 　　我已经半起身，准备要给她一个拥抱或着紧紧握着她的手来表达我内心中激荡的情绪── 　　「我可爱的小黄瓜！」 　　什么！ 　　「雪伦，告诉我，那真的是我的小黄瓜吗？」 　　「是的，佩姬姑姑，那就是你常常说起的小黄瓜。」 　　「快！快！快抱来我看看！」 　　「吱！」 　　这剧本是不是特么的有哪里出了问题！ 　　我缩在扶手椅里面，看着佩姬捧着小黄瓜，一次又一次的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身体，口中喃喃重复着：「喔，是的！是的，这就是小黄瓜，这就是我记忆里的手感！」 　　「真是太好了，佩姬姑姑！」 　　雪伦卡特也是一脸感动地看着精神整个好起来的佩姬，还偷偷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吱！」 　　「唉呦，看看我都忘了什么，雪伦，你能去厨房拿两根小黄瓜来吗？」 　　「当然没问题。」 　　小卡特起身去了厨房，留下佩姬一脸满足的抱着小黄瓜，而后者乖巧可爱的窝在她的腿上，下八靠着她的手臂，眯起眼睛任由佩姬一次一次地把自己从头摸到尾，不时发出几声满足的「叽～」 　　你这个叛徒！小黄瓜！ 　　我捧起茶杯，看着自己倒映在红茶里面惨兮兮的脸：抓伤、咬伤还有憋着眼泪浮肿起来的眼圈。 　　「那么，你现在算是退休了？」 　　放下茶杯，我一边打量着这间屋子温馨的布置，一边向佩姬搭话。 　　「不错的屋子，很温馨舒适。」 　　「谢谢。」佩姬点点头，停下了抚弄小黄瓜的动作，但是依旧把手掌埋在毛绒当中，「作为一个经历过战争的平凡老太太，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环境已经挺好了。」 　　唔，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也就是说佩姬现在是处于某种……类似证人保护或者是类似的计画当中，隐瞒了作为特工的过去。 　　「我听雪伦说过你的事了。」 　　「喔，是吗？怎么说？」 　　「她说你在某一天就这样突然出现，没有人知道你从哪里来，就像是某种巫术。突然之间『碰』！然后你就现身了。」 　　佩姬的语调带上了一种调笑的尾音。 　　「我想那对你来说应该不陌生，对吧？」 　　「我可是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跟今天一样抢了小黄瓜，然后还拿枪指着我，好吧，就这点来说我觉得算是有进步，至少你现在没有准备爆我的头了。」 　　「这很难说。虽然我想要在人生的最后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没有太多糟心事的日子，但我还是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这表示我的房子24小时受到保护……」 　　我突然觉得背后凉凉的。这表示一但有什么事发生了就会又有一堆枪口对准我的意思吗？ 　　「天啊，佩姬，我们就不能有点老朋友重逢的喜悦嘛！我是说正常的那种！」 　　「我也希望我可以。我老了，我所有的朋友几乎都走在我前面。」 　　佩姬看着我，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我可以辨识出一些愤怒、一些哀伤还有一些喜悦。但是还有更多更深沉的东西让我没有办法解读。那些在她肩膀上扛过了半个世纪的回忆还有经历，让她既是我认识的那个佩姬，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佩姬。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当我知道你还活着，并且用这种诡异的……充满米尔斯风格的方式出现在这个年代时，我真的高兴的不得了。但是我没办法单纯的接受你就这样出现，或许你会认为我变成一个多疑的老太婆了，但是恩佐，你身上太多谜团了。从一开始就是。」 　　这点我无话可说。 　　「佩姬。」 　　「别『佩姬』我，我是说正经的。你究竟是谁，你从哪里来？你知道战争结束后我查了你的资料发现我根本找不到这个人，你对国家来说根本是幽灵人口的时候我有多惊讶！」 　　「别这样，我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但是在那个时候我敢保证整个107步兵团就不只我一个伪造资料的！还记得艾瑞克吗？我们小队的通讯兵，干！他自己说的他整份资料里面就只有一个名字还有地址是真的，其他从出生年月日还有其他狗屎狗屁的资料都是他表哥的！」 　　我飞快的在脑子里调出那些老伙计们的黑历史，好像这样可以让我稍微减轻一点罪恶感。 　　「我个人的猜测是，你和重生计画有关。」 　　佩姬眨眨眼，开口的时候就像是老奶奶在说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因为有厄斯金博士担保，你跟着他一起加入军队，但是在厄斯金博士参与盟军的计划之前，他一直被施密特软禁起来进行血清的研究。你唯一可能认识厄斯金博士的机会就是在施密特的部队中，但是博士绝不可能让九头蛇的人跟在他旁边，而重生计画本身就是最高机密项目，博士不是那种滥用职权，随便让他认识的家伙加入的──所以你肯定和重生计画有关，至少你知道博士在制造血清。」 　　老奶奶这洞察一切的故事略显惊悚啊！ 　　「然后你在军队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新兵。我知道战场是个磨练人的地方，就连当年的史提夫一开始可以突击基地救出一整队的士兵，我得说很多年以后回头想想，那真得是逆天的好运气加上偷袭的优势，顺便加上他救出的俘虏都不是吃白饭的，不然的话我简直不敢想象史提夫的结局。 　　你的话……你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你的技巧是一早被训练过的，有时候就连训练有素的特工我怀疑都不是你的对手。这让你加入军队的目的更令人存疑，作为军事间谍你那种曝光度实在太烂了，这让我更不懂你了。」 　　我觉得在很多种角度来说我都受到了精神上的攻击。 　　「当我听说你死了的时候，我不知道究竟是难过多一些，还是放松多一些。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那就是史提夫还有巴恩斯，尤其是巴恩斯，他简直是……绝望。我想要不是因为史提夫还在那里拽着他，他大概早就被他心里的那个空洞吞掉了。」 　　我不可控制的想到了在九头蛇手掌心里巴基，被他们洗脑、利用，完全不被当成人类对待的资产。 　　詹姆斯巴恩斯终究还是被空洞吞掉了。 　　因为我在火车上的任务失败了。 　　我握紧了拳头，低下头不去看佩姬的眼神。 　　「先是你，然后是巴恩斯，接着是史提夫。你们都离开了。我想说：『好吧，至少所有的秘密都被埋藏在时间里了。』偏偏你又……你又这样出现了。看起来好像直接跳跃了半个世纪的时空。」 　　一只苍老消瘦的手突然出现在我低垂的视线中，轻轻的包覆在我紧握的拳头上，安抚的拍打着。 　　「我想要相信你，想要帮助你，恩佐。我真的想。但是……」 　　佩姬叹了一口气，在我听起来就像是当年老爸每次在我犯错的时候，会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摇头的那种叹息声。 　　我想我是明白的。 　　如果换作是我，一个浑身谜团的家伙突然跑来，那怕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恶意，我想我也是可以把他当成朋友的。但是绝对不是那种可以把背后交付出去，全心信赖的那种朋友。 　　这也是为什么巴基还有史提夫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他们接受了一个有隐瞒有秘密的朋友，不但如此，我和巴基还在战场上一起并肩过这么多次，没有一次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怀疑。 　　反而是我一直在瞒着所有人，说服自己我只是想要做大事，想要成为英雄。所以这些隐瞒都是善意的谎言──甚至我根本没有撒谎，我只是没有说明而已。 　　其实我只是不想要守着那个单调的农庄，守着莫名其妙的预言：什么刺客、圣殿骑士、先行者之类的鬼东西而已。然后我把这个理由用漂亮的包装盖起来，得意洋洋的展示给所有人看。 　　说穿了我只是在洗脑我自己而已。 　　结果每一个在乎我的人，我在乎的人都受了伤。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这个念头在脑袋里一次比一次清晰。 　　我得做些什么，真正正确的事情，来帮助那些我还来的及挽救的──比如巴基。 　　而我的机会就在眼前，佩姬卡特，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她的话绝对有份量，并且更重要的是她愿意相信我，只要我也付出同样的信任将我的秘密在她面前展开。 　　「佩姬。」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佩姬苍老但是并不混浊的双眼。 　　「我在，恩佐。」她微笑着点头，眼里有些闪闪发亮的东西。 　　「有些事情……我得告诉妳。我希望这不会太晚……」 　　「不，不会的。」她摇摇头，口气温和并带着鼓励，「什么时候都不会太晚的。」 　　「谢谢妳，佩姬。首先我必须要告诉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除了我以外，巴基──巴恩斯中士，他也没有死。九头蛇抓住了他，并且把他洗脑控制，让他……佩姬？佩姬妳怎么了佩姬？」 　　卡特特工的眼睛随着我的话越睁越大，然后突然紧紧的揪住了心口两眼一翻白往后倒去。 　　「艹！」 　　我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要放哪里才好，当然这种时候我也不需要多想了，因为随后闯进屋里的十几把枪一起对准我，勒令我远离卡特特工，我的双手也只能抱在脑后了。 　　……天见可怜的我只是终于想要坦白了啊！ 　　也许内容对老人家来说真的太刺激了……一点点？ 　　转职第五十步 (蟲) 　　听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公务员了。 　　就是那种国家管吃管住，将来还有退休金可以领，每天喝茶逛公园遛狗……遛老鼠，就可以有饭吃有房子住，总之国家没有倒日子就爽到老的职业。 　　感觉有点开心怎么办。 　　这下我觉得就连那颗黑色的独眼卤蛋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毕竟在我不小心让佩姬血压飙高昏过去之后，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一辈子关小黑屋，可能唯一的逃离方法就是花十年用汤匙挖出地道。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差事！ 　　「你可以别这样看我吗，米尔斯特工。」 　　卤蛋……喔不，现在是亲爱的（管薪水的）局长大人，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把一个印着老鹰图腾的公文袋从桌面上滑到我面前来。 　　「这是神盾局特工的守则、你的宿舍钥匙，还有手机。」 　　在局长说话的时候我一边倒出袋子里除了那本守则以外的东西：一把钥匙还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装置，我在斯塔克家窝着的时候有看过很多卖这个东西的广告，但是真正拿到手上才发现这玩意儿挺有趣的。 　　「你有两天的时间打包收拾东西，然后给我学会怎么接电话。」局长指了指门口，叫我滚蛋的意思非常明显，「我希望正式指派任务给你的时候你可以迅速并且有效率的反应。」 　　「没问题！」 　　我退出局长的办公室，准备去好好研究下我的新家还有这些新科技的小玩具。 　　或许我得去问问雪伦，佩姬的电话号码是多少，等我学会用手机之后肯定要第一个打电话给她致谢。 　　谢谢她直接把神盾局的资源开放给我使用──直接空降成正式特工（总觉得权限等级还不是很低的样子）等于是我有了利用神盾局的大量情报资源尽情调查的机会，不管九头蛇有多么会躲藏，我相信以佩姬还有霍华德的能力，他们两人合力创建的机构肯定有办法把这群狡猾的小爬虫从阴沟里捞出来！ 　　──前提是我真的有时间可以坐下来好好查！ 　　「第一次出任务？脸色很差啊。」 　　坐在我旁边的特工一边在座位上调整姿势，一边朝我搭话。说话的同时还用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圈，暗示着我的黑眼圈非常明显。 　　我猜他大概是以为我因为第一次任务紧张的半夜睡不着之类的。 　　「不是。」 　　摇摇头，我努力的把脑子里的昏沉甩掉。 　　「喔。」 　　他点点头，当我以为他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的意思，打算在飞行的过程中小眯一下养足精神，他又开口了： 　　「那肯定是连续任务了。我猜猜，72小时？」 　　「接近了，时数再翻一倍就是正确答案。」 　　「老天啊！」 　　他露出了一脸肉痛的表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缓慢的点点头。 　　「你肯定是哪里得罪弗瑞了，上一次我连续任务超过100个小时，是因为要保护的对象不小心被流弹打中了，弗瑞同意了他一堆乱七八糟的条件才让他答应为神盾提供协助。你是干了什么？」 　　「我啊……」 　　我把头靠在机舱壁上，不是很确定自己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干掉据说是线人的家伙，还有据说是要营救的对象，好像还弄坏了要回收的东西……这样算是有得罪他吗？」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跟我搭讪的特工睁大了眼睛，一边点头一边发问。 　　「噢，抱歉。我叫恩佐。你呢？」 　　「沃德。很高兴认识你。」 　　我觉得这段机上对话应该算是结束在一种堪称愉快的气氛中，直到我无意中发现新朋友沃德先生鬼鬼祟祟的蹲在角落讲电话： 　　「是恩佐──恩──佐──对对对，有这个人？」 　　「太好了，我欠你一次，太好了！我再也不要跟他在一起进行任何行动，真特么的恐怖。」 　　「什么？没事没事，我好的很，好的先这样，好的，回见。」 　　新时代就是有这点不好，人与人之间的信赖呢！ 　　虽然我这次还是摔死了据说是任务小助手的当地官员但是那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习惯性在行动前开起鹰眼视觉观察情况，结果就看到一个红咚咚的的敌意身影在我方群体中，身体比脑袋运转的还快就抓起来摔了这真的不是我有神经病好不好！ 　　退一万步来说我这一摔说不定就让所有特工延寿十年啊懂不懂？ 　　上次那个回收武器的任务也不是我的错，是敌方的员工把酸黄瓜酱汁滴到那个什么V盘还是U盘上，结果被小黄瓜先吃了，后来我不是也把它紧急抓去兽医院催吐把盘给吐出来了吗？ 　　都已经写了检讨以后行动时一律让小黄瓜在佩姬家待机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国家机器真是冷酷无情！员工餐厅的鸡翅只有一点都不辣的墨西哥烤翅，而且还不提供辣酱！ 　　等我查到了巴基在哪，肯定当天就离职，一秒都不多呆！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做出了这个重大的决定，特别是看着下班时间，街上的人一个个跟着同事、家人还有朋友同行，而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仅有的几个老朋友不是已经走向人生的结尾，就是还在变态反人类组织的手中被玩弄。 　　家人？ 　　别提了。我简直不敢去想这件事。 　　即使我可以在卤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动用神盾局的资源去查关于「农庄」的情况，我还是不敢真这样实行。 　　我不敢想象如果调查出来的结果，我所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都不在了，我在某个层面上真正成为「孤家寡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一直想要逃离那个对我来说无比压抑又阴沉的地方，结果绕了一大圈，我发现其实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把那里当成「家」的。 　　至少现在我不希望记忆里那个「家」的形象被现实取代。 　　习惯性的走进一间酒吧，这是我在开拓居家生活圈的过程中无意发现的。店面很小，但是比起那些音乐震天响还有各种炫光闪花人眼的酒吧，这间店已经称得上安静舒适了。 　　而且酒保的那个小伙子我还挺喜欢的，该怎么说呢，看起来就有种亲切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他也是南达科他出身，而且年纪轻轻16岁就翘家一个人来大城市发展的故事让我找到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同时很明显的他也觉得我很有亲和力，听他说家以前有个舅公就跟我叫同一个名字，只不过年轻的时候就死了，真是可惜。 　　「嗨，恩佐！老样子？」 　　酒保小哥在柜台后面擦着杯子，一看到我进来就扬起笑脸和我打招呼，当我走到吧台钱的时候，他已经把我喝惯了的饮料放到老位子上，自己则是低下头重新投入吧台的工作中。 　　「谢啦。」 　　吧里播放着爵士乐，客人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都不是熟面孔。我喝了几口放下酒杯，拿出手机开始随意浏览新闻画面。 　　「跨国企业阿布斯泰戈集团旗下，游戏与生活娱乐部门发表新世代的游戏体验。」 　　新闻照片里，一群穿着印有「Abstergo」字样T恤的年轻人一起带着一种造型奇怪的眼镜，对着镜头比出剪刀手势或者拇指。我对游戏没有兴趣，但是那家公司的标示却让我移不开目光。 　　那个图案，那个三角形──我曾经在人造伊甸碎片上看过。 　　「你也喜欢游戏啊？」 　　酒保小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面前来，正好看到我手机里面的新闻画面。 　　「听说之后要释出的是虚拟实境的体验游戏，好像可以让人真的像是穿越时空进入那个场景。据说还可以客制化自己的体验内容，比如想要体验你爸爸或者爷揶的人生什么的也可以做到。」 　　「真的？怎么弄的？」 　　酒保小哥耸了耸肩膀。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概是DNA技术什么的吧？阿布斯泰戈还有其他的生技医疗部门，大概是打着一个研究给所有部门都捞一次前的算盘，生意人就是……虽然好像还有一些法律问题，不过我相信那种有钱的要命的大公司，没什么搞不定的，他们在芝加哥连|城市的安全系统都包了，好像叫什么ctOS系统之类的。」 　　看起来这个年代的圣殿骑士能力比我那时候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连|城市的安全系统都包办了，接下来就是州，甚至是全国、全世界。然后他们就可以快乐的一统人类，说不定还可以跟九头蛇偶而来个反人类交流研讨会也说不定。 　　「哈，是啊。」我一口把杯子里剩下的酒喝干，放下酒杯对酒保小哥作了一个夸张的鬼脸，「钱，全世界最令人心动的超能力。说到这个，你究竟什么时候要买一台机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主动给我续杯就是想要跟我借车。」 　　「欸，别这样……」 　　「我怎么啦！拜托，你都已经出来走跳这么久了，你会连台机车都买不起？」 　　「不是钱的问题，是申请驾照的话需要指纹……还有其他的那些……」 　　看着酒保小哥吞吞吐吐的样子，我都开始怀疑他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会让儿子逃家一逃9年还怕成这样，连个驾照都不敢办。 　　「你家是警察？超级有钱亿万富翁？搞情报的？如果都不是那你担心个毛。不就是一张驾照而已。」 　　酒保小哥的脸色看起来很挣扎，但是我相信他会想通的。 　　比起这个，我才是应该回家继续调查我的陈年旧案，一想到堆在屋子里的那一箱箱老档案，我就有种痛苦与快乐共舞的矛盾感。 　　「掰啦，小戴蒙，等你买了车我们再一起去兜风哈。」 　　「别叫我\"小戴蒙\"，你又比我大到哪去啊？」 　　呦～小哥，不要问，你会怕的。 　　走出酒吧，深吸了一口气顺便习惯性的用鹰眼视觉看看周边，这么做是因为每次只要用完鹰眼视觉的能力，我就可以有好一段时间保持清醒而且集中，足够让我一路骑车回到宿舍而且不会撞上电线杆。 　　通常都不会有什么意外，一堆市民在这种据说来自第一文明基因的强化第六感中呈现一片灰秃秃的颜色。但是今天在这堆灰色中竟然出现了一抹金色──那是目标的颜色。 　　而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只有可能是── 　　「吧唧！」 　　我连牵车都忘了，直接冲进马路中央，踩上直朝我冲来的计程车车顶追向那个金色的人影。 　　转职第五十一步 　　耳边听见一连串的汽车喇叭声，还有许多人的尖叫以及怒骂，但是那都无关紧要，我只想要追上前面那个人影。 　　「巴基！」 　　那个人影移动的速度极快，在鹰眼视觉的标记下，我也只能紧紧揪着即将消散在空气中的金色光点让自己不要跟丢。周边的人群还有车流让这项任务越发困难。 　　「巴基，等等！」 　　这种你追我跑的游戏一路从马路延伸到了屋顶，从我跳上公寓旁边的水管，抠着用来把水管锁在墙上金属扣环往上爬的时候，那些路人一个个倒抽一口气的反应来看，大概没多久那位光头卤蛋局长就会知道这档事然后…… 　　啊──！不管啦！ 　　「詹吧唧！你给老子站住！」 　　我手脚并用的从水管转向墙面，攀着窗户三两下爬上房顶，双脚一踏上坚实的水泥顶就拔腿直追那个同样在前方冲刺的背影。 　　当我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前面那个人停顿了一下，鹰眼视觉在我奔跑的过程中就被解除了。在夜晚正常的视线下，感谢这个年代的都市灯火通明，我还可以看出那个人背影的轮廓。 　　九头蛇给他安装的金属手臂藏在衣袖下，难怪刚才一路追过来，路上的行人只有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光是巴基这一身黑，加上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就是个把颓废风格发挥到十足十的普通路人甲。 　　「巴基。」 　　我们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巷道的距离，只要一个跳跃我就可以过到巴基那一边，但是我也知道只要我一动，现在这个紧绷的局面可能会直接破裂──这是我来到这个时代以来，最接近他的一次，我不想要轻易地放过这个机会。 　　他总算没有继续给我看背影，而是转过身来露出半张皱着眉头的不爽脸：「谁特么是……」 　　「谁？你还敢问我说的是谁！特么说的就是你！欠了老子的鸡翅70的利息还没跟你追你别想赖账！」 　　那个WHO开头的句子就像一个引爆点，直接让我把这一路来──从红骷髅的工厂爆炸，到火车上那场被我定位为终极黑历史的摔车事件，再来到九头蛇的变态人肉冰棍大法，最后是莫名其妙的跨越半个世纪──所有被压在心里的情绪通通炸了出来。 　　「我本来只是想要干件大事，成为英雄人物而已啊！」 　　一拳直接朝着那张写满了问号的脸砸过去，理所当然的被他接下来，并且反手就是一拳，当然也是朝我的脸来的。 　　「谁知道弄到最后老子每天都在被反社会组织抓、被老家亲友绑！」 　　借着闪躲拳头的姿势，我绕到巴基的背后直接一顿好打，当然没打几下就被他抓起来往地上摔，还是双手高举过头狠狠朝地上砸的那种摔法。 　　「让你摔！」 　　不只是背上痛，被摔到地上那一刻我眼前一黑，全身上下唯一还能顺利动起来的就只有两条腿，于是我直接躺在地上把腿一抬，夹住离我最近的、还会活动的东西。然后听到「砰！」一声有什么跟着倒地的声响。 　　「男人四大铁里面我们好歹也一起同过窗、扛过枪、分过赃，虽然没有嫖过那啥，但好歹也一起睡过冷冻舱，你大爷的竟然摔我！」 　　回应我的是好几拳「噗噗噗」的捶在我胸膛还有肋骨下方，痛得要死，差点没让我把刚刚喝下去的酒还有胃液都呕出来……这手法还是我教的，当初九头蛇把巴基洗脑差点没洗成弱智，我陪练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让他把那些刺杀动作练成程序记忆的一部分，省的九头蛇哪天换了个领导换了个脑袋，觉得养一个冬日战士成天洗脑重新教育太麻烦，直接把人给剁了…… 　　「……结果你竟然敢拿我教你的招数来揍我！」 　　用膝盖往上顶，把压在我身上出拳的巴基推开，我翻过身来直接扑向刚刚后滚正要调整姿势朝我撞过来的巴基，抱着他的腰把跟他一起冲向屋顶边缘的矮墙，直到我们两个一上一下紧贴在一起，腰靠在墙边，上半身整个都悬空在屋顶外，只要有一个人脚尖稍微用力蹬一下地面就会直接翻出去坠楼。 　　「然后我竟然该死的还觉得回忆过去最痛快最爽的日子就是跟你一起，不管是打九头蛇还是被九头蛇打！你特么说我是不是有病！你特么是在鸡翅里给老子下药了是不是啊！」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 　　大脑跟嘴巴完全失联，一部分的我只知道紧紧抓住这个家伙，另一部分的我满嘴哇啦哇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东西。 　　被我压在墙边的巴基也没有动作。 　　其实他应该不用担心坠楼这种事情的，只要在翻出的同时把我甩开再用那只金属手臂扣住墙壁就可以了。就像刚才如果巴基直接动用那只左手的话…… 　　「艹，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小幅度的就着抱住巴基的姿势抬头然后让脑袋敲上他的胸膛。反正刚才打成那样都没被左手捏死，那么基本上今天我就不会死了。 　　既然如此正好来深入探讨一些\"小\"問题，比如: 　　九头蛇可是把巴基当成秘密武器，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出来逛大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说不定巴基正在前去暗杀某某重要人士的路上，那么会是谁呢…… 　　「鸡翅。」 　　「哈？」 　　巴基好不容易开了金口，却让我完全领会不过来这当中的意思。他要暗杀的对象代号「鸡翅」？ 　　「香辣鸡翅。」巴基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除了不爽以外眼神里还带了一点鄙视，「他们没有一个人做得出来。我要的那个味道。」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个潜台词：「连一盘鸡翅都做不出来，真是没用。」那个鄙视的眼神也可以解释了。 　　而那个「他们」指的是谁，不用多说我想我懂得。九头蛇的作战小队嘛！ 　　「等等……你来找鸡翅，那我喊你的时候你跑什么！詹吧唧！」 　　「谁特么是詹吧唧。」那个一秒否认了自己是巴基的巴基先生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你谁？」 　　我突然觉得有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憋的非常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抒发。 　　男子汉铁打的情谊竟然比不过一盘鸡翅……甚至这家伙还理直气壮地反问：有个家伙在你背后紧追不舍还一直喊不知道是谁的名字，换作是你你跑不跑？ 　　「我……我是可以给你烤鸡翅的。」 　　没错！ 　　有谁比我更清楚来自1940纽约布鲁克林区，距离史提夫的公寓两个街口，那间小酒馆的香辣鸡翅究竟是什么味道！ 　　「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再吃，怎么样，约不约。」 　　巴基看我的眼神带了点怀疑，像是在评估我究竟对他有没有威胁。 　　「明天。我来找你。」 　　我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不用问巴基怎么找到我，我相信他的能力。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能不能的问题。 　　「所以这是约的意思？」 　　感受着坠落的过程中，风从脸边吹过。巴基的左手如我所预料的五指深深嵌入墙壁，一用力把他重新荡回屋顶上，朝我看了一眼之后毫不留恋地消失。 　　「那我就把这当成约的意思啦！」 　　张开双臂放任自己掉落，刚才把人往墙边压的时候我稍微瞄了一眼，确认下头有两个大型……垃圾桶。 　　啊，谁家订了披萨没有吃完！浪费！ 　　转职第五十二步 　　把时间往回推一点，那时候恩佐还没有离开充满「家乡味」的小酒吧，冬日战士也还没有将他的鸡翅搜寻之旅拓展到这附近。 　　这时候朗姆洛正对着满地的油腻还有一堆曾经可以被称为「盘子」的碎片拧眉。这不是说朗姆洛的脾气有多好，主要是那个罪魁祸首实在难搞，要是换了一个人整出这一地的狼藉，特战队长肯定第一个动作掐着他的脖子去抡墙，然后再考虑看是不是要让这个家伙去把地上的东西舔干净。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 　　那个摔盘子的人有个W开头的代号，这让朗姆落觉得有点为难。 　　他还没那个胆子掐着冬日战士去撞墙，当然也没有胆子让冬日战士跪舔！开什么玩笑就算这家伙是被设定好的超级武器，理论上不会伤害九头蛇人员，朗姆洛也不想要拿自己的小命去玩。万一这位大哥脑子不知道哪根神经又接错了，抓狂把他也给砸成碎片那该怎么办！ 　　即使干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朗姆洛还是自认这条命挺值钱的。 　　「这究竟……」 　　「这不是我要的鸡翅！」 　　噢，好吧，至少他现在知道案发原因了。 　　因为那该死的鸡翅。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冬日战士把那盘夜店的鸡翅带回来！现在好了，根本就变成鸡翅战士了吧！ 　　朗姆洛一手叉腰，另一手摀着脸，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他面前这个男人。他第一次碰上可以把这种令人发笑的理由说的如此正经，好像他刚才说的不是鸡翅，而是一串攸关世界存亡的核弹发射密码。 　　「好。」 　　深呼吸，压下所有负面的情绪，想象自己正走在宽广的海岸边……朗姆洛抬起头来同样用公事公办的表情开始分派任务： 　　「你想要吃什么口味的鸡翅我让人去买回来……」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队员们用狂乱的肢体动作向他打着手势。 　　「做什么？」 　　朗姆洛实在无法坐视这群越来越癫狂的家伙们继续把这个地方搞的像是什么异教崇拜邪神的现场，只好转过身来没好气的询问。 　　「没什么，就是……」 　　队员们用一种哀伤的眼神看着那被摔了满地的鸡翅还有盘子。 　　「那已经是我们全员出动去买回来的鸡翅了。」 　　「Google了所有的网路名店。」 　　「老板没开门营业我还拿枪顶着他老婆让他烤鸡翅。」 　　「米其林五星评价的烤翅也订了，摔！」 　　朗姆洛简直可以感觉到源源不绝的怨气扑面而来。 　　「哼。」 　　那个摔盘子的老兄竟然还敢用一张不屑的脸对他，好像在嘲笑他的队员们买来的鸡翅是如何的难吃，世人的口味简直无法理解。 　　「好吧，你赢了。」 　　朗姆洛也顾不上好脸色了。双手抱胸头一歪，等着冬日战士自己坦白他究竟想要怎么做。 　　「我自己去找。」 　　冬日战士顺手解下挂满了武器的腰带，重重拍在桌上。砰的一声让特战队的成员们不约而同抖了一下，下意识就要举起枪起来瞄准。却在冬日战士赤手空拳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动作生硬的收回手中的武器。 　　没有人真的敢对九头蛇的拳头开枪──就算冬日战士不弄死他们，上头的长官也会自己卷袖子来掐死他们。到头来他们能做的只是瞪大了眼睛，目送冬日战士走出基地，然后继续维持双眼圆睁的模样转头去看自家队长。 　　「现在呢？」 　　「要不要通报？」 　　朗姆洛扶着墙壁以免自己真的跪下来。 　　「通报你娘亲！你是嫌我们整队的人都活太长了吗？」 　　低头查看了手表，朗姆洛咬着牙下达命令： 　　「都警觉起来！两个小时后资产还没有返回基地，所有人出动依照第一演习位置进行搜索！都给我动起来！」 　　「是！」 　　看着队员们鱼贯而出前去准备，朗姆洛一个人盯着房间里满地的狼藉，不太情愿的去拿来了扫把。 　　对朗姆洛而言，冬日战士是一种相当……不自然的存在，这个人或者这件武器本身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 　　这么多年来人类一直在让机器进化，从手动到半自动，从半自动到全自动，现在更朝着智能化迈进。最典型的例子就像是那个有钱到令人作梦都想捏死他的史塔克，他的AI管家简直聪明的不像电脑。 　　另一方面，冬日战士完全是反其道而行，是让人类往电脑的方向发展，九头蛇想要的是一个有智慧──会自己判断情况、拟定战略的武器，并且永远不会背叛组织。电脑可能因为被入侵窜改而「倒戈」但是人类这种生物有一种该死的特性，那就是即使他们知道自己是错误的、愚昧的，却依旧可以自我催眠对自身的信念坚定不移。 　　所以朗姆洛一直对冬日战士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态度。他并没有把对方完完全全当成武器，要用就拿不用就丢。 　　特别是看过冬日战士从头到尾怎么拟定了全套暗杀计画，从路线到接应还有什么时候要给他怎么样的支援以后，朗姆洛完完全全相信这家伙虽然有时候反应奇怪了一点，但是绝对离「弱智」这个形容词差的远。 　　一个能让特战小队完全沦落为打杂小队，负责端枪补子弹无脑打弹幕掩护的战士，绝对不是一个「九头蛇的拳头」可以囊括的。 　　因此就算是这位武器大爷近来有点对鸡翅走火入魔也是一样。 　　只要他没有越过朗姆洛的底线──乖乖听组织的命令该干掉谁就干掉谁──出任务的时候不准因为鸡翅而旷工。 　　特战小队长朗姆洛表示他还是可以容忍的。 　　当然也不排除一旦向上回报，可能迎来全队通通被老板的怒火烧成灰这种不太美好的结局这个理由。 　　幸好，冬日战士出去晃了一圈，在所有人穿好防弹衣戴好护目镜，子弹上膛通话线路加密确认，已经冲到门口的时候回来了（跑最快的那个家伙还一不小心把枪口戳到冬日战士的胸口）。 　　「做什么？」 　　冬日战士眼神扫过这一群装备齐全的人马，一开口音调就往下掉了一度，让前排的几个人反射的打了个冷颤。 　　「没什么，演习。」 　　朗姆洛朝着旁边的副队长使了个眼色，罗林斯乖觉的吆喝着队员们，喊着一、二、一、二跑开了。 　　「看起来你心情挺好的。」 　　朗姆洛上下打量了冬日战士一番，出门前那股低气压已经散去了，而且似乎还多了一点「爽」的成分回来。 　　「嗯。」 　　冬日战士胡乱朝朗姆洛点了点头，侧身从对方旁边走过。 　　「明天要去吃鸡翅。」 　　特战队队长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门口久久不能起身。他有种预感，未来这种破事只会越来越多……然后他终将彻底沦落成九头蛇打杂小队队长！ 　　果……果然还是应该要向上头申请脑了这家伙吧？ 　　转职第五十三步 　　和朗姆洛怀抱类似苦恼的，还有一个人。 　　彼时他正在神盾局三曲翼总部的办公室内，眉头紧紧皱出了可以夹死蚊子的「山」字形，面对办公室内唯一的亮源──他面前的电脑。 　　身为神盾局局长，拥有他人难以望其项背的最高权限，从任何角度来说弗瑞都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缩在办公室里调查一个「普通特工」。这让他回想起当年青春年少，他也曾经这样摸进某某企业CEO的办公室，偷出人家资助恐怖份子的帐册还有交易纪录将对方绳之以法。 　　如果换个场景，在阳光明媚的普罗旺斯一边喝着茶一边说起：「想当年啊，局长我也曾经……」那会是一幅富有诗意的画面。但是像现在这样，在自己的地盘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弗瑞觉得自己还是挺委屈的。 　　谁让神盾局元老中的元老，佩姬卡特都发话了，还是那种向神盾局高层──比如冈萨雷斯那种老顽固──一起统一发送信息的方式。 　　弗瑞就算想要假装从未听说过这则消息也没有办法，神盾局不是他的一言堂，就算是局长如果所有的部下都反对他，这个局长不过只是花架子而已。虽然是个秘密主义者，但是弗瑞依旧分得清楚厉害，有些秘密不是他想要藏就可以藏得起来的。 　　因此他把恩佐米尔斯加入了神盾局的体系里，等级六，刚好可以接触到神盾局内部最大量的非敏感资讯，并且大多数的高级特工也就属于这个等级，足以让他这种空降人员免于来自老鸟的排挤。要知道能够升到六级的特工几乎已经过了那种为了升职加薪大家围成圈圈讨厌某人的阶段。 　　佩姬卡特为了恩佐真的是煞费苦心。弗瑞轻点屏幕，唤出了恩佐最近搜寻的资料，纸本资料虽然有许多还没有数位化，但是要从档案室里把东西搬走也是需要登记的，登记用的媒介自然是电脑。 　　「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有美国队长吗？」 　　弗瑞一个一个看过恩佐带走的档案，一开始还好理解，他查了一些关于神盾局的背景资料还有当年二次大战的结局，美国队长牺牲的调查报告……但是越到后头他所查阅的资讯让弗瑞越感困惑。 　　「九头蛇、佐拉、北美洲原住民神秘事件纪录、20世纪凶杀悬案……米其林主厨的私房料理、美味鸡翅的秘密。」 　　从九头蛇到美味料理手册的跨度有点大，弗瑞觉得他暂时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啧，这些假老头真是一个比一个麻烦。」 　　想到还躺在冰块里的美国队长，弗瑞觉得他的脑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根据医生们的说法，队长虽然被冰封了70年但是还活着，只不过他们没有人可以保证这种存活状态可以持续多久。 　　解冻那只肥老鼠算是实验的第一步，就算是科学家们准备充分，刚刚从冰块里把小黄瓜捧出来的时候它也一度失去了脉搏，没有人敢拿美国的战争英雄人物来冒险。 　　福瑞私底下在给这两个不合时代的家伙取了个绰号：「假老头」，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老头但是根本就是个九旬老头的年龄诈欺犯！ 　　「继续跟踪，我要知道他除了任务之外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拨打出一个加密的通话，简单交代了跟监的任务，弗瑞熄掉电脑屏幕，拿起抽屉里的手机还有家门钥匙准备打道回府。 　　在电梯抵达一楼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两下，一张照片被发了过来。 　　被观察目标恩佐头顶着粘糊糊的东西走在路上，旁边的行人无不掩鼻。 　　监视人员附注：散发出腐败的海鲜披萨味。 　　弗瑞沉默的按掉手机揣回兜里，低着头走在三更半夜的马路上，一边思索着他花费资源监视这个家伙究竟有没有效益可言。 　　……好吧，至少他知道了量贩店大特价的商品种类，感谢米尔斯先生对沃尔玛的支持与爱护。 　　琢磨着什么时候让人去把全套更先进的微型监控装回恩佐的宿舍，弗瑞表示他相当好奇米尔斯老爷爷一个人每天都把这么多的食物吃到哪里去了。 　　＊＊＊ 　　我正歪着头隔着玻璃往烤箱里面看鸡翅表面的颜色，就从倒影中看到一个快速朝我飞来的物体。 　　「詹吧唧！跟你说了几次不要乱丢垃圾！」 　　反手接住那个「暗器」，毫无意外就是被捏成一团的，曾经是监视器的物体。 　　「跟你说了几次不要叫我詹吧唧，好蠢的名字。」 　　乱丢垃圾的家伙大摇大摆的坐在我的餐桌边上，瞇起眼睛一副不爽的表情，好像我才是那个反客为主，还对主人家不尊敬的家伙。 　　「鸡翅呢？」 　　而且还指手画脚的。 　　「等等，马上就好，我调了新的酱汁你试试看。」 　　可是我这个屋主一点也没有翻桌怒吼的意思，应该说我很难对着那张脸认真的怒吼……除非我不想看到他跟我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而我该死的非常希望可以多见到他几次。 　　「嗯。」 　　烤箱的倒数计时「叮」一声结束，一拉出烤盘就闻到辛辣的香味，我把鸡翅倒进准备在旁边的瓷盘里，端上桌还附赠了一杯有机鲜乳。 　　巴基随手抓起一只鸡翅啃了起来，放进口中的那一瞬间有些许的停顿，还挑了挑眉毛，但是他很快回复了原本呆版的表情，沉默的重复着吐骨头、吃下一只、喝牛奶的动作。 　　「好吃吗？」 　　「嗯。」 　　「太辣？」 　　「……」 　　「下次更辣一点？」 　　「……嗯。」 　　「好，下回我弄一半超辣的，一半这种辣度。」 　　「嗯。」 　　这通常是我们餐桌上全部的对话。 　　每一次来，除了嘲讽我是不是犯人成天被监视以外，巴基从来不开口讲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或者对九头蛇有什么想法──是九头蛇万岁呢；还是九头蛇万碎？ 　　但是不管他心里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至少我们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同一张桌子上分享食物，没有枪声跟爆炸声，也没有尘土飞扬加上鲜血四溅。 　　就像40年代的布鲁克林那样，重现了我记忆里最温馨美好的那几年。 　　我真诚的希望这一刻可以持续久一点。 　　「我说你真的不是通缉要犯？」 　　巴基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对我扬起一个讽刺的微笑。对此我只能叹气，然后解开衬衫袖口的扣子，把衣袖往上卷露出贴在手腕内侧的袖剑──霍华德委托托尼交给我的作品。 　　「职业是幽灵杀手的人没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我嘟囊着走到门口，和巴基一人一边占据了门的两侧，对他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 　　「听我口令，倒数三秒突破：三、二、一GO！」 　　门外隐约可以听见有人有气音指挥，然后GO一声后我的房门被踢破，一群穿着制服戴着头盔的人持枪闯了进来。 　　唔，不是神盾也不是九头蛇。 　　从制服上的三角形标记来判断，据说是圣殿骑士呢！ 　　不过今天我可不会随随便便被抓走啦！巴基就在我身边，相信只要他看到我思想成熟；战法犀利的那一面，肯定会想起我们一起在战场上高唱灵魂之歌的美丽回忆！ 　　上吧，恩佐！相信自己！ 　　转职第五十四步 　　我想，我果然还是宝刀未老。 　　第一个进门的家伙直接撞上我的袖剑，深色头盔镜面下的表情还冻结在自信满满的那一刻，就被我直接当成障碍物推出去，撞在他背后的队友们身上。 　　巴基的动作也不慢，他直接掐着对方的脖子一扭，喀的一声就把人家送上往天堂的直达车，并且直接抄了那个倒楣鬼的枪，对着门外还没反应过来的其他人一阵扫射。 　　「嘿，要吗？」 　　我朝着巴基举起刚才从障碍物先生身上拔下来的枪，全神贯注突突突的家伙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我，直接把下巴往空气里抬起来点了一下。 　　「好吧我想那是『要』的意思。」 　　把枪朝他那边抛过去，巴基直接伸出右手接住了我投递的武器补给，就像当年我们一起砍九头蛇的美丽时光…… 　　那个时候一声令下大家都只顾着拿起家伙「啊啊啊」的往前冲，然后一阵咻咻咻砰砰砰突突突，只有我会落在后头仔细的摸过每一个倒下的九头蛇士兵──一个都不放过。 　　曾经还因为这件事情，我被菲利浦上校明示暗示了好多次压力太大的话不要憋着，可以找人好好谈谈心，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但是祖国依旧是很关心我们这些战场上奋斗的战士的。 　　说真的那时候我差点都要以为上校把我当成变态，或者跟变态仅有一步之遥，随时要抓去精神病院关起来的危险分子，所以我相当诚恳的对上校的好意表达了感谢之情，并且还送了他一盒从九头蛇口袋里摸来的子弹与手榴弹套装。 　　知道为什么我跟巴基那一队在私底下的猎蛇头比赛时永远名列前茅吗？ 　　因为我们从不浪费时间重新装弹。 　　「RELOAD！」这个词在我们小队里的同义词就是「恩佐！」 　　然后我就会扔一把刚刚摸出来新鲜热腾腾可能还有点血淋淋的装备过去──九头蛇兵工厂出品，用完即丢，方便又环保。 　　这么说起来…… 　　当初巴基可是求RELOAD求得最凶的那一个，谁叫这家伙枪法好到不行，一打一个准，人家还在慢慢瞄的时候他已经换装备继续上了。看他现在伸手伸的这么顺，应该在九头蛇的时候也是有人负责这项工作，就是不知道负责的是哪个倒楣的家伙，打这份工的危险还是很高的，尤其是当风险来自自家伙伴。 　　「艹喔！跟你说多少次枪用完不要乱丢！」 　　要不然旁边的人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跟我一样，直接脚底打滑冲进敌营。 　　说是敌营，但是在一番无差别扫射之后，最前面的炮灰都挂得差不多了，剩下后排能跑的也已经各自找好掩体藏起来。正好遇上我毫无准备的冲进他们的攻击圈里面。 　　「在你左边。」 　　我才刚站稳，就听到巴基的声音然后是一柄小刀伴随着银色的反光朝我飞过来，被我随手抓住接着顺势往左边抛过去。 　　一个阿布斯泰戈的武装保镳倒下去了。 　　我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巴基的背影，还有他的脚边另一个阿布斯泰戈保镳脖子歪成奇怪的角度倒在地上。 　　「我就问问，你刚才是……恩……」 　　我指了指自己的背后，又看了看巴基的背，在他回答之前顺便使用了鹰眼视觉找出几个躲在视线死角处的入侵者。 　　「外面逃生梯上一个，左边楼梯扶手边吊着一个，还有楼梯上头蹲着一个。」 　　找出还没开溜的残党，我直接冲向楼梯上，但并不是踩着楼梯上楼而是直冲向墙面，靠着冲出去的速度垂直往上踏去，在接近屋顶的时候翻身顺着重力的牵引下坠，同时把手腕上的袖剑刺进那个潜伏者的后颈处。 　　与此同时，我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好极了，最后一个。 　　霍华德最后改良的袖剑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我这段时间用它砍过所有我能找到，印象中足以对刀剑造成伤害的坚硬物体，但是怎么砍都没看过这把剑卷过刃。 　　还有绳索的部分，以前我自己改的那一款虽然有射出绳索的功能，但是承重的能力有限，光是吊着我一个人都不能吊太久，护腕上的机构可能会变形然后整个崩开。 　　霍华德这一款的耐力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我有天试着把自己吊在天花板上睡了一觉，除了手有点麻然后没有知觉以外，什么问题都没有。绳索的收放之间也快了不少，甚至把节奏控制好的话我可以从一栋大楼荡到另一栋大楼的楼顶，然后快速跑过去另一边再放出绳索就可以一路摇摆下去。 　　话说我在实验新功能的过程中还找到了同好，听他说话感觉上就是个年轻小伙子，那家伙在水泥丛林间荡起来可是一等一的好技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特别喜欢井盖？ 　　「哈啰，敲敲门～」 　　垂降到楼下藏在楼梯栏杆边的小毛贼面前，这家伙在我跟巴基分头解决其他同党的时候已经翻身踩上楼梯看样子是准备要开溜了，却被我的突然出现下了一跳，拿起枪对着我的脸── 　　只可惜他还没开枪就被砸了。 　　丢暗器的当然是从双口翻进来的巴基，而暗器就是…… 　　「你这样我晚上还怎么睡觉？」 　　我踩上楼梯扶手，心疼的看着压在入侵者身上的粉白色扁平木板。 　　「我丢的是门板，不是床板。」 　　巴基，振振有词。 　　「……」 　　我突然觉得有点道理怎么办？ 　　「有点晚了，我下次再来。」 　　然后拆了我房子的家伙就这样猫着腰从破掉的窗户离开，三两下就把身影融入夜色当中。 　　我默默在鹰眼视觉中注视着金色的光点消失，留给我的只有一地的血淋淋还有坑坑漥漥的弹孔还有完全变形暂时装不回去的门板。 　　这个神盾应该有专门的人员可以处理吧？话说他们怎么这么慢，照理说都打成这样了应该已经有负责监视我的人来了吧？巴基你真的把监视器拆得这么干净？别这样给我留一个叫人用啊！ 　　难道真的要打电话给那个卤蛋局长吗？ 　　我拿出手机调出通讯录，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名字：卤蛋局长、佩姬、雪伦还有负责审问我的，娜塔莎。考虑再三，我觉得还是不要激动局长还有年事已高的佩姬，这种体力劳动的活就交给年轻人来办好了。 　　在人来之前我想应该还有点时间清点战利品，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出来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时代进步了，防护服也进步了，现在要摸起战利品可不是随便拍两下就可以，必须顺着身体慢慢的摸下去才能找到一些夹层或者内袋。 　　我真的不是故意在女士面前把手放在死人两腿之间的。 　　不要用这种看蛇精病的眼神看我好嘛！ 　　巴基你快回来帮我解释清楚啊！ 　　转职第五十五步 　　我觉得这辈子雪伦跟她所有在神盾局的好闺蜜都不会跟我四目相交了。 　　凭良心讲，没有谁会想要跟一个跪在地上掏尸体蛋蛋的变态有任何眼神交流的，我懂，我真的懂。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我起码是个有苦衷的变态啊！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呢！ 　　「关于袭击你的那批人，局里的调查报告。」 　　一份印着神盾黑鹰的档案被甩到我面前来，娜塔莎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单手撑在脸颊边眨着眼睛看我。 　　「你不看吗？」 　　伸出另一只手敲敲桌面上的报告书，娜塔莎微微皱起眉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喔……喔！我这就看。」 　　我连忙捞过桌上的报告翻看起来，期间娜塔莎的目光一直牢牢盯在我身上，但是每次我的眼神越过报告书和她相对，她都只会摇摇头说：「你看你的，没事。」 　　直到我被她盯到快要受不了，觉得屁股下好像被人撒了一把图钉，我才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决定把话说明白： 　　「我知道妳肯定觉得我是个变态，但是……」 　　「什么？喔，不，我没这样想。」 　　娜塔莎把手在耳边快速的搧动，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我突然有点感动，之前我一直对娜塔莎的印象不是太好，因为她是第一个把我关小黑屋的神盾特工，但是现在我觉得或许是我太过死板了，娜塔莎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啊！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全世界排名前十的大财团会派人来杀你而已，毕竟实话说起来你除了老妖怪这个属性比较突出以外，就没有别的特色了。总体来说各种属性路上一抓一大把那种。」 　　撤回前言，这个女人不是好人！ 　　「如果妳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意见。」 　　我干巴巴的回应并没有让娜塔莎表现出更明显的情绪，除了敷衍的哼一声，我们两个人之间又回到尴尬的沉默中。 　　「不过说是世界影响力前十大的财团，他们选杀手的眼光实在不怎么好啊。」 　　「嗯？怎么说？」 　　「从现场的分析看起来，虽然是十几个人围攻，但是在他们的同伙一个个被扭断脖子的时候，其他人都反应挺慢的，基本上就是待在原地不动等死嘛！喔，还是说这是因为你动作特别迅速或者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技能？」 　　「呃……」 　　「要是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话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说出来会被大卸八块上实验台研究什么的，这里是神盾局，我们就是专门在处理这种特异人士的。」 　　娜塔莎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真心在鼓励我不要担心歧视问题，从眼神到眨眼的频率还有她嘴角翘起的弧度都无懈可击，我甚至用上了鹰眼视觉，透过那个该死的超强第六感来确认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打算要把我的脖子也扭断了。 　　结果我看到的还是完全正常的灰色，不能算是盟友，但是也不是敌人。 　　「谢谢妳的建议，我还得回家洗地板呢，不奉陪了。」 　　我继续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自己看起来好像还在因为娜塔莎一开始「毫无特色，一抓一大把」的评价生气，猛地站起来让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拿起档案夹大步离开。 　　「慢走啊～还有新的门板下午就会送到了。」 　　不要回头去看娜塔莎的表情，单听她这一番话还有她说话的语气，恐怕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是关系多么亲密的好朋友。 　　偏偏身为当事人的我，该死的从她的每一句话里都感觉到威胁── 　　我不能让她知道昨天巴基也在那里。 　　娜塔莎见过巴基，而且我非常确定她的立场不会让两个人秉烛夜谈，其乐融融。 　　最糟糕的情况……宁可让神盾局也知道第一文明还有那些伊甸碎片（虽然我怀疑他们根本就知道，只是没有联想到我身上），让圣殿骑士、九头蛇还有神盾局都去为了外星遗产打翻天，我带着巴基远走天涯！ 　　没错，就这么干！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得好好研究一下圣殿骑士的动机──他们可不是闲着没事干杀人杀着玩的。 　　他们是一群即使外星人杀到家门口，也不会挑一下眉毛的神秘团体。世界上唯一能够让他们大动干戈的，除了和咱们刺客玩「嘿嘿小样看我不宰了你」的游戏以外，就只有抢伊甸碎片的时候。 　　真特么刚好我身上两个选项都凑足了。 　　「这群神经病集团是终于开发出了刺客雷达……」 　　我一边走一边把档案往后翻，前面几页基本都是那些杀手的资料，洋洋洒洒每个人都有长长一大串杀人放火的资历，话说这个年代也太凶残了吧！战争不是已经结束了嘛！ 　　「或者是他们找到对的人了。」 　　在杀手集团的档案末尾，是神盾追踪同一批人在闯入我家之前经手过的其他事件，夜晚的监视器画面并不清楚，文字描述也不多，这群人在绑架这方面还是挺专业的。 　　但是对于同一地段附近的居民来说，已经足以让我认出来他们上一次下手的目标，就是我常去的小酒馆里那个当酒保的亲切小老乡。 　　我已经不知道要感叹世界真小，随便找间酒馆都可以遇到潜伏的刺客，还是应该要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玩弄我了。 　　这问题太复杂我还是先回家烤地狱辣鸡翅好了…… 　　＊＊＊ 　　冬日战士出门吃个烤翅吃出一身红通通的回来，朗姆洛有那么一秒的时间真心以为那是辣椒酱打翻了。 　　他还没来的及弄清楚鸡翅之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上头的命令又下来了。组织上回宰了那个阿布什么的公司一个小头头作为警告，对方竟然态度强硬的表示就算再宰十个同样的小头头，他们也不会交出外星遗产或者是外星人的一根毛。 　　所以他们得再去杀他几个人，这回要杀份量够重的。 　　令朗姆洛感到惊奇的是，冬日战士这回对任务异常的积极，简直可以说是超额完成，而且完成的手法够震惊，场面够骇人。就连他们自己人都忍不住去厕所清胃，而且还不只一个人。 　　原来偶而让资产去吃点鸡翅可以换来这么好的工作效率！ 　　朗姆洛觉得他必须把这点记录起来，提供下一任以及未来所有特战队长参考并且比照办理。 　　──当冬日战士要求「鸡翅之夜」时，答应他。 　　＊＊＊ 　　娜塔莎依旧噙着笑容看着恩佐前几分钟的座位，拿起手机按下快速拨号。 　　「罗曼诺夫特工。」 　　「嘿，尼克。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小老头有问题。」 　　转职第五十六步 　　看在伟大的刺客先祖阿泰尔的份上，我当然不可能放着小酒保被圣殿骑士抓走，自己在家安心烤鸡翅等着巴基上门。并且我也很好奇这群圣殿骑士究竟是怎么从戴蒙的身上联想到我的？我可从来没有高调宣示过我是刺客来着。 　　于是我把烤好的鸡翅用保温盒子装起来，放在窗台上，盒子底下都压着纸条把一般辣味还有超级无敌地狱激辣两种口味标示清楚，到时候巴基自己来拿。话说我怎么觉得这种安排跟隔壁公寓里那个定时喂猫的老太太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只不过她喂的是野猫我喂的是詹吧唧。 　　詹吧唧猫啊……这样想想还挺带感的嘛！ 　　做好这些准备动作，我就带上装备踏着夜色准备往酒吧进行案发现场调查。酒馆还在正常营业，看起来一个失踪的酒保并没有给这间店带来太大的影响，我原本在吧台的常座已经被另一个陌生人占据了，在吧台里面忙碌的是另一个小平头，手臂上刺着玫瑰与骷髅纹样，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那里擦个杯子全身还抖不停，像是有人往他身上藏跳蚤似的。 　　「来点啥？」 　　我在吧台的另一边刚刚坐下招手，新人酒保就摇啊晃的过来了。 　　「少年人你嗑的的什么药来一点不？」这是我几度要冲出口的话，但是在理智的作用下我还是把它吞回肚子里，忍住想要一巴掌呼上那个新人酒保脸上的冲动，向他询问戴蒙的事情。 　　「啊？在我之前的人？不造啊，听说是被抓走了吧，好像是盗用身分还是啥的，所以说客人你要点啥啊？」 　　我在忍不住动手把酒保的脑袋按下来撞吧台之前就离开了。戴蒙弄了假身分，这个理由足以让他生活里的其他人对他的消失表现得心安理得，毕竟这种犯法的事情足以让戴蒙去牢里蹲个几年，理所当然地消失在众人的眼里。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戴蒙突然被揭发？ 　　继续绕着酒馆转了一圈，如果圣殿骑士的人在这里把他抓走，那么肯定有线索把他们领来……我绕到店后门，有一小块给员工停车的地方，那里停着一台看起来极为风骚，即使在晚上的路灯下烤漆还闪亮亮反着光的重型机车。 　　「妈呀，不是吧！」 　　脑中突然上演起不久之前发生在此处的小剧场： 　　「钱，全世界最令人心动的超能力。说到这个，你究竟什么时候要买一台机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主动给我续杯就是想要跟我借车。」 　　「欸，别这样……」 　　「我怎么啦！拜托，你都已经出来走跳这么久了，你会连台机车都买不起？」 　　「不是钱的问题，是申请驾照的话需要指纹……还有其他的那些……」 　　「你家是警察？超级有钱亿万富翁？搞情报的？如果都不是那你担心个毛。不就是一张驾照而已。」 　　不就是一张驾照，然后圣殿骑士就跟闻到腐肉的秃鹰一样冲过来，把人给抓了。我要是知道他在躲圣殿骑士（还有躲刺客）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去买什么机车的啊！ 　　要命啊，简直可以想象出一个刚刚买车兴高采烈的小青年骑着新车第一天上班就从此跟爱车天人永……啊呸呸呸，总之我现在有种背上插满了箭的感觉。 　　「好吧。」 　　抹了把脸，虽然我曾经尝过单独一人深入敌营然后被一路追杀出来这种苦头，但是看起来今天我又得重新冒险一次了。 　　原因无他，既然是我害的戴蒙被圣殿骑士抓去，即使是无心之失我也要承担起责任来──当初想要成为英雄的梦想在呼唤着我，没错，即使时空如何转变，我都不可以忘记自己的初衷！ 　　刺客同乡啊，前辈这就来助你一剑之力！ 　　于是我跨上了戴蒙的机车，奔驰在黑夜之中听着引擎凶猛的咆哮，一路回到了我的公寓门口。 　　「欸？」 　　我低下头戳了一下手机，我记得这个可以导航的啊，怎么把我导航回家了？ 　　「奇怪上面明明有地图，难道是我查错地址？好像也没有……」 　　这个新时代的东西好用归好用，就是有些功能复杂了一点，而且有时候还不大听人使唤。我继续戳着手机上的地图，想要找出导航去阿布斯泰戈工业的功能。 　　有个人用手指头在我的肩膀上点了两下。 　　「谁啊，我现在有点……巴基？」 　　单手拿着两个保温盒，面无表情的詹吧唧正值勾勾地看着我──的手机。 　　「你要去阿布斯泰戈。」 　　毫无起伏的陈述句，巴基把他手里的保温盒推到我怀里，然后自己跨到我的……阿不，戴蒙的机车上。 　　「嗯？」我一边抱紧盒子差点没把手机给摔出去，有点不明白巴基现在是打算做什么，这是要载我的意思？ 　　「带你去。」 　　我看着巴基的背影，抿了抿嘴唇跨上机车，原本想要扶着巴基的腰，但是最终还是选择扶着他的肩膀，掌心刚刚碰到他的身体就感觉到底下的身体一阵紧绷。 　　「谢啦，詹吧唧！」 　　「就说了我不是詹吧唧！」 　　机车又一次冲进夜色中。这一次夹杂着巴基的咕哝还有我的笑声。 　　＊＊＊ 　　冬日战士依约回到恩佐的公寓，他还没忘记之前说好了要来吃地狱辣鸡翅。但是当他躲过神盾局的监视器，攀着墙边的水管爬上恩佐的房间时，并没有等到他的大厨，只有两盒鸡翅被贴上标签放在窗台上。 　　冬日战士打开了正常口味的那一盒，嗅了嗅鸡油混着酱料香喷喷的味道，就跟他上次吃到的一样。但是拿起一只塞进嘴里，却又觉得比起上一回味道有那么一点点地不同。 　　到不是说不好吃，比起朗姆洛他们买回来的，吃起来味道跟吃土一样的烤翅，这一盒可以称得上美味了。但是今天这一份就是有点……缺了一味什么？冬日战士试着想要准确的描述出究竟缺了什么，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那个关键字。 　　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句子突然空了一个漏洞，怎么看怎么碍眼，可是看起来越讨厌你就越是想不出来要怎么填满那个空格。 　　于是冬日战士只能憋着满肚子的郁闷抱着两盒鸡翅准备回去打打朗姆洛平复一下心情，就看到他的厨师在对着手机皱眉头碎碎念。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冬日战士自己也不是很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他第一次见到恩佐的时候，整个人就有哪里怪怪的，还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比如报告任务时向组织隐瞒了恩佐的存在，以往不管是任何微小的变数他都会如实向组织报告。 　　还有像现在这样跑来找恩佐，吃吃东西听对方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还有一直叫他愚蠢的名字「詹吧唧」谁会给小孩取这种可笑的名字啊！冬日战士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应该要停下来，不要继续接近恩佐，否则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是认识恩佐的（这真是太荒唐啦！）恩佐呵呵笑着装傻的样子；还有睁着眼睛眨吧眨吧假装很纯洁无辜的样子；甚至是抬着头45度仰望天空一脸斗志凌云其实看起来像是白日发梦的动作都给他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 　　如果他们真的认识呢？ 　　冬日战士忍不住这样问自己。 　　他是怎么认识恩佐的？恩佐认识的「他」，那个「詹吧唧」又是什么样的人？（当然他还是拒绝承认自己就是詹吧唧，这愚蠢的绰号。）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恩佐就被袭击了，令冬日战士感到意外的是，恩佐和他竟然配合得相当好！不需要太多口头指令，他们就可以互相支援、掩护，比起朗姆洛的一整个小队都要来的有用！ 　　冬日战士感到雀跃。 　　为此他甚至很主动的把胆敢袭击恩佐的浑球公司高层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可没忘记朗姆洛那时候对他完美的工作表现都高兴坏了，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现在带恩佐去看他的完美业绩，不知道恩佐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抵达目的地之前，冬日战士先停在前一个路口，自己带着两盒鸡翅回了一趟九头蛇基地，不管怎么说带着食物去出任务这种不专业的行为冬日战士是不会做的。这个时间点刚好没有人在，于是他把盒子放在基地休息区的桌上就离开了。 　　特战小队队员A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两盒卖相良好的「点心」放在公共休息区，如何打开盒子呼朋引伴解决了冬日战士的口粮，这就是九头蛇凶残的拳头所不知道的事了。 　　转职第五十七步 　　我不知道是我的审美观有问题还是怎么来着，反正我觉得这栋大楼也是丑爆了。 　　比小斯塔克的那座塔还要丑。 　　这个时代的人好像都喜欢把整栋楼贴满玻璃弄成到处都在反光，不把人亮瞎眼不罢休似的，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简直无法理解。 　　「呃，谢谢你带我一程。」 　　我跳下车，和巴基挥挥手告别，但是我笑得嘴角都僵硬了还没等到他重新发动引擎离开。 　　「晚安？」 　　他还是没走。 　　喔，他下车了。 　　唉呦，还把车停好了。 　　「不走？」 　　我的天，这家伙竟然要跟！ 　　「咳咳，我是要去……办事的。」巴基的眉头皱了起来，我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办正事。」 　　「喔。」他点点头，直接走过我身边往旁边的巷子里去，「这里。」 　　我突然会意过来，巴基这是要带路的意思。唔，这样想也满有道理的，当初九头蛇就跟圣殿骑士勾三搭四，红骷髅还首创了用圣殿权杖洗脑九头蛇信徒的暗黑兵法，反正都是对外星文明有疯狂崇拜的组织，过了这么多年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两个组织彼此让手下有些任务上的来往也是很可以理解…… 　　理解个春天啊！ 　　谁来解释一下九头蛇为什么会派最强兵器来圣殿骑士总部啊！你们两个小伙伴什么时候打起来的！就算当年红骷髅曾经发下豪语要统治世界但是人家都作古多久了，不要再纠结于过去的旧恨，大家一起手牵手心连心共创美好的未来一个统治南半球一个统治北半球不是很好嘛！ 　　重点是这样我很难办啊！体恤一下身为千年宿敌的刺客好不好！我们已经干活干的够没有前途了，现在这样是要刺客帮九头蛇打圣殿骑士还是应该要先帮圣殿骑士打九头蛇啊！ 　　「詹吧唧，我说你……好像对这很熟啊？」 　　我跟着巴基走到巷子底，翻过一道挂着「私人土地请勿擅自穿越」警示牌的铁丝网墙，在堆积如山，印着「阿布斯泰戈工业」还有三角形商标的纸箱还有货柜之间游走，巴基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每一个转弯都像是在自家的后院一样。 　　他停下脚步扭头用黑眼圈还有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神作为回答。 　　我觉得那是「再问就打死你。」的意思。 　　＊＊＊ 　　冬日战士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为难。 　　完全不知道自己家的老底都被恩佐摸的一清二楚，他只是觉得恩佐对自己的职业问题产生怀疑了。 　　这让冬日战士相当困扰，他一点都不希望恩佐跟九头蛇扯上关系，如果九头蛇知道了恩佐的存在，长官肯定会把恩佐给杀了的。 　　恩佐跟他是不一样的。 　　他没有记忆，就算有也只剩下残破的画面，时而清晰而时而模糊，每一次那些残影的出现除了让他的头脑更加混乱，让九头蛇的研究人员用更疼痛的方式来「修好」他以外，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九头蛇的人叫他「资产」或者「冬日战士」就算用长官的屁股眼来想他都知道那不是一个名字。但是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如果人生就像屎一样，那他可能从生下来的那天就掉进全宇宙最大号的马桶里了。 　　恩佐跟他是不一样的。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饱含义大利风情的名字，冬日战士刚刚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名字取的真的不能更好，尤其是Z字尾带来喉头微微的震动，就像是他用血肉的那只手耙梳过发间，搓过头皮的时候偶而会自身体深处闪过的一丝颤栗──光是念出这个名字就让他有一种几乎要流泪的感觉。 　　会有许多人呼唤这个名字，不管是冷淡的、喜悦的、愤怒的或者是无奈的，不像他只有一个「资产」的代号。 　　他不希望恩佐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被九头蛇发现，那会有很恐怖的后果──他的理性这样严厉的训斥着。 　　正确的任务程序：他应该要远离这个人，等着他们在伊朗的惊鸿一瞥也成为粉碎的画面之一，世界从此恢复正常。 　　偏偏每一次他的理智冲出来阻止之前，他已经跑到这个人身边，忍受他用奇奇怪怪的昵称叫自己，并且还失心疯的跟他约定一次又一次的鸡翅约会。甚至还带着他到这里，他前几次任务的地点，用朗姆洛之前弄出来的，隐密的安全系统漏洞把恩佐偷渡进去，顺便炫耀一下自己是怎么用完美的手法干掉了那个看起来很讨厌的白领。 　　喔，老天啊。 　　恩佐问他问题了！ 　　他问了！问了：「詹吧唧，我说你……好像对这很熟啊？」 　　糟糕，这时候应该要怎么回答？ 　　冬日战士僵硬的转过头，努力想要用自己的眼神传达讯息，他看过朗姆洛这样做，他总是这样看着那个副队长不知道叫什么斯来的，然后三秒钟之后那个斯就会说：「好的队长！」然后一切OK。 　　于是冬日战士凝视着恩佐，全神贯注的回想他那一场完美的简直除了100分以外还可以多加20分的超精美任务。 　　结果恩佐的脸垮了下来，嘴角往下一撇，叹了一大口气：「好吧，我不问就是了……」 　　什么眼神交流！根本没有屁用！妈蛋，他回去一定要撕了朗姆洛！ 　　＊＊＊ 　　冬日战士和超时空刺客恩佐正在展现如何不用超能力也可以顺利在三更半夜攀爬玻璃帷幕大楼时，神盾局的尼克福瑞局长正在进行例行性的加班──自从恩佐从天而降还有美国队长的冰雕被挖出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了。 　　科学小组好不容易从恩佐身上携带的物品上找出一点蛛丝马迹，这个怀表上头散发出非常微弱的放射线，近似神盾局保管的宇宙魔方还有其他的非地球物品。如果说这个小东西是外星文明的产物，那么弗瑞觉得他一点也不讶异靠着这破烂一样东西也能穿越时空。 　　你永远不知道外星人究竟有多能耐。 　　还有那群莫名其妙袭击恩佐的人，他给恩佐的资料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关于在恩佐之前被绑架的酒保戴蒙──或者应该称他为戴斯蒙德．迈尔斯。即使在神盾局铺天盖地的情报网之下，关于这个人的资料依旧少的不正常。除了出生还有国家规定的就学纪录，其他资料空空如也，活像是从哪个山沟里跑出来的。 　　而且弗瑞很难不去注意到戴斯蒙德的亲属关系，属于祖母的那一栏和恩佐相同的姓氏「米尔斯」，以及那位在照片里也气势万千差点让他误认为祖父，其实是祖母的女人。 　　长的跟恩佐还真特么有点像！ 　　你们这一家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亚当斯一家》的现实版吗？ 　　弗瑞觉得他需要有个人来帮忙拯救他快要绷断的神经，一个能够打破恩佐的心防，他让愿意乖乖坐下来情报共享，而且过程不会让佩姬卡特一边输液一边用输液杆捅死他。 　　比如说某个披着星条旗的男人。 　　转职第五十八步 　　「这是什么？」 　　我不过是翻了一扇窗户，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巴基提供的安全系统漏洞挺赞的，从后门钻进来之后直接通到维修部，从那里用清洁大楼玻璃的缆车往上移动，就可以直接抵达从外头看被一整片塑胶布包裹起来的几层楼。 　　也就是我现在所站的地方，看起来活像是被洗劫过似的，地上到处都拉起了警方鉴识人员的封锁线。除此之外，如果想象那些被打砸过的地方都是完好的，这里简直就像是我在电影里面才会看到的，21世纪的人类想象未来科幻片的场面。 　　首先是那种白色、银色的基调不用开空调都让温度下降了三度。除了办公桌还有电脑，这里甚至还有一间房间，铺着柔软的像是会让人陷在里面爬不出来的超级软绵绵床垫，也许是给这间办公室主人使用的？ 　　但是令我不明白的是，角落里一张看起来像是牙医诊疗椅的东西又是做什么的？会说「看起来」是因为这台东西比牙医的诊疗椅大了不少，而且上头还有用途不明的灯号。而且这东西虽然被推到角落，但是从地板上留下来的刮痕来看，在它被暴力推开之前，应该是位于房间的正中央。 　　圣殿骑士把一张牙医诊疗台放在办公室中间做什么？午休时候顺便洗牙吗？ 　　「不知道。」 　　巴基──我有90%的把握之前曾经在这间房里大肆破坏过──用一种堪称天真无邪的表情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我也猜到是这个答案。」我绕着奇怪的台子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名堂，跳上去躺了一下，符合人体工学的设计挺舒服的，但是除了旁边的小灯闪几下，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你大概就是嫌它挡路了所以随便踢开而已。」 　　没有回答，但是从那双不肯跟我四目相对的眼神我觉得我GET到了正确的答案。 　　冰雪聪明的我！ 　　「好吧，多谢你的带路，现在我得去找到那位可怜的小刺客……唉呦沃艹！」 　　只不过是习惯性的用上了鹰眼视觉，我差点没被这间房间的另一面给吓到转身跳出窗外。 　　墙上──到处都是──文字、图案、数字……鲜红色花纹从四面八方浮现。而且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用鲜血写成的，即使血迹被洗掉，这个人想要留下的信息依旧顽强地在这里留存下来了。 　　「怎么？」 　　巴基快步走到我的右前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闪闪发亮的刀子。 　　「没、没事，就是……哇喔。」 　　我挥挥手表示真的是一点事都没有，刚才我也只是被吓了一跳，只不过巴基手上的刀子我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是从我的流理台拿的？」 　　「不是。」 　　「那就是。上面IKEA的标价还没撕干净！我的老天，你把我的甜点餐刀磨成凶器了？」 　　九头蛇都教了你什么样的生活小技巧啊！ 　　我盯着巴基，希望也许过两秒他就会哈哈一笑然后说：「开玩笑的啦！」当然这纯粹只是我在作梦。九头蛇从他身上吸干的幽默感都足以拿去沃尔玛当维他命来卖了──每日一粒，补充你的情商。 　　「别生气。」巴基的左手一掰把刀身和刀柄扭成90度，顿了一会又重新把它掰正回来，只不过在刀身和刀柄的连接处还是留下的一个诡异的波浪形扭曲，「我赔你一把……」 　　「不不不！」我伸手夺过了快被巴基□□分尸的甜点餐刀，原本被设计用来切小蛋糕的圆弧已经被磨成闪亮亮刀刀保证见血的随身凶器，「你开什么玩笑！我抽屉里还有一整捆还没有磨呢，老天啊，这质量磨得真好！我跟你说，这把归我了，抽屉里那些通通都给你带回去，磨好我们可以三七分──我三你七。」 　　这是什么鬼斧神工的手艺！ 　　我本来还打算要自己花个十天半月，一边禅修一边磨餐刀锻炼意志力的，21世纪有个好处就是只要走一趟大卖场你可以买到各式各样的好东西，我已经决定要把IKEA还有B&Q当成后备军火库！我爱DIY！轻松把你身边的日用品变成杀器。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现在快点去找戴蒙，免得他也沦落到在墙上写血书的地步。」 　　不管诡异的牙医座椅还有白花花办公室，有了墙上的血书我觉得这里简直就是某个挂着可爱花格子窗廉掩饰的地狱入口。 　　就唯一那张床看起来挺治愈的床我都觉得它的枕心里头可能藏着刀山！ 　　没有花到10分钟就证明我是对的：这一整层楼全部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间。 　　老实说，21世纪不只是生活大改变，我觉得就连人类变态的程度也大大进步了。设计这层楼的人不是什么情感缺失就是强迫症，所以他必须或者只能把房间弄成这副德性然后让住在里头的每一个人都抓狂然后在墙上留下类似「救命啊老天爷我死的好惨」的血书。 　　我第一个看到的那个房间已经算是写得最整齐的，大概是在那个倒楣鬼还没有完全疯掉之前（也许只疯了98.999%）写的，比较起来其他房间留下的血书基本上就是一坨血糊糊。 　　「我们是闯进了什么实验场吗？」 　　「不知……」 　　「别说『我不知道』，詹吧唧。你只需要告诉我上一次你来这里的时候，有没有把目标弄死再回去？顺便说一声，我真的不是很害怕九头蛇什么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半夜来把我弄死。然后我得说你就算被他们脑了这么多次，你还是恩佐哥哥的甜心詹吧唧，所以乖，不要问问题就等恩佐哥哥帮你把他们全都脑回去。」 　　「……」 　　糟，我是不是话一下说太多然后让巴基的脑子开始当机了？ 　　「詹吧唧？」 　　然后我看着他慢慢地转过头来，就靠着一个人转出了那种慢镜头的效果，这难道也是九头蛇的「实用恐怖攻击小技巧」之一？ 　　「所以说，你真的认识我。」 　　他脸上的表情怪怪的，说不上来是因为太久没动用脸部肌肉还是因为他真的很纠结，我猜两者兼有。 　　「嗯哼。」 　　我随口答应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想要找到一条可以离开这层令人毛骨悚然的楼面的通道，那怕是安全梯也好。 　　「没有人应该认识我，除了九头蛇。」 　　詹吧唧在我背后咬重了「应该」还有「九头蛇」的发音。 　　「别担心，我不是从后面那个爬虫类保组织来的。我恨爬虫类，我有没有讲过除了成为英雄以外我最想达成的梦想就是买一整套蛇皮系列穿在身上──蛇皮眼镜、蛇皮公事包、蛇皮皮夹……帅爆了！」 　　「知道我的人都死光了。每一次，我都把收尾工作做得很好。」 　　詹吧唧还在后面幽幽地开口。而且我还从中听出了一点罗密欧与茱丽叶：「喔，罗密欧，为什么你要是罗密欧！」的感觉？ 　　「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命运开的玩笑，你凸凸死了我全家现在我们应该要终结这场错误的相识，然后让时间这把杀猪刀把我们分开？如果是这样的话，你70年前干什么去了！40年的时候你就该动手了好嘛！现在给我过来打破这面落地窗，咱们要分头溜了。」 　　我抬头看着角落正在闪烁红色信号灯的监视摄影机。 　　21世纪的保全系统真做的真特么精巧！我竟然完全没发现！ 　　「你怎么也没发现啊！你不是每次都去我家拆监视器的嘛！」 　　「那是刻意提醒自己，我平常没这习惯。」 　　「哼？你成天顶个监视画面凸凸到今天还没在江湖上留下传说真是不科学。」 　　「任务的细节不归我管，那是朗姆洛的活。」 　　「是吗？那帮我掐死那个朗姆洛，因为现在我要从这里跳下去然后我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人把房子盖这么高是有病还是有病还是有病！」 　　我纵身从巴基打破的玻璃窗跳下去，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还夹杂着他的一句：「我会把这句话带给朗姆洛。」的保证。话说……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肯定是最近才听过的。 　　感谢老天在21世纪依旧用大型垃圾回收箱给了刺客一条活路。 　　「F—U—C—K！」 　　除了有一点，这群都市人真的需要做好垃圾分类，谁特么把一整套木制床板这样丢到垃圾堆里啊！ 　　碰断腿了啊！ 　　＊＊＊ 　　弗瑞把我从垃圾桶里捡出来，拿去洗干净然后接好骨头送进病房休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写的都是：「不管你之前干了什么，我不想知道。」 　　我猜大概是流浪汉掏垃圾箱捡垃圾捡到自称神盾局特工的人躺在里面，并且广而告之引起群众注意这点让弗瑞觉得挺羞耻的。 　　「所以这就是你用来报复我的方式？让我当史……史提夫的人形镇定剂？」 　　隔壁的病床上躺着的人差点让我从床上滚下来把另一只脚也一起摔断。那是史提夫！一秒完成从豆芽进化到大胸史提夫！他不是跟红骷髅一起摔飞机死了吗？还是说这是什么邪恶的基因技术？孟山都的魔爪已经伸进神盾局了吗？ 　　「医生表示熟悉的环境对于让罗杰斯队长适应现代生活有帮助。还有我很高兴你读了现代史，但是孟山都是搞农业的，而神盾局所有餐厅使用的食物都是非基因改造的天然食材。」 　　弗瑞的嘴皮一张一合，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没听懂，只看到有白大褂拿着水袋挂到我病床旁边的输液架上，针头一接我就觉得自己快要昏迷了。 　　「好好休养，米尔斯特工。」 　　草你的！尼克卤蛋！ 　　小心我叫詹吧唧凸凸死你啊！ 　　转职第五十九步 　　戴斯蒙德从来没想过他会遇到这种在电影或者小说中出现的桥段──一群全副武装，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一丝不漏的人们在从工作的酒店后门出来倒垃圾的时候袭击了他，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出现在这个看起来白得令人胆战心惊的房间里。 　　他已经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星期几，这段时间他唯二见过的人只有一个被称为「韦迪克博士」的老头子还有他的金发美女助理「露西」。如果不是在这种尴尬的情况，戴斯蒙德相信他肯定会请妹子喝一杯免费的特调。 　　讯息来的太多太快，戴斯蒙德只能勉强整理出一个大概： 　　抓住他的组织是圣殿骑士（老天，他们还真是财大气粗！）这群疯子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伊甸碎片统治世界的梦想，但是经过这么多年许多碎片的位置都已经流失在历史中，因此他们开发了一种叫做「阿尼穆斯」的机器，可以从每个人的基因中追溯他的祖先的一生──换句话说，他们可以直接重活一次「古人」的人生，循着历史找到每一片碎片的下落。 　　他们找上了戴斯蒙德，因为他的血统。他的家族是刺客大师的后人，他们需要用他的基因来获得关键的记忆。 　　「可怜的年轻人，我们本来有更好的选择，你不用受这个罪的。」 　　韦迪克博士一边操作那台阿尼穆斯机器，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同情戴斯蒙德。 　　「那是个更好的实验体，可以说这整个计划就是为那个实验体量身打造的。上头甚至都跟九头蛇谈好了条件，就差交货这一个步骤了，可惜最后没交易成功，阿尼穆斯计画将近停摆了20年才重启。啊……不过也幸好有这段空窗期，我才有机会领导这个有跨时代意义的项目。」 　　之后韦迪克博士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戴斯蒙德没有仔细去听，他试着让自己问些足以引起博士的兴趣继续高谈阔论的问题，帮自己多拖延一点时间。 　　「等等，你说九头蛇？我以为这个组织已经被消灭了啊！」 　　韦迪克博士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傻大个，所以才说现在的年轻人不行啊，你不会真的傻呼呼地相信课本里头白纸黑字的垃圾吧？他们当然会告诉你邪恶的组织已经被正义的美国队长和他的小伙伴消灭了！用用你的脑袋，你们高中的历史考试没有考圣殿骑士与刺客这么些年来的冲突，难道我们都不存在了吗？」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好吧，算你有道理，但是为什么是我！」 　　「喔，肯定必须是你才行。或者是你亲爱的老爸。要不是你亲爱的奶奶已经永远成为过去式，我得说她才是最好的──愿她安息。」 　　「大爷你是有多变态！连我奶奶都不放过！」 　　「别这样肤浅，所以才说你们这些刺客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是真正对人类来说最重要的。永远关注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让你们缺乏了大局观。你要是知道第一号预定实验体是你舅爷爷，还不吓光你的毛啊？」 　　「……」 　　「我就说吧，缺乏大局观。」 　　戴斯蒙德不想争辩有关大局观这种抽象的东西，但是他确实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特别是在一张冷冰冰的机器上。所以他选择暂时合作，躺上机器经历那些栩栩如生的幻影，好像他真的成为了一个来自中东的刺客，骑着马奔向耶路萨冷。 　　他的生活除了躺在阿尼穆斯上负责作梦以外，就只有和研究助理露西还能说上两句话，他说起自己的叛逆还有逃家，在当调酒师的时候遇见各式各样的客人……还有他最近新认识的好朋友：恩佐。 　　戴斯蒙德发誓他真的只是提了一下而已，根本没有多想。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彻底地推翻重建了。 　　先是韦迪克博士带着熬夜熬通红的双眼来威吓他最好做梦做的有效率一点（好像是因为九头蛇派了什么人来袭击？干得好！），接着又有一件入侵事件发生在他的头顶正上方──戴斯蒙德几乎都可以听见枪响还有震动。 　　第二天韦迪克博士就一脸高血压快要把脑血管冲爆的模样，表示他可以慢慢做梦没关系，因为他现在除了实验体17号的身分以外又多了一个「诱饵A」的身分标签，用来钓那天入侵了大楼的家伙： 　　也就是半个世纪前就应该死透，现在骨头都凉了的舅爷爷。 　　或者换成另一个比较好理解的形象： 　　他新结交的好朋友，看起来很有老乡感觉的米尔斯先生，恩佐。 　　「这世界真特么的奇幻……我还是睡吧。」 　　戴斯蒙德突然发现阿尼穆斯的世界其实也是挺治愈的。比起一个看起来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七舅姥爷，有个水溶性的祖先还容易接受的多了！ 不是吗？ 　　＊＊＊ 　　冬日战士回到九头蛇的基地时，他觉得脑子里还有一大堆杂讯正在嗡嗡作响。 　　恩佐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他却完全不能理解。好吧，他至少可以理解一部分──恩佐确确实实的、百分之百肯定的──认识他。 　　这真不错！ 　　只不过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恩佐似乎对九头蛇很反感。长官不会喜欢看到一个反九头蛇份子在九头蛇成员附近晃荡，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恩佐，然后消除不稳定因素。 　　他应当向长官报告这件事，外头有一个知道九头蛇并未消失的人正在活动，他还跟神盾局有所联系。这才是九头蛇的拳头应该做的事，这才是一个忠诚的战士必须做的。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而这也不是他第一次知情不报。 　　第一次他隐瞒了恩佐的消息，是因为觉得不重要，他的任务是杀死那个核能专家，而他也确实达成了。恩佐的出现不过是任务中微乎其微的一个小小插曲。 　　第二次他隐瞒了恩佐的消息，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九头蛇的秘密泄漏出去，给组织带来危机。他确实做到了，他从来没有跟恩佐谈起过九头蛇，甚至他连自己的名字（如果他有这种东西的话）他都没有主动提起。 　　第三次──也就是这一次──他同样不打算将恩佐对九头蛇明晃晃的反感还有他竟然宣称跟自己认识许多年这种事情向上报告。 　　理由？ 　　因为大爷他．不．想！ 　　就是这么简单。哥就是如此直爽的汉子！ 　　冬日战士被九头蛇当成武器来使用，但他从来就不单只是一件死板的、冷硬的武器，他会思考、会学习、并且拥有人类所有的一切矛盾的情感，那怕九头蛇用各种手段把后者的影响压抑住，他们仍然无法根绝这种属性。 　　他从来对九头蛇抱持着一种微妙的心态，或许就连冬日战士本人都难以描述那种复杂的感情。他并不「喜欢」这个组织，至少不像里面某些成员那样疯狂的愿意为组织舍生赴死，或者义无反顾地去执行那些（在冬日战士眼中）完全看不出意义何在的任务。 　　然而在他举目无亲（感谢九头蛇划时代的洗脑技术）无处可去（再次感谢九头蛇精湛的人体冷冻科技）的前提下，他只能留在这里，即便他随时可以扭断所有看守还有科研人员的脖子，他却任由这群人把他按在椅子上，嗅着劣质人造皮的气味忍受粗暴的「维护」，麻木的任由这种畸形的循环不断重复，直到哪一天九头蛇决定「废弃」冬日战士为止。 　　现在情况则不一样了。彻彻底底的── 　　他现在举目有亲：恩佐。 　　还有了可以去的地方：恩佐的公寓。 　　或许是时候来谈谈离职的问题了，冬日战士盘算着给自己找个新东家的可能性，鉴于他过去的有八成以上自己都不记得，或许他可以问问其他人给点意见，比如朗姆洛，他是特战队的队长，有权限可以调阅一些旧档案？ 　　但是天大的事也等他吃完恩佐的爱心…… 　　「喔。」冬日战士瞇起眼睛看着满屋子滚来滚去，或者每三秒就冲向冰箱打开冷藏库探头去看冰块结冻没，还有直接把头插在装满水的水槽里的特战小队。 　　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的特点，就是一圈红肿的嘴唇，还有像狗一样吐舌头呼气的动作。 　　冬日战士的眼神逐渐移动到旁边的茶几，在他放下辣味鸡翅和恩佐一起去阿布斯泰戈工业的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完全清楚了。 　　他忍不住伸手摀上自己的胸膛。想象如果是自己把那两盒鸡翅都吃了……看在特战小队身先士卒的情操下，冬日战士决定这一次暂时不打死他们。 　　不过这个组织真的是不能再待了。 　　说真的，这组织究竟还有什么前途？ 　　冬日战士沉默的退出了休息室，没有人发现他曾经进来过，静悄悄的来去对于传说中的幽灵杀手来说并不是难事，当然这份安静与神速也包含了刷朗姆洛的卡电话订购一张墨菲床送到恩佐家的地址。 　　就算是鸡翅的餐费了。 　　转职第六十步 　　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尼克弗瑞这个死光头！等我可以爬起来我肯定要把他另外那只眼睛也给戳爆！ 　　该死的卤蛋不知道给我挂的是什么药，让我除了眼睛睁不开、声音发不出来以外一切反应就像是睡着了。我可以正常的呼吸，可以做出一些小动作比如扭动身体，动动手臂……所有一切看起来像是睡着的人该有的动作都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让自己动得更显眼一点的话……嗯。 　　「喔，我的天！恩佐？这是怎回事？」 　　我听见佩姬的声音，还有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我一点都不意外她听起来像是充满了怒火，如果她不是坐在轮椅上被特工推进来，我在猜她现在肯定已经把高跟鞋蹬的喀喀作响，并且抬头挺胸站在尼克弗瑞面前瞪着他，直到特工局长妥协之前她都不会后退一步。 　　就是这样，佩姬！好女孩儿！ 　　我在心底给她鼓着劲。 　　上啊，佩姬！让该死的卤蛋见证老人家的厉害！ 　　「我们也在调查，卡特特工。」 　　卤蛋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点异常。如果躺在这里的人不是我，我都要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了。 　　「这是件令人挫手不及的意外，但是我相信在我们的医学部门很快会得到结论。」 　　「是吗？」 　　佩姬的声音里不信任的成分几乎要满满的溢出来。 　　「当然。卡特特工，我答应过你会好好关照你的老朋友。」 　　「你是在责怪我？认为我滥用特权在恩佐这件事情上？」 　　「怎么会呢？」 　　我几乎都能画出来，尼克弗瑞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了。 　　「当然我会很感激，如果米尔斯先生愿意与我们共享一部分的秘密。」 　　「喔！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尼克！」佩姬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别让我发现你跟这之间有什么关系，最好像你说的，这是一件不幸的意外。」 　　我得承认，我爱死佩姬威胁别人的模样了！光用想象的都觉得超带感！ 　　「你有我的保证，卡特特工。唉呀，看看他，医生！米尔斯特工又发作了！」 　　发你妹！ 　　我只是想要全力挣扎抢救一下希望佩姬发现我的不对劲，你才发作呢！你全家都发作！ 　　「我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个，卡特特工，如你所见米尔斯特工身上这个恼人的疾病让他时不时出现抽搐有如癫痫发作的反应。但是我今天请你来是想告知这个消息……」 　　我听见帘子被唰啦一下拉开的声音。隔在我和史提夫之间那层布幕被掀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佩姬的抽气声。 　　「史……史提夫！你是……你是怎么……他……他还……」 　　「他很好，一切生理读数都是正常，除了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想这得归功为血清的效果。这是最高机密，以免有人对美国队长打起歪脑筋，所以……我很抱歉没有早一点告诉你。」 　　「不不不……这……不，你是对的，尼克。在『这一点』上你是对的。」 　　嗯嗯，没错！佩姬！不要被卤蛋用史提夫迷惑了，我还在这里被非法软禁呢！在我这一点上他做的完全是大错特错！ 　　「看来我们之间还是有些理念冲突。」 　　轮椅滑出病房，房门关上，一切都重新归于寂静──欸，或许没有那么寂静，因为随后就有人开扭开了广播，内容是一场球赛。我对这些运动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如果你跟我一样躺在这的时候反复地听了一、二、三……无数次，之后你也会发现这又是哪个操蛋的心理医生给的建议。 　　我决定从此之后要怨恨棒球。 　　唯一可以让我拿起球棒的理由就是拿它来捶爆某个人的脑袋。 　　现在我得想想，万一詹吧唧在这段期间又被九头蛇抓去脑上一回，或者那被圣殿骑士抓去得倒楣小刺客戴蒙遭遇不测，我该怎么办？ 　　「快来人！米尔斯特工又发作啦！」 　　该死的，我就说这不是发作！这是活动筋骨！ 　　＊＊＊ 　　然后那操蛋的重大日子就这样来了。 　　我的日常除了「喔，上帝啊！他又发作了！」以外终于多了一些变化。 　　变化A：史提夫．罗杰斯AKA美国队长，披着星条旗的男人，二战英雄──他醒来啦！欢呼吧美利坚！ 　　变化B：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AKA冬日战士，鬼故事中的幽灵杀手，詹吧唧──他来帮我强制出院啦！内伤吐血吧卤蛋！ 　　哈哈哈哈哈……喔擦！ 　　「放开他！」 　　这是史提夫，我的老天，真是令人怀念！我几乎要因为这个熟悉命令句而流泪了。 　　「你！停下！放开恩佐！」 　　趴哒啪哒趴哒。 　　赤脚踩在磁砖上的声音，还有史提夫愤怒的吼声，还有时不时一阵突突突但是威吓意义大于实际伤害意义的枪响。 　　好吧，我来稍微解释一下。 　　这个状况呢，就是詹吧唧毫无预警的破窗而入，「啪啦！」一下打破了里唯一的那扇小窗户，我听见一个女声大喊着「NO」还有史提夫震惊混合着诧异的「发生了什么？」 　　然后？ 　　然后我听见巴基奔跑在大楼里的声音，防滑鞋底摩擦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总是特别明显，还有那种挑高楼层里嗡嗡的回音。 　　没有其他的人声──除了呻｜吟以外，没有。 　　我猜吧唧一路打进来把一群人都摆平了，他绝对可以做得到，我只是希望他没有掐死所有人。 　　还有，能不能劳驾把我的位置乔一下？ 　　顶到胃了会吐的……呕…… 　　看，我警告过你了，詹吧唧。 　　＊＊＊ 　　史提夫冲出大楼，看着眼前那个一身黑衣，蒙着脸，只有一只金属手臂作为特征的家伙扛着恩佐冲进人群中消失。他想要追上去，但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高耸入天的大楼，巨大的萤幕上播放着他从未见过的影片，路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足对他投以好奇的眼神。 　　这难道又是九头蛇的鬼把戏？ 　　史提夫努力发挥自己的全部自制力，想要厘清现在的状况── 　　他醒过来，人在医院里，耳朵里面听到广播。 　　恩佐躺在他隔壁的病床上。 　　他还记得那列火车，就在那列火车上，巴基和恩佐一起摔了下去，肯定是有人救了恩佐。 　　那么巴基呢？巴基也得救了吗？ 　　广播里，解说员继续在他耳边兴高采烈的宣布这是一支安打，比赛的内容越来越耳熟，史提夫仿佛重新回到那场球赛中，他坐在观众席上和其他人一起为场上的运动员欢呼。 　　「罗杰斯队长，你还好吗，觉得如何？」 　　护士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走上前来，史提夫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要为难这个姑娘，前提是她愿意老实的告诉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闯入者、恩佐被劫走、护士的尖叫、医院是个骗局（当然啦）、奇怪的街道。 　　还有现在这个一身黑衣，独眼，走起路来好像还自带起风特效让大衣的衣襬有多高飘多高的黑卤蛋。 　　这特么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让红骷髅回来重新再打一场行不行？ 　　转职第六十一步 　　尼克弗瑞几乎把整个神盾局所有特工的祖宗都骂的想从坟墓里爬出来。 　　一个神秘人物单枪匹马闯进神盾局总部，抢走了戒备森严的美国队长的病友，更扯蛋的是，这种疯狂的举动竟然还成真了！ 　　「今天他抢的是米尔斯，万一是要来抢美国队长那是不是也让他这样把人直接搬走啊？」 　　弗瑞气咻咻的拍着桌子，面对当天执勤的神盾特工们。 　　「这么多人执勤，就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可以提供一点有用的资讯帮我们找到这个神秘人！」 　　「对不起，长官。但是他……」 　　「他动作太快了！」 　　「他的左手臂，有没有可能是前苏的人？」 　　特工们紧张的在下头窃窃私语，希望可以找到一两个有用的线索让长官的怒火可以稍微得到控制。 　　但是毫无所获。 　　唯一有帮助的，只有来自黑寡妇的一个「鬼故事」。 　　「有这么一个人。」娜塔莎靠在墙壁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轻声开口说起了流传数十年的恐怖童话。她当时虽然不在现场，但是那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尼克在见到监视录影里面，冬日战士手臂上的红星时就紧急召来黑寡妇。 　　「在过去半个世纪中，他必须为数十起凶杀案负责，这些案件都被精密的安排成自杀或者是意外，但是实际上是由同一个杀手犯下的──冬日战士。」 　　「抱歉，罗曼诺夫特工，但是我以为那是鬼故事？」特工中有人举手发问。 　　「没有错，就像你所说的，大多数的人不相信这个冬日战士的存在。说他只是个鬼故事，但是我知道他不是。」黑寡妇抓着自己手臂的十指微微收紧，在黑色的制服上掐出痕迹，「我曾经见过他──面对面的，在一次任务当中。」 　　并且还从那个家伙手上收到了一份「难忘」的纪念。 　　娜塔莎隐隐约约觉得腰际的枪伤又一次感觉到熟悉的火辣辣的痛感。 　　「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冬日战士起码也有50、60岁了吧？」 　　「但是那天那个家伙一点都不像老头子啊？」 　　弗瑞揉了揉他凸凸跳动的太阳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这群手下们下令： 　　「所以说！这就是──你们──要去──查清楚的！懂不懂！」 　　「是！」 　　特工们迅速地抓起自己的私人物品，排成一列井然有序地离开局长办公室，只留下黑寡妇和尼克弗瑞独处。 　　「我一点也不奇怪有人一辈子都升不上第七级。」 　　女特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塞了一块口香糖在嘴里嚼起来。 　　「我还认识几个挺有效率的家伙在……你知道的，我会去问他们查查冬日战士。」 　　「嗯，我们的队长如何？」 　　弗瑞点点头，算是承了黑寡妇的人情，她大可不必为这件事动用她「私人」的关系，像他还有黑寡妇这种人，动用人情通常意味着不菲的代价。 　　「活蹦乱跳的呢。」 　　娜塔莎随手拨了拨挡住视线的浏海，同时翻了个白眼表达她各种难以言说的想法，「我想大概也只有寇森可以继续承受队长的十万个为什么攻击，还可以笑得出来并且乐此不疲的回答每一个问句。脑残粉真可怕。」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派他去？」 　　弗瑞没好气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叫出监视器的实时录像。 　　美国队长还有寇森特工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但是公开的会谈──地点就在神盾局外的露天咖啡座，队长选的，理由是这样可以避免被跟踪还有窃听。 　　寇森还有弗瑞都一致决定暂时不要告诉队长现在的监听科技有多么高竿。 　　「罗杰斯队长，就像我说的，你在冰里面被冷冻了将近一个世纪，而米尔斯特工则是用了未知的科技在我们这个年代突然出现……」 　　「也就是说恩佐不可能在这个时代有任何敌人！」 　　史提夫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试图消化这个笑咪咪的特工──菲尔．寇森──从刚才一直在告诉他的故事。 　　他试着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对寇森发火，毕竟人家从一开始就配合他的所有要求，包含这次谈话的位置选定，包含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不管他重复多少次提问同样的问题，试着要从答案的一致性推敲寇森有没有说谎……这过程足以让所有人都翻脸了，但是寇森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不耐烦，这反而让史提夫开始不好意思。 　　「理论上来说是的，队长，米尔斯特工被列入神盾局特工的名册这件事情是经由佩姬卡特特工直接授权，属于高度保密事项，并且他所经手过的任务也是局长为了让他更快速融入这个时代而精心挑选，配合的队友都是神盾局最优秀的特工。恕我直言，其他曾与米尔斯特工同行的神盾局特工都更容易被盯上成为目标。」 　　寇森又一次肯定了队长的想法。 　　「但你说……理论上？」 　　史提夫依旧敏锐的抓到了一丝隐藏的信息，这让寇森原本就已经神采奕奕的眼睛并发出更灿烂的崇拜之光。 　　「是的，罗杰斯队长！没有多久之前，发生了一件似乎是直接针对米尔斯特工的袭击事件，对方直接攻击了米尔斯特工的公寓，幸好不管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他们都没有成功。」 　　「没有成功，于是你们就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吗？或许这两次攻击事件是有关连的？」 　　史提夫简直不能想象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状况。 　　一觉睡到70年后，所有的老朋友几乎死光了，现在唯一可以称得上活蹦乱跳的那个在他眼前被绑架，而他──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发誓如果让他找到是谁竟然敢对他的朋友下手，他肯定要给那个家伙一个教训！绑架是不对的！光天化日之下绑架更是重大的错误！ 　　「我们当然有，队长。」寇森特工取出一个平板，转了一个方向推到史提夫面前，附带亲切的解说要如何滑动手指阅读上面的文件。 　　史提夫生疏且小心翼翼的碰触着来自新时代的科技，一边怀念纸张和墨水的气味一边读起这份调查报告。 　　寇森特工仍然表现的耐心十足，只要你不特别注意他不停狂击手机萤幕上的相机快门按键，所有的一切都正常极了。 　　＊＊＊ 　　冬日战士坐在墙角，或者更精确的说，是以一种随时可以冲出去突击的姿势蹲在墙角。 　　这种一般人大概无法忍受超过一分钟的姿势，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并且在警戒的过程中目光从未离开过这间安全屋唯一的一张床──即使那不是一张足够舒适的床铺，床垫散发着被塑胶布闷了太久的霉味，并且硬的像块石板。但是躺在床垫上的人对此似乎完全没有怨言。 　　或者是他有苦难言。 　　恩佐肯定会用另一次「癫痫发作」来回答你，绝对是第二个选项。 　　弗瑞给他的药已经开始消退，恩佐已经开始感觉自己的四肢开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回到他的指挥之下。 　　很好，只要卤蛋没有真的想要弄残他。 　　不过究竟是为什么，巴基会突然闯进来把他带走？ 　　是九头蛇的命令？他们发现了自己跟巴基之间的关系然后……喔，拜托千万不要是这样。 　　恩佐一边让自己的大脑忙碌起来，一边尝试命令自己的四肢重归指挥。然而在过程中他听见了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朝着他这边来。 　　然后他被一片阴影垄罩，来自冬日战士的阴影，从上而下把他整个人都遮挡了起来。 　　原本蹲在墙角的守卫者爬在床上，跪趴在恩佐的正上方，双手撑在他的脑袋两侧并且那张脸还在一吋一吋接近恩佐的脸。这种应该要充满了遐想的画面配上那双单纯到近乎无辜的眼睛，简直让恩佐想要一边流泪一边感叹：「詹吧唧我真的猜不透你啊──」 　　随之而来的是冰冰凉凉的金属感一下一下的戳在他的脸颊上。 　　冬日战士正在用他的金属手指戳着恩佐的脸颊，同时维持着两张脸几乎鼻头贴着鼻头的近距离。 　　就像是在仔细的观察。 　　冬日战士不想要放过恩佐的每一丝微小的变化。 　　「你怎么了？」冬日战士喃喃自语道。 　　──被下药了，卤蛋干的。 　　「我把床都在你家装好了，可是你没回来。」冬日战士继续说着。 　　──我当然没回来因为卤……等等？你装了床？啥时候的事！ 　　「九头蛇好像发现了什么，我怀疑是特战小队有人告了密。」冬日战士说到这时略为噘起了嘴唇，像是在等待别人拍拍头安慰的小孩子。（事实是他可能会捏断任何一只胆敢摸到他头发的手。） 　　──那群人能撑到现在才去告密我觉得他们已经很对得起你了，老兄。以我个人来说搞不好还没过24小时就已经在去暗杀你的路上了。 　　「他们又想要对我洗脑。」 　　──他们什么！所以你才跑路的吗？跑的好，詹吧唧！要我说你早该跑了。 　　「这是标准程序，我不该跑的……但是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记得你了，我不想要忘记你。」 　　冬日战士的声音越来越小，间接夹杂着一些模模糊糊难以辨识的咕哝，也许是德语或者是俄语？ 　　「跟我说说话好吗。」 　　当声音重新清晰可辨的时候，那个内容还有语调又几乎要把恩佐从里到外都扯碎一次。 　　他几乎要以为冬日战士在「哀求」。 　　恩佐认识的巴基从来不「哀求」，因为在布鲁克林的青葱岁月，哀求只会让恶棍更变本加厉的霸凌你。恩佐认识的巴恩斯中士从来不「哀求」，因为在战场上你哀求不来敌人的同情心。恩佐认识的九头蛇刺客更不知道什么是「哀求」，因为他强大到足以让几乎所有的目标都跪下来求他饶命。 　　但是这个人现在正在小声的，软软的拜托他，让自己开口跟他说说话。 　　恩佐毫不怀疑在九头蛇洗脑灌输的忠诚，还有巴基刚刚萌生的，还是一棵青葱嫩芽的自由意志正在他的脑袋里面角力，随时有可能把这个家伙逼疯。而他现在所需要的就是有个人──还不能是随便的什么路人甲──告诉他：「你没错，你正在做对的事。」 　　而作为给自由意志的嫩芽灌溉浇水的园丁恩佐，就是眼前最适合的人。 　　可惜恩佐他老兄现在只能抽个不停。 　　「拜托……跟我说话……」 　　「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把你弄出来的是不是？」 　　「武器应该要服从，我没有服从……」 　　冬日战士的自言自语越发混乱，他撑在床垫上的手也施力越发不受控制，恩佐的耳边充斥着弹簧的呻｜吟。 　　伟大的超时空刺客恩佐用上了全身的筋力，或许还有一些来自第一文明遗传在基因中的神秘能量，让他短短的一瞬间冲破药剂的掌控，张开嘴巴并且撑起了上半身── 　　奇迹似的一口咬在冬日战士的鼻子上。 　　咸咸的。 　　转职第六十二步 　　我把脸埋在掌心里。 　　并且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是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把脸抬起来了。 　　究竟是为什么，我总是会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啊？ 　　我是说真的，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要扬名立万，宰几个纳粹老大，让全世界都知道有个英雄刺客──恩佐．米尔斯。 　　结果不但九头蛇老大我没宰到，反而落到他们手里。好不容易被自家刺客兄弟姊妹们捞出来，经过严格的反省我决定重新出发，结果出师不利，又被抓了一次，这次还是连带着我在英雄之旅途中认识的小伙伴詹吧唧。 　　连续两次被同一帮组织绑架……现在还被圣殿骑士试造的人造伊甸碎片弄到穿越时空，我实在很怀疑有人的人生会比这更波澜起伏。 　　好吧也许现在在我旁边的这位詹吧唧先生可以算一份。 　　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被恐怖反人类组织反复烫头，当作秘密杀手70年，在反复冷冻还有解冻的过程中体验人生。 　　所以非常自然的，我们两个现在正在一起跑路。追兵有来自九头蛇还有圣殿骑士两边的人马。说到圣诞骑士，我又不能不提那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大侄子。 　　意外穿越后我好不容易交到一个为人挺好说话挺随和的新朋友，竟然是我老家那位凶残到给我留下深重童年阴影的大姊的……呃，孙子。这么说起来，或许我应该称他为侄孙？ 　　太好了。 　　我现在有一个被九头蛇电击洗头洗到三观令我有点难以掌握的（准）男友，还有一个看起来跟我年纪一样，甚至可能还比我糙老一点的侄孙目前状态「被绑架中」。 　　至于那个男朋友的问题，好歹我们是一起睡过冷冻静滞槽的小伙伴，我觉得我可以自发的把我们两个的关系更上一层楼，而且你们没看到我已经很客气地加了个带着括号的「准」字吗？ 　　我才没有那个么天真，会说出其实当初我刚刚认识詹吧唧的时候就经常想着这小兄弟的腰还有那双腿的线条真是……咳咳咳，我是说，真是块当刺客的好料子！ 　　「恩佐。」 　　「嗯？」 　　「你的耳朵好红，你说的那个卤蛋局长给你下的药有副作用？」 　　「……」 　　「好，我记住了。」 　　巴基你……嗯，算了，我一点也没兴趣知道你脑袋里有什么血腥的想象。但是我可以从指缝间看到还有耳朵里听到他握拳的时候，金属手指的关节发出那种刺耳的摩擦声判断，应该会被列入管制画面。 　　最后搓了搓脸，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目标是跨过这条街的那栋看起来就很温馨的小房子。 　　佩姬．卡特的家。 　　我一脱离弗瑞卤蛋的药效（感谢巴基的头槌，那真的帮忙加速了血液循环）就决定要带巴基来这里。 　　在敌方有九头蛇还有圣殿骑士两派人马，而神盾局的态度又有点暧昧不明的状态下，我总不可能直接走进神盾局总部说：「嗨，大家好，我是前几天被绑架的米尔斯，我想找美国队长，谢谢。」现在的最佳解还是只能找佩姬帮忙了。 　　「先别管卤蛋，我们得进到那间房子里……等等！悄悄的，行吗？现在，你搞定监视器，人的部分交给我。GO！」 　　巴基点点头，拉低了他的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低着头从我们藏身的角落走出去，避开几个走路从不看路的小鬼头之后停在街灯下，肩膀稍微靠着灯杆，拿出一只手机开始摆弄，就像随便哪个路边的年轻人一样。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那只手机是我们路上随便摸来的（抱歉了，但是我想下次那位失主就会记得别把手机留在桌上然后离席。）真正的玄机在他那只手臂里头。 　　九头蛇没人性归没人性，但是在剥除了人性之后我也得承认他们确实能搞出点酷炫的东西。 　　冬日战士可以当了这么多年的幽灵杀手，在对付监视器这方面也是有一套独门的功夫。看他每次到我家拜访的时候那些丰硕的战果就知道了。 　　确定巴基一个人可以搞定监视器，我把目标放在周边的卧底保全特工身上。 　　鹰眼视觉下可以确认出五个目标。 　　一个在隔壁房子里打扫花园落叶的落腮胡男人、一个爬在电线杆上调整变电箱的工人、一个在遛狗的女人还有戴着耳机慢跑的年轻女大学生跟路边停着的车子里一身西装笔挺的白领男。 　　巴基已经离开第一根路灯灯杆，开始继续往前走，这表示第一个监视器已经死了。 　　我等着慢跑的女大学生跑过去，走向离我最近的汽车弯下腰敲了敲车窗。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车里的男人飞快的把他手里的平板反过来盖在副驾驶座上，转过头来。脸上属于善良好市民的微笑才刚刚扬起就被我的拳头给覆盖。 　　喔，我有没有说过安静地打破车窗其实只要一个打火机加上一瓶矿泉水就可以了？过程不用一分钟，保证效率卓绝！ 　　「真是万分感谢您的配合。」 　　拉开车门把西装男推到副驾驶座上，顺便把他的平板电脑摸过来。这段时间还不够这台机器自己切入休眠状态，省了我猜密码的麻烦。这些新玩意儿我拿来用用还行，但是要玩高端的我还真的没办法。 　　「来看看……唔，应该是这个。」 　　西装男的平板就是这只保安小队的遥控装置，可以直接传达总部的指令给每一个特工，同样也可以让特工之间互相联络。 　　我直接从西装男这里发了两条假警报出去，电工回报会去探查，这下子我只需要在慢跑妹子巡回来之前解决一个遛狗的太太还有一个打扫花圃的落腮胡就可以了。 　　巴基在对街的另一根电线杆下装作比对门牌号码，一边朝我这里打出「OK」的手势。 　　然后我就把油门踩到底，直接开车撞向遛狗的太太，赞叹了一下对方在短短几秒间抓起小狗往后抛出去然后双手在身前做出保护姿势的神速反应。 　　当然更赞的是我能够在车头灯即将撞上她之前把车身甩了90度的神之驾驶技术，。 　　「什么人！」花园铲土的落腮胡男抄起他还沾着泥土的铲子朝我跑过来。 　　我使劲推开车门，正好拍在用自我保护的姿势蹲在车前的女特工身上，把她拍倒在地上。 　　「从这一秒开始叫我唐老大！」为了这神乎其技的甩尾，我爱新时代的车！ 　　给地上的女人补了一脚确认她昏过去，落腮胡的花园铲也正好从我头上砸下来，在我侧踏闪开的时候耳边还能够听见飕飕的破风声还有闻到新鲜泥土的腥味。 　　我抓住铲子，顺着男人把它收回去的力量让自己被拖过去，看起来就像是我想要抢走他的武器反而要被他摔出去的模样──我想他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从他略为瞄向旁边的眼神这么判断。 　　但是他的努力注定不会成功，如果有什么比一个武装完备的刺客更可怕，那就是一个赤手空拳的刺客。 　　面对武装的刺客，你至少还知道要闪避的是刀还是剑。 　　面对赤手空拳的刺客……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我们手里会拿到什么东西，举例来说：居家园艺DIY逸品花园铲。 　　我拍昏他的同时，巴基也搞定了另一边的监视器。相信这至少给我们争取到一段对话的时间，即使他们调到零碎的画面，也只能拍到车子，拍不到被车子挡住的这另一侧。 　　这次潜入作战真是太成功了！ 　　如果我的脚边那个弹孔不存在的话，那就真的太圆满了。 　　「咳，哈啰，佩姬。」 　　我举起双手，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对门口那个穿着睡袍，拄着拐杖，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着烟而且一点抖动的没有的老太太。 　　「恩佐。」佩姬对我点了点头，「你应该先打个电话通知要来访的。」 　　「呃……」 　　我搜肠刮肚正在思考究竟该说些什么，佩姬看起来有点被惹毛的样子，而我宁可面对一个愤怒的美国队长也不愿意面对一个愤怒的卡特特工。 　　啊，或者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愤怒的詹吧唧。 　　因为愤怒的詹吧唧可能会把我们现在唯一的救生索给掐死！ 　　「巴基！别！」 　　我朝着巴基的方向跑过去，我想佩姬打在我脚边的那一枪大概让他误会以为这是个敌人，因为他正杀气腾腾的朝着佩姬的方向移动。 　　「哼。」 　　卡特特工从鼻间发出了一声绝对是鄙视的鼻音。 　　然后我终于知道的上最强老妪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的每一发子弹都正巧落在巴基的脚尖前──老天啊，那是个移动的目标，而枪手是个光是站着都要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我有一瞬间觉得眼前那个老太太下一秒就会扯下她皱巴巴的皮肤，露出那张年轻70岁的卡特特工的脸。 　　「冷静，士兵。」 　　她给手｜枪换弹匣的动作也是流畅的跟教学影片似的。 　　我深深觉得关于巴基的事情，有跟佩姬打过招呼真的是太好了。 　　至于巴基，不知道是「士兵」这个词触动到他的什么回忆，还是佩姬这个人让他想起了什么，总之他停下了脚步，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用一种警戒的姿势瞪着佩姬。 　　「我的名字不叫做士兵。」 　　巴基皱着眉头看向佩姬，说出来的话让我也跟着睁大了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提到有关自己的名字。我看到佩姬向我投来的目光，隐隐的点了点头，我相信她会懂得我的意思。 　　「那么，你的名字是？」佩姬提问，在问句的最后还刻意加上了一个咬字清晰的：「士兵。」 　　巴基的眼中有复杂的情绪闪过，嘴巴一张一合，细碎的声音花了一阵子才组合成文字： 　　「我的名字……是……詹……」 　　我憋住了呼吸，等待奇迹出现。 　　「詹……詹……」 　　巴基转过头来，看着我。我可以从他的双眼还有他隐隐蹙成「八」字的眉头看出他的挣扎，于是我用力的对他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说出你的名字！ 　　你是詹姆斯── 　　「詹吧唧？」 　　……对不起我错了，巴基我对不起你。还有我觉得史提夫一定会打死我的怎么办？ 　　转职第六十三步 　　佩姬冲了红茶，但是在座的人完全没有静下心慢慢品茶的意思。 　　巴基从一进入屋子就一直保持着警戒状态，而佩姬大方的建议他可以检查一下屋子，确认没有监视器。整间房子都被他转了好几圈，直到确定真的没有任何隐藏的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影机，巴基才稍微缓和下来，但是依旧拒绝坐在沙发上一起喝茶，而是缩在门口的鞋柜旁，盯着窗外的动静。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其实还真不敢相信你之前和我说的话。」 　　佩姬轻啜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的动作带着英国淑女特有的优雅。 　　「看来我也是老了，渐渐开始不能接受超越想象的事实。」 　　「才不呢，佩姬。」我把手掌举在面前快速的搧着，「永远是我们最棒的女孩儿，谁说你老了我第一个去让他掉光满口的牙。」 　　「怎么说话的呢──如果史提夫在的话他肯定又要这样说了。」 　　佩姬呵呵的笑了起来，但是没多久又露出了些许失落的表情。 　　「啊……史提夫……」 　　她轻轻的念着史提夫的名字，简短的音节从她的唇瓣里吐出来就像是一种童年的回忆里被美化了无数倍的水果糖，令人心痒的甜味中却带着让你忍不住浑身打颤的酸。 　　「他，还有你，还有……巴恩斯。」（巴基：不是巴恩斯是詹吧唧。） 　　我沉默的等着佩姬缓过来。 　　这不容易，看着你过去的同伴、战友在时光中衰老、雕零，而你除了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被时光掏空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你们不能待在这，能够做到这一点……」她看了巴基一眼，「九头蛇已经不是过去我们所了解的九头蛇了。光是能够隐藏这么多年，现在的这群人已经证明他们足够狡猾，也足够隐忍。」 　　「你想说我们对付不了他们。」 　　我代替佩姬做了总结。而她仅仅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反驳我。 　　「我很抱歉，恩佐。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希望我可以给你保证，保证巴恩斯不会受到来自神盾局或者是其他单位的压力，但是事实上我能给你的帮助最多就是提供你一些名单，一些值得信赖的老朋友，或者是适合躲藏的方向。」 　　好吧，虽然不是大凶，但是也跟「吉」无关。 　　「难道就不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塞进神盾局的官方系统里，难道就不能把巴基也……？你看，他可不是随便的什么人，他是詹吧唧！那个被印在历史教科书上的名字啊！」 　　「但是同时他也是历史上少说十五件悬案的嫌疑人！即使我可以作证他就是那个巴恩斯，你认为那些曾经因为他而流血的家族，他们会拍着手高歌欢迎巴恩斯中士回归人群？」 　　佩姬的音调渐渐拔高，最后通通化成呼呼的喘息。我想要伸手去帮她顺顺气，却被她坚定的挥手制止。 　　「而且，即使我不想承认，我在神盾局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了。甚至我都不确定现在的神盾局跟我们当年所希望成立的，保护人类的组织有几分相像。我看着神盾局一天比一天发展得更庞大，从当初我们在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到现在……我不能说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只是……」 　　「嘿，嘿。没事的，佩姬。」尴尬的摸摸头，让佩姬感到失落或者无力并不是我的本意，我知道她一直都在帮我的忙，我也明白她作为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在这么多年后对于组织的意义大约也是象征意义大于管理。 　　看看尼克卤蛋的那个死样子，一脸「老子什么都知道但是老子就是什么都不告诉你」的高深莫测脸。 　　告别佩姬，坐上前往芝加哥的长途巴士，留下一地或伤或残的特工。（我会处理的，老太婆在这点事情上还有那么一点分量。佩姬这样说。）我和巴基靠着佩姬给的指示找到了假造的ID、一大捆不连号的旧钞票、武器还有换洗衣物，所有足以让我们在这个处处都是监视器的时代，光明正大逃离这块充满了神盾局还有圣殿骑士跟九头蛇的地方。 　　有点对不起刚刚睡醒可能头脑还有点混乱的史提夫，我完全相信史提夫会不遗余力来帮助我们，但是实际上他可能连自己都需要别人的帮助。 　　技术性撤退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我保证再回来的时候会让这群狗日的浑蛋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巴基在我们撤离的过程中一直很安静，几乎是顺从的。从穿什么样的衣服，到负责拿那些行李、走什么路线，他没有表示任何意见，除了点头还有数不清的「好」以外。 　　他甚至没有用他的「买买买」表情要求要来一份家常烤翅，特别是在我们连续一个礼拜都靠咸的要死的热狗还有咖啡过日子的时候。 　　「所有的这些麻烦都是因为我。」巴基在我惴惴不安的诱导他跟我说话时，低头含糊的说着。 　　那时候我们刚刚坐上另一班长程巴士，身边都是跟我们同样刚刚上车，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正在找座位的乘客，我们所有的对话都必须要压低了音量进行，但是我偏偏觉得巴基这句话除了音量降低80%以外还要加上情绪低落80%。 　　「才不是。」我把双手枕在脑后，拉下鸭舌帽挡住脸，「我自己这里的事情也是一团屎。所以我们半斤八两，啊……就是可怜远在天边的史提夫了。不过我相信他会搞定所有事情的，嗯，他一向可以神奇的扭转乾坤。」 　　「恩佐。」 　　「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啊？」 　　我从帽沿下的缝隙朝巴基看过去，在他干出闯进神盾局把我扛走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之后，我以为他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或许是他终于受不了九头蛇对他的不人道待遇，又或者是他终于发现跟着我混将来才有前途……又或者有那么一点可能是我今天起可以把（准）男友的那个「准」字删除掉。 　　但是是少这一刻，我眼里的巴基是无辜的，并且那张脸上──那张三十岁的、硬汉的、纯爷们的脸上，竟然可以出现杀伤力堪比泪眼蒙眬软妹子的无辜表情，活像我只要点个头，或者随便说一句：「是啊就是因为大哥你任性今天我们两个才要跑路跑成这样。」他就会当下打破车窗跳出去然后开始一个人说走就走的旅行，噢，我是说一个人的流浪。 　　「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巴基眨眨眼，重新把问题换了一种方式提出，「你其实可以自己走的，不用管我。」 　　「喔。」 　　我嘟起嘴唇在鸭舌帽下面眯起眼睛，再三评估之后决定要做一个惊天动地可以吓哭当年布鲁克林整个区的居民的事情。 　　我直接伸手抓过詹吧唧的脸，然后拿下盖在脸上的鸭舌帽，深吸一口气对着那双还在闪着问号的双眼以及因为我的动作而撅起来的嘴唇压了下去。 　　有抽气声作为背景音乐响起。 　　我松开手坐回位子，重新把帽子盖在脸上，并且留下一句话作为解释： 　　「这就是原因，亲爱的。」 　　妈！蛋！ 　　简直要帅哭我自己了！ 　　遗愿清单上的「英雄拯救世界后给美人一个热吻」这项可以删去了啊！ 　　……至少可以删去后半段了啊！ 　　我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满足感，我爱21世纪，因为大家都说这是一个开放又平等的年代，不问不说法则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会被踢下巴士？ 　　「诅咒你们！要被打入地狱的基佬！」 　　巴士的乘客窗户探出头来，「呸」的吐了一口痰。 　　说好的，充满爱与和平的新时代呢？ 　　「我可以把那台车打爆吗？」 　　巴基又回复了冬日战士之来一个我砍你全家模式，甚至已经从背袋里面拿出了半只枪。 　　「暂时不要！听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的，子弹省着点用！」 　　我一把把他的手从袋子里抓出来，幸好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然后把袋子拉链拉上。 　　「什么地方？需要做什么特殊准备吗？」 　　巴基端正了神色，我好像可以看见他的头上浮现漫画一样的思想泡泡，里面罗列出各种光用文字形容都应该被打上马赛克的危险物品。 　　拿出手机，里面是我一路上收集来的新闻视频，我把那些视频展示给巴基，屏幕里面全是各种花式爆炸。 　　「芝加哥，据说是全美国蒸气管线爆炸最频繁的城市。」 　　我们要去那里找一个人。 　　艾登．皮尔斯。 　　转职第六十四步 　　「这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在我们一天之内经历三场大停电之后，可以面无表情一整天的巴基脸上也出现了那种现代人称为「累不爱」的神情。 　　「我完全同意。」 　　我看着对面马路的交通号志突然错乱，十字路口的车流通通撞在一起，而旁边的路人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呀！」的惊叫了一下就继续该干啥干啥。 　　甚至还有人开始拿混乱当背景自拍。 　　「这里的人好像……适应的挺好？」 　　巴基眨眨眼，我觉得他大概从来没有看过在这种「BOOM！」之下还可以如此淡定的老百姓，基本上我也没有。不过至少我们可以相当合理的猜测，当晚上你在租屋处微波冷冻食品的时候要被迫停下来等待复电，这就是芝加哥人民生活的一部分。 　　「你觉得我们去买一台柴油发电机怎么样。」 　　微波一碗爆米花竟然要四次被打断的时候，我终于受不了了。 　　我只是想要吃个消夜为什么这么困难！ 　　「FINE！」 　　拉出已经被微波太多次，纸袋都已经开始渗出油渍的爆米花扔到垃圾桶，我抱着笔记型电脑坐到床上，开始研究起这次的目标人物。 　　「我们现在对这个皮尔斯有多了解？还有这座城市。」 　　巴基正在把佩姬给我们的那些纸本资料一张一张贴在墙上，这间房子的主人在收了我们高于市价三倍的租金之后就带着女朋友跑了，说是要去横越北美的公路旅行，虽然我个人是猜测他担心我们两个哪天反悔想要把钱收回来，而他就算重新投胎再生一次也不可能打过我或者巴基。 　　总而言之，我们有了一个临时的据点。 　　「不多。」 　　巴基把一张纸拍到墙上，撕了一截胶带把它固定住。 　　「北爱尔兰出生，小时候跟着母亲还有妹妹移民到美国，学校纪录上显示他曾经加入过一些少年帮派，不过等他离开校园之后很多资料都不齐全了。」 　　「嗯哼。那么我们可以猜到他大概什么时候开始玩起了黑客那一套。」 　　在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我一边托着脸颊阅读墙上那些已经展开的故事。 　　人际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妹妹、侄子还有侄女。 　　没有官方职业，当然啦，人家是黑客，敲敲键盘大概就有钱滚进帐户了。 　　「他有朋友吗？像这种黑客不是应该都有组织或者社团吗？」 　　「没有。」 　　巴基把最后一张资料贴在墙上，占去了半面墙都是属于我们的目标皮尔斯先生，但是能够派上用场的少得可怜。 　　「神盾拿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耸了耸肩，站在窗边的阴影处，完全是任务完成待机等候下一步指示的表情。 　　「别这样啊，巴基。帮忙想想！他是个黑客不是个隐士，他肯定要跟人群接触的。」 　　「……」 　　太好了，又是那种「哥是个战士，哥不是军师」的脸。偏偏这家伙要是想要这样装傻，从来就不会轻易地破功。我现在可以猜到他是怎么样忽悠过九头蛇的那一票特工自己溜出来的。 　　在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个热爱九头蛇的好战士的时候，冬日战士内心呵呵一笑，带着一张好战士的脸落跑了。 　　「冰箱里面没有材料了。」 　　「冷冻柜里还有，我很确定。」 　　「什么时候检查的！」 　　「你去付房租的时候。这里太容易停电了，所以我把肉类食材都放去冷冻库，比较不会坏掉。」 　　「那我也得有调味……」 　　「厨房进去右手边第一个柜子。房东的女朋友显然不会煮饭但是偏偏想要装贤慧。」 　　九头蛇被骗的不冤。 　　真的。 　　＊＊＊ 　　有了宵夜的詹吧唧非常干脆的用塞满食物含糊不清的声音介绍起这座城市，听起来比旅游手册里写的危险多了，这里的人为什么还不逃命啊？ 　　「呃，也就是说这个CtOS监视着所有人，对吧？所有人在这个城市里使用网路的信息他们都可以查到，那不是……很没有隐私吗？」 　　我看着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第一次觉得这个小玩意儿有点恐怖。想想看如果有个人只要敲敲键盘就可以从你的手机查到你的一切活动…… 　　「可是很方便。」 　　巴基举起手机，萤幕上是一个倒数计时器，等时间跳到0的同时，我们的门铃也响了起来。 　　「您定的披萨！」 　　门口站着笑容可掬，头上戴着印有披萨店商标鸭舌帽的送餐小弟。 　　「感谢您，希望有机会再次为您服务！」 　　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巴基去门口付了钱，捧着香气四溢的披萨回来。桌上的手机震动传来「已经确实收到您的付款」的信息提示。 　　「你看，15分钟，食物就送到家门口来了。」巴基指了指桌上的披萨，又指了指CtOS还有手机，「真有意思，以前我看朗姆洛他们常常这样干，原来是这样玩的。」 　　「好吧。是挺方便的。可是除了这种方便以外呢？」 　　我看着披萨，相信应该不会有人在我们抵达芝加哥的第一餐外卖就对我们下毒，捏起一片拉出长长起司条的披萨凑到嘴边吹凉。 　　「把自己的住所、兴趣嗜好、家人朋友这些东西公开在网路上不是很危险吗？这可不像是『谢谢楼主提供资源，楼主好人一生平安』那种网路社群，每个人都披着奇怪的ID，而是真实的名字──人生！」 　　「他们把这个叫做社交，我不知道，我也觉得有点蠢。」 　　巴基耸耸肩膀，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把机器推到我面前来。 　　画面是一个大热天还全身包得紧紧，除了眼睛以外没有半点其他地方露出来的男人（应该是男人吧，看身材。）他撂倒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上传视频的人显然手抖得很厉害，画面晃的我几乎都要晕了，而且这家伙还兴奋地轮流把镜头对准自己还有那个蒙面男人，嚷嚷着： 　　「看到了嘛！是私法制裁者！Man，他是不是超酷的！」 　　「这是啥，私法制裁者？」 　　我觉得话题跳得有点快。 　　难道我们不是在讨论黑客皮尔斯吗？或者话题扩大一点，谈到网路让人类的生活失去隐私。 　　怎么又扯到私法制裁者呢？ 　　还是说这个私法制裁者跟我们要找的黑客有关系？ 　　逻辑是怎么来的？ 　　巴基继续一口披萨一口烤鸡，更恐怖的是他可以全程维持面无表情，并且精准的在每一口吞下去，即将要咬下一口的时候吐几个字出来。 　　「我们现在有一大笔钱、假身分还有武装。」 　　「嗯哼？」 　　「这座城市现在最红火的话题就是私法制裁者的真面目。而且好几支影片都证明了这家伙和这些停电、号志故障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电子设备失灵有关。」 　　「所以他可能有黑客作后援？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那种。」 　　我知道巴基要怎么做了。 　　谁让咱俩不知道怎么玩转高科技，那就只能委屈这些高端玩家们自己排队上门了。一个一个来总会把范围缩小到不需要新玩具，光靠老方法也能抓到猎物。 　　──我们要重金悬赏私法制裁者。 　　想不想要一起来堆个雪人啊？ 　　亲爱的皮尔斯先生。 　　转职第六十五步 　　恩佐和巴基的芝加哥自由行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而一觉醒来就发现世界完全变了的史提夫，他的生活也充满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吓。 　　70年。 　　他在冰里被冷冻了70年！这是哪门子的恶劣玩笑？ 　　更不用说一觉醒来就先看到自己应该已经死了的朋友被怪人抓走这种完全应该出现在梦里的诡异场面。 　　在史提夫可以消化更多爆炸性的消息之前，他又被告知了基于这样那样种种的考量，他必须要待在神盾局的监控之下，这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这表示他连去营救恩佐的自由都没有。 　　「你好，队长，给你带了些新书来。」 　　寇森特工面带微笑，把几本书举起来向队长秀出书背上的标题，然后熟门熟路地把它们排上书架。崭新木制书架的还可以闻到新家俱特有的油漆味，上面却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读物，从历史传记到杂志、小说各种类型都有。 　　「谢谢你，寇森特工。」 　　史提夫对这位总是好脾气的特工回以同样的笑容，面对一个不管自己的态度多么生硬都可以保持礼貌与风度的人，他真的做不到继续用臭脸面对。而且史提夫不得不承认，这位菲尔寇森特工真的是面面俱到，就拿送书这件事来说，他正在了解历史，才刚刚看完JFK被刺杀而凶手至今身分不明，民间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后脚寇森就带来了许多对于这场刺杀衍伸出的小说甚至是电影。 　　当史提夫的脑子暂时被过多的历史资讯塞满的时候，寇森就会带来一些比较轻松的读物，比如《冰与火之歌》还有《地海巫师》之类的奇幻小说，让他可以暂时脱离一下现实，又可以跟上现代文化。 　　寇森特工自然也不会忘记随时更新有关恩佐的营救任务。 　　史提夫最后的一项抱怨可能都被堵住了。 　　「不用谢，队长。」寇森放好了书本，环视了这间神盾安排的安全屋一周，热切的开口：「还有需要任何东西吗？」 　　「呃，不了。我还没谢过你上次带来的素描本呢。」 　　「啊，那只是小事、小事，不足挂齿，所以说你真的不缺其他东西了？如果有想到什么的话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我的电话号码队长你知道的。」 　　寇森特工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向史提夫挥手告别，在安全屋的门关上的瞬间，史提夫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位特工眼中的热情有时候稍微让他难以招架了一点点，不过……总体来说是个好人。 　　放下看到一半的书，史提夫拿起寇森最后放下的卷宗。洁白的A4纸上几乎还带着刚刚列印出来的温度，又是另一项考虑到不太习惯用科技产品的「老年人」的体贴。 　　上面的官样文章史提夫几乎每隔几天就会读到一模一样的遣词造句。毫无例外都是正在全力搜索，但是因为恩佐的身分特殊，在国家的资料库里基本上已经是个死人，而他在神盾的新人事资料并没有对外公开，所以寻找起来难度更高等等。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史提夫觉得无奈两个字都要无法描述他的心情了。 　　他不是没有试过据理力争，要求加入寻找恩佐的行动，就像当初他潜入红骷髅的工厂去营救巴基他们那样。唯一不同的是，当年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佩姬．卡特以及霍华德．斯塔克，如果不是他们的协助，史提夫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完成救援。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一票神盾特工，就算史提夫一个人可以把他们通通摆平，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开始搜寻。 　　说到佩姬，神盾局甚至不让他去探访！ 　　如果这个组织不是佩姬还有霍华德等人一手创立的，史提夫都要以为这是什么邪恶□□特工局了。 　　除了寇森还有弗瑞没有第三个人会打来的手机在桌上嗡嗡震动了起来。 　　「又怎么了？」 　　史提夫在心里默念「就算是弗瑞也不要抓狂」，拿起手机，解锁萤幕。 　　「哈啰，美国队长？」 　　不是弗瑞，是一条来自屏蔽号码的短信。 　　皱着眉头，史提夫犹豫了几秒，点开小键盘缓缓的输入「YES」然后点下发送。 　　对面很快就回来了信息： 　　「啊哈！这就是黑卤蛋想要藏的秘密！」 　　「你好呀队长，欢迎来到21世纪，话说你对弗瑞那颗卤蛋怎么看，我一直在研究要怎么样让他除了面瘫、瞪眼以外多几种脸部表情。」 　　「当然我也不可能排除他的脸部肌肉早就僵硬死了这个可能性，不过要找到他的医疗健检档案还得花点时间。」 　　讯息小框框几乎是每个一秒就「噗」的弹出来，里面的内容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以外完全朝着这位不知名人士自说自话的方向前进，史提夫几乎已经勾勒出一个滔滔不绝的剪影在眼前。 　　「你好。请问你是？」 　　意识到对方大概也不会回头重新自我介绍，史提夫只能自己敲了一个问句发回去。 　　飞快发送的信息暂停了两秒，再次用同样不科学的高速（史提夫：这打字手速是有多快！）回传。 　　「花花公子」 　　「慈善家」 　　「天才」 　　「亿万富翁」 　　「……等等，随便你怎么称呼。」 　　然后是间隔长达十秒的安静。史提夫觉得这大概是在酝酿某种戏剧效果。 　　「我是钢铁人。」 　　喔，所以果然是戏剧效果。史提夫点点头肯定自己的推测，不过…… 　　「抱歉，请问钢铁人是？」 　　前几次一打开电视他就被各种花花绿绿的电视频道给绕晕了，所以这个钢铁人如果是什么现代流行之类，史提夫略带歉意的表示他真的不熟。 　　「托尼．斯塔克。」 　　斯塔克这个姓氏抓住了史提夫的眼球，他斟酌再三终究是忍住了直球提问：「霍华德斯塔克跟你是啥关系？」转而输入了一个相对中性平稳的招呼语： 　　「哈啰，斯塔克。」 　　又是十秒的沉默，然后手机开始用另史提夫怀疑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爆炸了的速度开始往萤幕上喷出一大串带着惊叹号的文字。 　　大部分都是类似「就这样？没了？」、「老贾，冷场了，你能想象么？有托尼．斯塔克在的地方竟然冷场了！」、「我得去搜寻更多有关『破冰活动』资料，上面是怎么说来的？」 　　光是看着噗噗噗噗往外喷的短信史提夫就觉得挺有趣的，尤其是当他脑内的剪影小人正在跟着每一条信息做出各种戏剧化的反应及时同步演出。 　　就连剧情急转直下这一点也是充满了张力。 　　手机讯息里丢来了一张图片。 　　「认得这个不，队长？」 　　史提夫点开图片，那是一个刻在金属表面上的符号，有点类似水滴型，他曾经在恩佐身上看过。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史提夫急切的打字，好几次误触了旁边的字母，短短的一句话反复修改了好几次才成功送出。 　　「这个嘛，从老头子给米尔斯打的装备上？」 　　「想知道更多吗？」 　　「说『请』～～～」 　　内心的剪影小人开始用少女的姿势扭着腰，配合讯息里销魂的波浪线。 　　说起来，托尼也可以是个女名来着。 　　剪影小人加上了双马尾，而史提夫秉持着对女孩子们一贯的宽容，输入了「Yes, Please.」 　　＊＊＊ 　　托尼看着史提夫的回复表示他有点开心。 　　喔，只是有点，他才不是那种一看到偶像就会尖叫：「是美国队长！豪帅啊！队长窝稀饭尼啊～」的迷弟。也不会跟寇森一样只要可以看到美国队长就开始哈嘶哈嘶的跟变态一样──就算他的外表很正常，内心肯定也在哈嘶。 　　说真的，寇森你这么痴汉，大提琴女朋友知道吗？ 　　托尼站在他的机库，把所有的装甲都浏览过一次，他要去见美国队长，出场肯定要高调奢华，他可是知道的，史提夫就是在老爹举办的博览会上遇见厄斯金博士然后加入了军队，现在是时候让这个老骨董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跨时代的未来学家！ 　　「老贾，你说我是不是该带把雷射雕刻刀？」 　　托尼穿上一套装甲，仔细的评估起这一身的酷炫程度，然后指了指臂甲内侧。 　　「当然不是说要让队长签个名什么的，只是觉得我应该在新一代的装甲上增加这个功能，有备无患嘛！」 　　身为一个AI管家，贾维斯看着已经开始试第二身装甲一边自言自语，比初次约会的高中小女生还要兴奋的托尼。 　　他选择MUTE。 　　转职第六十六步 　　「目前为止，我们有么收获？」 　　「唔，你是说除了骗赏金的假消息以外？」 　　巴基翻了个白眼，我有点佩服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翻白眼一边还可以做出瞪人的效果的。 　　「是的，除了骗赏金的假消息以外。谢谢。」 　　「这个嘛……木有？喔，不过我刚才抢到了限量的餐券，芝加哥美食排行榜TOP10海鲜餐厅，限时下杀四折的餐券！我抢到了！」 　　我把手机萤幕转向巴基，上面是餐厅的餐券使用规则还有各式各样看起来生猛活蹦乱跳的海鲜，也就是这家餐厅主打的特色，强调绝对不多做人工调味的原始单纯海产风味。 　　「Oh, man！我以为可以在手机还有平板上看看电影小说什么的就够酷炫了，现在竟然还……喔！喔！你看这个！可以帮我们买菜，然后一小时之内送到家来！超棒的！」 　　手机小小的萤幕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选择，甚至还有我听过但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进口货，全部都可以送货到府。 　　我决定将来的厨房一定要这样装饰，一整面透明玻璃柜，从第一排数下来全部都是各国的调味料──亚洲风味、欧洲风味、南美与北美……啊，光是想象就觉得快要幸福死掉了。 　　然后我的手机就被没收了。 　　「不要再买了！」 　　望远镜被塞进我的手掌心里。 　　我一转头就看到巴基左手撑在膝盖上，右手扶着额头。 　　「怎么啦！我就买点菜，我们干活还是要吃要喝吧，总不能天天外卖。」 　　而且我得说这个房东的厨房完全是能看不能用，炉灶都不知道多久没使用了，我第一次想要起灶的时候才发现煤气管路都整个死了，为了满足我们的温饱同时解决我们没太多时间逛家电卖场，上网订购全套的厨房设备我觉得是相当合理的！ 　　而且那间厨房的设计好漂亮，我喜欢银色的流理台还有橱柜。 　　线上订购的话还免费装修呢！ 　　「你还记得我们是要来找那个黑客的吧？」 　　巴基维持着扶额头的动作，左手的手指快速地敲着膝盖，听起来有点累的感觉。 　　「嗯哼，记得啊。」 　　我拿起望远镜朝对面的大楼看过去。厨房的整修工作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看来我的夜间加班费出的还挺值…… 　　啊，有个装修工在偷懒！ 　　「不是看那个！」 　　巴基按着我的手直接把望远镜往下调整了一个角度。 　　「看这个！」 　　那是我们的租屋下一楼。基本上是我们提供给举报者的地址。嗯，不能完全说是地址，鉴于我们只在网路上留下了一个信箱作为联系方式，但是对于这些可以从虚拟空间追踪到现实的黑客来说，这就相当于现实生活中的「地址」无误。 　　如果只是一般想要用私法制裁者的消息领奖金的人，应该不需要从头遮到脚，而且还不走大门，光爬安全梯然后…… 　　「嘿，那个装修的工程梯是不是动了？」 　　我发誓刚刚看到那个装修厨房的工程升降梯在没人操纵的情况下动了。 　　「你没看错。」 　　巴基指了指那个无人自动的工程电梯，它正托着不请自来的客人上楼。 　　「他肯定是黑了升降梯的系统漏洞还是啥的，我不太懂……但是做为黑客来说这算是厉害吗？」 　　我重新举起望远镜看着那个家伙等着装修的工人背对他的同时，翻身跨出升降梯，然后扑向最近的一个掩体。 　　「我不知道。」 　　巴基耸耸肩，从他的位置站起来，开始把我们现有的装备都往身上挂。 　　「但是我知道黑客通常不会在身上带榴弹发射器。」 　　这倒是大实话。 　　我在神盾混的这段时间，技术部还有通讯部我都有去闲逛过，只能说大部分──大概九成？或者至少八成的人──我有点担心万一出事了他们可能连紧急出口都跑不到。那怕出口就在出门左转跑到底的走廊。 　　这个家伙嘛……怎么看都是应该被放到外勤部的。 　　「GO？」 　　放下望远镜，最后一次确认袖剑上的所有功能都可以正常运作。 　　「GO」 　　巴基第一个跳出去，我跟在后头。 　　所以说我挑的这个据点简直不能更棒，远离市中心并且周边还有好几处正在新建的大楼工地。说穿了这栋楼就是所谓的钉子户，打死不肯搬家，让所有建案都必须绕开他进行。 　　一般情况下这是个麻烦事，但是对我们来说，这简直不能更方便行事了。 　　毕竟一般情况没有几个正经人会在夜里来工地附近闲晃是吧？ 　　＊＊＊ 　　艾登．皮尔斯的心情不太好。 　　好吧，严格说起来，自从他的侄女被卷入他的麻烦事里头意外身亡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 　　他是个黑客，他的「工作」会惹来麻烦这点他早就清楚，但是这不表示他会轻易放过那个害他的侄女丧命的浑球。他才不管这是不是意外还是预谋，他会找到那个狗娘养的凶手，然后就希望他最好有个完美的理由拒绝搭乘往地狱的直达车。 　　这是个挺复杂的工作，过程中艾登也数不清自己究竟砸了多少黑帮的地盘，入侵了多少CtOS的控制塔，然后BOOM！的一会儿他就成了「私法制裁者」还有人帮他组了粉丝团！ 　　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因为有像这样烦人的家伙一直想要查出他──私法制裁者的身分。 　　而且，这一回的两个人来头可不小。 　　艾登第一时间就调查了这两个人的身分，完全是一片空白，从来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背景洗得如此干净，那怕是像他这样的黑客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差别只是高手会把这些漏洞藏得很好，而菜鸟总是会留下显而易见的尾巴。 　　这就是他今晚放下对凶手的调查，刻意赶过来的理由。 　　他怀疑这两个人背后有国家的力量。 　　只有这样才可以说明那干净完美到异常的资料。 　　虽然他追着对方的IP查到这间公寓，确认公寓的主人在不久之前把屋子租出去之后就离开芝加哥，现在应该在三个州以外搂着妹子逍遥，当艾登亲眼看到一间正在大改造的厨房时，他也有一瞬间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楼了。 　　「搞什么？」 　　艾登小心的藏在塑胶布还有防撞泡棉裹起来的厨具后头，借着装修工具的噪音掩盖脚步，离开厨房的范围来到客厅。 　　「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感觉呀。」 　　客厅的茶几还有电视上都堆积了一层肉眼清晰可见的灰尘。艾登绕过客厅，推开主卧的门，果然在这里找到了两台笔记本电脑。 　　「那么……你们究竟是谁呢……」 　　艾登在笔记本电脑前，举起了手机。 　　「喂，你确定用一只手机就可以黑进电脑了吗？」 　　「没错，我很确定。」 　　艾登熟练的把手机对准笔记本，手指在萤幕上滑动起来。 　　「但是我以为黑客应该都是有神之手速敲键盘……呃，算了当我没问。」 　　笔记本萤幕闪过一阵黑白雪花，然后出现了巴基和恩佐两个人的资料，当然是假身分所使用的名字还有职业。 　　「现在，麦克还有雅各布，是时候秀出真面目了。」 　　依旧是一只手机，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快速闪动，出现的全是这两个菜市场名字的相关资料，最后停在神盾局的老鹰标志还有警告画面上。 　　「看，我就说手机不行的。」 　　「是吗？别太早下结论。」 　　艾登又一次举起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神盾局的画面扭曲了起来，重新变成闪动的画面，一笔又一笔的人事资料闪过，同时萤幕的中央正上方还有一个红色的小时钟正在倒数计时，显然是艾登可以留在系统不被发现并且踢出的时间限制。 　　「找到你了！」 　　画面定格在恩佐．米尔斯的档案上。并不是单纯的电子档，而是老是纸质档案扫描而成的图档。 　　上面的出生日期是1916年2月21日。 　　神盾局的系统也在此时侦查到黑客的入侵，把人踢出了系统外。 　　「该死，我知道这两个家伙有几下，但是没想到竟然会……1916年？开什么玩笑呢！」 　　艾登气愤的看着他唯一能够拦截到的档案。 　　「呃，你生什么气呢？你都找到你要的东西了不是吗？」 　　「找到了！但很显然是另一个□□。」 　　「怎么说？」 　　「这家伙的生日啊，1916年生的话现在都几岁了？90岁的老头？洗洗睡吧！」 　　「嘿，别歧视老头好嘛！」 　　「我没有歧视老头，我只是……等等，我在跟谁讲话？」 　　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他还有一台电脑。唯二的光源是电脑的萤幕还有他的手机。艾登敢发誓他从一进来就观察过这间房间，绝对没有人，而且他一进来就把门给关上了，只要有人开门进来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到。 　　「跟90岁的老头。」 　　一直在跟他对话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并且有人从窗帘后头走了出来。 　　而且还一次走出来了两个。 　　还是俩一米八的汉子！ 　　艾登揉了揉眼睛，看看这两个人再看看那不科学的窗帘。这是怎么藏的？怎么藏他应该都会看到人吧？到底是怎么躲得这么大只的两个人让他完全忽略了？ 　　这特么是忍者吧！ 　　「所以说呢，少年，不要歧视老人。」 　　一直在跟他对话的声音开口了，并且相当惊悚的，那张脸就是资料上1916年出生的老头子。而看起来一点都不老的老头子嘴角扬起，露出了一种让艾登很想直接拔枪扫射的微笑。 　　「壮哉我刺客从十字军东征时期蹲过无数草垛，文艺复兴时期爬过无数窗台，甚至在美国独立革命的时候还钻过数不清的灌木丛！如今蹲个窗帘隐藏行迹也不算什么。」 　　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一次，艾登．皮尔斯绝对不会再踏进这块区域一步。 　　转职第六十七步 　　我们跟黑客皮尔斯先生进行了一场相当愉快的对话。 　　至少对我而言是挺愉快的。 　　事实上我从来没想过，原本只是用来钓小黑客，想用小黑客再钓大黑客的计画，竟然直接钓出了大鱼来。 　　──黑客艾登．皮尔斯就是传说中的私法制裁者。 　　「这样说的话就有道理了！」我拨开百叶窗，看着外头架设的监视摄影机，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黑客就是……嗯，坐在电脑前面，从来不运动细皮白肉的那种聪明人。」 　　绕着我们的目标转一圈，顺便戳戳他的手臂感受一下衣服下头的肌肉。巴基正在研究从黑客先生身上扒下来的各种武器还有装备，目前看起来他最有兴趣的应该是那只神奇的手机。 　　「你可以黑进监视器、号志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就简单多了！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有私法制裁者活动的地方就会有爆炸还有停电。」 　　就跟之前巴基的推测一样。 　　私法制裁者的身边有黑客，只不过我们都没想到黑客＝私法制裁者这一种可能性。 　　「你们想要什么？」 　　黑客先生被我们捆在椅子上，不只是身体捆住了，连双脚都被牢牢绑在椅子腿上，鞋袜都除干净保证没有藏任何兵器的安全捆法。 　　「欸……」 　　我斜着眼睛往巴基那边看，他正举起手机眯着眼凝视着萤幕。那个表情看起来太熟悉了，每次他在犹豫该先喝牛奶还是先吃烤翅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虽然不太清楚一台用来当作黑客媒介的手机能有什么功能让他犹豫，不就是炸几条马路或者偷看监视器之类的…… 　　等等。 　　那是一只可以炸蒸气管道、炸变电箱的兵器啊！ 　　而且从巴基刚才跟我隐蔽在窗台的动作，还有之前我们一起对付圣殿骑士派来的打手时，我们之间的配合完全没有问题……证明他过去被洗脑并没有影响到我曾经教给他的刺客技巧。 　　那么，问题来了。 　　当刺客在面对刚刚拿到手的新鲜武器时，他们会怎么做呢？ 　　我扭过身体直接抓起绑着黑客皮尔斯的那张椅子的椅背，直接把他连人带椅子高举过头，就着头下脚上的姿势甩出窗外。 　　开什么玩笑，我们好不容易捕捉到的目标人物，要是被詹吧唧一个按钮玩儿死了那我们还怎么面对这个世界？ 　　至于黑客先生直接被我摔出窗外会不会摔出好歹这个问题……呃，我相信以一个私法制裁者的素质，他应该挺耐摔打的吧。 　　就在黑客先生和他的椅子一起飞出去的那一秒，我听到了爆炸声。 　　角落的接线盒正在喷出火星还有黑烟，并且迅速的从小火花往大火蔓延。 　　「酷！」 　　始作俑者的巴基一脸发现新玩具的兴奋，眨眨眼把那只手揣进怀里，又顺手把桌上堆成小山的武器扫进随手抓来的行李袋中，转身头也不回地跳窗逃离现场。 　　我想我应该要感到欣慰，为了巴基跑路时还记得抓我一把这件事。 　　「我要征收这支手机。」 　　这是巴基把挣脱到一半的黑客先生重新拎回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我从黑客先生的眼里看到挫败，很可能是因为在他的私法制裁者生涯里面没遇过这种惨痛的……嗯，我个人不倾向称其为「失败」的局面。 　　＊＊＊ 　　艾登．皮尔斯觉得他肯定是在作梦，不然为什么他会被绑在椅子上，然后看着自己连人带椅子被举起来摔出窗外？好不容易当他即将挣脱这张散架了的椅子时，那两个怪人又一次从天而降，把他拎小鸡似的提起来！ 　　这肯定是跟中年危机一起降临的冷笑话。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艾登深深觉得自己就在抓狂的边缘，随时可能像个失控的少年一样开始咆哮起来。这是不理智的，他很可能会激怒这两个怪人，并且丢了小命。 　　他不能把命交代在这里，他还没有找到想要谋杀他的凶手，还没有为侄女报仇…… 　　「呃，我们需要一个黑客。」 　　空手把他摔出去的那个怪人A伸手抓抓鼻头，好像他说的不过是：「借我十块钱。」这种再普通不过的要求。 　　「要够厉害的那种。」怪人A还在「厉害」两个字上头加了重音，「我们强烈需要一点技术上的支持，正好有人向我们推荐了你。」 　　「谁？」 　　艾登暗挫挫的在心里把他的仇人名单一个个检视过去，并且发誓要把那个家伙整到他后悔被生到世上来。 　　「抱歉，无可奉告。」怪人A耸耸肩膀，「啊，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恩佐，他是巴基……」 　　「是詹吧唧不是巴基。」 　　「好啦、好啦，随便你怎么说。话说皮尔斯先生，你有办法把这家伙的脑袋给一键还原到出厂设定吗？不行？好吧，当我没说过。」 　　艾登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带到另一个工地，完美的隐蔽地点，躲开了监视器，有屋顶墙壁可以遮风避雨还有各种堆置的货柜充当掩蔽物。 　　恩佐还有巴基的专业程度让艾登更加确信这两个人可能是来自某国家单位的特工，所以他才会查不出这两人的身分，如果他跟这两人合作，利用国家的力量说不定可以更快速的揪出他一心想要追查的凶手。 　　这么一想艾登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至少这两人想要借用自己的能力，就不会轻易要了他的小命。而只要小命还在，报仇这种事情他总是很有耐心。 　　各怀鬼胎的小同盟就在这个充满了灰尘的建筑工地内结成。 　　＊＊＊ 　　我真没发现黑客先生竟然是如此热情好说话的人。 　　让我深深的为之前无礼的把人捆在椅子上还有随意摔打的行为感到羞耻。 　　「所以你们想要调查这间……阿布斯泰戈工业。」 　　黑客先生敲打键盘的手速简直就跟巴基拆枪重组的速度差不多了，这种时候我才终于有种「哇，这个人真的是黑客！」的感觉。 　　巴基则是拿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上面写了几间制药公司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中小型企业。 　　「还有这些公司。可能都是空壳，我要的是他们背后的老板。」 　　「九头蛇？」 　　巴基对我点点头，继续把玩从黑客先生那里抢来的高科技杀伤性武器。我好像听见远方又有爆炸声传来。 　　「等等，九头蛇？」 　　黑客先生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缓缓地抬头从萤幕转向我们两个。 　　「你们是在说那个……二战纳粹？」 　　我竖起双手拇指，巴基意思意思的举起了一个。 　　「所以说……纳粹现在变成了全球最有影响力的公司之一？」 　　看上去黑客先生都要昏倒了。 　　我觉得有必要给他科普一下有关这个冷酷无情并且疯子横行的世界，让他知道能够在这危险的地球上活到40个年头也是一番丰功伟业。 　　比起一口气跳跃大段时间的我，偶而还能被放出来杀个人放把火的巴基时不时补充说明一下。 　　但是效果似乎不是那么好，因为黑客先生的脸色从一开始的震惊，偶而还会睁大眼睛，到现在已经只剩下「喔。」的回应让我可以确定他的灵魂还在地球上了。 　　「你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把这两个组织──圣殿骑士还有九头蛇──查个底朝天，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巴基放下了手机，他从刚才玩那个东西玩到现在，大概已经没电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把目标放到你身上，嗯……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找一个能打的黑客。」 　　我点头对巴基的说法表示赞同。 　　「对，如果你真的被针对了，也许还可以撑到我们来救你。至于你的家人我相信神盾可以搞定。」 　　「神盾局……又是什么鬼东西？」 　　黑客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 　　「我特么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反正是国家单位。」 　　巴基嘟囔着又开始低头玩那只手机，奇怪它刚刚不是已经没电了吗？都不用充电的，这用的是什么电池？核能手机？ 　　黑客先生恍惚的点点头，转回去继续啪啦啪啦地敲打键盘。 　　我们维持这种尴尬但是稳定的合作模式大概三天。黑客先生每天都会挖出一些惊爆□□，比如CtOS的开发公司布鲁姆（BLUME）并没有像他们所宣称的，只是为了市民的公共利益在进行监看，而是保留了许多相当私密的录音和监视档案。 　　比如布鲁姆公司和阿布斯泰戈工业往来密切，后者正在热烈的邀请前者把CtOS系统授权给它们使用，而它们会负责在全国推广。 　　这分明是要兼是全人类的节奏啊！ 　　比起来九头蛇和圣殿骑士看上去合作愉快其实一转过身两边都恨不得掐死对方这种现象简直是小学生吵架的等级。前提是忽略这两个小学生抢的不是谁要当班长，而是谁要当地球球长啊！ 　　「这不太妙啊，巴基。」 　　我觉得事情开始朝着不太美好的方向偏移。 　　「嗯哼。」 　　巴基还在低头玩手机。我发誓我从没看过他把那只手机拿去充电。 　　「巴基你有在听我说吗？」 　　「嗯？」 　　「……我去打个电话。」 　　「喔。」巴基继续划着核能手机。 　　保密线路接通了几个州以外的佩姬，抢在她开口问我们过得如何之前，我率先把问题丢了出去： 　　「佩姬，你知道要上哪找戒网瘾的吗？」 　　转职第六十八步 　　「……在下一个路口左转，第三扇门。」 　　耳机里传来清晰明确的指示，如果不是我的面前有一大队全副武装的保全小队在晃来晃去，我肯定会依照指示冲出去。 　　但是现在我只能紧紧背靠着墙，缩在转角的阴影中，避开监视摄影机的拍摄角度，同时压低嗓音和耳机那一端通话。 　　「你疯啦！那边都是特么的大活人！」 　　倒不是说我打不过这些人，而是我冲出去的那一瞬就足够给他们通知增援的时间了。 　　「别担心，走就是了！」 　　耳机那边还是坚持同样的指示，甚至还多了几分鼓励的意味。 　　「好吧、好吧。」 　　我叹了一口气，重复了两次握拳又放松的手势，用力蹬向脚下的墙角冲出去，直接撞向离我最近的两个武装保全，袖剑从他们的制服与头盔之间的缝隙刺入，在他们来的及发出声音之前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伴随着两具尸体倒地发出的闷响，其他武装保全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举起枪，但是狭长的走道注定了这里起码有半数的枪是举好看的──除非他们一点都不介意把前方伙伴的屁股打开花。 　　「开门红是好事啦，但是我不太确定他们身上的『傻蛋』效果还能持续多久……啊哈，我好像看到有人在用耳道对讲机啦！」 　　踢上那个正用手压着耳朵大喊大叫的家伙，让他无论想说什么现在都只能说一个字叫做：「啊」。顺势拐倒他旁边的一个脚步虚浮的家伙，看起来情况很顺利，但是我一点都说不准这样的优势还能保持多久。 　　「我以为外勤小组联络规则里第一条就写明白了，通话的时候不要压着耳机这个道理，这个动作真的不会让音量变大声。这又不是拍电影，你还得让观众知道你是在和队友通话不是在发神经。」 　　躺在地上抽搐的那个家伙我猜大概是没办法就这点跟我交流心得了。 　　真可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让你不学好，混什么黑帮不好，偏偏跟着九头蛇混呢？ 　　是的没错，伟大的恩佐大人现在正在如狂风暴雨一般扫荡邪恶的九头蛇基地之一。根据黑客艾登的调查，布鲁姆公司当初开发的CtOS系统时就接受了九头蛇的融资。 　　只不过在两方合作的时候相当谨慎，一般人只会以为是正常的跨领域合作，更别说九头蛇这么多年来隐藏的连神盾局这种特务机关都没发现，商业投资这种弯弯绕绕的关系要不是真的经过层层推敲更没有人会认为有问题。 　　「找掩护。」 　　耳机里又传来指示，我正好扑在一个武装保全身上，借着体重还有冲击把他压倒同时一刀戳进他的喉咙里。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嵌在墙上闪着红灯的小盒子还有盒子里延伸出来，油漆成和墙壁一样颜色的电线。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的电线，但是我知道亮红灯绝对是不好的意思。 　　「艹你的，詹吧唧！」 　　在我一头冲向第一次指示的那个转角（过程中有无数只手想要抓住我）时，爆炸的声响还有几次要舔到背上的火辣辣感觉都在宣告一件事： 　　詹姆斯．网瘾．巴恩斯又用那只迷之手机乱炸大楼了！ 　　「老兄！我还在这里呢！还在呢！还──在──呢！」 　　我忍无可忍的在耳鸣中咆哮起来，鉴于空气里满是刺鼻的烧焦味还有我那一搓可怜的、碳化的发尾，我觉得我完全有资格抓狂。 　　「我提醒过你了。」 　　大概是耳鸣的影响，我总觉得巴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扩大器里传出来，有着嗡嗡的回音。 　　「是啊，感谢你十秒前的提醒！」 　　「不客气。」 　　「为我今天受到的种种惊吓，未来一周我拒绝踏入厨房。」 　　耳机那一头沉默了，而我也正好到了一开始所说的第三扇门前。 　　开门这件事并不困难，电子锁的部分靠着黑客艾登远端操作就可以解除，我们约好了如果他愿意帮助我们扳倒九头蛇还有圣殿骑士，我们就保证帮他搞定家人的安全问题──（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被察觉和艾登有关的身分，表示未来绝对不会再发生诸如可怜的侄女被叔叔连累意外身亡的悲剧。 　　今天行动的困难在于，我要怎么把眼前看到的东西带走。 　　「呃，先生们？」 　　我走向本次行动的目标之一，轻轻地用指关节敲了敲盛装的容器。 　　「你们看的到吗？我不觉得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搬的走。」 　　罐头。 　　满满的罐头。 　　满满的装了人的罐头。 　　「他们在研究我的……」 　　「嘿！」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从罐头面前硬生生地转过来。 　　我得说，正常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这么没有警戒心，在敌人的地盘上空门大开让对方偷偷摸摸从背后接近什么的。 　　「嘘……没事了，没事了。」 　　把我转过来的那只手继续用力把我按在它的主人的颈边，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感觉到他的胸膛起伏有点大，频率却相当稳定。说明这个人刚才是跑了一段不远的距离过来的，但是这样的运动量对他来说远远不到剧烈的程度。 　　看，我还可以冷静的思考呢！ 　　「他们……九头蛇……他们研究我的……」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把一句话好好地说完，每一个字都像是感冒最严重的时候那口咳不出来的痰，卡在嗓子里让人发狂，但是任凭你把血都咳出来，它仍然固执的梗在你的喉咙里。 　　令人恶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会让它付出代价的，我们会的。」 　　那只手按着我的后脑勺，强硬的带着我一步一步走出那间房间。我听见背后金属落地滚动的声音，复数，还有门被粗鲁摔上的声音。 　　「今天的任务结束了。我说回去你教我做那个烤蘑菇盏好不好？」 　　「不。」我维持着鸵鸟的姿势摇头，「你听见我了，未来一周我拒绝踏入厨房。」 　　「没听见。」 　　「骗鬼呢，詹吧唧。」 　　「真的。冲过来的途中我才发现没带耳机。」 　　我算是知道那个奇怪的沉默是怎么来的了。 　　「你得准备蘑菇。」 　　「准备蘑菇，没问题。」 　　我抬起头来和巴基分开一段距离，正好可以看见他严肃的表情和那完全不相衬的问句： 　　「蘑菇要怎么准备？」 　　然后我们花了一个小时在超市里挑食材，结账的时候电视新闻正在报导几个街区以外的生物科技公司发生爆炸案，消防队正在前往救火。 　　「说起来，你没带耳机，那艾登呢？」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任务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巴基在给我指示，那么巴基离开之后应该是黑客艾登继续接手才对？ 　　「我把他打昏了才出门的。」 　　「……喔。」 　　＊＊＊ 　　巴基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着迷于看着恩佐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模样。 　　这里的「战彻并不是二战时期他们在欧洲和佩姬还有其他大兵一起拼命的战场，而是他们两个人都落入九头蛇的手里，恩佐为了教给他那些刺杀技巧而和九头蛇准备的「陪练」示范的战场。 　　虽然是「示范」，但是恩佐要是被打败了，下场就是一个死字。因此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攻击都是那么的精准、美丽并且致命。 　　巴基就在九头蛇特工的监控下看着恩佐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直到那一招一式都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然后就是他被放到另一个「战彻上进行演习。 　　生存的压力下，他几乎是用最短的时间复制了一个刺客的战斗技巧，还有恩佐一次又一次面对面传授给他的潜行、跟踪还有隐匿的小诀窍。他靠着复制恩佐达成从士兵到杀手的转变。 　　这段过程带来的影响是，他忘不了这个人。无论九头蛇对他洗脑了多少次，无论恩佐．米尔斯的身影变得多么模糊，他仍然没有办法忘记这个人。 　　人之常情，你很难忘记自己的英雄，不是吗？ 　　不过他也不打算把这个想法告诉恩佐就是了，至少暂时不想。 　　于是今天的巴基也陶醉的看着恩佐在萤幕里收割九头蛇打手的身姿，虽然他更想要站在恩佐的旁边而不是隔着一个冷冰冰的萤幕，但是…… 　　冬日战士的眼神移向被迫入伙不久，还在观察期，而且很有可能观察期一辈子都不会结束的黑客新伙伴。 　　他才不会让这个家伙单独跟他们所有的后备物资待在一起。 　　更别说给他们远端指示。 　　「走右边。」黑客在电脑上展示出模拟路径，「那边人比较少，等他到了门边我就可以远端解锁然后──不管里头有什么资料，都可以直接在这里存取。」 　　巴基看了看几个监视器分割的画面，毫不犹豫的下了指令： 　　「走左边，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左转，第三扇门。」 　　然后他把麦克风静音，朝被芝加哥市民称为「私法制裁者」的武装黑客丢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Watch and Learn！」 　　艾登翻了一个白眼，重新专注于破解内部保全功能。 　　恩佐顺利的攻到门边，实际上当他刚刚在爆炸中滚进转角的时候，艾登就已经成功地破解了最后一道防线，接入他们今天最终目的地的摄影机。 　　分割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个和人等高的罐子。 　　看起来就像是高中的生物实验室，只不过罐子里面泡着的不是青蛙而是人类，有男有女。有的只剩下一部分的组织，有的虽然完整但是胸腹被剖开，脏器全都曝露出来。 　　每一个罐子前都有一张照片，写着名字还有当初这些「标本」被装进罐子前的模样。 　　巴基从萤幕前起身转向艾登：「门开了吗？」 　　「别着急，这有点复杂但是……可以了，等进度跑完就……艹！」 　　金属的左手掐昏了黑客，巴基直接冲出基地奔向恩佐所在的目的地。 　　然后他找到了那个呆呆地看着「标本」的家伙。 　　「他们在研究我的……」 　　当他听见那微弱到近乎呻｜吟的声音时，巴基只觉得他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如果他还有那东西的话。） 　　他只能用一场爆炸：一场盛大的烟花。 　　为这些不幸的家伙，恩佐不幸的刺客兄弟姊妹们送别。 　　──Requiescat in Pace 　　转职第六十九步 　　「就这样？」 　　艾登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萤幕上的资料。连照片还有名字都没有改动，就是他的侄子还有妹妹，有修正的只是他们的出生地、年龄等等。 　　「就这样。」 　　回答他的是这段期间不停苛刻他工资让他日夜操劳的无良老板──尽管他们自称合作者。 　　「不然你还期待什么？」 　　无良老板之一的恩佐瞪大了眼睛，活像从艾登嘴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发言。 　　「说真的，老兄，这对平民来说已经够高级了，一般来说这种ID都是……咳咳咳咳……那种人在用的，懂？你该不会以为神盾局从扫地的清洁工到局长一个个都是开了金手指的神奇黑客吧？这──」 　　恩佐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萤幕。 　　「这就是每一个特工在到职第一天都会被分配到的免洗身分之一，保证全方位无瑕疵，就算你妹妹用到挂了想要留给孙子用都没问题的那种！一般来说唯一会让这个身分报废的可能就是你妹妹还有可爱的侄子想不开跑去找圣殿骑士或者九头蛇还有其他各式犯罪组织一起愉快地玩耍。」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艾登觉得他可以接受。 　　事实上这已经比他原本期待的好太多了。 　　「我们说到做到，这是公平交易。」 　　无良老板二号，艾登一直没弄清楚他究竟是叫什么。毕竟不会有人真的叫做「吧唧」吧？ 　　这两个人就像是一阵怪风，刮进他的人生里，大肆摧残他数十年来建立的世界观之后又风风火火的离开。留下他面对一个过去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世界── 　　妄想把全人类的思想都控制在手心里的千年组织，还有与这个组织对峙多年的刺客。写在教科书里，二次大战时期就应该被歼灭的邪恶纳粹组织九头蛇正蠢蠢欲动──这就是他现在生活的世界。 　　「那你们呢？」 　　艾登最后确认了几项参数，把两支手机分别递给他的前．老板们。两个人都已经打包完毕，沉重的行李袋里头塞满了艾登可以想象的到的各种军火，最后这几天他们几乎扫荡了芝加哥所有可以搞来这些热武器的地方。 　　「任务还没有完成，你说呢？」 　　恢复无业游民（或者可以称为自由职业者）的第一天晚上，艾登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公寓突然之间有种不习惯的感觉。直到他安排妹妹和侄子离开芝加哥，顺着之前调查布鲁姆公司的线索往下挖掘，终于发现自己被追杀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他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并且还有个（在某些人眼中）错误的身分，所以他该死。 　　腐败的高层、欺压无辜市民的黑帮还有妄想监视全世界的布鲁姆公司（他们竟然还敢推出CtOS2.0这种东西） 　　艾登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沿，看着商场展示的巨型液晶电视，新闻画面里正在讨论着私法制裁者还有市长被披露的丑闻。 　　也许私法制裁者没有办法单挑纳粹或者是老不死骑士团，但是看着一座城市应该还是做得到的…… 　　「我特么开这条线路给你们用不是让你们秀恩爱的！不要再发胸肌照片给我看了！要我黑进哪里？说！」 　　前提是，他的前．老板们不要这样成天骚扰他的话。 　　＊＊＊ 　　「有回应了！」 　　我掩住手机的受话处，向巴基竖起拇指。 　　巴基凑过来接手电话，我则是接手巴基原本拿着的那只，用来黑入阿布斯泰戈工业的手机，准备在艾登的远端支援下一举攻入阿布斯泰戈总部的监视器。 　　如果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就有这种支援，也不必落到半途撤退的尴尬境地。我只希望这次探路的结果是成功的，而不是我家的倒楣大侄孙已经被切成十七八块，准备送去九头蛇泡标本。 　　「嗯哼。好，了解。」 　　巴基那边收了线的同时，我这里也收到了来自监视器的内部信号。阿布斯泰戈工业的每一层楼，从厕所门口到员工餐厅的所有影像都显示在这台手机上。 　　「呦～科技啊科技！」 　　我轻点着萤幕让镜头移动到离我们所在的入口最接近的三个摄影镜头，轮番切换确认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障碍物。 　　「我们只有三十分钟。」 　　巴基把袋子里的枪取出来背在肩上，补充的子弹还有一些烟雾弹、微型定时炸药等等挨个放进他身上的口袋里，简直武装到了牙齿。比起来我就像是某个山顶里跑出来的猿人，口袋里装的竟然是小刀还有毒飞镖。 　　这还是我在芝加哥跑了三天找不到做吹箭的材料的结果。 　　「三十分钟进、三十分钟出？」 　　我最后确认了所有的装备到位，第二次踏进阿布斯泰戈工业。 　　「不，是三十分钟进还有出。」 　　「……也行。」 　　「如果超过三十分钟，会惊动神盾局。」 　　「那还是动作快点吧。」 　　我拔腿冲向下一个监视范围。 　　「所以，到底为什么圣殿骑士要抓刺客？」 　　有监视器当我们的眼睛，入侵阿布斯泰戈的难度简直简单到令我想要流泪。几乎是每一次有巡逻的保全经过，我们都可以先一步在他呼叫增援之前就把他摆平，或者是找到调虎离山的方式从他们身边溜过。 　　实在躲不过必须要硬碰硬的时候，巴基的枪从未令人失望过。 　　这给了我们一点额外交流的时间。 　　「啊？为什么啊……除了第一文明的遗产以外没别的原因了吧。」 　　我想到第一次进来这里的时候，那一间一间空白到可怕的屋子，还有鹰眼视觉下，四面墙壁上无所不在的血书，即使血迹已经被擦洗干净，曾经的痕迹还是留在那里。 　　「第一文明……外星人？」 　　巴基的枪身勒着一个刚刚转进我们视线中的保全，他挣扎起来，双手死命抠着巴基握枪的手手，喉间发出呵呵的气音，但是很快就两眼翻白晕了过去，被拖到角落的室内植物阴影下。 　　「差不多。」 　　我调出了下一个转角的监视器，确认路线安全的同时一边和巴基讲起刺客之间的传说。这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从来没有跟他们──佩姬、史提夫或者是巴基──说过这段故事。 　　「关于人类的起源，除了进化论以外，还有别的说法，比如人类是外星人创造的。指的就是第一文明，一个先进的外星文明，他们来到地球，并且用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或者说是改造了地球原本有的生物，让它们朝向第一文明的形象靠拢，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类人猿和现代的人类之间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外星科技，外星人创造人类就像人类创造机器人一样，为了服务他们。」 　　巴基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他是不太高兴听见人类生来就是某某种族的奴隶要为主人服务这种论调。 　　说真的我也不喜欢。 　　「但是这些外星人怎么做到控制这么多人类？」 　　「很简单，在创造人类的时候这里修一修，那里改一改，就像是……那叫什么来的？后门程式！然后他们只要用伊甸碎片的力量就可以控制人类的精神，你就会乖乖听话什么都不乱想了。」 　　「而那就是九头蛇想要的。」巴基据此下了结论，「一个可以控制全人类的工具。」 　　「也是圣殿骑士千年来一直在追寻的，所以……为什么不合作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先把东西搞到手，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但是我总觉得九头蛇想要的不只是碎片而已，他们想要的是更……根源的东西。」 　　我忍不住想起那些被泡在罐子里的刺客实验品。 　　「他们想要第一文明的血脉。或者是更接近的……不管那是什么。」 　　「不只是统治，九头蛇还想要成为始祖。」巴基的结论让我们两个同时都有点不舒服。 　　「该死，我现在超想谋朝篡位的，听你这么说。」 　　我们停在一扇雾面磨砂玻璃门前，手机显示这里没有其他摄像头了。好消息表示我们已经深入到足够隐密的区块，坏消息则是我们必须要靠自己──没有预先警告了。 　　「谋朝篡位应该不是这样用的？」 　　巴基用他的手机对准了门上的电子锁，萤幕上一堆数字还有文字快速的跳动着。每一个字母我都认识，但是组合在一起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文盲。 　　「我知道，想用这个词至少得等九头蛇先成为地球之王……喔……」 　　哔的一声，门开了。 　　然后，我有点想知道我究竟看到了什么？ 　　像是牙医检验台的机器一排一排整齐地展开，每一台机器的半透明隔间上都有编号。 　　「Animus」 　　巴基站在第一间隔间前，读出上面的文字。目光顺着一堆机器转了一圈，回到我身上上下打量。 　　「恩佐，你确定刺客玩的过人家？」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大概还停在上个世纪的装备。 　　「嘿！不要人身攻击好嘛！老人何苦难为老人！」 　　转职第七十步 　　「我一直以为德意志的科技力是世界第一。」 　　带着敬畏的心情看着那些牙医检查……喔不，应该称为Animus的机器。 　　「没想到在我不知情的时候美利坚的科技力已经……不，这根本可以称作黑科技了吧！」 　　地球上根本不该有这种可以窥探祖先人生的机器吧！虽然我不太懂DNA什么基因记忆，但是如果这台机器的功能是真的，一个人有多少个祖先啊？一个一个看过去要看到猴年马月？ 　　「嘿，你这样说对得起你旁边的苏联超级改造战士还有美国队长吗？」 　　更糟心的是黑客艾登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吐槽竟然让我不知道如何反驳。 　　好吧至少我还可以选择挂电话并且把他的号码拉黑名单。（而这家伙永远都会用我不能理解的方式从我的黑名单里面挣脱出来，简直无法理解。） 　　但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詹吧唧先生你脱离九头蛇的控制越来越久，为什么性格反而朝着一种我无法掌握的方向迅速发展了起来？ 　　「很明显，这就是圣殿骑士用来掌握第一文明遗物的方式。」 　　巴基又进入了他的推理模式。 　　我知道九头蛇的洗脑没有洗掉他的智商，而他这么多年被九头蛇当作武器经历各式各样的任务，实战经验累积起来对他这种推理能力的帮助也是相当可观的。 　　但这不等于我的定位直接被放到用来衬托队友高智商的小跟班啊！ 　　「这时候你应该要问：『这话怎么说？』、『你怎么看出来的？』我们的对话才能继续下去。」 　　看看！又开始了！ 　　巴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歪个脑袋看我，一副「你怎么还不问我」的表情。 　　「喔。」我完全不想去管什么语气的问题，直接照着他提供的选项用上学念课文的死板语气：「你怎么看出来的。」 　　巴基才刚开口──我觉得他是要挑剔我的语调──就被我用手刀戳在肋骨上，不管他原本想要说什么，现在都成了客观的分析。 　　「这台机器不是可以看到每个人的祖先的经历？那么这些人只要大量的抓来刺客，把他们一个一个绑上机器分析他们的记忆，就像拼图一样拚出他们想要的资讯。」 　　「这我知道，艾登刚才解码的结论也是这个，但是每个人的祖先这么多……」 　　「这跟任务其实差不多。」 　　巴基的眼神在说到任务的瞬间暗了下来。 　　「你被指定一个最终的目标，但是目标太难接近，太难掌握。你只能一圈一圈从外围下手，找到关键的支撑点，再高的塔也会垮下来的。」 　　我尽量不去想「目标」的外圈那些「支撑点」可能是什么，或者可能是谁。 　　但是依照这样的逻辑，如果目标是伊甸碎片，假设是那个有名的伊甸苹果，可以控制人类心灵的超自然诡异玩意儿。那么支撑点毫无疑问就是接触过苹果的人。 　　比如说，阿泰尔。 　　「他们在刺客中搜寻带有阿泰尔的基因的人。」 　　如果不是巴基接下去的话，我都不知道我正在喃喃自语。 　　「这个『阿泰尔』又是什么人呢？」 　　而且这语气还该死的像是脱口秀主持人。 　　「他是个刺客伟人，你就把他想成……约翰．汉考克好了。嗯，没错，约翰．汉考克──刺客版。然后顺便提一下，其实这就是在说我们家族的种。」 　　「喔～这样啊！」 　　又来了，戏剧化的脱口秀腔调。 　　「我说，詹吧唧，你是跟谁学来的这种调调？」 　　不会是什么九头蛇洗脑后遗症，比如说太久没回总部报到就会变成戏剧女王之类的？ 　　「google book」 　　我在那块小小的屏幕上看到一连串电子书，书名都是：《如何在十分钟内顺利开启谈话》、《大师谈话术──让你对话不尴尬》之类的。 　　「上面说了正常的人际关系是从对话展开的，所以我正在练习掌握如何让谈话不要尴尬可以一直持续的技巧。」 　　巴基在萤幕上点了几下，把他的阅读纪录显示给我看，上面还真的满满的都是附注还有书签。 　　「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吗？」 　　问题来了……我该怎么鼓励一心想要回归人群拥抱社会的小伙伴，却又可以让她放下这种让我觉得智商被大幅度降低的会话模式？ 　　「不，巴基，你做的很好。」我鼓励的拍了拍巴基，「你的想法很好，我完全支持你。」 　　「谢谢你，恩佐……」 　　「但是有件事你得知道，那就是书上说的不一定都适合每个人，比如说这种方式就不太适合你，所以你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我们两个人之间就这样出现了一段尴尬的沉默。那怕连一分钟都不到，我还是觉得这种尴尬像是已经持续了一辈子。 　　「有话直说？」 　　「嗯哼。」 　　「看这状况，站在保护世界不受九头蛇还有圣殿骑士骚扰的角度，我建议直接干掉你侄孙维护地球的和平──」 　　等等……这好像有点太直接了。 　　「提议驳回！」 　　巴基无所谓的耸肩，在我继续开口之前就换上了恶作剧得逞那种洋洋得意的笑脸。 　　「或者我们也可以赶在那群欠揍的浑蛋把消息弄到人尽皆知之前把事情搞定，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一个方案。」 　　「真高兴看到你的幽默感上线了……」 　　我干巴巴的语气似乎让巴基的心情又往上噌噌的涨了好几个百分点，就连穿过这间诡异的房间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甚至还好心的留了一点小礼物下来。 　　会开出美丽的烟火的那种可爱礼物。 　　＊＊＊ 　　戴斯蒙德躺在Animus上疲惫的瞪着眼睛透过电子屏幕仰望天花板。 　　这是第几天了？ 　　他都快要数不清日期，每一天都是一模一样的作息，躺在这台机器上，任由它把自己拽进一个又一个的梦境里。 　　在梦里他竟然成了阿泰尔，刺客们传说中的导师，他可以感觉到阿泰尔的每一个动作，那些他曾经被训练过的还有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有好几次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就是阿泰尔，这种「戴斯蒙德＝阿泰尔」的念头总是让他在离开机器的时候捏一把冷汗。他深深怀疑如果继续在这台鬼东西上待下去，说不定哪天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这还不是最诡异、最糟糕的。 　　戴斯蒙德有时候觉得，当他怀疑自己被人生这狗屎玩意儿狂艹了一千次已经够惨了的时候，人生就会再一次向他证明有比惨还要更惨的事。 　　比如当他从阿泰尔的记忆中看到圣殿骑士的所作所为，终于开始明白刺客究竟为什么而在阴影中隐藏至今，脊背下Anumus生硬的触感又一次提醒他，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现代的圣殿骑士缝嫁衣。 　　但是他还能怎么做呢？ 　　他还没有勇敢到可以大声的宣告「我宁死也不会帮助圣殿骑士！」但是他同样的也不希望刺客多年来的抗争最后毁在他这个放弃刺客之名逃跑的家伙身上。 　　看起来眼前的情况除了外星人入侵地球或者有英雄从天而降来拯救他以外，没有其他脱困的方法了。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保安呢！啊──！」 　　那是露西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惊慌。 　　她是戴斯蒙德在这段期间内唯一可以感受到关怀还有体贴的对象。如果不是在这种状况下见面，戴斯蒙德绝对会请她喝一杯，说不定还可以交上朋友。 　　「抱歉，这位太太，但是我们找妳后面的年轻人有点事。」 　　什么？等等，这个声音…… 　　戴斯蒙德的意识中，大马士革的街道还有人群一点一点地融化，化成流沙从四面八方散开，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白的空间里，放眼望去一片纯白，什么都没有。 　　潜意识干扰了Animus读取记忆。 　　戴斯蒙德在机器上睁开眼睛，快速眨着眼想要摆脱眼球刚刚接触到空气时的干涩，然后他看到了那个人──曾经他以为只是个普通的酒吧客人，但实际上应该是他家舅爷爷的家伙。 　　还有一个手臂是金属，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家伙。 　　「What the……」 　　戴斯蒙德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背后就传来巨大的「轰！」一声，还有剧烈的地震随之而来。 　　而他发誓在落地窗外看到了应该只在科幻电影里才出现的，奇丑无比的外星人。 　　「FUCK」 　　为什么等来了救兵还有外星人但是他一点都不开心呢？ 　　请来人给他一台时间机器，他要重新许愿，内容是：我要狗带。 　　转职第七十一步 　　你有看过外星人吗？ 　　没有？好吧，我们城里人就是比较会玩，这点我承认。 　　毕竟走在时代尖端的潮男怎么可以没有见过一两个外星人呢？ 　　「那是外星人吗？我的妈呀我没看错吧那是外星人吧！」 　　戴斯蒙德跳下机器走到窗边，透过擦的透亮的玻璃可以看到他惊愕的表情──张成了「O」型的嘴还有布满血丝却依旧瞪的老大的双眼。 　　「我草啊这不是拍电影吧？」 　　真是不象样，这种货色就是我的侄孙？ 　　想当年我可是连暗杀失败跳悬崖逃命摔断腿都面不改色的铁血真汉子，上砍的了魔王下扫的了卧房，入的了军火库房也踏的出厨房的全方位无死角（英雄）刺客！ 　　不然我怎么可能顺利的在厄斯金博士身边一边卧底一边照顾这位伟大科学研究人员！ 　　肤浅！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肤浅了！ 　　「外星人有什么好稀奇的。」 　　我卷起袖子上前揪着戴斯蒙德的领子把他往后拉着走。 　　「不过就是几个丑不拉几的外星人吗，这年头要是没揍过外星人都不好意思出门说自己是个男人！」 　　三十分钟的倒数计时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时间，我也管不上那个被我打昏了放在旁边的女人，正常情况我们应该把她一起带走的，毕竟她跟戴斯蒙德在一起，应该相当清楚阿布斯泰戈在戴斯蒙德身上玩什么鬼把戏，还有那些奇怪的Animus机器要怎么操作。 　　但是情况紧急，如果多带上一个人我们可能无法在时限之内逃出去，到时候要面对的可就是愤怒的神盾局卤蛋局长……我个人不太想要见到他，至少短时间内。 　　总觉得他这次要是又给我下药，肯定是下会死的很惨的那种。 　　「艾登，你在线吗？我们需要指路。」 　　「早料到了。透析完成，最短路径已经发到你们手上了。」 　　「谢啦，艾登。」 　　「不用。你们两个少来烦我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手机萤幕上艾登的脸「啪」的一闪后换成建筑物的立体图。巴基伸出手来让我把手机丢给他，自己低下头来开始放大还有转动萤幕上的图像。我几乎可以听见他脑子里咻咻咻的盖起一栋虚拟的阿布斯泰戈总部并且开始描绘那条「最短通路」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 　　戴斯蒙德左手做出抓着空气手机的动作，右手在空气手机上打着圈，我猜大概是 　　在指路线图。 　　「大惊小怪，在这个年代，没有黑过几台电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现代人。」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大侄子的后脑勺，这年轻小伙子怎么就心理素质这么差，一点小事就要表现的跟天降红雨似的。 　　「是……是这样吗？」 　　「是啊是啊，好了别多话，跟上。」 　　巴基把手机往后抛给我的同时就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摘下他背在身上一直没能派上用场的蝎式，啊喔，不是个好消息，这表示我们前面可能要来硬的了。 　　「你训练过格斗吧？我是说……『农场 』那边现在还教这个，对吧？」 　　戴斯蒙德紧紧的抿着嘴唇，快速的点了两下头。 　　「很好。你拿着这些，如果前面交火，你就躲起来直到我们说安全了为止，万一有人越过我们就捅他……不过我觉得这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拍了拍大侄子，握着他的拳头让他抓紧我的小刀口袋。 　　然后提着他的衣服前襟把人摔到角落的室内植物旁边。 　　飞来的子弹把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打了一个洞，饮用水汩汩的流了满地。差那么一点流满地的就应该是红白混合的物体了。 　　「打我大侄子，哪一个！站出来！」 　　没有人回答，或者是我可以把倾泻而来的子弹当成一种回答。 　　「别废话。」 　　巴基手上的榴弹发射器代替我把这场对话进行下去。 　　轰鸣、热浪、尖叫还有同样的那个人。 　　我几乎要说这简直就是完美重现美好的当年──我与巴基与该死的纳粹。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怀旧的好时机，或许我可以把感性时间往后挪一点。 　　「詹吧唧，当心左边，三个朝你过来了。」 　　烟雾还有火光甚至还有屋顶上烟雾侦测器跟自动洒水器的高频警报，足以让一般人心烦意乱，如果操作得当或许可以一劳永逸的跟我们三个人一起说掰掰。 　　但相当可惜的，我们都不太能算是一般人。 　　而且他们的操作也不怎么得当。 　　「我早就注意到了。」巴基用枪杆跟打网球一样抽上阿布斯泰戈守卫的脸，对方在原地转了一个漂亮的圈后倒地，剩下的两个则没有这么优雅的待遇，一个被掐着脖子往墙上按着擦脸，另外一个想要偷袭巴基的右侧──大概是认为比起左边的金属手臂，右边更容易得手。 　　他现在正抱着肚子，以免肠子不小心就流满地了。 　　「先说了先赢嘛～话说找他的有三个找我的有一二三四……唉呦别乱动我数错了！嘿，这是什么歧视吗！因为我不知怎么的感觉到那种味道了。」 　　还是不回答？ 　　好吧，反正一个两个都觉得我看起来装备贫弱又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喂，来自前辈的人生智慧──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啊！」 　　我抽出土耳其弯刀的时候，很明显地感觉到来自周围的窃笑。 　　「笑吧笑吧，科技真美好。」 　　枪是很好用没错，我也见识过这么多年间热武器的进化有多令人眼花撩乱。但是近距离不适合用枪这点还是广泛适用的通念之一。 　　不然有了枪，人们还要格斗术干什么呢？ 　　「顺便友情提醒一下，我个人觉得我在反击这项掌握的挺好，比如这样……」 　　先架住了对方想要瞄准的动作，然后直接刀柄敲手夺枪，最后来一个BANG。 　　「第一课兼最后一课：永远不要对刺客抢先出手。」 　　以我为轴心画一个红色的圆。 　　剩下的那一群阿布斯泰戈打手们站在圆周外围一动不动，只有一个大概想要借着站在我背后的优势，直接转向一直躲在后头的戴斯蒙德，这是个挺不错的选择。 　　打菜鸟嘛，这种事情我以前也常干。 　　「补充说明第二课。」 　　袖剑上的毒镖闲置这么久，总算有机会试试我的手法有没有退步。 　　机关收紧，透过手腕皮肤传入整个手背的压力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我差点没控制住那份紧张稳不住手势。 　　「别打有家长在场的菜鸟。猪头。」 　　偷袭的家伙倒下了。 　　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我的毒镖的缘故。真要是的话，这效果也发作的太快了！而且背后中镖怎么也不至于趴在地上胸腹处出血吧？ 　　「呦，不错喔。以菜鸟来说。」 　　戴斯蒙德的手还保持着丢出小刀的动作，我给他的刀口袋摊在地上，排成一列扇形的刀柄中少了一柄。 　　「我第一次丢活人靶子的时候，可没有这种准头呢！」 　　菜鸟拿下了一血这个事实像是某种信号，原本还在踌躇犹豫的阿布斯泰戈打手开始借着距离的优势对我放枪。 　　啧，弄得好像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大人似的。 　　「给你们再加训一堂第三课──」 　　一边保持移动一边缩短距离，巴基已经搞定了他那边，开枪打破了走廊尽头的落地玻璃，转过来开始对我这块扫尾。 　　「背后注意！呆子蒙，跑起来！跳！」 　　我一边换成短刀砍过每一个我身边经过的阿布斯泰戈打手，看着戴斯蒙德脸色发白像是被鬼追似的迈开腿拼命往前跑，然后随着我的口令往落地窗的破口飞跃而出，标准的信仰之跃姿势。 　　跟在他后面的是巴基。外头是满天飞的外星小战船，他在跳出去的同时一枪崩了驾船那家伙的脑袋，再扑上去挂在船边。战船上的另一个外星人看起来像是抓狂了，想要把巴基踢下船去却反而被他的左手捏着脚踝甩下载具。 　　「恩佐！」 　　「来咧！」 　　我跳出窗户，张开手臂感受风从我的腋下还有头发之间穿过。 　　巴基别扭的驱着外星艇在我跟戴斯蒙落进同一个垃圾箱之前把我拦截了下来。 　　「接的好，詹吧唧。」 　　被赞美的那个家伙一脸矜持的点点头，然后一脚把另一只刚刚攀上来的手扫了下去，我听见一阵凄惨的「啊啊啊～」然后低头就看到大侄子正挂在垃圾箱边，一只脚刚刚跨出来，肩膀上还盖着中国菜外卖的盒子。 　　「最多两个人，会超载。」 　　巴基才刚说完就开着飞艇向上冲去，回到我们刚刚跳下来的落地窗处，那些阿布斯泰戈打手一时半刻还没有离开，这时候全都看着我们（或者是我们的新玩具）傻了眼。 　　「FIRE IN THE HOLE！」 　　我在巴基背后大喊。 　　然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咋的不开火？」 　　我敲了敲巴基的肩膀，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别闹，三分钟前刚搞到，能飞已经不错了。」 　　好吧，我竟然完全不能反驳。 　　「所以我说，科技不可靠。办法还是老的最好。」 　　用巴基的肩膀当瞄准架，我快速发射了两枚镖。然后看着两名打手拿起武器怒吼着开始对周边的人无差别攻击。 　　「狂战士毒镖，混乱敌营自相残杀必备利器。百年工艺，值得收藏。」 　　巴基转过头来给我看了一个白眼。 　　「嘿，什么眼神，我这是在教你真正的说话的艺术。」 　　然后他开始超快速的往下俯冲。我除了「艹啊啊啊啊──！」以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詹吧唧你今天晚餐没有加菜了！ 　　转职第七十二步 　　好吧，我们逃离了阿布斯泰戈的魔爪，也完美的达成了救出大侄子的任务，接下来应该是要在神盾局发现之前销声匿迹但是…… 　　路上撞成一团还在冒着黑烟的车阵，到处都是高分贝尖叫的路人以及满天乱窜的外星人，偶而还可以看到警察扯着嗓子让大家不要惊慌之类安抚的话，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疯狂的民众甚至直接推倒了警察，歇斯底里的往任何一个看不到外星人的角落冲撞。 　　「这些东西到底从哪跑出来的？我以为外星人入国也要申请签证……吧？」 　　我从巴基的腋下伸手过去在外星飞艇的仪表板上胡乱拍打一通，略过看起来特别大特别重要的东西不碰，其他看起来大小差不多而可以按的都被我撸了一把。 　　不是我说，触控式的屏幕和键盘式的比起来就是差了一点什么，摸起来不太带劲。 　　「啊！找到了，这应该是武器了吧？」 　　悬浮在半空中的显示屏上出现了类似准星的东西，旁边还有看不懂的外星文字选项。 　　巴基一把掐着我的手硬推回背后卡在腰侧，同时身体倾向一侧连带着飞艇也跟着向旁边极限歪斜，闪开了一道来自其他外星飞艇的攻击，蓝色的能量束从我们上方飞过击中一栋玻璃帷幕的商业大楼，带来了一阵细碎的玻璃雨还有更多刺穿耳膜的尖叫。 　　「好极了。」 　　我整个人跟考拉一样挂在巴基背上，从小艇倾斜的时候我就反射性地跳上他的背，一只手被他紧紧掐着，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用一种别扭的姿势吊着。 　　再次为我等刺客的柔软度还有反应能力点赞！ 　　「高科技很厉害是吧，我们地球民风纯朴，吃来自大马士革纯天然的手制炸弹啦！」 　　巴基的腰包里有迷你定时手雷，我也有大马士革百年工艺，刺客手工揉制混合了硝石还有刺针的战术炸弹，就算是外星人的脸也照糊不误！ 　　背后的哀号带给我莫大的满足感。 　　一直到巴基把飞艇转过另一栋大楼背后停下，我的视线中才出现那个高高挂在天上，看起像是蓝天被人家一拳砸破的大洞。更多的外星飞艇还有看起来像条巨大鲸鱼的外星船正从那个洞飞向地球。 　　「这什么鬼东西？臭氧层破洞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我有想过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方式，也许偷偷跟着陨石或者流星雨而来……但是我真的没想到竟然是天空开个洞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你们是跟队长还有钢铁侠一起的吗？」 　　「天啊太好了！我要叫我爸妈过来，跟着你们肯定安全了！」 　　「你看到他的手臂了吗？好酷炫！」 　　先是一群逃命的民众跌跌撞撞地冲向我们，跟着来的还有几个拿着死光枪的外星人，理所当然的被我们两个各自分工解决了。然后我们就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场面，一群劫后余生的人们双眼闪着恐怖的精光包围了我们，某种程度上比外星人还要令人生畏。 　　「啊？」 　　一个发型狂野（肯定是逃命的关系）的女人第一个上前坚定地站在我旁边，脸上的表情大有「除非老娘挂了否则绝对不放弃这风水宝地！」的意思，而在她的动作之后其他人也一个接着一个上前在我还有巴基周边找好了位置，并且在我们移动的时候也敏捷地跟了上来。 　　「跟着我们不安全。」 　　巴基试着劝退他们，然并卵，这群男男女女已经铁了心要跟我们一起走。 　　「英雄你们不用担心，打起来的话我们会自己找地方藏起来的。」 　　「没错，没错。你们都不知道现在就算躲在房子里也不安全了，那些外星人都不知道会从哪里钻进来，还是在外头跑至少要死还死得明白点。」 　　「我们也会保护自己的！」 　　说话的时候市民们已经弯腰从地上捡起石块、棍子还有桌椅板凳一类东西的残骸抱在胸前。 　　然后就连巴基也没意见了。 　　总不能把这群人通通打死吧！ 　　为此我还偷偷抓拍了几张「纽约市民勇斗外星入侵者」的照片还录了几段老百姓找着了落单的外星人群起围殴之的视频传给芝加哥的黑客艾登。 　　芝加哥的市民对大马路变电箱炸上天视若无睹，咱们纽约市民打外星人就跟打疯狗似的。高下立见！ 　　喔，这里不能不提，我大侄子其实还挺能打的，我也是回头把人从垃圾箱里捞起来才发现这家伙在一群打起架来毫无章法的市民里头算得上是高手一个了。而且他的攻击中看到一些相当不错很有效果的动作。 　　「所以这群外星人倒底哪来的？那个洞是怎么回事？」 　　「喔，你没看到新闻联播吗？有个叫做洛基的家伙说要统治人类然后在德国大闹了一通。」 　　有个人拿出手机开始拨放热门视频，画面里一个带着羚羊角头盔的男人拿着顶端镶了一颗蓝色宝石的权杖，正在对着画面乌鸦鸦的群众大喊：「跪下！」。 　　「这就是洛基，他突然跑出来说什么人类生来就该被奴役之类的话，然后……喔，你看！帅吧！美国队长！」 　　史提夫从战斗机上跳下来把盾牌当飞盘丢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帅气。 　　严格说起来我对非豆芽菜版本的史提夫并不熟，我跟巴基在前线打九头蛇的时候他被拘在后方唱歌跳舞卖债券。等他真正上场当「队长」的时候我已经被刺客们抓回去强制疗养再然后就……愉快的摔下了火车…… 　　比起我来应该是巴基跟「队长」版史提夫更熟吧？ 　　我偷偷回头观察巴基的表情，果不其然看到他全神贯注地盯着小小的屏幕，不时眯起双眼。 　　「吧唧？」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这家伙好像有点眼熟。」 　　巴基歪了歪头，眼神有些迷惑而他的声音与其说是在寻求解答不如说更接近喃喃自语。 　　「喔，对了。」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去救你的时候他是睡你旁边的那个家伙！」 　　虽然这个表达方式严格来说没有问题，但是我怎么觉得群众的目光炙热了起来！尤其是最角落那个女孩子！不要以为讲话不发出声音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会读唇语的，你刚刚说了：「此处应有本子。」对吧？ 　　什么本子？ 　　为什么明明身在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当中我却有种危险的感觉？ 　　「别担心，恩佐，这个盾牌男不会再威胁到你了。」 　　巴基揽着我的肩膀紧紧地搂了一下，还附带一个铿锵有力的保证。作为那个得到保证的人，理论上我应该要感到高兴的，可是我只感受到从从脚底往上窜的凉意。 　　大侄子你别往后钻快过来给我科普一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 　　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我们应该要往斯塔克大厦前进。 　　「仔细看看那个大坑就开在斯塔克的土豪大厦顶上，肯定是那里有东西在作怪！」 　　于是我跟巴基就带着这一路上越来越多的纽约客浩浩荡荡的杀到斯塔克大厦所在的街区，也就是这场荒唐的外星人VS地球人大战的中心地带。 　　「我们不能继续往前了，至少不能带着这么多人。」 　　巴基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匣，把外星人的尸体一脚踢开，我用鹰眼视觉最后检查了一次，确认这栋大楼里头已经完全没有外星人的存在。 　　「全部清干净了，你们先在这里待着。」 　　我像是赶羊群一样把那群纽约客一个一个赶进大楼里头，又留下几个手制炸弹──比起巴基身上那些危险物品，这种炸弹威力虽然小了一点但是经过实验证明只要砸的准还是有用的。 　　至于搓炸弹的活就交给大侄子来负责，我只提供材料。 　　「大侄子加油，我对你有信心！」 　　尽到一个长辈该给孩子的鼓励之后，我跟巴基藏在建筑物的阴影还有外星炮火之间朝着斯塔克大厦摸过去。 　　这可不太容易。 　　「小心闪电。」 　　我一把抓住巴基把他从一道蓝色电弧旁边拖走。大楼上有个人影正在朝四面八方发射闪电活烤外星人，但是除此之外这些能量对于巴基的金属手臂也有独特的偏好。 　　「老天，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躲开了闪电还有扑簌簌从头上掉下来的水泥土块，一个绿色的大块头正在大楼之间跳来跳去，扑向那些在天空中乱飞的外星人并且把他们砸进墙里。 　　「不知道，但是盾牌男也在。」 　　巴基拖着我躲在一辆厢型车后头，他口中的盾牌男──史提夫，正穿着他那件星条旗制服拎着盾牌从一台公车顶上飞奔而过。 　　「所以说这是神盾局的人？美国队长、闪电男还有绿巨人？」 　　我缩了缩脖子，陆续捕捉到另一个弓箭手正站在高楼上放箭的身影，还有老熟人女特工黑寡妇正从一台外星飞艇上跳到另一台，用她的大腿扭断敌人的脖子。 　　「我们可以往回走吗？」 　　虽然这是个问句，但是我已经转身回头往我们来的方向开始移动。 　　直到画着星星的金属物体「咚」的一声砸在我的脚尖前一公分，只有一秒的时间差我就要跟脚趾永别。 　　「好吧看来此路不通。」 　　我完全没有抬头直接转身用我最快的速度暴露在外星枪林弹雨中冲向斯塔克大厦。 　　转职第七十三步 　　「队长，队长你听见了吗？队长听到请回答！」 　　黑寡妇俐落矫健的身姿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仿佛在高速飞行的外星飞船之间蹦跳并且绞死几个外星人对她来说就像是几个最基本不过的芭蕾舞蹈动作。 　　「队长……史提夫！你能听见我吗？」 　　但是此时她的声音却罕见的染上了焦虑的色彩，右手几次抬起想要摁住耳道内的通讯器──即使她知道那不会对增强收讯有任何帮助──只因为那个在战场上下达指令的人，复仇者联盟的队长突然之间失去了回音。 　　该死的。 　　女特工咬牙咒骂了一声，继续执行她被交付的任务：牵制这群外星人把战场控制在地面上。只是在移动的过程中刻意地把外星人往队长所在的位置引诱。 　　钢铁人在空中的机动性是所有人中最好的，鹰眼和索尔占据了高楼打击空中部队，大块头浩克已经砸外星人砸入了忘我状态，也就是说整个复仇者队伍中只有她的配置是可以灵机应变随处支援。 　　「男人。」黑寡妇粗声叹了一口气，甩甩头把汗湿的头发从额前拨开，「永远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乱子。」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嫌弃了的美国队长正沉浸在惊骇之中，并不是他不想回复黑寡妇的通讯，而是此时此刻他压根没有把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分给耳道内那个小小的机器。 　　「你……这不可能……但是……怎么会……」 　　他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一张，吐出来一堆自己都想要一巴掌抽自己一个大耳光的单字。 　　几分钟之前他看到了恩佐，那个家伙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一堆外星人中间。于是他做出了自己短时间内可以想到最有效率的，让恩佐不要逃出他视线范围的方法──他有满肚子的疑问想要寻求解答──那就是用盾牌砸。 　　当然他也是估计过的，盾牌落下的位置还有角度都不会伤到恩佐，但是可以吓到他让他停下脚步，然后他就可以叫住恩佐，试着说服他不要逃跑。 　　他真的没想到恩佐的反应竟然是转头就跑，而他的「恩佐别跑有话好说！」还没喊出来，就被一团冷冰冰夹着金属特有的腥味的拳头朝着脑袋砸下去，久违的尝到眼冒金星的滋味。 　　自从他从布鲁克林豆芽菜脱胎换骨成了美国队长之后，能让他眼冒金星的人还真不多，最近的纪录保持人还是70年前的红骷髅。而这家伙，不只让他眼前发黑后脑勺一跳一跳得发疼，并且在这段期间内他也完全没有放松攻击。 　　──这家伙是跟我有血海深仇吗？ 　　要不是史提夫确定自己被解冻以来一直都过着低调到近乎无趣的日常生活，他肯定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失去记忆的情况下弄死了这家伙的爹妈还是睡了人家的老婆。 　　「够了！」 　　被动的挨打只是短短一瞬间的事，史提夫重新稳住了姿势，用盾牌撞开了那个正在暴打他的凶手。 　　应该要把人撞飞出去的力道，这个袭击者仅仅是退后了几步，用金属手臂硬生生挡下了史提夫的攻击。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 　　史提夫还没有机会往下思考，那个人放下手臂之后露出的脸让他还在嗡嗡作响的大脑直接陷入死机的状态。 　　他就算是老到神智不清了，也不可能忘记这张脸。 　　那是他－－不是作为美国队长，而是做为布鲁克林的傻小子：史提夫．罗杰斯──这辈子第一个可以称做朋友的人。第一个不会因为他瘦小的体格、说着好听叫做正义感强烈，说难听了就是鸡婆多管闲事的性格而找他麻烦的人。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巴基？」 　　史提夫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这个名字不断的在回响。 　　就连他的盾牌什么时候从手指间松脱，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向巴基脚尖他都没有发现。 　　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亲眼看见了巴基从火车上摔下去，连同恩佐一起坠落在山谷里……不，恩佐也还活着，他们两个都还活着！但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奇迹？依次或许还是奇迹，但是所有的奇迹都出现在他的身边那就有点可疑了…… 　　喔，不不不，他怎么能这么想呢？ 　　他的朋友们都没有死去，这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不管这是因为「魔法」还是「外星人」还是什么他暂时无法掌握的东西，史提夫都坚信只要他们齐心协力肯定可以解决任何难题。 　　首先他需要让巴基停下攻击。但是该死的他内心所有混杂的情绪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而巴基显然没有等他慢慢整理情绪的闲情逸致。 　　「谁特么是巴基。」 　　金属手臂迅速的欺近史提夫面前，他下意识的要举起盾牌才发现那枚带着星星的小圆盘已经离开他好一阵子，现在正孤零零的躺在一片瓦砾废墟中。 　　他不得不举起双手架住巴基如暴雨一般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一边大喊着巴基的名字试着唤起他的记忆──史提夫没有花上一秒钟就立刻断定了巴基现在的神智不太正常。 　　「巴基，别这样！巴基，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巴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也一下比一下更重。 　　要不是他的子弹刚刚打外星人打空了，现在肯定不只是挥拳头这么单纯了。 　　「巴基！」 　　「谁特么是巴基！」 　　「巴基，你就是巴基啊！仔细想想你肯定记得的！巴基！」 　　「不是巴基！」 　　「如果你不是巴基的话，那么你说说你是谁？」 　　史提夫狠下心来抬腿踢在巴基的肚子上，气喘吁吁的让两个人重新拉开距离。巴基是因为刚才的疯狂攻击还没缓过劲来，史提夫则是纯粹因为被爆打了太多下。 　　巴基微微瞇起了眼睛，用上了恩佐在阿布斯泰戈大楼里，对着戴斯蒙德胡说八道时的标准姿势：下巴稍微抬高45度，确保你在用鼻孔看人，而被你看着的那个家伙非常想要给你一巴掌或者一拳。 　　「是詹吧唧。」 　　巴基这个脑子的问题真的很严重，史提夫深深觉得。 　　＊＊＊ 　　恩佐决定他要这样一路冲上斯塔克大厦，爬墙什么的是他的老本行，连门都不需要进他就可以这一样一路黏在外墙上直冲云霄。 　　然后不管在顶头上他会看到什么，通通打飞、炸掉、踢翻！解决外星人危机然后幸运的话他可以趁着这次的动乱跟巴基一起摸进九头蛇的老家（他们应该也有这种根据地是吧？）用外星枪突突两下惩邪除恶，顺便栽赃嫁祸。 　　这是个美好的假设。 　　现实是，他正在艰难的控制自己不要摔下大楼，在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压在他的肩膀上，同时他的脖子就差那么一点点要被夹断的情况下。 　　「咿咿咿咿咿──」 　　恩佐扣着玻璃落地窗的边缘的指关节已经发白，掌心渗出的汗水让他逐渐失去对姿势的掌握。迟早，不是他缺氧手滑掉下去，就是他的脖子被扭断然后摔下去。 　　横竖都是一个死。 　　他只不过是在爬个大楼而已为什么都可以天上跳下来一个黑寡妇？ 　　如果他今天可以活着从这个女人的大腿之下离开，他肯定会对女人的大腿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的！ 　　「给我……松开啊！」 　　恩佐直接松手让自己向下坠落，再重新扣住其中一扇窗格子，蹦极一样的震荡让黑寡妇不得不松开恩佐飞身扑向旁边的窗格稳住自己。 　　女特工即使攀在窗沿也不失灵活，一次又一次的试着干扰恩佐。 　　恩佐的莫名出现还有莫名被劫走，所有的谜团都让他在弗瑞心里打上「非常可疑」的标签，而他出现在阿斯嘉邪神的作案现场明显让自己的可疑程度又往上翻了好几层。 　　黑寡妇这一次看的出来是不把他打下楼去不会住手了。 　　意识到这点，恩佐默默的咬紧了牙根。他本来不想要使用这一招的。 　　深呼吸，聚积能量在肺部，全力吐出： 　　「巴──基──！」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刺客兄弟会出身的每个人都是一把围殴的好手！ 　　必要时刻我们从不单挑！ 　　史提夫默默看着刚才还不承认自己是巴基的巴基因为一句巴基转头就跑，把通讯频道转向钢铁人。 　　「史塔克？」 　　「做啥呢队长，忙啊。」 　　「我就问问，你认识口碑好的脑科大夫没有？」 　　「……别这样，史提夫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我觉得你脑子就一个老头来说还是挺好使的，不要放弃希望好吗？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多想一分钟你可以不要自杀？」 　　「对不起我找错人了，我问弗瑞去。」 　　「等等！等等，史提夫！我这就去买一间医院下来，看你是要治疯癫还是致疯癫都没问题……哈啰队长你还在线上吗？」 　　钢铁人皱着眉头做了一个花俏的360度托马斯转体，带着一票外星小艇去撞大楼自爆。随即加速冲向他的斯塔克大厦。 　　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全队几乎有一半的人都朝那边赶过去了？那边除了中二麋鹿邪神以外还有什么好看的吗？ 　　转职第七十四步 　　恩佐．米尔斯，90岁，专长：暗杀、被抓坐牢、穿越时空。 　　太好了，我的履历丢出去肯定吓光一大堆人的毛，保证所有人都抢着把我塞进精神病院。 　　黑寡妇差点用她的大腿把我掐晕的时候，我成功的招唤了巴基──连同那个绿色的大块头。 　　好吧其实绿色大块头不是要来打我的，只不过他降落在楼顶的动静实在太大，我跟黑寡妇直接被他造成的震动摔下楼来，巴基倒是想要来接住我，跟在他后头的美国队长则是想要去接住黑寡妇…… 　　但是怎么样都没想到我会在半空中被钢铁人截住，被人在半空中拦腰抓住甩了一下差点没把我的心肝脾肺都抖出来。落地之后我还没来的及抗议，巴基的攻击就先到了（放开恩佐！），然后是美国队长的（巴基，住手！斯塔克，你也是！）当然还有黑寡妇的（是你！）。 　　直到我们所有人一起被电昏，我终于确信我从来就不应该来搞这什么外星人的浑水。 　　真的。 　　最明智的抉择应该在跳出阿布斯泰戈大楼的那一秒就抓着大侄子还有巴基一起朝着大海的方向奔驰。 　　至少我会被洋流漂到没有黑色卤蛋还有防弹玻璃特制隔离囚室的地方。顺带一提我的隔壁牢友据说就是本次外星人攻击事件的幕后主使者，看起来有点忧郁的黑发青年，好像叫做洛基。 　　如果他不是老拿那种「看个屁再看老子就捏死你这蝼蚁」的鄙视眼神攻击我的话，凭良心讲我觉得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应该要和阳光、树荫还有名著小说放在一起的文艺青年。 　　嗯……如果忽视他全身散发出来，不用开启鹰眼视觉都可以感觉到的红色敌意光波，这个文艺青年形象简直是完美了。 　　「老兄，别再瞪了行吗？」 　　无论什么姿势什么角度都可以感受到仇恨的视线，我就差没在地上卷成一颗球打滚了，说真的这货会被抓起来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凭什么到最后我要承受他的杀人眼神？ 　　「哼。」 　　娘亲法克。 　　什么态度。 　　「讲点道理，谁都知道是那个绿色的大块头害的你被关进来，所以可以麻烦你转过去不要继续瞪我了吗？」 　　「你跟那群小丑不是一路的？」 　　在我以为洛基会继续瞪，直到把眼珠子都瞪出血来的时候，他居然开口了。从玻璃的倒影上即使背对着他我也可以看到他脸上那充满了怀疑的表情还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对上小市民时特有的，纡尊降贵的神态。 　　啊，达官显贵，就算是外星显贵也一样难搞。 　　「当然不是的，小王子，不然您觉得鄙人怎么会有这个荣幸当您的牢友呢？现在可以请您移开您尊贵的眼睛不要让小小的地球人污染您的视线了吗，谢谢。」 　　看着那家伙的表情因为我的话而开始扭曲变化，还真是有一种别样的愉悦感。稍微让我转移了一下因为巴基被带走而焦虑的情绪。 　　理性上来说我可以相信只要史提夫还喘着，他就不会让巴基出事。但我还是拿不准卤蛋究竟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管是九头蛇还在暗挫挫打着统治世界的阴谋，还是美国队长的小伙伴也曾是九头蛇一员这种消息都有点烫手。 　　更别提那还在外头乱跑的大侄子。 　　幸好我没让他跟来战场中心，现在只希望他可以放聪明点，赶在神盾局的人找上他之前…… 　　「戴斯蒙德．迈尔斯先生，请走这边。」 　　我又有新的狱友了。还是忘了所有关于大侄子的期待吧。 　　「呃，嗨？」 　　戴斯蒙德眼睛一亮举起手来跟我打招呼的那瞬间，我就知道抵死否认我不认识这小子，坚持不说实话直到黑卤蛋失去耐心这套战法已经完全没用了。 　　「别，什么都别说。」 　　我做出停止的手势，把脸埋进掌心里揉了揉，站起来做了几个伸展动作，然后直接对着天花板竖起双手中指。 　　「好吧卤蛋，我知道你在看着，就算你现在没在看着我确定你的手下应该已经叫你过来看了！你想知道我的小秘密，好，没问题。不用再鬼鬼祟祟的打探了，我就在这里，像一本摊开的书一样随你怎么问──或者你们现在是用什么词，谷歌？」 　　我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我只有几个条件。别为难巴基，他的脑子真得经不起更多折磨了，你们也不会想要知道他如果抓狂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啊，如果他已经很不爽了，拜托在烤鸡翅的安抚作用还在的时候给他大量的投喂，香辣的最好。然后麻烦帮我把这个外星小王子弄走，我就可以跟你们讲讲第一文明的奇幻故事。」 　　我指了指洛基，他在我提出那个条件的时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撞破玻璃过来一刀捅死我，却又在我提到第一文明的时候有些许的楞神，但是那一闪即逝的出神很快就被他用凶狠的神情掩饰过去。 　　有趣。 　　＊＊＊ 　　托尼看着眼前的投影萤幕。 　　全方位的监视让他可以从各个角度观察这个「老爹的朋友」说话时的表情还有每一个小动作。而根据他观察的结果，他认为这个冰棍一号说的是真话。 　　他是真心想要拿秘密换冬日战士。 　　老爹到死也没挖掘出来的秘密竟然这么简单就被拿来当作交换条件，托尼摇摇头在萤幕上点击操作着，一边喃喃自语： 　　「啧啧啧，所以说在恋爱面前人人都是白痴这句话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有咱们美利坚的精神支柱队长在，弗瑞根本连冬日战士的头发都摸不到，这就已经要提出交易了。」 　　说话的同时，托尼的目光一直没有从监视器上的一角移开，那一个画面中史提夫正隔着一张茶几和应该已经「英勇殉国」的巴恩斯中士大眼瞪小眼瞪了快要半天，不断重复着「巴基巴基你还记得吗……」、「住口谁特么是巴基，快把恩佐还给我。」、「恩佐没事的，巴基你先听我说我觉得……」、「不是巴基，是詹吧唧。」 　　这种完全没有意义并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还可以一直进行下去的对话。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一边抓人演监｜禁Play应付弗瑞，一边还要帮某个完全搞不懂地球外交流程的神王子看弟弟，同时还要眼巴巴看着史提夫用超越人类四百倍的耐心哄骗又一个老冰棍啊！ 　　他图的是什么啊！ 　　连精神疗养院都在欧洲买了三间最顶级的，脑科医学研究协会的赞助已经把钱全都打进官方帐户了……就连班纳博士都被他用实验室收买正在搬进大厦以备不时之需。 　　他图的究竟是什么啊！ 　　天才亿万富翁AKA钢铁人，用足以烧穿萤幕的目光瞪着画面的冬日战士。 　　代表神盾局来关心囚犯关押情况的黑寡妇，面对这种状况给出的回应是一声发自鼻腔的「哼」还有「恋爱让人智商降低。」的结论。 　　「就算智商降低到50%我还是天才，不用为我担心。」 　　娜塔莎翻了一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在吧台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瓶身查看年份的时候挑了挑眉毛满意的点头。 　　「这位特工，你需要的话我其实可以提供这间大厦几个不错的狙击点……」 　　「不用谢谢。我倾向把私人事务跟公事分得很清楚。」 　　黑寡妇歪了歪头回以微笑，并且向斯塔克举杯致意。同时暗示了她拒绝在报掰掰比基尼之仇的时候顺便帮别人剔除情敌，更何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压根称不上情敌好吗，哪个情敌会满口恩佐恩佐、鸡翅鸡翅的？ 　　男人。 　　从来都不是可靠的生物。 　　罗曼诺夫特工觉得她今日依旧任重道远。 　　转职第七十五步 　　巴基耐着性子坐在这金发男人的对面，听他一次又一次重复着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话。他的左手被解除了武装，这是神盾局同意把他交给复仇者的条件之一，他必须维持零武装的状态。 　　他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某种新的酷刑，比起在肉体上折磨人，现在流行精神上让你烦死？要不是眼前的史提夫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恶意，巴基真的要以为这是神盾局新开发的刑讯技巧了。 　　即便如此，他唯一没有使用暴力是强行脱逃的理由，是因为恩佐在这群人的手上。 　　这群人看起来很平凡，但是每一个人都有些特殊的本事，比如可以用锤子招来闪电的，比如可以变身绿色大块头的，还有一身高科技装备的还有这个跟老妈有的一拚的。 　　喔，当然还有通风管里时不时会有视线盯过来，巴基有九成的确信那里蹲着一个人。还有那个时不时会对他笑得很阳光灿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脊背发凉的女特工。 　　就当巴基已经开始习惯对面有个人不断唱独角戏，突然有一天那个家伙──史提夫──画风突然摇身一变，开始用一种温柔而哀伤的眼神看着他。 　　这简直比老妈子叨逼叨还要恐怖十倍！ 　　「做啥呢！」 　　巴基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狠狠的瞪向对面的史提夫。换来的只是对方更加忧伤的眼神，这次他几乎要看到泪光闪闪了。 　　「我……我很抱歉，巴基。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和恩佐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的……」 　　史提夫紧闭着眼睛，像是要寻找一个中性的词汇替代他即将说出口的字眼。 　　巴基不在乎别人怎么同情他经历过的那一切，他根本记不得正常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旁人的种种惋惜对他来说只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情绪，间接告诉他「你之前过的日子是不正常的，是多么泯灭人性多么残酷的。」 　　他不需要那些东西。 　　因为他有恩佐在旁边，当他不记得这个人的体型样貌时，恩佐教给他的技巧还有那些轻声地叮咛依旧在他身边。在他每一次的隐蔽，在他每一次躲藏还有偷袭目标之间。 　　这是比什么同情还有宽慰跟保证都直接的东西。而他不会让任何人──不管是九头蛇还是神盾局还是其他什么见鬼的外星人──把恩佐从他身边夺走。 　　不会再有下一次。 　　所以当史提夫一提到恩佐，这是巴基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听到恩佐的名字，而他几乎是立刻以为神盾局对恩佐进行了什么酷刑，让他吐出情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如果那些人真的这么做的话…… 　　冬日战士在桌面下握紧了拳头。 　　史提夫的表现就像是没看到巴基的种种反应，嘴角扯起一个哀伤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重新认识一次吧？好吗？你好，我是史提夫，史提夫罗杰斯。」 　　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看起来跟军人或是特工这种职业完全扯不上关系，巴基紧紧盯着那只手像是在盯着倒数计时的炸弹，隐隐约约觉得这双手应该要握着画笔之类的东西，而不是那面盾牌。 　　「詹吧唧。」 　　犹豫了一会，巴基伸出了自己血肉的那只手，快速的和史提夫握了一下。 　　那怕只是这样，史提夫都笑的活像是看到什么圣诞温馨奇迹小故事似的，然后推开椅子起身示意巴基跟上他。 　　巴基沉默的跟上，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过多的交谈，直到史提夫带他踏进一间布置相当温馨舒适的交谊厅。习惯性的快速环视新环境── 　　大片的落地窗边放着几张沙发，单人的或者双人，无一例外就是看起来相当柔软舒适。 　　正对着沙发是一个迷你吧台，各种各样的酒陈列在吧台后的酒柜中，配上灯光看起来像是某种艺术品展示柜。 　　还有一个楼梯可以通到上层，从巴基的角度看不出楼上是做何用途，但是光看那一大面落地窗，就已经提供了绝佳的攻击点。 　　为什么史提夫要带他到这个房间来？ 　　他的疑问很快就因为出现在他身后的人而被抛到脑后。 　　「呦～这才是正确礼遇九旬老人的……嘿～吧唧！」 　　恩佐举起一只手，眨着眼睛热情洋溢的对巴基招了招。然后被一把抓到了冬日战士的身边转过来转过去接受审视──确认没有肉眼可见的伤痕。 　　「满意了吗？我好得很呢！喂喂喂，不是这样检查的，快住手！你一个礼拜没有宵夜了！」 　　一开始的时候恩佐还任由巴基把自己翻来翻去仔细检查，直到检查范围扩及他的裤腰，超时空高龄刺客才开始和冬日高龄战士开始守护裤腰作战，两个人绕着房间各种障碍追赶跑跳，间或传来几句： 　　「有什么好不给看！肯定有问题对不对！」 　　「对个毛！谁会在女人面前被脱裤子啊詹吧唧！」 　　「胡说这里哪有女人了，是不是神盾局对你用了【哔】、【哔】还有……」 　　「住口！这辈子你都不想见到鸡翅先生了吗？」 　　史提夫别过头去让阴影掩盖他心酸的神情，当年他们三个人玩得多好他现在就觉得有多心塞。 　　如果说之前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网路上发帖子抱怨：「我最好的朋友A和朋友B搞到一起去了，而且还不通知我！」这种事情，现在他完全可以理解了！彻彻底底的，没有任何障碍！ 　　今天晚上回家就去给那个帖子点赞！ 　　护送恩佐来见冬日战士的罗曼诺夫特工则是「隐密」的所有人都可以听见的声音向通讯另一边的长官询问：「等解决了这次的事件可以授权让我扫尾吗？保证做得很干净……」 　　一直闹到恩佐的裤子发出「滋──」的破裂声，眼看情况就要演变成完全失控的成人场景，大厦的主人托尼才一副「我只是随意来逛逛」的表情出现在这间交谊厅，并且招来钢铁装甲迅速的分开了两个正在沙发上滚来滚去挣扎不休的两个人，收获史提夫感激的眼神一枚。 　　天才土豪斯塔克觉得他抓准了刷起老冰棍好感度的方法──那就是和善的饲养另外两只冰棍！ 　　「好的，做为主人很高兴看到客人们玩得开心，但是注意一下影响哈，不然鸡妈妈要崩溃了。」 　　比了比史提夫的方向，托尼大步流星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弄了一杯威士忌，抬手往空中一比划打开了全息投影，上面跳出了九头蛇、神盾局、圣殿骑士还有刺客四个组织的代表图案分别占据上下左右四个方向。 　　「然后咱们来讲个跨越千年充满了不能不说的爱恨情仇纠葛──」 　　钢铁侠的脸在全息萤幕的光晕后头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转职第七十六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群外星文明来到地球，面对那个时候地球上还没有智慧生命，而他们需要一群驯服、并且聪明到可以理解主人指令的工人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外星人用他们的形象创造了──人类。」 　　「等一下，我以为是上帝以祂的形象创造了人类？」 　　「看吧，我就说人类是猴子演化来的这种说法根本是鬼扯！证据就是这么多年来地球上怎么没有第二只猴子变成的人类？」 　　「闭嘴听故事！」 　　「啊，爆米花微波好了，甜的是谁的，举手？」 　　交谊厅充斥着奶油香味，还有此起彼落的「那碗是我的。」、「可以帮我从冰箱拿罐饮料吗？」、「这个好好吃！我也要来一份！」的交换食物请求。 　　恩佐默默的看着这群已经完全把「听故事」这个重点遗忘掉的家伙，正在考虑现在冲去吧台后面抢一把菜刀然后一路砍出去的成功机率有多大。 　　不过幸好他还有满分听众巴基，在一群混乱中还会开口叫大家好好专心听故事的人就只有他了，就连现在他都在混乱中占据着离恩佐最近的第一排座位，全神贯注的看着恩佐。 　　有人说，对讲者而言做一场演讲只有要一个观众愿意全心参与，就是最好的回馈。 　　……那怕这个观众是讲者自己安排的亲友团，并且在一开始的时候许以贿赂，至少也有安慰剂的效果。 　　恩佐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要去看巴基手里抱着的保冰餐盒。 　　他知道里面是腌制的超辣鸡翅，就等着他讲完故事去后头下锅呢…… 　　「都回来听故事！故事没讲完我什么时候吃的到烤翅啊！」詹吧唧，面对即将来临的主讲人拖堂表示不开心。 　　「大家都静一静，快让恩佐讲完故事然后给巴基吃烤翅！」罗大盾，面对老友即将吃不到鸡翅表示很担心。 　　恩佐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个个股着腮帮子一嚼一嚼在沙发上坐定的男女，转过头去看着用全息投影辅助故事进行的托尼，他正在进行收购全纽约所有卖烤翅的餐厅并且让他们即日起全面改卖炸鸡翅──这么一来史提夫想要给巴基取得鸡翅哄得老友开心就只能在这栋大厦里找恩佐！也就是说身为大厦主人的托尼每天都可以网住自投罗网的美国队长。 　　殊不知超时空刺客恩佐早已在旁边看穿了一切，并且觉得他们两个可以好好的来谈一谈合作计画，帮助刺客的达文西追求人生美好的春天这种事情绝对是义不容辞！ 　　「咳，让我们继续。」 　　全息投影上的图像再次随着恩佐的声音活动起来。 　　「第一文明有着先进的科技，他们在数千年前的造物，即使到现在其中奥秘都还没有被人类破解。但即使是这样，人类依旧成功的发动了叛乱，靠着庞大的数量还有他们偷来的『伊甸碎片』给作为主人的第一文明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因为这场战争，第一文明没有发现到来自『天堂』的灾难，这场灾难最终导致了第一文明的灭绝──所以……恭喜人类终于翻身做主人。」 　　恩佐满意地看着在场许多人脸上古怪的表情，因为这段故事听起来就像是改编自《圣经》，不然为什么这么的巧合，带领人类叛军的一个叫做「亚当」另一个叫做「夏娃」，而被他们偷走的伊甸碎片就是「苹果」。 　　「在第一文明真正灭绝之前，有一小群没有参与到战争的人一直试着努力避免大灾难毁灭地球，他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甚至包含了穿越时间回到过去等等，因为极端危险而被放弃的做法。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没有阻止自己的种族灭亡，相反的，这一群人给我们留下了警告，第二次灾难还会降临。」 　　「这是……末日预言？就像玛雅2012地球毁灭那种？」 　　「嗯哼，不过关于这一点也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的，毕竟都几千年过去了，地球还好好的不是吗？所以重点一直都放在伊甸碎片上。神奇的、力量无穷的外星产物，现在可以确定其中有不少是可以控制人类的──奴隶主用来操纵奴隶嘛！我想史提夫你应该也见过……我不太确定……斯塔克，你这里有没有那个……」 　　恩佐比手画脚的形容权杖的模样，还有红骷髅取得权杖大致的时间点。托尼的手指在萤幕上优游自在的弹跳着，不时交代给贾维斯几句指令，调阅出各种相关档案──不要问他来源，听了你会害怕。 　　没多久投影上就出现一张模糊的照片，二战时期九头蛇基地又一次被美国队长带领的咆哮突击队打破，那同时是红骷髅最后一次被盟军发现公开露面，战地记者拍到的照片中红骷髅模糊的背影对着镜头，手里确实拿着类似权杖的东西。 　　「就是这个。」 　　恩佐戳着萤幕上贾维斯计算照片配合恩佐的描述修改出来的权杖投影。 　　「伊甸权杖，如果仔细去观察的会就会发现类似的图形出现在很多文明的宗教画或者是帝王、教祖的肖像画里面。已知的效能是操纵人心还有行为，所以说……」 　　恩佐别有深意的看了巴基一眼。 　　「九头蛇的洗脑技术一直走在时代的尖端啊。」 　　史提夫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血管凸凸跳动着。 　　「所以九头蛇为了要实现他们的野心，其实也在收集这种外星科技？这倒是说明了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前仆后继死心踏地的大喊九头蛇万岁了。我还一直以为是施密特的人格魅力过人呢。」 　　想想红骷髅那特立独行的脑袋，要受到那个脑袋的感召……恩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是这又跟这两个组织……」娜塔莎指了指萤幕上的圣殿骑士十字形标示还有刺客的水滴型徽记，「有什么关系？」 　　恩佐默默的把圣殿骑士的符号拉到九头蛇的骷髅头上方：「圣殿骑士赞助九头蛇，征服世界的小伙伴。」 　　然后把神盾局的符号拉到九头蛇旁边：「神盾局想干掉九头蛇，但是没成功。」 　　最后把刺客的标记挪到自己头顶上：「但是各位千万不要担心，伟大的刺客恩佐现在正在拯救迷途的……对不起我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有时候会讲错话，这位美女你可以把手机放下吗？」 　　黑寡妇满意点点头的把手机萤幕熄掉，恩佐这才呼了一口气。 　　什么样的女人会把掐着一只翻白眼的激胖老鼠自拍照片放在手机桌面上！重点是自拍照里面的人类主角还一边拿着电线一边笑得灿烂啊！ 　　小黄瓜你为什么这么大意落入这个女人的魔爪？ 　　「咳，总之呢，圣殿骑士这个组织跟刺客几乎有相同久远的历史。但是他们的目的跟我们完全不同，他们求秩序──由他们来领导的秩序。为了追求这个绝对的秩序，人类的自由还有思想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恩佐指了指九头蛇图腾。 　　「圣殿骑士隐藏在许多组织的背后推波助澜，九头蛇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事实上很多历史上有名的家伙都是圣殿骑士的一员。波吉亚家族、希特勒──当然啦，不然怎么会跟九头蛇牵上线？汤玛斯爱迪生、亨利福特。金钱、权力、地位，他们玩弄这些权术玩得炉火纯青。阿布斯泰戈企业，那就是圣殿骑士现在的总部，漂亮的大楼盖在市中心，每天有成千上百的人挤破头想要加入这间公司，他们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下成了这场战争的帮手。」 　　史提夫严肃的目光游移在圣殿骑士和九头蛇之间，最终移动到刺客的徽记上。 　　「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什么圣殿骑士还有九头蛇会搞到一块儿去了。但是刺客呢？你说刺客对抗圣殿骑士……但是为什么？能够让一个组织坚持上千年，这背后肯定有足够强大的理由来支撑。你们想要伊甸碎片的理由又是什么？」 　　──成为世界之王！ 　　要是这样说的话刺客列祖列宗现在都会立刻跳出来戳死他的。 　　「人类……自由意志。」 　　回答的是巴基。但是仔细看的话，每个人都会发现他并不是在回答史提夫的问题，他只是歪着头，看着恩佐还有恩佐头上的刺客徽记，发出的声音像是梦呓一般： 　　「不是根据现实的领悟（realization），而是反应（reaction）。所以没有规则，只有一个信条。本于对生命还有自由的热爱。」 　　「刺客的信条。」恩佐轻声地接过巴基的话，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是的。我跟你说过，在你第一次被他们……不管了，你还记得那是什么？」 　　「……Laa shay'a……」巴基试着发出了几个模糊的音节，「发音太困难了，这段你来。」 　　「Laa shay'a kin.」恩佐。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巴基紧跟在恩佐的阿拉伯语后完成了翻译，并且在翻译完成后懊恼的捶了下大腿：「知道吗，虽然知道你就只会这么一句阿拉伯语，但是为什么每次听你说起来我都觉得有种『哇喔，好像好高深』的感觉？然后我自己念起来从来没一样的效果？」 　　「那是因为我当年为了把这句话作为将来成为英雄叱咤一方之后的注册金句，每天半夜都对着镜子练习，直到我爸受不了爬起床把我打晕为止。」 　　恩佐双手围绕着自己画了一个虚拟的相框，然后在胸口下方，也就是肖像通常的底部位置比了一个引号。 　　「像这样，恩佐米尔斯，然后下面会引述名人代表性金句，我的句子到时候就要用这一句。我十几岁的后就都想好了，一直努力的练习着。」 　　「喔，原来是这样。」巴基了然的点头，然后把腌鸡翅的盒子递给恩佐，噘起嘴：「可以先烤起来吗，听故事这么久饿了。」 　　恩佐捧着食材踩着欢快的节奏走向厨房。巴基几乎是同时收起了自己的委屈脸转过身来面对复仇者们： 　　「不管你们现在在想什么，别在恩佐面前说。」 　　「我们想什么了啊？」克林特耸耸肩膀，一脸无辜的模样。 　　「别装了，你们肯定在想刺客这么多年还没被灭光真是不容易。」巴基揉了揉眉间，「总之现在你们都知道问题在哪了，早点把九头蛇弄死了，把圣殿什么的老大弄死了，然后记得让恩佐补最后一刀就是知道嘛！然后要让很多人都看到，他也排练过这个！还有十三个版本的台词！」 　　……突然觉得思想太过奔放自由了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怎么办呢？ 　　复仇者们看着苦恼的冬日战士，内心百感交集。 　　总而言之红色警戒是可以取消了的。 　　转职第七十七步 　　「外星小王子回去了耶。」 　　我目送那个挥锤子的金毛把跟我当了一阵子狱友的，据说是他们家领养的叛逆弟弟一起连同宇宙魔方带走了。 　　还在地上留了一个非常酷炫的印花图腾。我怀疑当年第一文明来到地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谢天谢地，千万别再来了。」鹰眼──巴顿特工在我后头拍着胸口小声地叨念。 　　「他的个性是有点……嗯，不好说，但是我觉得他其实也没有那么糟啦，也不是坏到无药可救。」 　　我是真心这么觉得。 　　「米尔斯，你还好吗？」 　　巴顿噌噌噌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只手已经伸向背后的箭袋。 　　「你跟洛基当狱友的时候他有拿什么奇怪的会放光的东西戳你不？」 　　「没有！我才没有被他控制，我的意思是，他分享了一点阿斯嘉关于第一文明的记载……」 　　「他真的这么做了？」小斯塔克是第二个加入对话的，看起来他也对洛基竟然会提供消息这点感到意外。 　　「可信吗？我觉得他在地球的信用不怎么好。」黑寡妇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说什么啦？」 　　我回想了一下洛基当时跩着莎士比亚话剧一样的腔调所说的那些话，尽力把它们在脑中翻译成亲民的白话文： 　　「大意是说，先行者所预言的，会让世界毁灭的大灾难是真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后……之类的吧。」 　　「什么嘛，2012玛雅预言世界末日不是也没有发生吗？」 　　巴顿举起手在脸前搧了搧，像是要把这种无聊的谣言打散。但是其他人──黑寡妇还有小斯塔克都没有跟着露出轻松的表情。 　　「怎么？」 　　我对着巴顿耸耸肩，做出「Sorry」的口型。 　　「不是吧，这是真的？世界末日？可是你自己不是都说那个鬼预言没人相信吗！」 　　「没人信不代表就不会发生。」 　　巴基的声音从我的裤子口袋里传出来。我连忙掏出手机，才发现刚才连线给他看外星小王子被高科技遣返出境之后，忘了断线就把手机塞回口袋这件事。 　　「我，活生生的例子。」 　　他在萤幕里指了指自己，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 　　唔，这个例子举的艇贴切的。冬日战士在过去一直都是个鬼故事，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一番胡搞把自己给曝光，估计他还是九头蛇手里的秘密武器。 　　「好例子是好例子，但是……」我把手机举起来贴近脸前，「你刚才在我口袋里一直没关掉视讯？」 　　「哼。」这是个YES。 　　「一片黑有什么好看的？你又不是不会关摄像头。」 　　「呵呵。」萤幕里的眼神可疑的飘开了一秒，转回来的时候又换上了无辜中带着一点茫然的表情，「不小心忘了。」 　　忘个毛，明明从头到尾听得很认真嘛！连接话的时间都掐的准准地！ 　　可是我偏偏在他那种「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神下，连戳破谎言吐槽的功能都失去了，除了跟着呵呵以外什么都说不出口。 　　复仇者联盟这个组织其实还挺……松散的。尤其外星人入侵的事件刚刚结束，最主要的关注点除了检讨地球安全还有如何对民众交代顺便维修斯塔克的大楼以物没什么重要的大事。 　　史提夫专心补全七十年的巨大时代落差，不时戳戳看巴基能不能一起回忆过去（但是目前为止每次都失败），小斯塔克特别热衷于用各种旁门左道「帮助」史提夫消除代沟，但是十次里面有七是在史提夫的「Language！」还有「Stark！」战吼下结束。 　　黑寡妇自从绑架了我们共同的好友小黄瓜之后就时不时用遛鼠绳牵着出来散步，甚至还帮小黄瓜弄了个Instergrame的帐号，关注人数每天持续上升。我总觉得只有我看出了小黄瓜在遛鼠绳之下心如死灰的眼神是多么沉重。 　　巴顿特工……说老实话我觉得他真的是这群神秘的战斗团体中少数的正常人了，唯一异于常人的部分大概是那过于强大的心脏吧？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长期忍受跟这种队友一起出任务的！ 　　我跟巴基还有大侄子就这样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复仇者大厦」的楼里住了下来。巴基跟我还好说，一个是追查九头蛇的重要线索，另一个是挂名特工，但是大侄子完全就是别无选择而被留下的。 　　理由很简单：离开这里再被圣殿骑士抓回去。或者回老家再也不出来，但是风险则是这张在无所遁形的高科技下挂上号的脸随时有可能被辨识出来，然后把神盾局外加圣殿骑士通通引回刺客老家。 　　于是他只能跟我们一起在这里挖个坑蹲下了。 　　「所以说……」我把培根翻了一个面，晃了晃滋滋作响的平底锅，慢悠悠地开口。 　　「说什么？」巴基站在我的左手边把一个劈成两半的贝果递过来，等着我把培根放上去。 　　「其实你根本就记得史提夫，对不对？」我继续晃动着锅子，观察培根边缘的油脂渐渐被煎干变成漂亮的黄色，「你是故意假装不记得他。」 　　拿着贝果的手抖了一下，但是很快又回到稳定的状态。 　　「喔！好了，接着。」我把培根铲起来放到剖半的贝果上，旁边的巴基立刻熟练地换上另一片贝果来接下一片──这一片是抹上厚厚的奶酪的，和之前的原味贝果完全不同的待遇。 　　而我们都知道，那份奶酪培根贝果是谁的。 　　提示：金发、有胸。 　　说小辣椒波兹的那个给我去旁边面壁！ 　　「这是给斯塔克的……」巴基一边把奶酪贝果的另一半夹上来，一边解释。 　　「然后斯塔克就会把这份拿去给史提夫，因为我前两天在『某人』的暗示下去跟斯塔克提了史提夫好像喜欢奶酪与培根这样的组合……」 　　又来了！又是那个「呵呵你在说什么我脑子不好使我听不懂我是无辜的求解释」的表情！ 　　「算了，不管你们两个怎么玩，我只管一件事──」 　　我把还带着煎培根留下的油光的铲子指向巴基的鼻头。 　　「看好你的脑，别让什么蛇啊虫啊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把它玩坏哈！」 　　要是再玩坏一次我可没把握救的回来了……不，要是可以再救回来的话我就不用当英雄刺客了直接改当脑科医生算了！专治各种失忆症。 　　巴基的回答是一口气端走了所有呈着贝果的盘子──包含最后我准备留给自己的，三倍培根增量版──还是一口咬在嘴里叼走的。 　　「詹吧唧！」 　　我把锅铲当成飞刀扔出去，詹吧唧肩膀一缩脖子一扭，以一种精准到秒的姿势闪避了开来。 　　「嘿，斯塔克让我来跟你们说他把Animus……啊好烫！」 　　失去目标的凶器击中了拎着马克杯走进厨房的大侄子。 　　啊，真是和谐又美好的日常生活。 　　转职第七十八步 　　皮尔斯先生在社会众人眼中绝对是个成功人士。 　　不但从年轻开始就在政府单位中担任要职，现在更是代表国家在世界安全局发声，人际影响力之大就连神盾局不苟言笑的间谍头子尼克弗瑞都是他的好朋友。 　　怎么看都觉得皮尔斯先生最大的烦恼不过就是人过中年有发际线危机，或者是「哀呀昨天跟XX国大使打高尔夫的时候扭到了腰真疼呀……」这种远离一般人柴米油盐升迁加薪的困扰。 　　这种话要是让皮尔斯先生知道了，他肯定会一把掀了桌子，再掏枪出来把惨死的桌面一阵凸凸凸以平心中怒火。 　　「去找朗姆洛来，跟他说老地方。」 　　助理的手指劈哩啪啦地在键盘上一通敲击，没几分钟再次抬起头来向皮尔斯点点头表示已经达成了老板的指示。 　　皮尔斯这才拿起公事包，拎起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脸上带着「平易近人好老板」的招牌笑脸不疾不徐的离开办公室走向电梯，下楼的一路上不时还跟几个同乘的神盾局特工们打招呼话家常。 　　谁也不会想到几分钟之前老好人长官皮尔斯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阴郁的诅咒美国队长还有族繁不及备载的一大群人通通去死。 　　神盾局特战队长朗姆洛，今天的作息依旧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没有重大到需要派遣特战队出动的任务，他只需要完成每日固定的操练后，跟进之前经手，尚在进行的任务即可。至于他的另一个九头蛇特工身分……潜伏中，如果没有必要也不会有太多活动，而他们的小队不久之前弄丢了组织交代给他们的终极人形兵器，现在正是全队夹起尾巴做人的时候。 　　说实话，朗姆洛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收到来自九头蛇的任何通知！ 　　然而现实之所以称为现实就是因为他一次一次的给人类打脸。 　　比如手机上闪现的，来源不可追踪的，属名皮尔斯的…… 　　「叔叔，我们不约，可以吗？」 　　朗姆洛放下手机，把头埋在左手臂弯里，右手在桌上满怀怨念的敲了几下。 　　「约！约的！」 　　他的副队长还有一干队员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夺过他的手机，用前所未有的超高手速回复保证准时抵达，那怕奇塔瑞人又转头杀回地球，炮火与核弹在屁股后头紧追，他也会踏着灰烬抵达与长官约定的地点。 　　并且在按下「SEND」按键之后全员都上请假系统填好了请假单，用光了所有累积的休假。 　　「队长，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队长，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嘤嘤嘤嘤……」 　　「队……队长，如果你可以活着回来……你知道我们的急用资金都放在哪里……」 　　朗姆洛趴在桌上，用了无生气的眼神目送他的队员们大包小包，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 　　相信等休假期间结束之后，神盾局就算把地球翻过来恐怕也找不到这群人了。这可是他们从弄丢了冬日战士的第二天就开始计画的逃亡大计，保证万无一失啊！ 　　──前提是要贡献队长作为祭品。 　　唯一走的最晚的是副队长罗林斯，临走之前还放了一本护照在朗姆洛的面前。 　　「队长收好。要是走的了得话，就用这个吧。我想他们短时间不会找上这个身分的。」 　　默默等着最后一个队员也奔向求生之路，朗姆洛慢慢的把那本护照拖到自己眼前。 　　国籍是南非的，很好，是他们这种佣兵最喜欢挂的国籍。还没等朗姆洛在心里称赞完自己的副队长，一打开护照内页他差点一口血喷在照片上。 　　名字是「布莉姬」而照片是他那一次为了把失心疯的冬日战士骗回基地，打扮成卡特特工的女装扮相。 　　朗姆洛木着脸把那本护照塞进了胸前战术背心里层的口袋里。并且下定决心除非刀子已经戳进脖子里，不然绝对不会动用这个假身分。 　　要是被人家知道他曾经「布莉姬」过，他还怎么在这一行混啊！ 　　特战队长摀着他千疮百孔的小心脏，晃晃悠悠的向九头蛇邪恶大叔和自己约的老地方前进。 　　约的地点是行驶中的地铁。 　　皮尔斯还有朗姆洛肩并着肩坐在位置上，旁边是裹着大衣拉低了帽子打瞌睡的男人，还有拿着手机低头看视频的年轻女性。对面坐着几个西装笔挺看起来像是华尔街衣冠禽兽的家伙，中间的走道上还站着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嬉皮。 　　非常普通的地铁一景。 　　如果他不知道这些乘客一个个都是九头蛇的人假扮的话。 　　「有人在『那边』看见了资产，你怎么看？」皮尔斯低头看着自己交握成拳的手，头也没抬的开口。 　　「……」朗姆洛吞了口口水，没敢接话。 　　「而且听『那边』的说法，我们的资产把人家的资产给抢了不说，还造成了不小的损害啊。」 　　「……」朗姆洛扭了扭脖子，换了一个坐姿。 　　「我听了就觉得不太对，就跟人家说『不可能啊，我们的资产交给了我们最优秀的属下小心看护着呢。』」皮尔斯那抑扬顿挫说的好像他真的在和阿布斯泰戈派来的人辩论似的。 　　「……」朗姆洛敲了敲后腰，哀呀上了年纪总是腰酸背疼看起来是时候退休了。 　　「可是人家给我看了一段监视录影，很短，只有几秒而且画面还不识很清楚，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了我们的资产！」皮尔斯说着说着突然伸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啪！」的一声让朗姆洛觉得好像是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 　　其实「布莉姬」也是个好名字不是吗？来自北欧的名字，寓意是高尚还有尊贵。 　　朗姆洛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的，皮尔斯的每一句话都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这位大爷非常地不开心──资产跑了没有第一时间报告不说，甚至还直接打上了阿布斯泰戈的总部去！ 　　在九头蛇待久了，朗姆洛除了对心狠手辣毫无人性这两个词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以外，顺便对那些立志一统地球的组织过去的恩恩怨怨有了那么一点的了解。 　　比如知道阿布斯泰戈集团的老板是圣殿骑士，而九头蛇跟圣殿骑士有那么一点……嗯，一山不容二虎？ 　　原本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现在更是被人家逮到了把柄准备开撕。皮尔斯当然是希望朗姆洛能把冬日战士弄回来──弄不回来就弄到消失在地球上！ 　　要是做不到的话，九头蛇绝对可以让朗姆洛消失在地球上。 　　特战队队长表示这个威胁他收到了。 　　＊＊＊ 　　奇塔瑞事件之后，恩佐终于在托尼的运作下重新回了神盾局，并且跟史提夫一个小队执行任务，而这只小队从战斗服装到后勤休息室补给品训练室……全部都由斯塔克工业另外编列预算资助。 　　恩佐每天屁颠屁颠的上班去，觉得头顶着「养家男人」的荣耀光环，而巴基的脸色则是一天比一天更加阴沉。 　　终于有一天他直接拆了托尼的实验室大门，脸色发绿的班纳博士倒抽了一口气表示他做瑜珈的时间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托尼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这个老冰棍二号。 　　「嗯……这个门的安全性还有待改进。」 　　然后他看到了巴基背后的残骸，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废话少说，斯塔克，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放下手里的草图，托尼抓了抓毛躁的头发，「啊！你是说恩佐啊？他本来就在神盾局有挂名，正好让他回去有什么不好吗？喔，还是你担心自己成为被包养小白脸？其实这个真的不重要，因为要说起来的话整个神盾局有一半是领我的薪水，所以……」 　　巴基默默地看着这个言谈之间自带着壕气冲天背景的家伙。 　　这种「整个神盾都是我养的小白脸」气息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是要来找斯塔克理论，明明知道外头有圣殿骑士虎视眈眈，怎么还放恩佐出去乱跑！不怕被敌人知道抓走吗？ 　　要知道恩佐可是有多次被抓了黑历史。 　　就算旁边有个史提夫保驾护航，巴基还是不太相信恩佐的运道。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他还没有机会说完，史提夫的声音就从大厦的扩音器里冲了出来： 　　「托尼！复仇者集合！你又把团队频道关了，我说了要随时让复仇者保持畅通……」 　　「是是是是！」托尼连忙敷衍起史提夫，却一点也没把团队频道打开的意思，「怎么了，队长？」 　　#团频怎么比的上私聊# 　　「巴基在你那边，托尼？」 　　「嗯……没，你要我叫他来吗？」托尼对着巴基做出噤声的手势。 　　「不，不用。巴基的身分问题还有些麻烦，现在不是出现在众人眼前最好的时候，而且……这次的问题有点私人，对巴基来说。」 　　假装我不在现场的冬日战士脸色越来越难看。 　　「是恩佐。」史提夫叹了一口气，「他被抓走了。」 　　以掌摀脸，巴基真的不知道该怪自己乌鸦嘴，还是恩佐的幸运E了。 　　转职第七十九步 　　史提夫并不怎么希望巴基介入这件事，但是当他看到巴基从昆式战机上跳下来的时候，他心里一点也不惊讶。 　　「所以。」巴基大步走向史提夫，眼神从上到下评估了一番，确认对方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的创伤，「介意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什么都没说，队长，他自己跑来偷听的。」托尼身穿着全套装甲降落在史提夫身边，掀开面罩用他最无辜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清白。 　　──「钢铁人的通话被偷听」，你当贾维斯是装饰吗？ 　　史提夫饱含深意的看了托尼一眼，后者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转身假装正在专心的扫描周边情况。 　　「眉目传情可以等会吗？来个人先来说明一下？」巴基双手交叉在胸前，皱着眉头一脸不耐。 　　「很好，」揉了揉凸凸跳着的太阳穴，史提夫深吸了一口气打算回头再跟托尼算这笔蒙混过关的帐，转而向巴基解释他们的任务究竟出了什么事。 　　「首先，没有眉目传情这回事，我觉得巴基你嘴巴越来越坏了……」 　　「随便你怎么说，还有我正在练习沟通技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认为你这种沟通方式……」 　　巴基默默地伸手摸向背上的蝎式，史提夫自觉的清了清嗓子： 　　「你知道自从恩佐说明了九头蛇还有圣殿骑士以及他们的疯狂计画开始，我们就一直在追踪他们，对吧。」 　　「嗯哼，所以这是一次针对九头蛇……还是圣殿骑士的行动？」 　　「圣殿骑士，好吧，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是。」史提夫叹了一口气，而巴基不太喜欢史提夫脸上的表情。在他能够想起来的所有记忆里，只要史提夫露出这样的表情就表示事情很糟，非常糟。 　　圣殿骑士长年来经营无疑让他们的组织渗透了几乎所有的主流产业，日用品、娱乐、药品与医疗、农产、航太……尽管如此让他们在明面上必须受制于法律的约束，但是更大的好处是他们可以吸引源源不绝的人力来帮他们卖命。 　　所有的工程师、设计师还有各种领域的专家服务于阿布斯泰戈的不同部门，自认为执行着完全不相干的计画，实际上最终的目的都是在为圣殿骑士统治人类的远大目标做努力。 　　就连娜塔莎这样专业而且经验丰富的间谍，好一段时间能够从这些错综复杂的公司里挖出来的，仅仅是逃漏税这种小到可以忽略的毛病。 　　如果说九头蛇是躲在阴影里的威胁，让人不知道从何下手。圣殿骑士就是明晃晃的目标站在你面前，却让你连下手的角度都找不到。 　　「但是你们都在这里，这表示你们找到了某种证据。」 　　巴基歪了歪头，试着推测情况。 　　「确实是。」史提夫点点头，「我们认为阿布斯泰戈的制药厂进行违法的人体实验，这件案子当年曾经被调查过，但是结局是药厂关门赔钱了事。但是如果他们现在可以进行Animus计画，那么在这之后类似的药物实验肯定还在继续。神盾局所有的报告都指出这类透过DNA解析并且重温祖先经历的装置在投入实用前至少需要经历20年以上的开发，而九成以上的初期实验需要药物诱导。」 　　「我们脚下是一间档案室。还是很大的一间。你们想要取得他们违法实验的档案然后就可以直接对他们现在在进行的计画喊停。」 　　托尼完成了扫描，但是他的语气却不像是以往那样自信，甚至没有嘲笑一番神盾局的黑客技术不到家，他已经取得所有资料云云。 　　「是的，托尼。纸质档案，全部都是。」 　　史提夫甩了一迭发黄的档案到巴基怀里，是会议记录，上面的字体明显是用打字机敲出来的。 　　「这个档案室被重兵把守？不然的话应该是很简单的任务。」 　　巴基看起来更困惑了，甚至开始怀疑恩佐该不会一不小心打开柜子结果发现自己被时光机器吃掉了吧？ 　　这个问题恩佐也想过的。 　　被双手反剪绑在椅子上，恩佐迷迷糊糊地仰着头让脑袋靠在椅背上，思考着自己究竟是怎么又被抓住了。 　　一开始他跟史提夫要去闯阿布斯泰戈的一间资料中心，相当隐密的一处，挂名在某间僵尸公司的名字下至少有半个世纪，如果不是神盾局开始派特工监视阿布斯泰戈总部的各种进出，要发现这间神秘的档案室几乎是不可能的。 　　史提夫沙盘推演了各种可能的情况，包含档案室可能被24小时把守，里面有层层高科技设备严防死守等等。 　　他们甚至带上了一只特战小队，队长朗姆洛据说是相当资深的神盾局特工，而恩佐一直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导致他在任务中途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在特战小队旁边，想要让自己回忆起来这份熟悉感的来源。 　　然后当他们面对看不到尽头的档案柜之海，开始分头搜寻资料的时候……他就被人从后头按进柜子里弄昏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被捆住了。 　　「我还是觉得朗姆洛这名字很耳熟……欸？」 　　让自己更往后仰一点，后头的墙上用红色油漆刷着一只大章鱼。 　　唉呦，还是嗨爪！ 　　记忆像是被按了播放键，1080P高清画面开始在恩佐的脑子里播放： 　　那是他跟巴基第一次一起闯阿布斯泰戈营救大侄子，最后任务失败他跳窗逃亡摔进垃圾桶里断腿，被尼克弗瑞抓回去下药当冰冻睡美人史提夫病友的时候。 　　「哼？你成天顶个监视画面凸凸到今天还没在江湖上留下传说真是不科学。」这是恩佐当时吐槽巴基在九头蛇的各项任务。 　　「任务的细节不归我管，那是朗姆洛的活。」这是巴基当时的理由。 　　回忆到此结束。 　　仔细思考了一下，恩佐觉得他发现了某个恐怖的事实。 　　同时，史提夫也觉得这个新世纪整个从头到尾都不太好── 　　「所以……这个朗姆洛，是九头蛇的特工。然后他也是神盾局的特工，带领特战小队，非常资深。」 　　「没错。喔，他还有一个副手叫罗什么。」巴基又补了一刀。 　　「罗林斯。」一直没作声的黑寡妇阴沉着一张脸帮着完成巴基的补刀。 　　「太好了。」史提夫摀着脸，黑寡妇则是递上手机，萤幕上是这次任务的名单，人名附照片的那种，「别告诉我整只特战队都是九头蛇特战队。」 　　「呃……」巴基接过来眯着眼睛看过每一个人的姓名还有照片，「不全是。看，这家伙就不是，至少我不认得她。」 　　黑寡妇上前看了看巴基指出的人，跟着叹了一口气。 　　「恭喜，队长。我们领了一只九头蛇特战队。」她讽刺的看着唯一被巴基指出不是九头蛇的人，揭开真相：「这是我的足疗师。」 　　巴基把手机抛回给黑寡妇，二话不说转身走向昆式战机。 　　──好样的朗姆洛，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人了！ 　　转职第八十步 　　我不太确定九头蛇抓我是要干什么，很有可能是要当成诱饵，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对。 　　不是我自夸啊，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有背景的人了，而且这个背景还挺硬的，詹吧唧就先不提了，复仇者这群一出手就可以拆掉半个纽约的不科学团体还算上的了台面吧？ 　　有哪个神经正常的人会想要引诱这样的一群人来开战？ 　　唔，又或许九头蛇弄到了某种第一文明的超自然武器，想要用我来驱动？这倒是有可能，鉴于我的一些小资料应该也在九头蛇尘封已久的档案柜里占了一角。 　　但即使是这样，直接在跟美国队长一起出任务的过程中把我绑走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整个行动感觉起来就充满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壮烈气息啊！ 　　我甩甩头，试着把满脑子的猜测甩出去，瞪着脚下换气扇一明一暗不停转动的影子发呆。 　　「唉，想不通。」我左右转动脖子想要舒缓一下僵硬的颈椎，「还是先想想要怎么逃好了。」 　　一边在有限的空间内扭动，维持了同一个姿势太久，我全身的骨架都在用酸痛抗议，一边借着动作检视这个房间。 　　看起来不像是有经常被使用的样子，看看这可怕的灰尘。 　　我面前一直到门口都布满连鞋底花纹都清晰可见的脚印，看起来像是有两个人曾经走进这间房间，其中一个人走到我现在所坐的位置就没有多移动，另外一个则是在房间里多晃了一圈。 　　一个人负责把我扛进来，另一个负责处理捆绑还有安置，所以才有一个人动另一个不动。 　　还有我后头那面墙上的章鱼图腾──啊，没错，从外圈开始已经斑驳了。作为一个组织的象征符号，我怀疑任何团体会让一个破破烂烂的标章挂在墙上还引以为傲。 　　想当年我们老家，刺客集会场的每一张桌子都在摇晃而且窗户的透明玻璃都快要成为后天的毛玻璃，还是没有人提出我们应该要更新一下设备这回事。 　　我只不过问了一下：「爸爸，为什么我们有钱每年重新打一个刺客徽记挂在墙上，却没有钱换张桌子呢？」然后我就被双眼饱含泪水的爸爸一巴掌撸在脑袋上。 　　也就是从那天我明白了，要成就英雄事业没有雄厚的财力在背后资助是不行的。 　　扯远了。总之，这间房间──不管之前是做什么用的，现在都已经被废弃了。而朗姆洛选择把我藏在一间废弃的九头蛇基地，这是一步挺聪明的棋。巴基时不时被冷冻还有洗脑，他所记得的基地也只会是最新的，或者是九头蛇暂时用来「启动」冬日战士的基地。选择一间废弃基地不只可以确保巴基不会很快找上门来，同时确保了这个地点曝露对整个九头蛇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但是同时也有缺点。 　　比如临时凑合的道具还有……罢工的监视器。我屁股底下的椅子是最常见的金属折迭椅，折迭的关节部分随着我每次移动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然被塞在这个充满霉味的破屋子让它的使用年限大打折扣。 　　「哼哼，愚蠢的九头蛇，你们可以收走我的武器、收走我的通讯器，但是你们总不能收走我整个人的质量吧！」 　　我努力的重复着把重心往屁股上集中的动作，偶而还奋力带着椅子跳两下。 　　「嘿！哈！再来一次……嘿！」 　　只要把这张椅子给弄残了我就自由了！ 　　＊＊＊ 　　罗林斯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几年前他的那间小破廉租房，楼上的熊孩子像是24小时不用睡觉似的，永远都在拿东西往地上砸，好几次让他睡到一半以为有炸弹爆炸，那段时间在罗林斯的脑海中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现在他觉得那个熊孩子又出现了！ 　　「里面是怎样？」 　　他按着凸凸直跳的太阳穴上到二楼，关着恩佐的房间门口两名队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耸了耸肩回答： 　　「不知道，他之前还在唱歌呢。」 　　罗林斯正想说什么，隔着房门就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地面令人牙酸的声响，还有中气十足，高音拉到差点爆音的《大教堂时代》。 　　「这是诡计。」副队长压住一边耳朵，严肃的告诫看守的两名队员，「他这是在作怪要让我们开门，一旦开了门他就有机会闯出来。」 　　「是的，副队长。」九头蛇队员们一脸痛苦的点头。 　　罗林斯于心不忍的看着他的手下回到岗位上，暗自记下了晚点得去买几副耳塞。 　　《大教堂时代》之后跟着的是另一首语调奇妙的歌，听起来就是小语种。正在走下楼梯的副队长捕捉到守门的队员之一惊奇的喊出这首歌的名字： 　　「这是《Baba Yetu》！我知道这首歌！」 　　小黑屋里的九旬老人正在高唱电玩游戏主题曲这个认知让副队长差点脚一滑摔下楼梯。 　　好吧，虽然这的确是一首满有名的圣歌……但是这家伙难道不该是什么刺客吗？为什么更像是哪来的灵魂歌手啊！ 　　但是他还是希望里头这家伙可以早一点被送走，希望队长的生意已经谈的顺利，继续拖时间下去罗林斯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人可以找到这个隐密的废弃仓库才对。 　　朗姆洛在楼下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激烈的讨价还价，话筒一下从左耳移动到右耳，空出来的那只手在空气中一下握拳一下手刀，整个人在房间内左右踱步或者绕圈，时不时还凑到窗前往外头查看一下。 　　「是的，是的我完全了解。」 　　朗姆洛在每一次停顿时用力的点头，好像有个人正站在他面前。 　　「是的，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是……不、不不！这绝对不是九头蛇要逃避责任，事实上我的长官相当希望可以维持双方的合作关系。」 　　「没错，当然、当然。」 　　朗姆洛按下结束通话的按键，长吁了一口气之后随手把手机往旁边的桌上一甩，恨恨地磨着牙。 　　「装模作样的家伙。」 　　「谁？」 　　「还能有谁？一个叫什么韦迪克的家伙，就是他一直向皮尔斯长官抱怨，现在我不但得安抚这个死老头，还得把资产想办法弄回去。不管这么多了，我们的礼物怎么样？」 　　深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朗姆洛看向他的副队长。 　　「挺好，在开个人演唱会呢。」 　　「……是、是嘛。那很好。」 　　从未遇过如此坚强乐观的人质，朗姆洛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去把礼物打包好，三个小时后交货。动作大一点，我们要一口气完成交货回收的动作。」 　　「您确定吗，队长？」罗林斯有些不放心，面对一个冬日战士就已经够呛了，更别说还有其他的复仇者们。 　　他们真的能抢回冬日战士，而不是反过来被抓去做成冻肉吗？ 　　朗姆洛对此的回答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后拍了拍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金属箱子。 　　「别担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转职第八十一步 　　虽然话是这么说，罗林斯一点都不觉得这次的任务会跟自家队长说的一样顺利。 　　首先他们完成了移动人质的准备，开门要把恩佐抓出来的时候就有三个队员被那个家伙用扭曲变形的折迭椅给打成重伤。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直接上了□□，这家伙恐怕就直接打出去了。 　　就连现在，坐在面包车驾驶座上的罗林斯也没法控制自己五分钟就要回头听听车厢动静的冲动。开门的那瞬间，生锈的四条椅子腿粘在恩佐撅的高高的屁股上朝他的脸冲过来，一路上还戳伤了三个队员这种画面实在太惊悚，罗林斯觉得他可能从此对折迭椅留下的心理阴影。 　　现在他都很担心背后那层铁片挡不挡得住里面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等会卸货的时候他绝对不要站在第一个。 　　面包车依照朗姆洛的指示在市区中穿行，一路上都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就连车窗玻璃都没有贴上防止窥视的隔离层，依照神盾局的标准作业程序还有资源网，现在应该已经把他们的行踪回报给第一线的负责小组，他们随时可能在下一个红绿灯口就被拦截。 　　但是一但扯到复仇者…… 　　嗯，整台车直接引擎盖被徒手撕裂也是很正常的事。 　　「嗨。」 　　徒手杀死了引擎的凶手隔着挡风玻璃对罗林斯还有副驾驶座上的朗姆洛露出笑脸。 　　那种，一路走好，记得帮我跟天国的奶奶问好的笑脸。 　　上一次罗林斯看到这种笑脸，是他还在当佣兵的时候，垂死的队友握着他手交代：「帮我跟我老婆说，我很抱歉不能帮你修花园了。」的时候。 　　可是他暂时还没有跟天国的奶奶重逢的打算啊！ 　　相比于罗林斯波涛汹涌的内心，朗姆洛从何冬日战士对上眼的那一刻开始就表现得十分冷静，甚至还有几分快意──当然能看出这一点是因为罗琳斯和他搭档的时间够久。 　　「我真的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罗林斯翻了个白眼，跟着跳出车外，后车厢看起来还没有被突破的样子，而跟在他们车子后头的另一组人马也纷纷跳出车外朝着这边跑来。 　　四周的路人有尖叫着夺路而逃的，也有瞪着眼一副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的，但有更多人是跑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拿出手机开始录影或者激动地打电话通知媒体或者昭告亲友。 　　「相信我，我清楚得很。」朗姆洛一手拿着枪，另一只手的腋下夹着罗林斯曾经看过的那个金属盒子。 　　没有给九头蛇后退的机会，除了不在地球的阿斯嘉雷神还有一但在人群中变身可能会造成可怕后果的班纳博士以外，复仇者其他成员外加一个冬日战士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九头蛇的小队。 　　朗姆洛与罗林斯面对着巴基，他们的救援小组则被拿着星盾的史提夫拦下。黑寡妇正在疏散那些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群，尤其是年轻人。鹰眼占据了附近的一座楼顶，钢铁人悬浮在所有人头顶上，保证一有异动这两个人就会发动空袭。 　　「抱歉，不管你们想要去哪里，今天都去不成了。」 　　钢铁人掌心的斥力炮朝下对准了朗姆洛的后背。 　　「小朋友该回家洗洗睡，派对结束了。贾维斯，扫描一下车厢。」 　　朗姆洛笑了笑，随手把枪扔在地上一脚踢开，转身抬头看着天上那骚包的金红色盔甲。 　　「没必要扫描，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里面。活蹦乱跳呢！」 　　巴基眯了眯眼，完全没有理会朗姆洛看似示弱的动作。作为九头蛇资产的那段日子他一直都跟这个男人一起行动，他知道这个人的能耐。不战而降并不是他的作风。 　　史提夫同样也对朗姆洛的举动感到意外。 　　尽管他跟朗姆洛在神盾局合作的时间不长，但是短暂的几次工作中足以让他对朗姆洛的专业还有能力有一定的认知。而他也同意这样的朗姆洛太反常了。 　　──从他们锁定朗姆洛的车队开始一切就很反常！ 　　怀疑的张力在空气中凝结，黑寡妇把凑热闹的青少年吓到哭着跑回家的声音像是在几街区以外。面包车的车厢在这个时候剧烈的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人从里头猛力撞上车厢的一侧。 　　然后是恩佐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被闷在几层厚实的布料之后。车厢肯定有做过隔音的处理，只不过在冬日战士徒手揪车头撕引擎盖的过程中破坏了结构才能让恩佐的声音传出来： 　　「盒子……别打开……权杖！」 　　伴随着砰砰砰的撞击声让恩佐的喊话更难被听清，但是不论是巴基还是史提夫都清楚了听见了关键字。 　　朗姆洛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方才还拿着枪的那只手探向他夹在腋下的盒子。 　　「复仇者，正义的伙伴，嗯？」 　　巴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要冲上去夺盒子，但是罗林斯的掩护让自家队长有足够的时间抖开那个看起来又破又脏的盒子，露出里头的内容物── 　　那是一根看起来就跟盒子一样，又脏又破的棍子。 　　棍子的顶端看上去像是可以卡住一个圆形的物体，但是此时那个位置只有一个空洞，和杖身垂直向左右两边平行延伸的，类似装饰物的部分断裂成了左右不对称的两截，完全丧失了原本该有的美感。 　　但是就这样一根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棍子，让情况完全失控了。 　　「九头蛇万岁！」 　　随着朗姆洛的口号，周边原本在看热闹的市民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管原本是在围观看热闹还是直播复仇者出动现场顿时都忘记了自己原本手上的工作。 　　简直像是一群机器人被集体关机了似的。 　　离人群最近的娜塔莎直觉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头皮，当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年轻女人一边高喊着「九头蛇万岁」一边把手里滚烫的咖啡当成武器潮她浇过来的时候，她真的可以确定情况失控了。 　　「九头蛇万岁！」 　　推着娃娃车来路上遛孙子的老人家活像嗑了药似的把婴儿车（连同里面的孙子）一起高举过头扔向娜塔莎。 　　「九头蛇万岁！」 　　原本被妈妈抓着不被允许靠近的小孩子扯着童音高喊口号，拿起书包里的文具、捡起地上的垃圾石头就奋力朝着他们的「英雄」砸过去。 　　「九头蛇万岁！」 　　年轻力壮的男女争先恐后的扑向离他们最近的复仇者，就连附近大楼里的住家都有枪｜枝从窗户里伸出来对着天上的钢铁人还有屋顶上的鹰眼射击。 　　罗林斯对这样戏剧性的变化简直惊呆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箱子里的东西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这特么是什么宝贝？」 　　朗姆洛耍着棍子在空中舞出了一个花俏的仪队抛接指挥棒动作，满意的看着前一分钟还气势满满的复仇者们被他们想要保护的民众攻击。 　　「不知道。什么伊甸的权杖，『那边』要求跟人一起拿去。」朗姆洛一边说一边用权杖敲了敲车子，「说是两样东西都带到之前的旧帐可以一笔勾销。啧，讲的活像九头蛇欠了他们似的。」 　　以罗林斯为中心的九头蛇特战小队看着朗姆洛的眼神简直都要发光了。 　　「那么，只要有这个权杖，其实我们根本不用这样乖乖的把人交过去了嘛！」 　　「就是，队长，我们直接杀到那群圣殿骑士的大门口，用权杖叫他们跪下喊爸爸！」 　　朗姆洛举着权杖，像个国王巡视领土似的看着周边的混乱，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这东西我也不是很会使。」 　　一颗鸡蛋化成美丽的拋物线打在面包车上。 　　「所以我们还是快彻吧。」 　　转职第八十二步 　　我真心觉得，这辈子要是当不成英雄，我肯定可以成为专业的人身安全宣导。 　　你知道，就是去学校或者是社区活动中心做演讲，教导大家如果不幸遭到歹徒绑架的话应该要如何反应。 　　这丰富的亲身经验演说起来肯定十足有说服力！ 　　尽管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人生也满悲伤的──好在每一次都会有人来救援，至少这点证明了我的存在还是被关怀的。 　　车厢外面的打斗声听起来很不对劲，如果朗姆洛真的用了那个权杖，以那根破破烂烂的东西我可不确定发挥出来的效果会跟过去一样。而且目前听起来……那玩意儿真不但没把路人催眠成九头蛇支持者，反而搞出了一群理智全无的九头蛇暴民。 　　「直接打晕他们！」我继续撞着车厢，这一回朗姆洛还真的下了重本，这个动作从我清醒过来开始就没有中断过，但是这个铁皮依旧没有要还我自由的意思，「巴基！史提夫！听得到吗？如果不打昏他们多少次他们都会继续攻击的！」 　　「相信我，亲爱的，他们试过了。」 　　车厢和前方驾驶座连通的小窗户唰！的一下子打开了。朗姆洛得意的整个人都迸发出一种恼人的愉悦光环。 　　「但是你得想想，美国队长与冬日战士，你是要他们两个打死80岁老太太呢还是拍死8岁小屁孩？放在纽约日报头条上不太好看是吧？」 　　「卧艹！你……」 　　我还没有骂完，小窗户又一次关上了。 　　没种的东西，你有本事用防弹玻璃弄窗户，没本事我们面对面来一次深入灵魂的谈话！ 　　车子又一次发动的惯性让我直接滚向车厢门，后脑杓撞在门上让眼前直接漫起一片漆黑。 　　车子颠得很厉害，不时还猛力的甩尾或者急煞车。 　　我还可以听见外面乱糟糟的声音，朗姆洛他们显然还没有开出自己制造的混乱区，我还有机会！ 　　被抓过这么多次，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逃生的希望。 　　如果当年的九头蛇大老红骷髅都不能让我投降，今天的朗姆洛也绝对不可能让我跪！ 　　就算没有英雄的名声，我也不能失去英雄的气概！ 　　又是一次剎车让我滚到后车厢门的对面一侧。 　　站稳，面对车厢门。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说不太准自己究竟是「冲」过去的还是「跳」过去的。 　　但是不论方式是哪一种，结果都出乎预料。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慢速键，我看见自己离那扇该死的门越来越接近，看着光线从它的周边渗进昏暗的车厢，看着光从点延续成线最后汹涌的扑面而来。 　　我看见自己冲进一片白色的海里，脑袋清楚的告诉自己这是因为眼睛还没有适应突来的强光。耳朵里听见的还是一模一样闹哄哄的声响，只不过音量一下子被扭转到最大。 　　在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之后，我的眼前出现了那个来拯救我的勇者！…… 　　咳，当然我不会说出来，今天勇者登场的方式不太对这种不知廉耻毫无感激之心的话。 　　「呦！」 　　巴基喘着气，左手揪着一块变形的废铁，原型是车厢门。那条闪亮亮的金属手臂上现在满是刮痕还有黑色的焦痕，甚至偶而还有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里头传来。 　　「嗨……」 　　我在地上蹭了两下让自己跪坐起来，终于确定不是我的幻觉，而是巴基头顶上真的还挂一个包尿布的婴儿，正皱着脸抓着巴基的头发，两条肉呼呼的小腿狂踢巴基的后颈，嘴里一边淌着口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类似：「哀跩」之类的发音。 　　「他还不会发H的音。」巴基做了两个深呼吸，随手把车厢门甩到一边。指了指头上的附带品解释：「有人把这个，朝我丢过来。我有点怀疑是罗曼诺夫。你知道……为了……」 　　「作为掰掰比基尼的复仇计画，让你提早秃头我觉得……嗯……」 　　那个小婴儿不单只是死命地揪巴基的头发来支撑自己，现在还开始像啃草一样啃起了其他逃过他魔爪的幸存头发。 　　「我……」 　　巴基舔了舔嘴角，刚要开口说话又被头上小婴儿的一阵挣扎打断，连忙伸手扶住对方的小屁股以免他滚下去发生惨案。 　　「嗯？」 　　我在巴基的手势下站起来，转过身去让他我被捆在背后的手解开，一边等着他还没说完的话。 　　「我想吃上次的鲜虾炒菇。」巴基一手扶着头上的婴儿，一只手比划着虾子蜷曲起来的模样，「就是那种大虾。」 　　等等，我一定听错了什么。 　　嗯，肯定是这样。刚才在撞车厢的时候撞晕了头，所以…… 　　「还有义式蔬菜汤，之前冰箱的存货吃完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迎向旁边朝我冲过来的狂暴化市民。巴基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我可以感受到字间的担忧： 　　「等等！恩佐！你不能空手……」 　　狂暴市民举起了他手里的雨伞朝我披过来。 　　「不能空手？」我接住了雨伞，用力把它往回一推让伞柄撞上对方的胸口，「真是不好意思，你刚才是说不能空手吗？」 　　最后用伞柄敲在那个倒楣蛋的脑袋上，看着他屁股朝天趴在我脚边。我把雨伞扛在肩上敲了敲，眯起眼睛扭头对巴基挑眉。 　　「源自马西亚夫的空手反击技巧。」用伞柄弯曲的弧度勾住旁边的人的脚把他带倒顺便放弃雨伞，我继续向前接住另一个太太朝我挥过来的环保购物车，反过来把她套进自己的折迭推车里蹬着双腿在地上打滚，「永远不要惹空手的刺客，懂？」 　　从背后的动静听得出来巴基也跟上来了，只不过他的动作要慢了几拍。毕竟冬日战士随便的一拳打在普通人身上可不只是断几根骨头的小事，更别提他身上还有一个脆弱但是凶狠的附件。 　　一路打过这除了没有涎水还有意义不明的呻｜吟以外，完全复制丧尸大片现场的街头。 　　我的面前现在剩下一个拿着伊甸权杖的朗姆洛，还有他的小伙伴罗林斯。 　　巴基把最后一个被他敲晕的市民小心地放到人行道上，站到我的左侧一边动了动他的金属手臂，五指重复了几次舒展又握紧的动作。 　　「好嘛，不要义式蔬菜汤，蛤蛎巧达汤怎么样？我很确定不用再跑一趟买材料了。」巴基一脸好像付出了重大牺牲的表情。 　　对面的朗姆洛在这段话之后咬牙的模样让我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深处的愉悦。 　　「蛤蛎巧达。」我指向罗林斯，「义式蔬菜。」指向朗姆洛。 　　「哪一个可以站到最后，就在今天的餐桌上见面。」游戏规则底定，我看到巴基对朗姆洛的副队长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成交。」巴基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刀在指尖转了一个花哨的弧度。 　　「为了你还有九头蛇所做的一切，还有我不想要累成狗还去超市买菜的愿望。」我走向朗姆洛，观察着他身体每一个部位的微小动作，「觉悟吧，义式蔬菜汤！」 　　转职第八十三步 　　我一直认为欣赏战斗中的巴基是一种享受。 　　会这么认为不只是因为冬日战士揍人的时候那种把暴力美学发挥到极致的挥拳动作，事实上在巴基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巴恩斯中士的时候，我就特别喜欢他托着枪，屏息瞄准敌人的模样。 　　特别是他扣下扳机的那瞬间，我每一次都可以感觉到他周边的温度下降了一度。 　　因为他讨厌看到自己人的性命被敌人威胁，而他每一次扣下扳机都是为了掩护陷入险境的战友。 　　狙击手在战场上是一个令人火大的存在。因为他们总是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枪放倒你的同伴让他们躺在地上痛苦哀号，让我方陷入「究竟该不该冒险去把那个倒楣鬼拉回来，还是让他这么失血致死」的挣扎中。 　　因此只要在开枪曝露了自己的位置的同时，巴基总是会成为敌方（亲爱的九头蛇）主力扫除的对象。而我的任务就是在那群小爬虫出手之前，让他们回老家。 　　「喔，真令人怀念。」我揉了揉肩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朗姆洛，「昨日重现哈？」 　　我可以感觉到巴基的眼光朝我这里瞥过来，带着一种熟悉到有些令人脑怒的笑意。 　　「也许……只要你没有变迟钝了。」 　　巴基是第一个冲出去的──这倒是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要不是因为这种风格转换背后的代价太沉重，我想我甚至会更喜欢这种合作。 　　「嘿！你是需要看眼科吗？没瞧见我刚才多么行云流水的动作！」 　　我一边抗议一边冲向我的对手。 　　「行云流水的……」巴基的声音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停顿了片刻，「打倒一堆普通市民，赞爆了。」 　　「唉呦，好凶！」我架住朗姆洛用权杖挥过来的第一击，试着把这个危险物品夺过来，「你是对咱们家家规选择性失忆，啊？」 　　回答我的是一连串的砰砰砰砰砰。 　　朗姆洛一脚踢向我的下盘，逼我放开他手上的权杖，又一次把那个鬼东西举起来眼看又要来一次全民失心疯。 　　「恩佐。」 　　随着巴基的声音来的是一只闪着寒光的小刀，巴基的左手一拳敲在旁边的箱型车上，把罗林斯困在他和车身之间，右手还维持着抛出小刀的动作。 　　「来的好！」 　　接住巴基的援刀，我连考虑都不用直接把它甩向朗姆洛握着权杖的手，看着朗姆洛吃痛的让权杖脱手令我心情大好。 　　没了权杖等于不会有更多暴民，对史提夫那边最大的压力没了，我和巴基这边收拾朗姆洛还有罗林斯只剩下时间问题。 　　「喔，还有别以为这样就可以忽略掉刚才的家规议题。」 　　一想到这边烂摊子结束，我就可以直接带着强硬的后台直闯圣殿骑士总部，那英姿焕发的画面让我光是用想的就忍不住笑起来。 　　在朗姆洛有机会捡回权杖之前把那鬼东西一脚踢到车底下。朗姆洛已经拔下了手上那把小刀，两只手血淋淋的往自己腰上摸枪──我就知道这种程度的伤放在朗姆洛这种专业人士身上拖不了多久的时间。 　　我翻了一个白眼回到跟朗姆洛进身纠缠的战斗当中。 　　说老实话，这家伙能够混到特战队队长这个位置，身手还有反应都是没话说的。如果不把他跟复仇者里那群一个个跟……那个说法叫什么来的？喔，对「开了外挂似的」家伙们比起来，朗姆洛绝对是正常人中的战斗机。 　　「什么家规？天啊！恩佐，你在流血！」 　　史提夫带着他的大盾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正好扭下朗姆洛的枪，反过来往他的小腿上开了一个洞。 　　代价是我自己的肩膀上也开了一个洞，痛得要死而且我还挺确定子弹卡在骨头没有穿透出来。 　　不致命，但是痛得我眼泪都逼不回去。 　　「我就说你变迟钝了。」 　　巴基嘲笑的话照说，但是我敢用我另一边完好的肩膀打赌，他对罗林斯右手臂的那一下绝对是之前没有计画的。 　　告诉我有谁会在把对方的胳膊都卸脱臼了之后还按回去掏枪往上补一下的！ 　　「这不是迟钝！我这是诱敌！」 　　史提夫一边把盾牌挂回背上，一边跑过来帮我查看伤口，皱着眉头语重心长的开始队长训示：「用自己的命来诱敌？部是个好主意，恩佐。我以为你对战局的判断会更成熟……」 　　「是、是。」我痛的直抽气，咬着牙越过史提夫的肩膀用我最凶狠的目光和巴基的「你看看你」眼神对抗，「但我还是那句话，勿忘家规！」 　　「好好好，放轻松，别激动。」史提夫使劲往我的伤口上一压，我立刻就只剩下张口喷眼泪的动作，再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巴基直接把哼哼着的罗林斯提起来交给飞来的钢铁侠，正在和头上的小屁孩（他能一路挂着不掉下来我觉得也是挺厉害的！）搏斗。 　　一切似乎都在往大团圆美好结局发展。 　　直到直升机夹带着震耳欲聋声响飞到我们的头上，一群身穿着神盾局制服的外勤特工沿着缆绳从天而降把我们团团包围为止。 　　「感谢你，队长！」一个全身穿着订制西服，和周边的狼藉格格不入的老头子在特工的戒护之下走向史提夫，「终于我们可以把冬日战士半个世纪以来的暴行画下句点！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代表我国人民表达对你的谢意！」 　　「皮尔斯。」 　　史提夫把我交给罗曼诺夫特工，自己走向那个被称为皮尔斯的，看起来位高权重的老头。 　　「抱歉，但是我想这之间有点误会，巴……」 　　那个皮尔斯在史提夫把话说完之前就打断了他。 　　「放心，队长。我会确保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让举国人民惶惶不安并不是我们乐见的结果不是吗？造成动乱的权杖是一项外星文明物品，我们会妥善的收存，必定不会让这次的情况重演。对于九头蛇的死灰复燃，神盾局也已经在进行……」 　　我听着那老头满口官腔，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巴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对，他盯着那个老头的眼神并不像是因为自己给史提夫惹了麻烦而感到惊慌。 　　要我说的话，更像是不敢相信。 　　巴基不敢相信什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引来一个看起来就是大官的家伙？ 　　「詹吧唧？」 　　我压着伤口走向巴基，把朗姆洛交给罗曼诺夫我是放一百二十个心的。 　　「别担心，吧唧，你不会有事的。是九头蛇，九头蛇还有它们的疯狂计画才是祸首。」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巴基的声音微弱到我必须拉长了耳朵全神贯注才能抓住他吐出的每一个音节。 　　「那是……皮尔斯……长官。」 　　「喔，对啊。他看起来就是神盾局里的高官模样……」我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巴基的「长官」应该不会是指神盾局的长官们。 　　「长……长官是指……」我的眼神飘向朗姆洛，和他四目相接的同时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咧开幸灾乐祸的笑容。 　　──到头来你还是跑不了。 　　那个笑容背后的恶意如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詹吧唧。」我从他的腰带上摸走了另一把备用的战术小刀，甩向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神盾局，喔不，应该说是九头蛇特工（披着神盾局的皮，当然了）。 　　红色的血花从他的脖子冒出来，那个特工摀着脖子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跑──！」 　　巴基在我的口令之下朝着被我打了措手不及的缺口跑去。我用从朗姆洛那里缴来的枪一下一个把要朝巴基开火的九头蛇特工爆了头。 　　「拿下他！」 　　「等等，恩佐！」 　　「史提夫，别这样！」 　　皮尔斯的命令、特工们的枪响、史提夫的盾牌挡下子弹的声音还有钢铁人掌心斥力炮的炸裂。 　　我跟着巴基的背影拼命地往前冲，把那些声音通通抛在背后。 　　现在我只想要问候尼克卤蛋弗瑞还有他全家。 　　你这家伙干的是什么局长，九头局吗？浑蛋！ 　　转职第八十四步 　　要从这一片混乱中躲起来并不难。我跟巴基两个人在「砍了人就跑」这点上还可以算是小有成就。难的是要怎么重新站回阳光下而不惹来麻烦。 　　倒不是说我认为史提夫还有其他人会因为其他人的八卦还有指责而对我们怎么样，复仇者这个团队虽然有时候会因为理念不合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但是我承认那是一群靠得住的好伙伴。 　　我只是觉得这对巴基太不公平了。 　　他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被迫躲躲藏藏，或者是当成人形武器来使用。他值得更好的，就算是平凡无趣到让人发霉的人生都比这种「刺激」来的好。 　　至少我宁可看到一个跟佩姬一样，鸡皮鹤发躺在摇椅上回忆过去的巴基。而不是一个眼神空洞，把自己缩在阴影里面看起来活像要坐实了自己「只是个鬼故事」的巴基。 　　当然啦，要是巴基可以回到阳光下……不过看来这在除掉九头蛇之前是不太可能的。 　　手机总算从拨号中转成通话模式，我衷心希望电话那一头可以给我一点好消息。 　　「这里是恩佐。怎么样了？」 　　「我还能说什么，你还没被全国通缉都是靠了那个土豪斯塔克的有钱任性大法。」 　　「是啊是啊，我知道，我会好好感谢他的。但是拜托给我点新的好消息──你可是艾登正义的皮尔斯，至少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了九头蛇渗透神盾局或者是阿布斯泰戈企图统治人类的证据？」 　　手机那头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哈啰？还在嘛？」 　　「恩佐。」这声音让我觉得好像看到一个磨牙的艾登站在我面前。 　　「恩哼？」 　　「我是个黑客。」 　　「还是很赞的黑客，我知道，不用谢我，我绝对给你一百个好评。」 　　「神盾局是高度保密的政府情报机构。它不是布鲁姆公司，也不是阿布斯泰戈，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为了你还有你的生化战士基友去攻击这样的目标？」 　　沉默的换成了我。艾登那一边听起来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没有。 　　「呃……因为你的妹妹还有侄子，他们用的假身分是神盾局的资深特工专门使用的，所以说如果九头蛇……我是说如果……」 　　「好吧！等我消息！」 　　嗷，我都要以为他会从话筒里冲出来咬我了。 　　把发烫的手机塞回口袋，我走到巴基的身边靠着墙壁一边缓缓的呼气一边坐下。 　　「所以，很显然朗姆洛跟罗林斯两个到最后都倒下了，今晚的餐桌只有……小屁孩？剁了包饺子吗？」 　　巴基的嘴角动了一下，最后只成了一个失败的笑脸。我原本也没指望巴基可以马上回到可以谈笑风生的状态（他原本就离那还有一段距离，我老是摸不准他自己设定的沟通技巧训练目标），但是一秒回到这种死气沉沉的状态，我实在是有种不知道该往哪出气的挫败感。 　　「嘿，得啦。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跑路了。」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别担心史提夫他们，别忘了他们还有个满肚子算计的弗瑞局长，我敢打赌他绝对知道九头蛇的小动作……或者说至少他有点预感什么的。」 　　也许吧，又或者弗瑞这次真的瞎了仅剩的那只眼，完全没意识到九头蛇的存在。不过我宁可相信他暗撮撮的在计画着什么东西，这会让我觉得好过一点。 　　「现在我们就先低调行事，看看情况……」 　　「不。」巴基摇摇头，眉头皱的死紧，「皮尔斯长官，他不是一般的九头蛇成员。」 　　「好吧……他是个高级的九头蛇……九头蛇小头目？」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形容的话。」巴基嘟囔了几声，一脸疲惫地垂下头，「史提夫有危险，但是……」 　　「但是你绝对不能出面。」我重新掏出手机，点亮屏幕，随便找一个新闻网站就可以看到铺天盖地的分析评论，说的全都是冬日战士还有随他而来的血腥传说。 　　「九头蛇不惜曝露冬日战士的秘密也要让你变为全民公敌，即使你这出面帮忙揭露了九头蛇，人民依旧会怀疑，怀疑你犯下的血案究竟是被九头蛇洗脑，或者这只是一个脱罪的借口。史提夫，甚至整个复仇者也会被牵连──只要他们出面为你辩护。」 　　我每说一句话就可以看见巴基的手指往自己的手臂上扣紧了几分。 　　残酷的现实总是如此伤人。 　　「好吧，往好处想，至少他们没有多少材料可以用来黑我。」 　　巴基没有回答，在我把手搭上他乱糟糟的头发，继续折磨那团毛的时候也没有回应。整个人持续散发出「我就是个大麻烦，谁沾上谁倒楣」的忧郁气息。 　　「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依旧是没有回音。只不过一直到我再也听不见街上的汽车引擎嗡嗡声，我总算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进入一种悠长稳定的呼吸起伏。 　　那个来历不明但是一直粘着巴基的小鬼已经睡到口水湖满脸了。 　　啧，亏我还饿着肚子去给你偷奶粉，小没良心的。 　　＊＊＊ 　　史提夫忿忿地把报纸摔到桌上。 　　头版头条登着巴基带着凶狠的眼神站在大街上，脚边都是倒地的民众，身上还挂着一个白胖胖的孩子。 　　更别提整则新闻都在极力描写照片里的人是怎么攻击无辜民众甚至绑架纯洁无瑕的小婴儿。 　　如果史提夫不认识巴基，他肯定觉得这个人简直没有人性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但是他知道巴基并没有无故击民众，这是九头蛇的阴谋！ 　　九头蛇渗透了神盾局，而他们打算利用神盾局的影响力来进行更恐怖的计画。 　　只有老天知道他们究竟设计了多久？50年？70年？他们是怎么渗透神盾局的体系中的？ 　　史提夫甚至不太愿意去想究竟还有多少重要的国家机关没有被九头蛇染指。 　　「我们不能这样枯坐在这里。」史提夫双手交叉抱着胸，透过复仇者大厦透亮的落地窗看向外头车水马龙的街道，「巴基跟恩佐有危险，我们不能放任九头蛇猎捕他们！」 　　「相信我，队长。」克林特已经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调整他的弓，现在正眯着眼睛检查弓弦上那几乎不存在的微小瑕疵，「没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他只希望当初弗瑞帮他安置老婆孩子的时候，派去的人手是可以信任的。他不敢想象万一九头蛇动手…… 　　「事实是，弗瑞早就怀疑神盾局被其他组织渗透了。」娜塔莎靠在小吧台旁边，摇晃着杯子里的调酒，「而我得强调这种间谍并不罕见，只不过没有人想到会是九头蛇。他们藏得太深，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还有多少特工是没有被策反的，又或者有多少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帮九头蛇干活。」 　　「而这个皮尔斯，啧啧，不简单啊。」 　　托尼看着贾维斯收集来的，有关皮尔斯的资料。那洋洋洒洒可以让人下巴掉到地上的经历。 　　「有人知道他甚至拒绝了诺贝尔□□吗？哇喔。冲出去说他是九头蛇，这简直就跟冲出去宣布我从小到大最爱美国队长，还收集了所有队长相关周边一样难以置信嘛！」 　　瘫了摊手，托尼不但没收到预计的回音，甚至还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胶着在他身上。 　　「喔！看这个，真可爱！」 　　娜塔莎的手机里是某人的Instagram，全都是帐号主人从家里挖出来的老照片，其中有一张看起来像是万圣节小朋友变装派对的照片里，目测还是小学生的托尼斯塔克穿着小一号美国队长的制服，手里拿着用硬纸板做成的盾牌双手叉腰面对镜头。 　　「喔～」克林特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史提夫则是一脸「好叔叔见小侄子」的感慨表情看着那张照片。 　　……托尼决定加大对神盾局资料库的全面入侵！ 　　一切都是九头蛇的错！ 　　转职第八十五步 　　阿布斯泰戈工业的CEO艾伦里金带着面对媒体的公关笑容站在红地毯上接受采访，今天是阿布斯泰戈工业宣布与美国政府合作进行反恐计画的日子，在闪光灯的包围下，里金丝毫没有任何不耐的一一回答记者们如枪林弹雨一般袭击而来的问题。 　　「斯塔克先生是我一直敬佩的对象，我得说，要不是斯塔克工业转型开发清洁能源，怎么可能轮得到我们阿布斯泰戈！谢谢你，斯塔克先生！」跟着记者们一起哈哈大笑，里金甚至还对着镜头行了一个礼。 　　「关于计画的内容由于是机密，恕我不能透漏太多，但是我保证阿布斯泰戈会全力协助政府，让我国的人民可以安心的生活在一个和平、有序、理性的社会中。」 　　这番话说得让在场的许多人都为他鼓起掌来，除了在电视机前面把钢笔戳进办公桌的皮尔斯，还有打算耍赖让小辣椒去鼓动董事会并购了阿布斯泰戈的托尼。 　　明白□□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突然爆出了这么一个合作案。 　　九头蛇跟神盾局在水面下斗的凶狠──或许应该说皮尔斯跟弗瑞两个人在台面下战得不可开交，原本在纽约外星人事件之后皮尔斯说服了弗瑞推行的洞察计画现在是被神盾局严防死守。根本不可能闯通关，只能朝他们的老赞助者，圣殿骑士。 　　阿布斯泰戈当然不会拒绝，事实上阿布斯泰戈也正打算执行「阿布斯泰戈之眼」计画，把伊甸苹果送上太空，民用卫星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反恐等级的高规格设备，而且还有政府资金…… 　　怎一个爽字了得。 　　Animus计画的负责人，韦迪克博士甚至都亲自登门拜访，表示九头蛇不需要再赔偿他们的资产劫走贵重实验品的过失。言谈之间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皮尔斯的老好人面具差点就绷不住。 　　他好好地赔了一个冬日战士不说，现在还有一颗卫星被圣殿骑士捏在手上。即使那颗卫星上搭载了佐拉演算法，皮尔斯也不相信圣殿骑士会不动手脚，搞不好哪天对方动动手指，就可以反过来把他给「洞察」掉。 　　要不是有尼克弗瑞这家伙在这里碍事。要不是冬日战士被那个诡异的刺客给拐跑了，他今天哪来这么多麻烦！ 　　皮尔斯咬牙切齿的关掉了新闻。 　　「耐心。」他深吸了一口气，喃喃对自己说道，「等到九头蛇迎接真正的主人回归，什么圣殿骑士都只不过是玩过家家的小屁孩罢了。」 　　和九头蛇千年的筹谋比起来，这点怨气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 　　尼克弗瑞慢吞吞的拿起面前的瓷杯，品着苦涩中带着果香的咖啡，一边感叹果然仇富仇的不是没有道理，看看人家斯塔克喝的是什么咖啡，而他这种忧国忧民的好情报头子喝的又是什么咖啡。 　　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呦。 　　悠闲的品味午后时光，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在他对面脸色发黑的美国队长史提夫，弗瑞身边好像自己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气场，把他隔绝在周边的环境之外。 　　「所以……」放下杯子，弗瑞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派闲话家常的开启了话题，「我觉得是时候让复仇者们再一次出动了，你说呢，队长？」 　　史提夫揉了揉凸凸直跳的太阳穴，按下把大盾糊到弗瑞脸上的冲动，一字一句清晰明白的说：「让我把事情整理清楚，神盾局盖了三艘天空航母，全副武装的那种。原本打算要送上天，让卫星监视全世界，如果发现有恐怖分子图谋不轨，就可以直接把对方给就地正法。」 　　「嗯，差不多。」弗瑞双手交叉支在膝盖上，毫不掩饰的点头。 　　「我以为，罪犯是要在真正犯了罪之后才会被审判的？」史提夫挑了挑眉毛。 　　「我们的打算是清除潜在威胁。」弗瑞耸了耸肩，「别给我看那副表情，队长。纽约事件之后，你知道民众的不安全感上升到什么程度了？现在威胁人身安全的不只是小偷小摸、杀人放火，甚至是恐怖攻击──外星人、变种人，甚至还有天杀的古老杀人结社！神盾局想做的只不过是预测那些可以被预测的危机，然后在它发生以前就把损害控制到最低。」 　　「咱们就假设这真的是『神盾局』的计画……吧？」托尼撇了撇嘴，若有所指地把语调停留在上扬的地方。 　　一想到神盾局里头抓出来那一把一把的九头蛇就让尼克的独眼几乎要冒出黑火来。更别提还有一个斯塔克没事就用这点来捅他，偏偏弗瑞还得忍下这口气，因为有一半以上的九头蛇特工是被斯塔克分析了神盾局内部的异常数据之后抓出来的。 　　咳嗽了两声，弗瑞故意不去看恼人的斯塔克，只专注地盯着队长。 　　「不管怎么样，皮尔斯依旧找上了阿布斯泰戈进行卫星的发射作业，我已经派了可靠的工进入阿布斯泰戈，但是目前还没有发现九头蛇究竟要上传什么资料到卫星上。没有那份资料，神盾局就不能证明九头蛇的存在。」 　　「所以？」史提夫更不解了，「我不是电脑专家，也不是间谍。你究竟要我做什么？」 　　弗瑞脸上的表情不变，内心早就奏起了胜利的乐声。 　　「这个嘛，队长。」弗瑞从外套里侧的口袋拿出了一张写了经纬度的小纸片，「卫星会从公海上发射升空，但是竟然有海盗要挟持船只，船上只有技术人员无力抵抗，因此做为神盾局的局长我必须要请美国队长带队出动营救人质……」 　　史提夫看弗瑞的眼神简直是在看妖怪。 　　「你知道吗，弗瑞。」好半天，史提夫才带着复杂的眼神对弗瑞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学戏剧，肯定可以得个最佳编剧之类的奖项。」 　　送走了弗瑞，史提夫一脸沧桑的把自己沉进沙发里，眼光远远的放在角落的星盾上。 　　「70年前我走上战场，我以为我是在为了国家的未来奋斗，为了让将来的世代能够有更好的生活，可以活在更安全的世界。」 　　托尼眨着眼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史提夫会突然说这些。 　　「Well，我们是变得更好啦。你看，你们那时候只有『不问不说』，但是我们现在可以有同性婚姻平等了，我个人相信不远的将来阿宅说不定都可以跟等身抱枕结婚了。」 　　史提夫看起来并没有体会到托尼的幽默，反而朝他投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看的托尼缩了缩脖子，别开眼神故作不在意的耸耸肩。 　　「过去的人为了争取自由而奋斗，甚至为了自由可以牺牲生命，但是现在……现在人们竟然愿意放弃自由来换取安稳。」史提夫说着摇了摇头，「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拱手让出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认为牺牲一点点的自由可以交换一生的安宁，却不知道一但失去了自由，只是把自己更快陷入任人鱼肉的境地。 　　失去自由，接着就是尊严，然后就是生命。 　　他在战时看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例子。 　　托尼沉默地看着史提夫叹了一口气，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甚至对他歉意的笑了一笑让他不要介意自己的文青性突发忧郁。 　　目送着史提夫拎起盾牌离开，托尼的目光才移到他贾维斯这段时间黑进神盾局资料库扒拉出来的种种黑历史档案夹。 　　尼克弗瑞所说的，关于洞察计画的种种事项里面漏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细节。 　　「贾维斯，删除所有跟神盾局天空航母改良的资料，我要所有的资料都删除，包含这里的还有斯塔克工业内的。」 　　那怕小辣椒等等又要打电话来对他咆哮他也认了。 　　他该庆幸弗瑞喝了他的顶级咖啡，今天嘴特别软没跟史提夫乱说话嘛？不然光是看史提夫刚才那个模样，要是让他知道弗瑞曾经找过他帮忙看过洞察计画要用的三艘航母，甚至还帮忙改良了一下…… 　　托尼满意的看着资料删除的进度达到100% 　　「未来学家也有专注眼前的时候，到目前为止看起来，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的。」 　　至少这不是他现在、今天、明天需要担心的问题。 　　他现在要担心的是九旬高龄叔叔和他们愉快的小伙伴──不要告诉他变电箱爆炸这种疾病可以从芝加哥传染到纽约来！ 　　「贾维斯，在地图上模拟最近这一周所有变电箱还有市区公共电路短路的区域……呃，再加上一个号志错乱的条件好了。」 　　唉呦喂，为什么他们家的老人永远这么会玩？ 　　转职第八十六步 　　凌晨三点，我们把车开进公路边的休息站，熟门熟路的砸了另一辆皮卡的玻璃爬车里，接线发动了引擎倒车出站继续上路。我们已经这样且走且换车开了将近两天，一路上各种花式绕路、换车甩掉所有可疑的追兵。 　　「我们还有多远？」 　　我把手机调成免提丢在车主留下的手机座上。 　　「继续开下去，在五个小时就会到了。」艾登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看起来是个军事基地，目前没有被使用，但是地目依旧是属于军方的财产。」 　　「有显示周边驻军吗？」巴基的小刀在指尖翻动，反射着清晨的微光。 　　「卫星照片显示是没有，但是有没有其他保全设施我就不知道了。看起来是个挺老的基地，周边并没有什么联网的设施，能够查到这里还是因为时间点太巧合了。」 　　我知道他说的巧合是什么。 　　阿布斯泰戈宣布和政府（九头蛇/神盾局）合作之后，他们的资料库就开始大量下载资料，来源不是神盾局的资料库，而是来自这个应该已经废弃的军事基地。 　　没多久他们就宣布了卫星发射的计画。 　　「不管他们从这里下载了什么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救国救民的。」 　　我把油门用力踩到底，这台看上去有些年头（闻上去也是）的车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向前勇猛的冲了出去。 　　「管它是什么，找到了原始档就有了证据，有了证据我们就可以把九头蛇给……呵呵。」 　　巴基的那一声呵呵我一点都不想要知道背后的意义。我只管到时候他是要动刀还是要拔枪，我绝对要把场地清空了让他可以玩得痛快。 　　啊，还有我也要下场玩两把。 　　「艾登？哈啰？」 　　手机的那头一片安静，要不是萤幕上显示通话还在继续，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挂了我的电话。 　　「少在那边『哈啰』我。该死的，我让你们帮我制造一个安全缺口，你们是怎么弄得？我简直被盯得死死的，该死，这个家伙很厉害。」 　　「欸？就是……老方法？」 　　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副驾驶座的巴基，用眼神问他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火了。他先是耸耸肩又是呶呶嘴，最后眯了眯眼用口型做了一个「不。」 　　嗯，英雄所见略同。 　　为了不让艾登的黑客行为被追踪，我们一路炸了阿布斯泰戈周边五个街区的变电箱，造成了大停电不说，同时动手的还有数不清的变压器、蒸气管路还有交通号志。 　　也就是在混乱中我才找到机会潜入机房动手脚。 　　如此重量级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得到无数个赞才对。 　　＊＊＊ 　　巴基耳朵里听着艾登在电话那头不断咒骂，最后干脆挂断电话，大概是去专心和他的「追兵」搏斗了。 　　真要老实说，巴基对他们的黑客先生感到满抱歉的。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打算要对变电箱下手，恩佐的打算是宰了配电盒，吸引门口的保全然后就可以摸进资讯中心。 　　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那天刚刚下过雨，空气潮湿了一点，然后他的金属手臂……有点滑，没抓稳。那只艾登特制，猴子都会操作的，一键炸烟花手机就这样飞出去了。 　　他赶快用另一只手去接住手机，然后…… 　　他捏着手机，拇指压在那个该死的烟花图标上。手机直指的方向，变电箱炸了。 　　恩佐就站在他旁边两个眼珠子瞪的老大，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以三秒一眨的频率一下看喷着黑烟的变电箱一下看他。 　　接着他就听到了那一声充满了回忆的「喔呜～」还有恩佐那「好极了兄弟，我懂你。」但是所有人都会想把他抓起来一边摇一边大喊：「你究竟懂了什么鬼东西！」的笑容。 　　巴基记得那种笑容。应该说，那是他的记忆开始一点一滴回来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吓得他三天没睡好的笑容。 　　他还记得一开始认识恩佐的时候，光看他那张脸巴基还以为这家伙就是个有正义感的好青年。 　　还是到了战场上，两个人一起扛过枪砍过九头蛇之后，巴基才知道恩佐那张看起来冷静又专业的皮囊下，根本抵抗不了舞台还有聚光灯的诱惑，他真心觉得如果把恩佐跟史提夫交换，让恩佐去舞台上卖债券说不定他会更卖力，销量比史提夫还要好！ 　　喔，等等，好像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恩佐那种往人群中一站就可以让自己隐没在人海中的刺客特质，就算站在舞台上恐怕也是淹没在舞团姑娘大腿中的结局。 　　这种内心的憧憬跟外在现实的差距累积下来，巴基深深的怀疑恩佐就是因为这种矛盾太深所以才对爆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爱。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半夜不睡觉，拆了子弹收集火药，然后又弄来一堆乱七八糟的碎石、金属片，放着手榴弹不用天天甩着自己的□□不亦乐乎……这是巴基好几次傻楞楞的看着面前的九头蛇突然自爆炸成了肉泥，喷了他一脸血才领悟到那是恩佐又暗撮撮的用他的刺客隐身技术往人家身上粘炸弹。 　　闷骚。 　　那是巴基当初偷偷在心底给他贴的标签。只不过一但接受了这种设定，其实还挺可爱的嘛！ 　　他只不过是这样晃神了一会，发散的思维回笼的时候，他已经跟着恩佐绕着阿布斯泰戈所在的地区晃了一大圈，同时告别了一堆变电箱。 　　而变电箱杀手每按一次手机上的按钮对准目标都要「欸嘿嘿嘿～」的偷笑好几声。 　　一副被家长禁足后终于得到特赦可以出门玩耍，那种暗爽却又不敢表现的太张扬，就怕老爸突然改变主意的神情。 　　「走！」当时的巴基只觉得一阵热血冲上脑袋，脚步一跨就带着恩佐……去找下一个方形的受害者。 　　现在想起来，他其实应该要立刻阻止恩佐的。虽然有点对不起芝加哥的好黑客先生，但是难得能让恩佐玩得这么开心。 　　嗯，他对黑客先生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加油好吗，艾登。 　　＊＊＊ 　　「所以，就是这了。」 　　手机上的导航地图显示我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里海营地。」 　　大门口只有贴上一张「军事用地禁止进入」的告示，完全没有监视器的存在。攀过铁网的栅门，我和巴基走在营地杂草丛生的小路上，不时看到一些压扁的饮料罐还有破碎的酒瓶之类的垃圾，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没大脑的青少年把这里当成酷炫的秘密基地或者冒险场地。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打理过，野草都从水泥地的裂缝之间窜了出来。 　　荒废的彻彻底底。 　　「怪了，我相信艾登的追踪不会错但是……这里毛都没有啊！」 　　我爬上这里最高的红砖营房，用鹰眼视觉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什么都没看出来。 　　「巴基你说……喔啰卧草！」 　　话还没有说完，我就看到巴基徒手把营房隔壁那栋矮房子的门锁连着门闩一把扯了下来。 　　「营地方圆500码内储藏易燃物。这个弹药库不该在这边。」巴基随手把被抓下来的锁头往草丛里一扔，转过身来把头一歪看着我，「军队安全守则。」 　　「那是啥？」我跳下房顶跑到那栋生错了地方的弹药库前，「说真的，要不是你说这是弹药库我还真没认出来这是弹药库。」 　　不知道为什么，巴基看我的眼神突然放空了一瞬。 　　「恩佐，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真两个当的真的是同一种兵吗？」 　　「……」这真是个好问题，我人生中两次进入军队一次是去红骷髅那卧底的，然后第二次那是纯粹是因为厄斯金博士死了所以我这个关系户直接被抓壮丁甩进107步兵团──反正我能打不是吗？ 　　「算了当我没问过。」巴基揉了揉鼻梁，「等我们解决了九头蛇以后，你记得乖乖跟着我还有史提夫知道吗，不然跟着那个斯塔克也好。」 　　不太明白为什么巴基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他已经先我一步走进了那个伪装成弹药库的神盾局基地，然后我们发现了一位许久不见的老熟人。 　　「啊！壮士住手我们有话好说！」惨叫从四面八方的喇叭里喷射出来，差点没把我震聋。 　　巴基的拳头正在咚咚的敲打一台几乎跟人等高的旧式主机，机器上的各种灯号一明一灭像是疯了一样的狂闪。 　　「我们不跟纳粹协商。」我看都不看那张在老旧萤幕里扭曲的脸，拿着手机开始到处找可以爆的东西，偏偏每次好不容易找到系统漏洞，马上就会被那个讨厌的小眼镜给堵上。 　　「我不是纳粹！我是科学家！我是瑞士人！别打啦──嘤嘤嘤嘤嘤！」 　　巴基开始用不同的主机敲出星条旗之歌的节奏。 　　「可以啊。」我放下手机，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大容量的U盘拆开包装，「你往阿布斯泰戈那里传了什么档案，也给我来一份，带使用说明的那种。我相信你不会拒绝老熟人的请求的是不是啊？佐拉博士。」 　　那个熟悉的名字一出口，巴基就顺势把星条旗之歌敲出了摇滚版。 　　该！ 　　转职第八十七步 　　为了表示我们的歉意，我最终留下一个移动硬盘给佐拉，因为巴基的现场音乐会把他几十年前的骨董主机都敲升天了。佐拉现在至少剩下了报时的功能，最多可以设定十个闹钟，还附带睡懒觉功能，时间一到佐拉博士就会大喊：「嘿呦嗨爪！」还有「壮士住手！」叫你起床。 　　「我觉得我真的很贴心。」把硬盘收进口袋里，搭电梯准备离开营地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称赞自己的冲动了。 　　「怎么说？」巴基看起来还是有点闷，但至少他讲话的语调开始有起伏了。 　　好现象。我想他肯定也很满意我这种细心的小动作。 　　「这个呀。」我敲了敲口袋里的硬盘，「纪念品！我们千里迢迢跑一趟，空手回去太不好意思了。」 　　巴基挑了挑眉毛。 　　「OK，你高兴就好。但是我一点都不想要把佐拉闹钟摆在床头上或是挂墙上。每个礼拜都得去买新家具很烦。」 　　「啥？」我这才明白巴基误会了我的纪念品的去向，「不！我干嘛把佐拉放床头？这是给史提夫的，你知道，这家伙也算是『老』熟人了，我总不好剥夺了他跟史提夫打招呼的机会你懂？」 　　「Huh。」巴基睁大了眼睛盯着我放硬盘的口袋，然后用一个鼻音还有不怎么肯定的点头结束了这段对话。 　　上路之前检查了一下油表，这辆摸来的皮卡应该还可以再撑一段。大白天要偷车麻烦了一点，但是只要可以撑到市区我们就可以混在人群里「光明正大」的回去了。 　　「总算，这些狗屁事可以告一段落了。」我把车头调转了方向，朝我们来的地方开回去，「有了佐拉的资料，不管这个皮尔斯之前有多君子，九头蛇在天上放超大炮管轰炸人间的计画一公开，他都只能乖乖接受调查。阿布斯泰戈也一样，而我相信史提夫还有小斯塔克都会很乐意负责。」 　　拍拍巴基的肩膀，手掌下的左手臂那份生硬的金属质感又是九头蛇恶行的一项证据。 　　「而你之前的那些黑历史，我不能说一定会没事的，但是至少我们可以证明九头蛇才是主犯。退一百步来说，尽管我不敢相信这么多年后我会说出这种话……但是你可以跟我回黑山的刺客农庄，大侄子在那里窝了这么多年，要不是他自己跑出来他也不会被抓住，我说那地方虽然破了点但是还是挺安全的。到时候你就负责在家里貌美如花，然后拯救世界的重责大任就交给我了。」 　　「艹你个貌美如花。」巴基一拳捶过来，我差点以为锁骨要碎了。 　　「……口误，我是说……大侄子可以回家负责貌美如花，然后我们拯救世界扬名立万。」 　　「Huh。」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满意的鼻音。 　　好一段时间车子里只剩下尴尬的沉默，鉴于这台车的车主有着超级可怕的音乐品味（置物箱里还有各种应该被打上马赛克的恶心迷之物体），我只能打开收音机，试着接收新闻广播。 　　「下一则新闻，阿布斯泰戈工业与军方合作的反恐卫星项目已经在昨日晚间正式确认卫星发射成功，尽管在发射过程中遭到海盗的袭击，在美国队长的英勇救援下，所有技术人员都平安无恙……」 　　我一脚把剎车踩到底，方向盘后方跟着一连喇叭声，还有其他驾驶的咒骂。 　　「WTF？」我狠狠的戳着广播调频，换了另一个地方新闻。 　　「本次的海盗袭击背后是否有恐怖组织势力，目前尚不清楚。万幸的是反恐卫星已经顺利升空进入预定轨道，阿布斯泰戈与安全理事会双方均表示洞察计画的所有既定行程并不会受到影响……」 　　把音量扭到静音，我看着从头到尾摆着冷漠表情的巴基，迫切的想要确认一下我的耳朵没有出问题。 　　「他们刚才是说洞察计画要快乐的开始了吗？我以为黑色独眼光头会做点什么，比如说派人去偷走它们的卫星啥的？」 　　「很显然，他们没这么干。」巴基把手机抛回中间的置物格子，「而且我觉得咱们的黑客还在……忙。」 　　喔。对了，上次挂电话的时候他好像还在被追杀。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把车子开回公路上，「这表示我们得加速行程。手机给我。」 　　屁股下的这台老皮卡好像都感受到了我迫切的决心。否则它怎么可能在这种速度下还没有散架，甚至在下交流道的转弯时还四轮离地了一瞬间。 　　「现在，给我把一路上的绿灯亮起来！」 　　我爱21世纪的科技力。 　　只要别往我身上使。 　　＊＊＊ 　　史提夫一边走进复仇者大厦的交谊厅一边卸下背上的星盾。 　　从交谊厅往上看就是托尼的研究室之一，通常他都会在那里一边运算各种模拟数据，偶而烦躁了就窜出来从高处开始乱入其他人原本正在进行的对话。 　　那间研究室已经亮了两天，从娜塔莎带回来那存着加密档案的U盘起，托尼就开始马不停蹄的解密那份档案。同时，他还要追踪任何可能是恩佐还有巴基的移动目标──藉由监控各种可疑的爆炸：变电箱、管路、集线盒……或者是号志灯的不正常短路。 　　过程中有一次史提夫打算劝服托尼稍微休息一会，他得到的是一个满眼血丝，黑眼圈堪比恐怖片猛鬼的斯塔克用棒读的语气说：「队长，静音。」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的托尼依旧是睡眠不足的猛鬼版，但是他的语气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好消息还有坏消息！」 　　「这个嘛……坏消息？」史提夫看着托尼挂在墙边的模样皱了皱眉头，脚步稍微移动了一下，以免某人情绪一高起来直接让明天的新闻头条成为：「百万富翁于自宅失足坠地而亡」 　　「好咧，坏消息！」托尼举起他们带回来的U盘，「这个，是个诱饵。所有的保密措施都是为了让不管是谁拿到这个U盘，去追踪他的原始来源，一但带着这个U盘去到──在这里是新泽西，卫星地图显示是一个废弃的军营，里海营地──BOOM！」 　　史提夫听着托尼连珠炮的解释完U盘的用途，抓到了几个关键字； 　　「所以你是说，这个U盘并不能用来证明皮尔斯的阴谋。相反的这是一个陷阱，用来把任何去追寻真相的人灭口的陷阱。而这个陷阱设在……里海营地。」 　　「非常好，给队长加十分。」 　　「那是我当年训练的地方，我是说，在我还没有成为『队长』之前，受训的地方。要设陷阱的话，有这么多地方可以选，为什么选在那里？」 　　托尼歪着头睁大了眼睛，史提夫几乎可以听见他脑子里面所有复杂的零件运作起来的声音。 　　「有趣。值得查一查。不过在这之前，还有好消息──」 　　托尼的手指在萤幕上快速的点了几下，拉出了几副一看就知道是高速公路监视器拍下的画面。 　　「这是……某种飞车特技？」 　　那是一台四轮离地，看起来即将被离心力甩出车道的，距离车体崩坏大概只有一线之隔的破皮卡。 　　「你说呢？」 　　托尼翻了个白眼，萤幕上紧接着出现一连串闪亮的绿灯，还有皮卡神勇的冲刺在马路上，画面最上方几乎要出现粗体的标语：「整条马路都是哥的赛车彻 　　「我的老天。」史提夫忍不住把脸埋进手掌里，「他们俩在想什么？」 　　「嗯……如果你也不知道的话我想大概也没别人可以猜的透了。毕竟，代沟这种东西三年就有一道不是吗？」 　　「嘴炮可算不上是帮忙，托尼。」史提夫抹了把脸，重新摆上那副人民好队长的架式，只不过托尼多少怀疑那是因为他提到了代沟的原因。 　　「喔！难道我忘记提这个了吗？」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托尼把角落一张缩小的市区地图放大移动到画面中央，「根据他们行进的路线，还有当时所有的广播电台都在播报有关洞察计画的新闻，有七成的机会他们是往这里去的。」 　　地图上的红点让史提夫猛烈地想要晕过去一了百了。 　　「他们是在想什么！两个人直接闯进满是记者还有普通人的发表会场？这是等不及要被现场直播吗？」 　　洞察计画的天空航母要正常运作需要三艘同时和卫星连线，依照他们的计画，在启动计画的当天兵分三路潜入航母内部，用弗瑞预先准备的芯片替换掉航母的预设，让航母在所有人的面前失控。 　　但是如果他们前脚让航母失控了，后脚恩佐跟巴基就自投罗网…… 　　「去吧，队长。」托尼灌下最后一口咖啡，冲着史提夫挥了挥手，「我已经跟肥啾打过招呼了，他会顶你的班──条件是你要给他三件签名T-shirt。」 　　史提夫已经翻身跳下交谊厅，抓起他的星盾冲了出去。 　　「不客气！」 　　确认史提夫已经离开大厦，托尼这才跟个小孩子一样原地蹦踏着转起圈来。 　　「Yes！我就知道趁机多要一件T-shirt是正确的。」 　　他的史提夫人形衣架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转职第八十八步 　　这是洞察计画的启动现场。 　　各大新闻媒体，无论是网路或者是平面媒体都派了人到现场，转播车一台接着一台，摄影师扛着沉重的器材，女记者画着精致到如同面具的妆容，男记者则一丝不苟的梳着油亮的发型，对着镜头口沫横飞的介绍着洞察计画。 　　政府各部门的首长、代表，特别是与国家安全有关的单位，军事组织的上校、将军们穿着别满了荣誉奖章的军服一个接着一个陆续抵达现场，彼此之间热络的握手、寒暄。 　　皮尔斯代表安全理事会，和阿布斯泰戈的CEO里金一起站在台上，在闪光灯下面带微笑回答问题。 　　「维护世界的和平与安定，一直是我们在努力的课题，洞察计画将是这个伟大课题的一小步。这次和阿布斯泰戈工业的合作，同时也证明了和平幷不单纯是政府或者是军队的责任，而是存在于每一个国民的肩上。你、我，每一个人都可以是维护和平与秩序的推手。」 　　「皮尔斯先生一开始提出要和我们合作的时候，真是……受宠若惊啊！我是说，这位可是拒绝了诺贝尔和平奖的男人，他一生为了和平做出的努力，或许在知名度上比不上时常登上杂志封面的英雄──无意冒犯──但是这个人，却是没有一刻不把安宁与秩序放在心中，为之奋斗。这是阿布斯泰戈工业的里程碑，能够和皮尔斯先生一起在这里，为全国的人民呈现洞察计画！」 　　激昂的乐声奏响，早已经架设好的投影萤幕上开始播放洞察计画的介绍影片。没有什么太过机密的内容，无非是可以让军事宅尖叫的天空航母360度全方位拍摄，还有一些美化过的句子，告诉所有人这三艘庞然大物是要用来保护你们的，诸位不用害怕…… 　　「好感人。」我揉了柔眼角，继续拿着望远镜观望最前方的舞台。 　　「是啊是啊，我都快要信了。」巴基打了一个呵欠。 　　这个望远镜终究只是路边摊的质量，能够清晰地看到万头耸动的画面就挺不错了，至于那些细部的保安设备，还有混在人群中的便衣，那就不用谈了。 　　「都准备好了？走吧。」跟着想要往前挤抢到更好视野的人群一起移动，随手把望远镜塞到某个女人的巨大皮包里头，我和巴基准备兵分两路。 　　「只有一次机会，我知道你不会失手。」把那只陪伴我毁坏无数变电箱的手机拍到巴基掌心，我冲着他挤了挤眼睛，「结束一切，然后……嗯……随便吧，我还没想到。」 　　巴基翻白眼的动作倒是做得越来越熟练，而且我觉得现在的每一个白眼都包含了种种不同的深意。 　　比如这个是无奈的白眼。 　　之前我还被投过鄙视的白眼、不耐烦的白眼还有想要敲死我的白眼。 　　我就说嘛，巴基你没事看什么沟通技巧丛书。学学翻白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多么高深莫测，这才是英雄应该有的逼格！ 　　啊！看看，看看，这是另一种「有病快去吃药」的白眼！ 　　巴基转身脱离人群准备绕去舞台的后方，我则是继续顺着人潮往前移动。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男男女女，侧身从他们的肩膀之间错身而过。 　　我还记得当时要练习这种隐匿法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失控把旁边的路人推成了一片骨牌惨案。 　　现在想起来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再也不会把路人一把推成狗啃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蹲在视线死角的障碍物后头，却不会再喊腰酸腿疼？ 　　是什么时候开始，刺客隐居的黑山农庄在记忆里只剩下几个模糊的影子？ 　　保全人员走过，我猫着腰快速冲进旁边堆放设备的管制区，靠着一堆器材箱子，在外头嘈杂的音乐还有人声中细听经过的脚步。 　　后台的人多，可一点都不杂。如果是放在70年前或许我还可以试一下直接就这样晃进去。但是现在……到处都是识别证还有电子锁，这种事情还是想想就好了。 　　也幸好这个年代大家都喜欢把识别证做得特别大，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抓到一个工读生。 　　倒楣的家伙被我拔了员工背心还有识别证，塞住嘴巴藏进箱子里。把箱子推到一个最杂乱的角落，我才钻进忙碌的工作人员中向我的目的地前进。 　　「嘿！你！打工的！」一个满头大汗，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在另一堆人群里对我招手，从她喘气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蹬着高跟鞋冲刺完百米，「休息区要补杯水还有点心，快点。」 　　还没有等我回答，她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正在跟她交谈的人身上，语速飞快地交代了一连串的任务。 　　「遵命，老大。」我正愁没有什么好借口进贵宾休息区，现成的理由就送上门来了。 　　搬着一箱杯水，冲着休息区门口的人员抬了抬下巴，没受到多少干扰，我就被放行了。 　　休息区里面幷没有任何人，重要的大人物都在舞台上，我把箱子放在桌上，脱下工作人员背心还有识别证，拉上帽T的兜帽走向休息区通往舞台的出入口。 　　一打开门就可以感觉到前台的音浪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进休息区。 　　我觉得每一寸曝露在外的皮肤都可以感受到声音带来的振动。嗡嗡、嗡嗡。走出那扇门，走过那条通道我就站上舞台了。 　　「刺客在众目睽睽的舞台之下刺杀圣殿骑士。」这个想法让我觉得脸颊热辣辣的燃烧了起来，血液在全身冲刺，就连指尖都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我没有一套真正象样的刺客制服吧。 　　没有战袍的话，就算走上台也不会被立刻瞩目，看看，就像现在这样，我明明已经站上台了，却完全被忽视了。 　　这种一生可能只有一次的重要时刻……想起来还真有点哀伤。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决定要抢救一下。 　　「什么？先生，这里不能乱闯的！」 　　终于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就连皮尔斯还有里金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跟着他们的注意力一起集中向我的，还有众多电视台的摄影机。 　　我深吸了一口气，运用丹田的力量把我准备了很久的台词，用我最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喊了出来： 　　「Hail Hydra！」「……！」 　　佐拉的尖叫从扩大器里冲出，直接淹没了我的声音。 　　巴基捏着佐拉U盘从另一边冲上台，一拳捶翻了要拦他的保安：「恩佐，你拿错U盘给我了，这是闹钟佐拉！」 　　我觉得自己好像时光回溯到了中学毕业舞会的时候，我满心欢喜的穿上自己手工裁缝修改的古着礼服，一踏进会场发现舞池被竖满了假人，每个妹子的裙襬翻飞之间我都可以看见刀刃的反光，然后假人的腰上就会多了一个刀口。 　　这特么的是个毛的毕业舞会，我就不应该对刺客社区的毕业舞会有任何的期待！ 　　巴基是怎么把正确的那个U盘拿走的？我觉得我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三秒还是十秒？ 　　总之，当我的神智回笼的时候，巴基的手上已经拿了正确的U盘正要往回走（看起来他还是坚持执行完原定计画），我可以看到武装的保全正在冲向舞台，幷且我发誓我看到了那个带星星的盾牌在远处！ 　　「啊！我受不了啦！憋了这么多年老子再也憋不下去啦！」 　　直接冲向皮尔斯还有里金的方向，我双手的袖剑早已饥｜渴难耐。 　　我已经跳起来，一脚踢在冲上台要帮皮尔斯挡下攻击的，不知道是九头蛇还是普通保镳的脸颊上，看准了那两个人渣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就算场面难看了一点我也认了！ 　　F 　　「恩佐住手！」 　　「史提夫住手！」 　　我、史提夫还有巴基形成了一个三角。 　　而史提夫的大盾正沿着我和史提夫这两点连成的直线前进。 　　不管是受到什么初速度、动能或者是空气阻力等等见鬼的参数的影响，大盾敲断了我刺向皮尔斯那柄袖剑的同时，差点没把我的手腕也跟着一起砸断。 　　「F*UK！」我忍着在眼眶周边蔓延开的生理性泪水，咬着牙忍着痛直接把整个人的重量对着阿布斯泰戈的CEO里金身上压过去。 　　我可以感觉到刀刃刺进肉里的时候受到的阻力，还有来自里金的挣扎以及反抗在一点一点的变弱。 　　「你……你……刺客……」 　　里金的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我看得出里头的不甘还有愤恨，他用不知道从哪挤出的力气抓住我的衣领： 　　「无知、封闭的刺客……我们正在……创造……历史……」 　　「你们的历史是建立在数不清的暴政、独裁还有无辜者的鲜血上！」我拔出袖剑，鲜血汩汩地从他的胸前涌出，「不管你们要创造的历史是什么，我们都不会是其中的一份子。」 　　里金的喉咙里发出了呵呵的抽气声，我很难分辨他是真的在笑还是想要说话。 　　「再没有……历史……第一文明……灾难……」 　　我半跪在里金的身边，阖上他的眼睑。 　　「Rest in peace.」 　　转职第八十九步 　　「啊！杀人啦！」第一声尖叫在里金倒下之后过了三分钟才爆发。 　　随后就像是病毒一样在整个会场扩散开来，唯一免疫的似乎就是记者，当所有人拚了命的转头往外挤的时候，只有他们努力地往前冲。 　　「别这样看我，史提夫。」我收回袖剑，转身直面史提夫那张用粗体大写着「恩佐坏坏」的脸，「圣殿骑士比九头蛇好不了多少。」 　　那边的皮尔斯已经站在他的私人保镳身后，看我的眼神异常怨毒。我想我大概猜得出来为什么，因为我的关系他先丢了一个冬日战士，丢了一只在神盾局内部卧底已久的菁英特战小队，顺便把九头蛇潜藏的阴谋摊在尼克卤蛋眼皮下。 　　「我相信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你……天啊，恩佐，你也不能就这样这样杀了他！他──他们──」 　　我觉得知道史提夫想说什么，不外乎就是他们应该受到审判之类的。 　　「你自己想想，这有可能吗？坏人被法官审判，坏人被关起来了，好人欢欣鼓舞，大家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说话的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皮尔斯，他的保镳们纷纷举起了枪对准我，只要我往前一步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如果事情真的都能像这样发展，我会很高兴的。但是现实就是，九头蛇依然在那里，圣殿骑士也依然在那里，他们和当年一样毫不犹豫地勾结在一起，想着要把这整个世界都变成他们手里的玩具模型。」 　　史提夫开口还想要说什么，但是我不打算让他有机会继续说下去。他的盾牌在刚刚用来打击袖剑，现在还嵌在舞台后方的布景墙上。可我毫不怀疑即使没有盾牌，在这样的距离下他也可以直接把我制服。 　　巴基站在离我们有些距离的另一边，瞪着眼睛。好像我们一打起来他就会直接抓狂开始大哭还是歇斯底里乱砸些什么东西，我真心希望那个「什么东西」会是皮尔斯的脑袋。 　　「我不想要跟你打，史提夫。」我看着他，摇头，「我真的不想。」 　　但是有些事情现在不做，就没机会了。 　　而尼克．弗瑞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干的好，米尔斯特工。」 　　该死。 　　伟大的局长乘着直升机从天而降，螺旋桨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有气流让他的长风衣在背后翻起一阵威风凛凛的大浪。 　　「队长。」尼克对史提夫礼节性的点了点头，完全无视对方眼里那种「给我说清楚」的视线，「从这里开始就让我们接手了。」 　　尼克举起手来招了一下，一个穿着干练套装的女性快速上前来。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还转过来对我笑了一下。 　　那个应该算是亲切的笑容让我从颤栗了一下。 　　她就是那个在人群中喊我打工仔，叫我去贵宾休息室帮忙的女人！ 　　「特工13号，报告。」 　　弗瑞的独眼看着皮尔斯，里面波澜不兴。我记得弗瑞和皮尔斯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但是此刻他给我的感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被好友背叛捅了一刀，他看起来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好像皮尔斯不过是他经手过无数恐怖分子的其中一人。 　　「证据显示阿布斯泰戈企业从成立以来有多项非法活动的嫌疑，包含最近一次违规药品人体实验，毒死了一整个小镇的人。FBI对此进行过调查，但是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起诉。并且我在阿布斯泰戈卧底的期间发现他们正在进行另一项人体实验，实验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是有关基因方面的。负责人是韦迪克博士。」 　　特工13号一边说着，看了皮尔斯一眼。 　　「最近的洞察计画合作案，我们调查发现阿布斯泰戈所发射的卫星属于『阿克夏卫星网路』的一部分，表面上这是由气象还有通讯卫星所组成的网路，但是所有的卫星防御体系都超过军用卫星的规格。我们的技术人员推测这群卫星网路即使在巨型太阳耀斑的影响下也可以正常运作，并且──他们在这次的洞察计画卫星上搭载了其他的东西。」 　　特工13号把手里的平板递给尼克，尼克看了一眼后把平板对着我举起来。 　　「认识这东西吗，米尔斯？」 　　我特么当然认得。 　　「伊甸苹果。第一文明的遗产。」 　　「谢谢，米尔斯特工。」尼克转回去看着皮尔斯，「你打算解释一下？或者我们可以帮你做个简报先，你看看有什么要修正的？」 　　随着尼克的话，原本要在会场转播天空航母升空的大萤幕一下子出现了由0和1组成的，佐拉博士大头。 　　「九头蛇知道人类绝对不可能放弃自由，但是我们可以促使他们选择。九头蛇创造了一个混乱的世界，混乱到足以让人们主动放弃自由！」 　　皮尔斯的脸色开始变换，还没来得及离开的人群还有记者纷纷对着萤幕上闪现出来的重大事件指指点点。 　　斯塔克夫妻的车祸、各国元首的暗杀事件、小国之间的内乱不断还有各种曾经被报导为「意外」的重大人为灾害。 　　「最终，九头蛇会重新建立世界的秩序！」 　　随着佐拉的宣言，萤幕上出现了天空航母全面轰炸的影像。 　　「我们有漏掉什么吗？」弗瑞指了指萤幕上最后一个画面，「欢迎你随时补充，皮尔斯。还有别担心，我们会为你指派律师的，斯塔克工业知道上哪找最优秀的律师团。」 　　神盾局的人在特工13的监督下把皮尔斯带走了。我还有巴基在史提夫的「强力邀请」下跟着弗瑞一起坐上直升机，在机舱内面对面排排坐，谁也不肯开口先说话。 　　巴基从上飞机开始就用不善的眼神盯着弗瑞，而史提夫看起来正处在矛盾中，眼神一下看看巴基，一下又看我。不时摇摇头或者是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出口的只有叹息。简直像是家庭剧里头的老妈面对叛逆期的儿子，我觉得这个场景只要多加一个不负责任的老爸就可以演一出狗血剧了。 　　神盾局的三曲翼总部比我印象中冷清多了。 　　「只是一些必要的过滤措施。」弗瑞解释着，踏进电梯设定了直达他的高楼层办公室。 　　电梯内的空气沉闷依旧，甚至可以说比直升机内更糟，弗瑞靠着正对电梯门的扶手，史提夫倚着左边的透明玻璃，我被巴基捉着手拖到右边，完全是三足鼎立的情势。 　　我正想着是不要来一段三十秒电梯演讲，弗瑞反而先开口了。 　　「你们知道吗，我的爷爷以前曾经是电梯操作员。高级大楼、优渥的小费。他每天提着装满了小费的午餐袋回家，和每个人说『嗨！』。」 　　我和巴基还有史提夫都没有说话，弗瑞说的那个年代我们都有印象，有钱有闲的人去的地方才会有电梯这东西。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只能在旁边发出「噢」的赞叹。 　　「后来社会越来越乱，爷爷把午餐袋抓得越来越紧，人们不再跟他说『嗨！』，而是『少管闲事！』。」 　　「他有被抢过吗？」史提夫问了一句。 　　弗瑞撇了撇嘴，「有些小混混会问他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然后？」巴基的语气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挑衅的味道。 　　「然后，他会把午餐袋给他们看：一迭一美元的小钞，上面有一把上膛的手枪。你们瞧，爷爷很喜欢人，但是他不怎么信赖他们。」 　　弗瑞用这个做为故事的结语，而我们也抵达了弗瑞的办公室。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信任别人的原因吗？家里的祖训？」我忍不住想到这颗卤蛋曾经把我药倒当成史提夫专用老朋友安慰剂的事。 　　「上一次我信任别人。」弗瑞走向他的办公桌，指了指自己的眼罩，「我丢了一只眼睛。」 　　不管是史提夫还是巴基都没有再说话，巴基依旧和史提夫保持着一个略显疏远的距离，然后坚持把我放在他们两个中间。 　　「坐啊，别这么拘谨。」弗瑞率先坐在他的位置上，伸手朝面前的座椅比划了两下，「我预期这会是一番长谈。」 　　史提夫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听着，尼克。我没有办法在情况不明的状况下进行任务，特别是在你知情不报的状况下。事情可能会出错的！」 　　「所以我把他们两个──」弗瑞指了指我跟巴基，「交给你处理，而且还派出了特工13去确保了他们今天可以全身而退，如果不是她的工作效率，恩佐．米尔斯就准备被指控谋杀，现在的话……执法过当？我不是专家，但是我相信你的迷弟斯塔克会很乐意搞定的。」 　　「卤蛋完了。」巴基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从耳廓边扫过的吐气让我觉得整只耳朵都烧了起来。 　　「怎么说？」我忍住了从头皮泛起的颤抖，一边观察史提夫和卤蛋……我是说弗瑞，一边靠向巴基。 　　「你没看到史提夫双手叉腰了吗？」巴基咽了口口水。 　　「喔，不。」不管卤蛋曾经跟我有什么恩怨，让他面对这个我觉得实在太过了。 　　──史提夫的正义说教模式！ 　　＊＊＊ 　　弗瑞双手交握平静地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除了独眼看起来有点恍惚以外，整个人看起来都还是相当的沉稳。史提夫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维持着双手叉腰的姿势。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间谍头子的演技。 　　「其实呢……队长……我也是个乐于分享的好人。」弗瑞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调查报告放在桌上，缓缓推向史提夫。 　　「这是神盾的特工调查到有关刺客、阿布斯泰戈还有第一文明的情报。就像我说的，我是乐于分享的好人。」 　　要不是我一直在观察他，我根本不会发现他的手是颤抖的。 　　哼！史提夫的说教可是连我跟巴基都不敢招架的！哈哈哈哈，颤抖吧你这颗黑心卤蛋！ 　　我看着史提夫微笑着收下了资料，然后……一手抓着资料贴在身体侧边，一手还维持着插腰的姿势。 　　──转向了我们！ 　　「现在，巴基、恩佐……」 　　史提夫的微笑让我下意识地去抓巴基，然后发现他早就已经整个人抠着我的手臂把我拉过去，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由下而上的看着史提夫。 　　对不起，卤蛋，我不应该耻笑你的！ 　　别走！别走啊！ 　　转职第九十步 　　我们又一次回到复仇者大厦，只不过这次我被取消了自由进出大厦的权限，除非有任何一个复仇者成员跟随。 　　「史提夫，我或许会杀人……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想要表达的是──我不是什么精神失常的疯狂杀人魔，好吗？」 　　身为一个自由的刺客，自从我发现自己被禁足的那一秒之后，就从没停下追寻自由的脚步。 　　第一次我试着从阳台上用信仰之跃逃脱，结果被史提夫揪着脚踝直接捉回室内。 　　第二次我把自己藏在厨房的垃圾桶里准备跟着清洁时间奔向自由，结果半夜饿极了出来找东西吃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同样来厨房捞消夜的巴顿。 　　第三次我趁着小辣椒来接托尼一起去公司开什么股东还是董事会的时候藏到后车厢里，结果路上遇到了一次紧急剎车，我一脑门撞上后车厢盖晕了过去。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巴基用他的机械臂撕了托尼的后车厢的那一幕。 　　也就是说我曾经距离自由如此的近……这真是一个哀伤的故事。 　　于是我决定跟这个反人性决定的拍板者──史提夫──好好的谈谈。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这一切，不论是九头蛇与神盾局还是刺客与圣殿骑士那史诗般的斗争，或者是我们坚持互相残杀一千年之类的血泪史。 　　「我知道你不是杀人魔，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精神失常。好吗？」 　　史提夫刚刚结束一轮对拳击沙包惨无人道的亲密交流，我看着那个腰身已经出现明显凹陷的沙包，突然觉得跟史提夫做朋友真是太好了。 　　看在伟大的刺客导师阿泰尔的份上，我一点都不希望出现这种人造的腰部曲线。 　　「嗯哼，所以呢？」我努力睁大眼睛，据巴基所说这个表情会让我看起来特别诚恳，每次我这样看着他然后嗯哼的时候，他都会妥协在我如此真挚的眼神之中。 　　「所以。」史提夫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答案是不行，恩佐。」 　　我的诚恳之眼竟然不起作用！ 　　「你不是我认识的好人史提夫，你是谁！你把我认识的史提夫怎么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打算把我关在这个究极加强豪华版的监牢里头。我是说，大厦很棒，我爱死按摩浴缸还有水床，但是住在这里是一回事，被强迫关在这里又是另一回事。 　　史提夫先是楞了一秒，然后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天啊，恩佐！你真的是戏剧女王耶。」 　　「怎样？」我阴沉着脸对他龇了龇牙，「生在忧郁刺客家庭我总还能自娱自乐一下？不是我在说，我当年可是靠着这演技直接在施密特的九头蛇军队里卧过底的！」 　　「喔！那真的是相当了不起。」史提夫眨了眨眼，一边把毛巾丢到旁边的洗衣篓里头，「我猜那是我们认识之前的事？」 　　「是啊，我不想要一辈子待在农场里，听着那些『圣殿骑士无所不在』的恫吓。」我双手交叉抱胸，皱着眉头回想我曾经跟家里发生的所有争吵，「所以我逃家了，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跟大侄子还满像的，我们都是叛逆青年，只不过我比他更疯狂一点，我直接离开美国去了欧洲。」 　　「我明白了……但是为什么是施密特？他那时候应该还不是『红骷髅』吧？」 　　「不是。那时候他还挺正常的，以一个纳粹的角度来说。」我耸了耸肩，「选他纯粹是因为九头蛇那时候是希特勒手下的新兴科学部门──见鬼了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这组织有多老！总而言之，希特勒是圣殿骑士的一员，于是我觉得就算不能直接刺杀希特勒，把他手下的科学部门搞垮了也赚到了不是吗？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让我搞清楚一件事……你的扬名立万计画是真的？不是在搞笑？」 　　「嗯哼～」 　　「简直不可置信。」史提夫看起来像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我或许不是很了解你的刺客历史，但是我挺确信即使在70年以前，想要大红大紫的方式也不只暗杀纳粹军官这一条。」 　　「你不会懂的，史提夫。不管是豆芽菜史提夫还是美国队长史提夫，一直身在阳光下的你是不会懂的。」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终于开始理解为什么巴基就算想起了史提夫还是要跟他保持距离。 　　「那就试着让我懂，解释给我听。」史提夫的语气很平缓，如果有什么东西是血清还有70年的时光都没有改变的，应该就是史提夫那种带着傻气的坚持。 　　而我再清楚不过这种坚持是不会被动摇的，否则那个小豆芽今天也不会在这里领导一群超级英雄了。 　　「好吧。想想看，你的整个族都是刺客，千年来一直默默的在对抗圣殿骑士以免他们真的开始统治全人类，还要防备着未来某一天就会到来的世界末日──连当初比人类强大不知道多少倍的第一文明都无法阻止的末日。」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在做的事情……就说这是『必要之恶』吧，为了维护人类不受到腐败当权者的迫害。『在黑暗中耕耘，为光明服务。』这是当年马基亚维利为刺客下的定义……」 　　「等等，马基亚维利？那个写了《君主论》的马基亚维利？」 　　「惊喜！没错就是他。但这不重要，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这个定义。我们──我的家族，所有刺客兄弟姊妹的家族，我们为人类做了这么多，得到了什么？大部分的人甚至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名字，只有一个悬案或者是恐怖的凶杀，人们甚至会哀悼那个玩弄了他们大半辈子的圣殿骑士。」 　　史提夫的蓝眼睛看起来很难过。 　　「更重要的是……时代变了。看看，现在几乎是一个没有隐私没有秘密的时代！刺客还可以隐藏多久？藏到某一天圣殿骑士直接掀了我们老家，在全人类的面前把我们都盖上恐怖分子的戳，永远不得翻身为止吗？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要把刺客带到阳光下。 　　我要用最震撼、最难忘的方式把刺客的背影种在人们眼里。 　　我要成为英雄，为所有的刺客挂上一块闪瞎圣殿骑士的招牌，让他们就算想要抹黑刺客也要先吐血三升！ 　　「以上。解释完毕。」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史提夫身边，刚刚踏出健身房的门口就看到巴基靠在墙上，一脸「我刚刚才到什么都没听见」的表情。 　　「做啥？」我走过巴基身边，语气阴沉的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倒是什么都没表示，只是自动跟了上来不紧不慢的走在我旁边。 　　「没什么。只是……你不该跟史提夫说那些的。」 　　「什……」 　　「啊啊，别误会我。」巴基举起手挡住了我还没来的及出口的话，「我的意思是，你得准备迎接来自史提夫的『我真的很担心你』24小时关怀，那很恐怖。」 　　「说点什么我不知道的吧。」我转了圈眼珠，对于即将来自史提夫的密集式关怀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被关在这里了不是吗？ 　　「好吧。」巴基从善如流的点头，「你已经连续在头版上待了一星期了，恭喜。」 　　「什么？这是真的吗？」我从巴基手里抢过那份报纸，因为长时间被卷起来夹在身侧照片上都出现了明显的折痕，但还是无法掩饰我在照片中冷硬酷炫的侧脸。 　　「妈呀我真的好帅！我要把这张照片剪下来贴在房间墙上。」 　　这苦闷的一天总算有点好事了。 　　＊＊＊ 　　巴基担忧地看着恩佐踩着轻盈的步伐回房间准备开始他的拼贴大业，嘴角挂着苦笑摇头。 　　「别被他说动了，史提夫。」巴基不用回头就知道那个脚步声属于什么人，「别让他出大厦。」 　　「别担心，巴克。」史提夫拍了拍巴基的肩膀，「贾维斯一直都看着他。阿布斯泰戈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哈，他家大侄子每天在那台机器上梦游，也不知道究竟梦出了什么东西来。」巴基烦躁的挥了挥手，「九头蛇倒是很不安分，一个皮尔斯垮台了，其他的头领也不安分了。昨天晚上我搞掉了三只小队，每一只都相当于朗姆洛那只特战的程度。他们恨死恩佐了。」 　　史提夫了然的点点头，「但是恩佐情绪很低落，要我说，老把人这样关着也不是个事。」 　　「没事，有我呢。」巴基得意的冲史提夫挑了一下眉毛，就像他们还是小毛孩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的巴恩斯会做的表情，「说到这个，我得去多想几个点子，你说我给他弄一个FB粉丝专业怎么样，贾维斯可以帮忙点赞。」 　　「呃……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连搞了一整个礼拜的头版我觉得接下来半个月我都不想再看到报纸了。」 　　「好，加油？」 　　「谢啦！」 　　史提夫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突然觉得自己背上背着一个很沉重的锅。 　　摸摸胸口，觉得心有点累。 　　去找托尼聊聊好了。 　　转职第九十一步 　　朋友圈里面有一个达文西唯一的坏处，大概就是必须忍受他时不时冒出无法理解的鸟语这一点。 　　「刚刚有人说话吗？」我眨眨眼睛，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时钟，「我觉得我的记忆出现了……十分钟的空白。」 　　没有人说话。 　　班纳博士用手指捏着鼻梁摇头，托尼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大侄子则是坐在那台Animus机器上不发一语。 　　「说真的，除了他自己……好吧或许再加上这边这个有博士头衔的以外，有其他人听懂他说什么了吗？」 　　我决定帮自己拉点支持者。一边问一边缓缓把目光从其他人身上带过，巴基一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在滑手机看佩姬帮小黄瓜更新在社群的新照片。 　　「巴基，不要再回LOL了，换点新花样。」 　　虽然这么说，我还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巴基刚刚回复的留言帮他点了赞。 　　「别逼他，恩佐。」史提夫带着一脸不赞同表情的摇头，「他能学会一个LOL已经很棒了！话说BAMF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总是有人说我是这个BAMF？」 　　我凑过去看了史提夫秀出来的留言，有人拍到了史提夫拿着盾牌把坏人敲翻的画面发在推特上，配着一句话：「看到这招了吗！真是个BAMF！」 　　「啊！那是Bad Ass Mother Fucker的缩写。」托尼凑了过来，从我的角度看起来我总觉得他的目光集中在照片里史提夫因为用力出拳而绷紧的身体线条──尤其是屁股上。 　　「什么！」 　　「别别，别误会。放轻松，队长。这是个称赞。」 　　「F开头的字眼在70年后还成了恭维来着？」 　　「呃……可以这么说？总之这个人的意思是他觉得你简直酷毙了，帅到没朋友！」 　　那边史提夫还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托尼，我已经瞄到巴基开始在另一张照片下艾特佩姬，然后打上「佩姬，你真是个BAMF……」吓得我差点用自己的手机当飞刀去阻止他按下「发送」的动作。 　　「巴基。」我紧紧握着他打字的手，深深地看进巴基眼中，「LOL很好，真的，还是LOL吧。」 　　可怜的佩姬要是撑过了70年的风风雨雨最后被来自老朋友的一条回复震惊到一口气上不来，那就太冤了啊！ 　　史提夫还在跟托尼探讨如何文明用词，巴基还在纠结究竟要怎么回复，被我们晾在一边的班纳博士这才咳嗽了几声，所有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还有我家大侄子。 　　「我们还有要继续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没有休息好的话人会比较暴躁的。」 　　我总觉得博士的脸色有点绿，相信其他人也这么觉得。从他们就坐的效率来看的话。 　　「很好。」班纳博士点点头，「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报告博士，刚才说到世界末日！报告完毕！」像好学生上课那样，我把手高高举到空中回答问题。 　　「是的，谢谢你，恩佐。」 　　我仔细看着班纳推眼镜的动作，觉得他脸上的绿色好像消退了一点，好现象。 　　「根据我们手边有限的情报，包含了洛基曾经提供的阿斯嘉对第一文明的纪载，还有来自刺客这一边流传的预言，最后再配合我们对太阳风暴活动的观测……」 　　班纳博士的手在投影的月历上一指── 　　「最有可能的日期就是这几天。」 　　2012年底，说起来从现在到12月也没几天，要疏散一整颗星球的人或者是研究可以提供一整颗行星保护的方法也来不及了。 　　「解决的方法呢？」史提夫双手在胸前交叉，略微皱了皱眉头，「如果没法可解，我想今天的聚会应该不会这么轻松。」 　　「没错，解决的方法就在──」托尼伸手在翻白眼的大侄子背后做出闪闪发亮的手势，「TD-DA！」 　　「大侄子？我以为他一直在这台机器上梦游？」 　　「是啊，梦的差点失心疯了。」大侄子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你们绝对不会相信我在Animus里遇到了谁，那个在我之前被抓来实验的家伙，圣殿骑士称他为16号实验体，我听说他到后来发疯死了。」 　　「等等──该不会是那个在墙上写血书的？」我想起来曾经在阿布斯泰戈总部用鹰眼视觉看到的，曾经被鲜血涂满了各种奇怪文字还有符号的墙面。 　　「血书？对……对！就是他！」大侄子楞了一楞，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连点头，「就是他，你们绝对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意识还留在这台机器里面。」 　　等等，被圣殿骑士整死的实验体的灵魂，不，应该说是意识？不管了，总之那个家伙的遗留物还在那台机器里面，也就是说…… 　　「拜托，托尼。」我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看着站在Animus后面装出一副「我很忙」模样的托尼，「告诉我那个可怜的家伙不是死在这种机器上──不！告诉我他不是因为这台该死的梦游机梦死的？」 　　很好。 　　没有回答就是最直接的回答。 　　「戴斯蒙德．迈尔斯！」我一把冲上前去，绕过了呻｜吟着把脸埋到手掌里背过身去的班纳博士，抓起我家大侄子衣领把人给强制从那台机器上提了起来，「你的脑子是在脖子上装饰的啊！我把你从那群疯子手里弄出来就是让你自己换地方做死的吗！」 　　「别说的好像你见鬼的还『关心』我！」 　　大侄子挥开我的手，扯高了嗓门冲着我咆哮起来。 　　「是！你把我从那群变态的手里救了出来，而我很感激这一点。但是在那之后呢？你把我往这里一甩就不管了，现在我自己决定要躺上这台机器，而且我也特么的找到了阻止世界末日的方法，所以拜托别在这种时候跑来摆出一副长辈的脸。」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大侄子沉重的呼吸声。 　　我垂下双手，深吸了一口气退回我原先的位置。肩膀上有人轻轻的拍了两下，触感如同金属。 　　「没问题。」我耸耸肩，「你不是小屁孩了。你的选择，我尊重。」 　　大侄子看起来一脸狐疑，但是他没有继续把这份尴尬延续下去，而是重新接过关于世界末日的话题。 　　「第一文明有留下一座神殿，那里应该会有阻止末日的方法。」 　　「我以为那个梦游机只是让你……体验祖先的人生？现在它还可以手把手教你阻止世界末日了？」 　　我挑了挑眉毛，大侄子眼看就又要跳起来再爆发一轮。 　　「恩佐。」 　　我顺着声音扭过头，对上了一双水亮水亮的眼睛。 　　「嗯哼？」 　　詹吧唧举起他的手机，上面的画面已经从小黄瓜的社群网站换成美食评论网。 　　「我晚餐想吃这个。」 　　即使知道这是一个把我支开的借口，但是我的双脚还是很听话的朝厨房走去了。 　　啧。 　　＊＊＊ 　　恩佐前脚拐出门，后脚巴基脸上那种像是无辜小狗的表情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冬日战士数十年如一日的臭脸。 　　「神殿，然后？它在哪里？要怎么去？方法具体来说是什么？」 　　「就在纽约。」戴斯蒙德老实的回答了巴基的问题。 　　应该说，很少有人能在冬日战士的威胁下坚持超过三分钟。 　　「很好。」巴基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握住戴斯蒙德的肩膀像是在鼓励这个年轻小伙子，「喔，还有一件事。」 　　握在戴斯蒙德肩膀上的手收紧了些。 　　「别再那样跟恩佐说话。你才是那个为了过『正常人生』而逃家的小鬼，不是吗？」 　　转职第九十二步 　　义大利，奥狄托雷庄园。 　　我从来没想过还有回到这里的一天。 　　「天啊，恩佐。」托尼推了推墨镜，转过头来举起手机拍了一张身处观光客人海中的自拍，「你居然还是个贵族老爷的后人！令人发指的腐败权利阶级。」 　　「富比士土豪排行榜第四名的家伙好意思说别人腐败。」 　　我拉低了鸭舌帽的帽沿，低下头装作在专心阅读手上的导览册子，在解说员带着参观的人潮转向画室的时候开始脱离队伍。 　　「然后你家祖先竟然在他的一堆艺术收藏品里面放了一盒子的鸟毛！」 　　「那是老鹰的羽毛，不是随便的什么鸟毛。」 　　在帽沿下翻了一个白眼，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认领这个地上工作。我大可和其他人一起窝在地下室，继续等大侄子做梦梦出些更精准的东西，但是我只要一想到我们究竟是为什么大老远绕了一圈从纽约飞到义大利，我就忍不住想要一拳揍翻那个臭小子。 　　「恩哼～鹰毛。」托尼很快速的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伸手捏起一根羽毛左右转动着，「你应该不介意我拿一根回去当纪念品给巴顿吧？鹰毛──鹰眼！」 　　我已经快要把那份可怜的简介手册捏成废纸了。 　　「我不知道你已经连纪念品都买不起了，托尼。」 　　忍耐，这是珍贵的达文西，不能弄死。 　　「呣，但是有几百年历史的鸟毛听起来比较酷炫。」托尼随手把那根可怜的羽毛塞进了他的外套里层，「而且我觉得巴顿的表情会很值得一看。」 　　参观的人群开始顺着标示的移动方向往外离开，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参观。这表示我可以窝回地下室，顺便趁着大侄子没有在梦游的时候研究一下那台万恶的机器。 　　「我要下去了。《波吉亚家族》刺客版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大结局。」 　　摘下鸭舌帽，我决定放弃楼梯直接从二楼的走廊上翻到一楼大厅。奥狄托雷庄园已经在义大利官方的规划下成了景点之一。这表示整间屋子都被新翻修过，否则这间几百年的老屋才承受不起来来去去观光客的摧残。 　　当然，这种翻修并不包括不开放参观的地下室，但我们还是要确保参观的游客里不会有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祝你好运。虽然我不这么乐观。」 　　托尼从收藏室里递出另一根羽毛摇了摇。 　　「放过那些羽毛吧！」我决定尽一下作为后人的义务，保护一下祖先的遗产，「去书架后面的暗门里，有我的……私人收藏。」 　　然后我听见了口哨声，我确定托尼发现了我要他去找的东西。 　　「那是世界大战好吗？我打的还是纳粹，所以……收藏一些艺术品免于纳粹的毒手然后时间一久我就忘了……啊啊啊！总之我记得里面有一幅是原本要送给史提夫的，你拿去，放过羽毛，好吗？谢谢！掰！」 　　至于他要拿哪一幅去给史提夫…… 　　这个嘛，要送礼还是得自己做功课的不是吗？ 　　＊＊＊ 　　「嘿呀！找到我们的金苹果了吗？」 　　我在最后的几阶处一口气跳到底层，随着脚步声一同扬起的还有庄园地下室累积了几百年的灰尘。 　　这里其实不能被称为地下室，他有个挺正式的称呼，是刺客的圣堂。刺客导师阿泰尔的盔甲曾经被收藏在这里，藏在雕像后头还有一条通往城外的逃生通道当年曾经救了艾吉奥一命。 　　但是现在？ 　　他就只是一个脏兮兮的地下室而已。 　　「是，但也不是。」史提夫用手掌根部揉了揉眼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地点在大竞技场，已经确定了。」 　　「很好！现在上路的话半夜应该就可以到了，拿了苹果我们就立刻回纽约。」 　　一想到这个我就火气不打一处来。 　　大侄子说的那个「神殿」我们都去了，就在郊区的的一个小地洞里。一路走进去可以看到满地的垃圾还有酒瓶，甚至还有一些我不想知道被拿来做什么用的针筒还有……总之，我们走到底，迎上一面被喷漆涂鸦弄得乱七八糟的石墙。 　　「死路了。」 　　我把耳朵贴上墙面，一边轻敲着墙体，但是没有听出任何空洞或者不和谐的声响。 　　「听起来是实心的。」 　　巴基扭了扭他的手臂，机械的那一只。里头的种种机关咬合的声音在黑幽幽地地道里听起来格外危险。 　　「试试就知道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史提夫，盾牌已经被他架在手臂上，两个人都摆好了姿势对着墙壁猛击。 　　我们头顶上倒是落了不少碎石下来，但是墙倒是一动也不动。 　　「现在怎么办？C4？」 　　评估了一下这个地道的结构，我怀疑如果真的引爆的话我们恐怕得调怪手来开挖才能挖进去。 　　当然啦，那等于是跟全世界的圣殿骑士宣告「神殿在此，速来！」 　　阿布斯泰戈工业或许被调查了，但是圣殿骑士可不只局限在那一间公司而已。 　　「我……我觉得我们可能漏掉了什么。」戴斯蒙德指着墙上的一个凹洞，位置大概在我的胸口的高度，「或许是……钥匙？」 　　「所以我们要找一颗球。」 　　巴基对着那个洞口比划了一下，手指虚抓成一个圆形。 　　「这个线索真是太有帮助了。」 　　「别这么严格，巴基。」史提夫一边卸下手里的盾牌，一边用手肘碰了碰巴基，「他只是想要帮忙。」 　　「是啊。帮忙。」我试着提醒自己不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并且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个古怪的圆孔上，「问题来了，我们上哪去找一个第一文明的球……等等，第一文明，球……球……」 　　从戴斯蒙德的表情来看，我们两个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 　　「伊甸苹果。」他边说着边点头，「第一文明制造的、球形的……不管那该算啥……工具。」 　　于是我们就这样来势汹汹的从纽约直奔义大利，为了伊甸苹果。 　　「呃……」大侄子一脸尴尬的看着我。 　　巴基很顺手的把我塞到一半的背包拿走，推着我到一张板凳前面按着肩膀让我坐下，默数三秒我的手里就被塞了一只散发着浓浓咖啡香马克杯。 　　「冷静。」 　　来自左肩的压力让我只能乖乖坐着啜咖啡。然后隔着白色的烟雾朝大侄子抛射眼刀。 　　「藏金苹果的地点有一扇门，就像我们在纽约看到的那个门一样，但是这次上面没有钥匙孔也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图形。」 　　「什么图形？」 　　「等等，我画给你看。」 　　大侄子抓起放在桌边上史提夫的速写本，翻到空白的一页画出了一个正三角形，在三个边各自点出了两点将边长分成相等的三段。接着将那些点彼此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大三角型里头又包着许多小三角形的金字塔魔方。 　　「只有这样？」 　　我接过了画本，翻着角度把那个金字塔看了半天，什么玄机都没有看出来。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三角形看起来很眼熟，肯定在不久之前我才刚刚看过它。 　　「啊！在这里！」 　　抓着画本冲上楼梯，在转角的墙面上我看到了跟大侄子画的涂鸦一模一样的东西，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就只是一个三角形。 　　不，这绝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三角形。 　　我瞇起眼睛，让鹰眼视觉对着致个符号展开。 　　「1419、1420、1421！」击掌，我转过身对着跟上来的巴基还有史提夫指着墙壁上的图案，「我就知道！」 　　「什么鬼？」是史提夫的表情。巴基要好上那么一点，他先用一副惊讶的表情迎接我的发现，然后才跟着史提夫一起用「什么鬼」来等着后续的解答。 　　「密码的提示啊！」我用素描本拍打着墙壁，「打开那扇门的关键，肯定就在这些数字的某处！」 　　只要解开了这么个密码，我们就可以拿到苹果，然后搞死那个见鬼的世界末日！ 　　＊＊＊ 　　「我怎么记得，你说过圣殿骑士也有伊甸苹果？」 　　半个小时之后，我跟巴基已经把整本素描本都拿去玩井字游戏玩光了，密码还是没有解开来。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已经把那颗苹果弄上太空了吧？跟着卫星一起。」 　　巴基戳着素描本上边角的空白，一边说：「我觉得……说不定上太空抢那颗苹果还会快一点。」 　　「怎么会呢，别说笑了那可是太空啊！」大侄子哈哈哈的干笑着，同时把手在脸前漫不经心地挥着，「别逗了，就算是超级英雄团体也不可能把太空当成自家后院的对吧？」 　　他转头去看史提夫。 　　「对吧？」这次他上扬的句尾多了那么一点不确定。 　　「艾登！给你资源，我们多快可以把一颗卫星炸下来！」 　　我才刚接通手机讲了一句，就看到大侄子两眼一翻整个人躺倒了。 　　啧啧。真是年轻人没见过大场面。 　　不就炸一颗卫星而已嘛！ 　　转职第九十三步 　　看着天上一团火球砸到海面上，我总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升华了。 　　卫星已经安息了，接下来就是回收残骸然后把里面的伊甸苹果拿回来。当着全球圣殿骑士的面拆他们的卫星！这无疑是我等刺客的一大步！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要招开一个记者会，全国联播。然后同步视频放到网上去，在视频的最后要有连结可以到我的个人粉丝页……啊，你看我就是在上面贴一些日常生活照，比方说美食、宠物还有这样那样的。」 　　我努力的对小辣椒描述我内心远大的梦想。这个女人真的是太了不起，这是我在复仇者大厦居住这段时间内得出的结论。作为斯塔克工业的CEO不提，更重要的是她竟然可以不使用贿赂就把托尼抓出去参加董事会。 　　对我而言所谓人才，不过如此而已。（虽然巴基常常指出我标准太低） 　　「事实上我正在计画做一个《你所不知道的超级英雄》系列视频，每段视频针对复仇者的一个人进行日常生活的剪辑等等，你看，一但粉丝知道了他们的偶像就跟自己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常生活，刷牙洗脸蹲马桶等等的，这可以拉近多少距离啊？」 　　我换了一张写字板，一边说一边在上面既有的图示上画起重点。 　　「于是乎这些互动宣传的重点就是要把粉丝们引导至我的官方网页，你看这里会有会员注册专区，然后这是我预计推出的一系列周边产品，当然前提是须要把我们刺客兄弟会的标记给注册商标了。呃……波兹小姐？小辣椒？目前为止有什么地方你觉得需要再加强的吗？」 　　坐在我对面的小辣椒一个猛力抬头，金发甩出了一个只有在洗发精广告里面才会出现的弧度。 　　「啊？咳咳，对。你的想法……很不错，」 　　小辣椒摇了摇笔杆，低下头在她那本厚厚的皮革手帐上刷刷刷的不知道写下了什么东西。 　　「很好，非常好。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听你解释关于你的……计画。」 　　小辣椒「啪」的一下阖上手帐本，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伸出手来。 　　「谢谢你，米尔斯先生。很抱歉我接下来还有约，所以……今天就到这里？」 　　虽然是问句结尾，但是很明显的我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目送她拎起包包走向门口，我总觉得小辣椒离开的脚步声比她来的时候快转了三倍速。 　　「是我想太多了，她只是赶时间而已吧？」 　　「呃……」巴基刚刚走进来就抬脚看起来一副要往后倒退，但是内心又无比挣扎的模样。 　　「是吧？」我盯着巴基抬起离地三公分的脚，直到它重新和地面紧密接触。 　　「当然，当然。」巴基用拇指比了比自己的背后，「是说，你的快递到了，太平洋直送苹果。」 　　喔，这可比经营形象重要多了！ 　　我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走向门口，在经过巴基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出那个我已经想了好一阵子的提议。 　　「话说，等这个什么世界末日的屁事结束以后，你、我、史提夫还有佩姬……好吧，再加上佩姬她的侄女，我们一起去度个假吧？」 　　「度假？」巴基睁大了眼睛，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 　　「也许不应该用度假这个词，就是休息一周，或许我们可以去露营还是啥的。『农郴那里其实有很多不错的隐藏地点，比那些TOP10露营地好多了。再说……我也不好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 　　我们三个人或许还有几十年，但是佩姬明显已经快要走到了终点。而说来讽刺，从我们一个两个三个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秒，带给她的确不是来自老友的关怀而是更多的麻烦。 　　但是她仍然像半个世纪之前那样自信地笑着，挥挥手就把事情摆平了。 　　「她是我们最棒的女孩。至少她值得这些。」 　　「是啊。」巴基叹了一口气，「我想你说得有道理。」 　　「再说啦，我也想带你们去看看我家。虽然我不确定现在老家还在不在，不过我猜应该是没变太多。」 　　「你是说那个种刺客的刺客农场？」 　　「我们『培养』刺客，谢谢。但是刺客不会从土里长出来。」 　　「哇喔，我还以为你们是春天种下一个刺客，秋天就可以收获好几个小刺客呢。」 　　「哈哈，非常有趣。」我转了转眼珠，「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期待会不会种一个恩佐，收获好多小恩佐，因为我还挺确定我刚踏进围篱应该就会被大卸八块……考虑到我把第二第三项守则违反得相当……彻底。」 　　电梯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巴基正在用那种「我已经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着我。 　　「嗯……如果到时候你可以帮我挡一下我会……很感谢的。」 　　「哼～」巴基突然勾着我的脖子把我往他那边拉过去，就像当初我们走在40年代布鲁克林街上，他会一手勾着史提夫一手勾着我然后说些俏皮话那样。 　　「别忘了对巴基哥哥说『请～』。」 　　「嘿，我才是年纪大的那一个！」 　　巴基没有直接反驳我，他只是扯扯嘴角，先一步走出电梯。 　　「话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啊。」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完全没办法反驳。 　　＊＊＊ 　　苹果被封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由几根金属手臂支撑着。看起来有点像是之前让雷神带走宇宙魔方的装置。 　　那怕是隔着玻璃，那颗金苹果依旧在光线下折射出白金色的光芒，甚至在球体的刻痕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光影像是浓稠的液体流过。 　　「所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苹果。」我敲了敲玻璃罩子，「看起来不怎么厉害呀。」 　　「喔～喔～喔！不怎么厉害？」大侄子用堪比舞台剧台词的口吻，指着那罐苹果，「那玩意儿简直有毒！我亲眼看着那个东西怎么让人发疯……」 　　大侄子讲得绘声绘影，言之凿凿。简直就像他曾经亲手握着苹果，又或者他曾经被手握苹果的人用苹果的力量伤害过。 　　「嘿，放轻松。」我举起手来制止了大侄子继续发表广播剧的意图，「我不管你在那台机器里面经历了什么，但那不是你，那是阿泰尔或者是艾吉欧或者是……那个名字是什么来的？」 　　「肯威。」 　　「是的，肯威。他们都已经作古了，死了，过去式。」我做了一个抹脖子吐舌头的动作，「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是你。你得搞清楚这点，不然我就直接砸了那台机器，因为它让你连自己是谁都错乱了。」 　　「我没有混乱！」大侄子拉高了音量抗议。 　　「就像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有醉……」 　　「呣，哥们，你们俩都冷静下。」 　　托尼一边舔掉手指上的糖霜，一边插到我跟大侄子中间来，两颊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那是还没进到肚子的，甜甜圈兄弟。 　　「这个东西究竟有多凶暴？科学可以解释！在我们去芝麻开门之前先把这苹果给我还有班纳博士检查一下，不用多久，24小时整，然后就去拯救世界。OK吗？」 　　如果只有托尼一个人说出这话我可能要担心一下他是不是要去做什么疯狂的科学实验然后把自己炸上天。说起来住在大厦的时间让我都快要习惯随时都可以发生的实验室爆炸，还有几乎每个礼拜都要送货上门的灭火器。 　　不过有班纳博士在的话…… 　　我看了看一脸温和微笑正在伸手扶眼镜的博士本人，看起来就很值得信赖的样子。 　　「OK呀，没问题。」 　　而事实上我们也在24小之后顺利地带着伊甸苹果站在大神殿的入口处了。 　　来吧！这就是拯救世界的时刻，所有人全副武装，不管那扇门里面是人是鬼还是妖，分分钟都可以把它拆成渣！ 　　「上啊巴基──！」 　　为了避免人类（特别是带有第一文明基因的那种，是的就是我跟大侄子还有……）接触金苹果可能会释放出攻击性的能量，最终决定让巴基用他的金属手臂拿着苹果去接触墙上的钥匙基座，托尼作为备选的第二棒。 　　于是巴基用了平常把敌人的脑袋往墙上贯的力度掐着苹果往石墙上的圆形坑洞里砸。 　　我发誓我甚至看到那个坑就这么裂了一个小缝。 　　但重点是──门开了，然后…… 　　「什么！这特么还要开多少门！」我跪在另一道门前面敲着墙壁，这次的门唯一的差别是……他是半透明的。 　　「现在怎么办？」我狠狠的踢了门一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除了开心地到处扫描环境的托尼，我跟巴基还有史提夫都觉得心累了。 　　「不愧是外星人啊……从几千年前开始就很会玩。」史提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个发光的方块，顺手把它镶进了旁边的一个方形凹槽里。 　　整座神殿开始发光，冷冷的蓝色LED灯光，原本透明的门上浮现交错复杂的花纹，中心处则是浮现了我们在义大利奥狄托雷庄园的墙上曾经看过，大侄子在他的梦游世界里也看过的三角形。 　　「那真是……哇喔。」托尼眨眨眼看着那块被史提夫发现的能量块，「我还以为方舟反应炉已经够刁了。」 　　「但是我们还缺了什么。」巴基伸手按了按那面看起来一推就破的透明墙体，「也许我们要找另一把……」 　　「钥匙。」大侄子突然开了口，但是看起来他并不是要接过巴基的话，而是扶着头整个人摇摇晃晃的，「钥匙，必须要找到……钥匙……」 　　然后他就倒了。 　　「我草。」摀着脸狠狠的揉了一把，不管这扇门后面究竟有什么，我开始觉得不会有趣了，「告诉你游戏不要打太多，还虚拟实境呢……等这事结束了，你七舅姥爷就给你找地方电疗戒瘾！」 　　转职第九十四步 　　大侄子被塞回那台梦游机继续他的虚拟实境白日梦之旅。我跟其他人则是四散开来研究这座「神殿」，令人震惊的是，除了那些看起来一点都不科学的科技产物以外，这座神殿的建筑风格看起来也十分的……现代。 　　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存在了几千几万年的建筑。 　　「你一直没有回过家吗？」绕着神殿转的过程中，巴基毫无预警地开口提到了我老家的事情。 　　「嗯？啊……其实有回过一次，被抓回去的。」我耸耸肩，「那是60年代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我们一起从九头蛇那里跑了，然后在柯尼岛的游乐园低调打零工。后来他们的人来了，把你给抓回去，而我则是被我家亲爱的大哥，括弧性别女，类别汉子，弄回了农场去关禁闭。」 　　巴基点点头，神殿里昏暗的光线让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至于为什么我会出现在2011而且还是这么的英俊潇洒。」我伸手摸上神殿的墙面，另一只手插腰摆出了一个（我觉得）挺帅的姿势，「我只能说……第一文明太特么违反物理定律了。」 　　「你就直说你手欠，去玩了不该玩的东西吧。」这次我清楚地看见了巴基的眼神从炯炯有神直接转向死鱼眼的过程，「难怪你会说要我跟你回家去帮你挡一挡。」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挠了挠头发，别开眼神（绝对不是因为心虚！）看向前方那扇半透明的大门，「只不过……那个啥，就是觉得拯救世界衣锦还乡这种事总是要带了自家的汉子一起去嘛。」 　　「自家的汉子？」巴基双手抱在胸前歪了歪头看着我。 　　「那是。你难道不是我家的？」这次我很坦然的迎上了他的目光。 　　巴基倒是不说话了，只是皱着眉头一直盯着我看，盯得我浑身不自在。不时还摇摇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嗯……」 　　一直到我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完全搞错了，其实巴基根本就认为我们只是……非常好的好兄弟，句点。 　　「不对。」我看着巴基一边摇头一边说出那两个字母。瞬间觉得我应该要找一面墙直接把自己拍上去。 　　「我不是你家的。」巴基还在继续，我突然觉得对面那一面墙挺好的，看起来非常光亮…… 　　「你才应该是我家的。」说完还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应该登台拿奖的大事一样，版着一张脸点头，「嗯，恩佐．米尔斯－巴恩斯。听起来真心不错。」 　　我在巴基有机会赞美完自己之前，把他一把糊到了墙上。 　　「喔，你们在这里！」当我在努力往墙上印巴恩斯人行拓印的时候，史提夫从角落那里探出头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我们的时候卡在一个奇异的角度上，「我是不是打断了什么……」 　　「没有没有，有什么要帮忙吗？找到钥匙了？」我整个人的后背贴着巴基的后背把他继续往墙上压，同时对史提夫露齿而笑，「在哪？给个位置我们就动身。」 　　「呃……这个……巴基你还好吗？」史提夫的手伸出来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使劲地又往后蹬地一次，于是巴基颤抖着举起了对着史提夫的那只手，比了一个拇指。 　　「好……好吧，总之，钥匙的样子知道了，但是地点还没有找到。不过比起钥匙我们还需要找到能量块。就是我一开始找到的方块。」 　　史提夫一边说一边比画出立方体的样子。 　　「所以，那个方块的位置？」 　　「托尼探测了第一个方块，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在曼哈顿。」史提夫做事要领我们去看详细地图，但是全身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僵硬，「我还是先去等你们忙完再来好了。」 　　脚步声以四倍速消失在转角。 　　「我家的！」我又使劲撞了巴基一下，才跳开墙边让他落地转过身来。 　　「我……家的。」巴基顶着那张蹭的发红，像是在脸上涂了一大坨腮红的正经脸依旧是坚持立场。 　　「呵呵。」我搓了搓手掌，指了指史提夫他们在的方向。 　　这种事情是要看真本事的。 　　＊＊＊ 　　我跟巴基前后脚到了神殿的小基地，托尼已经把目标位置还有路线图都搞定了。 　　「这里，是能源方块的位置。」托尼指着投影出来的一栋大楼，「顶楼，某个小科技公司老板的收藏。估计他们也不知道这东西做什么用的，只是觉得放着好看就当摆饰了。」 　　「有大楼的平面图嘛？」巴基搓着下巴，专注的眼神上下扫过投影。 　　托尼的投影不只是一栋楼，而是包含了那栋楼周边的街区，看起来是一整块的商业区，肯定是有保全甚至有警卫巡逻的。 　　「或者我们可以从上面走，」我指了指投影上的另一栋大楼，楼顶上一台吊车高高的竖在那里，周边到处都围着护栏或者吊着钢筋，「从这里跳下去搭配个降落伞，可以直接滑到那栋大楼的顶端。」 　　「听起来可行。」史提夫也赞同的点头，「因为施工的关系，整栋楼的保全也会比较松散，如果走工程通道上顶楼的话被发现的机率比起直接走另一栋的正门低多了。」 　　「是没错，但是机会只有一次……」 　　「一次就够了。」 　　说起跳楼这方面，还有谁能够比我更专门的？ 　　「既然这样，好极了。都准备起来，我们三十分钟后出发。」史提夫一声令下，所有人除了梦游中的大侄子以外都动了起来，三十分钟一到面包车就在夜色中驶向我们的目的地。 　　工程用的升降梯把我跟巴基还有史提夫送到了施工中的楼层，但是更高的地方就必须要一步一步走过去了。 　　「别担心，跟着我走！」扭了扭肩膀，我振臂一呼领着史提夫还有巴基开始爬起鹰架。 　　高楼上的风从来没有停过，有时候风强一点甚至可以感觉到鹰架被风吹的摇晃起来。 　　每一步向前跳出，感受脚下从晃荡到稳定，风从脸颊边刮过，甚至是手下金属嗡嗡振动的触感都让我的肾上腺素在血管中涌动。 　　但是我后头的那两位就……不能说走得很差，但是怎么看就是不很轻巧。 　　哼哼，肌肉量从来就不是衡量战斗力的标准！ 　　「死路了。」巴基的脚步，紧接着是史提夫的。两个人的重量让每一次跳步都在鹰架上带来沉重的嘎吱声。 　　「真的吗？」我单脚站在鹰架边缘，另一只脚只用脚尖点在旁边，巴基脸上的表情顿时像是有人在他面前掐死了什么小动物。 　　史提夫的眼神则是在看到吊挂在半空中的钢筋之后凝固了。 　　「恩佐，不是吧。」 　　「是的。」我点点头，向前一跳双手抱住钢筋，随着冲力在半空中荡来摆去，等到摆荡暂歇之后才把自己撑到钢筋上蹲下，转身看着他们两个。 　　「看，路！」 　　然后我继续在钢筋上猫着腰小跑准备往下一条前进。 　　哼哼，让你们有肉又有胸，身轻如燕不起来了吧。 　　＊＊＊ 　　大神殿的基地内，托尼看着萤幕上显示转账成功的提示，继续和电话那一头的人对话。 　　「你可以确认转账已经完成了，谢谢割爱啦。」 　　「什么？派人送过来，不用不用，我的朋友已经在路上去拿了……呃，对，就现在，凌晨三点太早了吗？那就好，再次谢谢你，晚安，再见。」 　　调整了一下坐姿，托尼·穷到只剩下钱·斯塔克悠哉的看着任务监视萤幕上史提夫努力在钢筋之间跳跃的身姿，或许没有前头的恩佐那样矫健如同在飞翔，但是制服下的肌肉线条在每一次跳出和落地平衡之间的绷紧都让他可以多吃三大碗饭。 　　就欣赏深夜飞天猛男秀当他花钱跟那个小老板买了能量块的报酬吧。 　　唉呦，好屁股！ 　　转职第九十五步 　　拿能量块的过程无比的顺利。 　　我们爬到吊车上跳伞落到目标楼顶，潜入放有能量块的顶楼办公室。唯一的小插曲发生在我拿了能量块正要走的时候，有个持枪的家伙冲进来，可惜我连他的脸都还没看清楚那个家伙就被史提夫一盾牌拍脸上，直挺挺的倒下去晕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回去的时候托尼看起来挺开心的。那小脚步轻快的看上去就要飞天了。 　　「拿去，快递黑科技电池一个。」 　　或许是我的错觉，大神殿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就在我们拿着能量块走进来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用这个词来形容一座地堡，但是这毫无疑问的是第一个跳入我脑袋里的描述。事实上，我总觉得这里有什么活生生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正在因为我们的每一步动作而兴奋雀跃。 　　「怎么了？」巴基走到我旁边，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顺利不是吗？」我指了指梦游中的大侄子，还有感觉起来很欢乐的大神殿，「我们就快要成功拯救世界了。」 　　「但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我……我不知道。」我捏了捏眉心，做了几个深呼吸，「我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究竟是什么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嘿，别想太多。」巴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们是要来帮助人类的，只是……这个任务影响的范围有点太大。」 　　「是啊，以星球为单位。我大概还没习惯这种等级的任务，最好是永远不要习惯。」我反手拍了拍巴基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表示收到他的安慰。 　　我诚心希望这只是我紧张过头而已。 　　「第二个能量块在巴西，某个阔佬的花瓶老婆打算把它裁了拿去做珠宝……」 　　「啥！」 　　我还没抒发完这份忧郁的心情，托尼的新闻让我差点失足摔进旁边的大坑里。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托尼拿着我们刚刚带回来的能量块耸肩，「你看这东西亮晶晶的，把它裁个三五块分别做条项链、手镯加耳环多好啊。」 　　「不是吧……」好像有块石头绑在我的胃上，拖着它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不过呢～」托尼的语调一转，「再怎么样稀奇的怪石头，还是比不上纯正的蓝宝石，因此我们珍贵的能量块已经在运输途中。几个小时以后就会被送过来，神盾局特工全程监控。」 　　托尼一手高举着能量块，下巴抬高了几度：「各位，不客气。」 　　──我非常想要给他来一个高空刺杀，千万别客气。 　　「抱歉打断您，Sir，但是这里有一封指名给迈尔斯先生的信息。」贾维斯的声音是让托尼逃过一劫的主因，暂时的。 　　「需要我唤醒迈尔斯先生吗？」 　　「不。」我制止了托尼即将出口的「YES」，「我们需要他尽快找到神殿钥匙，待在那里梦游是他能对这个计划做出的最大贡献。而这个……」 　　我指了指萤幕上主旨为「至戴斯蒙迈尔斯」的新消息。 　　「如果是好消息，我们可以晚一点再来庆祝。如果是坏消息，老家伙还在这里，没必要让小年轻去扛着。」 　　托尼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挑了挑眉毛，但是依然让贾维斯直接播放了消息。 　　那是一段视频，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在萤幕正中央，双手反剪在背后，坐在一张看起来和舒适相去甚远的折迭椅上。在镜头可以录制到的范围内，至少有四个拿着枪的站在中年人周边。 　　在中年男子的背后站着一个白大褂──沃伦韦迪克。 　　我没有见过韦迪克本人，但是我读过关于他的资料，13号特工带出来的档案里有不少是关于他的。基本上这家伙就是整个Animus计画的负责人，一开始抓走大侄子就是他的手笔。 　　「日安，迈尔斯先生，希望你在离开阿布斯泰戈之后一切都好。」 　　视频里的韦迪克开始假惺惺的问候。 　　现在我是一百万分的庆幸没有把戴斯蒙弄起来。在影片里的那个男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他了，甚至我完全没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他。 　　──威廉迈尔斯。 　　换句话说，我那正牌的侄子。 　　「如果你想要你的父亲一切安好，就把伊甸苹果带给我──一个人来。如果你拒绝，考虑到我们之前……愉快的合作，我仍然会把他还给你，但是我就不能保证他会像现在这样……完好。我相信我们彼此都不想要面对这样的结果是吧？」 　　视频结束在威廉毫无血色的脸部特写镜头，用粗体字写上了指定碰面的地址。 　　托尼已经抿起嘴唇，换上「我就看看，不说话。」的表情。 　　「呣，我以为他们已经全部夹着尾巴被调查了？看来我们国家的司法部门还需要加强一下搜查力度啊。」 　　而我竟然毫不意外他没法安静超过一分半。 　　「所以，苹果？」托尼指了指待在旁边好一阵子的黑色箱子，特殊材质的箱子可以确保里面的伊甸苹果不会轻易被探测仪或者扫描器之类的工具发现。 　　「苹果。」我点点头拎起箱子，拉上白色的兜帽，冲着旁边脸色黑的跟锅底有得拚的巴基点点头，在他有机会喊住我之前冲出了大神殿。 　　＊＊＊ 　　托尼结束了视频，重新关注起戴斯蒙的记忆同步状况，在那个年轻人脑子里的日历又往美国独立日推进了几年。 　　巴基没有动作，就连他的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整个人就像是一尊雕像站在那里。 　　进驻大神殿的第一天，托尼就运来了一整套的茶水间设备，保证每天都有新鲜的咖啡可以喝，这之前史提夫总觉得托尼这番作为有点小题大作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无比的感激有这一套设备，让他有个现成的借口去和巴基说说话。 　　「嘿，巴克。」递了一杯水到巴基面前，「没事的，我们可以通知其他人，恩佐不会有事……」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得了吧，就那群圣殿骑士？」巴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再来一百个也是送菜给恩佐。」 　　「那你这是？」史提夫这下更是一头雾水了。 　　本来他也不担心恩佐会被制伏了，只是怕巴基关心则乱，现在看起来又不是在担心这个……那究竟是？ 　　巴基黑着脸转过头看着史提夫，眼神里头看起来有黑云在翻滚。 　　「你说恩佐刚才看起来是不是很紧张。」 　　「是啊。」史提夫点点头。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紧张的，就在他一看到那个被绑架的男人，一看到那家伙的脸之后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史提夫回忆了一下恩佐刚才看视频的过程，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记得是这样，没错。」 　　「那个老头是什么人！」巴基的两条眉毛皱起挤出了一个小山峰，「为什么恩佐会紧张他！我怎么从来没听恩佐提过这号人物！」 　　「……」史提夫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 　　「不行我得去走一趟。」巴基带着一身杀气走向大神殿的出口，没走出去两步又折返了回来，跑到托尼的茶水间直接拆了饮水机上倒插着的水桶提走。 　　「我的水桶哪里惹到他了！」托尼看看失去了水桶的饮水机，再看看大神殿的出口，巴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光晕中。 　　「呃……我想哪大概是个掩护。」史提夫抓了抓后脑勺，「刚才那个威胁的影片不是说了要一个人去？」 　　「嗯哼，但是这跟水桶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史提夫做出一个肩膀上扛着水桶的姿势，另一手敲敲门，「你好，开门，我来送水。」 　　托尼觉得他不太懂四零年代老人＋超级杀手的逻辑。 　　你们乡下人真会玩。 　　转职第九十六步 　　这里就是韦迪克指定的交易场所。 　　单从外观来看，这里就像是那种新创公司的聚集地──你知道，就是那种现在很流行的，三五个年轻人聚集在一起租一间办公室，写程式开发软体然后卖给斯塔克工业这种大公司。 　　门口的保全在我推门进来的时候连头都懒得抬一下，估计他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一个一个登记这栋大楼的鸽子笼里面究竟塞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而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栋鸽子笼只是个假象，在那一扇一扇看起来狭小拥挤的门牌XX号A、XX号B、XX号C之后是一整层属于阿布斯泰戈的研究中心。 　　或者我该说一整栋？ 　　不管了，总之我搭着电梯来到影片结尾只是的楼层，门一开就像是落进了兔子洞的爱丽丝，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简直活像是有人把苹果店硬塞进了这栋楼里头。 　　白色是第一印象。 　　不是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白，而是一种更冷漠、更生硬的颜色。苹果店的白至少还会让我想要买东西，这里的白几乎让我想到…… 　　天啊。 　　简直就像是九头蛇的单人独栋冷藏小仓库。 　　「欢迎，迈尔斯先生。我应该要这么说，但是……」 　　韦迪克的声音环绕着我，效果好的堪比剧场杜比环绕音效。但是其他人就像是没有听见这一阵广播似的，无论抬头或者低头、站立或者坐下，没有人把一丝注意力分向我这里。 　　就好像我一脚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再也走不出去，所以无须在意。 　　韦迪克的广播还在继续。 　　「你似乎并不是迈尔斯先生呢。我想这可以理解为……迈尔斯先生并不在乎他父亲的性命了？」 　　我提着装有苹果的箱子继续往前走，走道的尽头有另一座电梯。 　　直到这时候才总算有人──除了韦迪克以外的人──愿意分我一点注意力了。 　　两个阿布斯泰戈的保全，壮的跟头熊一样，提着警棍在另一只手的掌心里头一点一点的。 　　「唉……」我叹了一口气，抬头扫了天花板一眼没看到摄像头，「这真的有必要吗？我是说，这种标准的『老子是坏人』登场姿势。」 　　我指了指面前的熊A还有熊B，令人欣慰的是从他们愤怒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表情，可见他们的智商还是超越了熊的等级来到了人类的范畴。 　　「好吧。」韦迪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自然的停顿，「有些事情就不是一蹴可几的，我们可以一次一步慢慢来，首先是苹果，接着呢……我相信父亲加上一位亲友这样的筹码应该足够让迈尔斯先生前来和我叙叙旧。」 　　两位熊哥挥舞着警棍一个朝我的脑袋来，另一个则对着我的肚子来。 　　「喔，拜托。」 　　苹果箱子先敲上了熊A（或者是熊B？我其实还分不太清楚他们的差别。）的鼻梁，让他向后踉跄了几步，接着是他伙伴的手腕上，警棍应声脱手。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想要对小朋友下手之前，要先经过家长这一关吗？」 　　阿布斯泰戈双熊带着一脸的鼻血还有一只距离废掉不远的手腕怒气冲冲的再次朝我扑过来。 　　不幸的是，这一次我不打算继续用箱子这种温和的武器。 　　回头我得谢谢巴基，自从我称赞过他把餐刀磨成堪比战术小刀的杀器之后，不管我到哪里都可以找到一大把IKEA餐刀升级版──战术餐刀。 　　用过就丢保证安全又卫生……呃，对受用者来说可能不怎么安全，毕竟都从他们下巴戳进去了。 　　看起来很痛的样子。 　　环视一下四周，现在我开始觉得毛骨悚然了。 　　有人死了──阿布斯泰戈自己的人死了──但是那些穿着白大挂在工作的人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像是他们身处在另一个空间，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似的。 　　「啧。」这真让人恶心。 　　更多的阿布斯泰戈保安朝我涌来，这次他们可带了不只是警棍，而是带了瞄准器的□□甚至是更大的家伙。 　　「韦迪克，你要出来面对面我们好好谈，还是你不介意场面变得更难看？」 　　瞄准器的红光集中在我的胸口，却没有人扣下扳机。 　　他们在等韦迪克的指令。 　　「这样说好了，在戴斯蒙迈尔斯出现之前，你一直在我们的名单上占据着第一优先的位置。毕竟我们的家系分析部门很少能够找到第一文明基因集合度这么高的个体，而我也得承认，在我们一开始资助九头蛇的时候，并没有期待他们做出这样的贡献──他们把你保存得很好，让贵重的实验样本可以接受更有效率并且更精细的分析。」 　　我撇撇嘴，放弃跟这个死硬派圣殿骑士讲理的可能。 　　「但是当迈尔斯先生出现的时候──有了更好的，为什么还要次等货呢？」 　　「喔，没礼貌。」我换了一个姿势动动腿脚，立刻引来一整片枪|枝重新瞄准的噪音，「看起来得有人教教你什么叫做敬老尊贤。」 　　「也许吧。」韦迪克敷衍地回应着，「不过你就管不着了。解决他，把苹果带给我！」 　　后半句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 　　枪响。 　　但是在枪响的前一秒，所有的瞄准光束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歪向一旁，所有的子弹都打上了天花板。 　　低头就看到那面画着星星的圆饼銧啷銧啷的停在我脚边，和地板完美的贴合在一起。 　　我弯腰去抠它，然后立刻就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尴尬了。」 　　史提夫倒是挺善解人意，直接走过来把地板砸了一个小坑把盾牌收了起来。 　　「我……」 　　「是、是，我知道你可以搞好。我只是想要帮帮忙，你知道，一个老朋友的善意？」史提夫赶在我之前就把话抢了过去，还配上一个美国甜心的微笑。 　　但我想要问的只是── 　　「我家吧唧呢？」 　　「喔。」史提夫的表情瞬间变得有点小落寞，「他比我先走一步，应该已经到了才对，你没见到……」 　　没呀！ 　　我正想要这么说，在走廊尽头的电梯突然毫无预警的启动了。 　　「那是你……」 　　「不。」 　　史提夫的盾牌挡在胸前，我一手拎着箱子，另一手按着吧唧爱心战术餐刀，看着电梯的楼层数先是往上跳动，停了一会之后渐渐往下。 　　七、六、五、四、三…… 　　「叮」的一生铃响，电梯门向左右两侧滑开，一桶水罐骨碌碌地带着一条血红的印子滚了出来。 　　「这水罐看起来好眼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还用这水冲过咖啡。 　　「是，我们今天刚喝过。」史提夫点头肯定了我。 　　紧接着水罐之后的，是个人。 　　詹吧唧像在走星光大道红毯一样走在水桶滚出的猩红大道上，腋下还夹着另一个人，即是我那名符其实的侄子，这次绑架案的人质。 　　「喔，你们两个都在！」巴基歪了歪头，微微抬了下下巴指向水罐，「正好，史提夫，帮忙拿下水罐。」 　　史提夫僵在那里动都没动，说真的，换了我我也不想去碰那个水罐，不，应该说我再也不想从那个罐子里装水喝了！ 　　看这个血量起码砸死了三个人啊！ 　　「恩佐，你的侄子！」 　　巴基的那只金属手臂上红通通的一片，就连递出来的（老）侄子腰上都被弄出一整圈深红色的血印。 　　至于侄子本人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看透了人生的表情，我都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伸手去接了。于是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 　　我打开了那个之前拿来做武器的箱子，拨开扣锁在一阵冷气之中拉开了箱子。 　　「吃苹果吗？」我把那颗红通通，还带着水滴的果实递了出去，「我本来还不知道为什么托尼要开发这么结实的便当盒，现在看起来还是挺有必要的。」 　　拜托，谁会真的带上伊甸苹果来敌人的大本营拯救人质啊！ 　　转职第九十七步 　　我把老侄子放在梦游的大侄子身边，顺手还给他在脑袋上打了一个蝴蝶结，还给了他两颗苹果啃着。 　　「到时候大侄子醒来看到肯定觉得很窝心，好温馨啊！」想想看，拯救世界拯救到一半发现老爸在床头幽幽地看着自己，那种充满了温情的的画面……我觉得自己真是太体贴了。 　　「你确定你真的会拚『温馨』这个词吗？」巴基在旁边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什么意思？」我可不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只是个拼字测验。 　　史提夫拿了一瓶水过来放在老侄子身边，转身就把我拉到旁边压低了声音说：「我觉得巴基的意思呢……嗯……你看过你家老侄子的眼神没有？」 　　我我不太明白这跟眼神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在史提夫的指示下仔细的看了看。 　　威廉老侄子那充满了血丝而发红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趟在Animus上的大侄子，眉头皱起来时挤出的沟简直可以夹死蚊子。 　　「你看着这种眼神有什么想法没有？」史提夫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搭配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总觉得他想把我引导到一个跟我先前的答案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地方，无奈的是我完全领会不到他的意思。 　　「眼神怎么了？挺正常的啊。」我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样让史提夫可以更明白我想要传达的意思，甚至拿了我自己的故事当成例子，「你瞧，当年我老爹也是一天到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在想起来简直是父爱如山啊！」 　　「……」史提夫眨着眼睛不说话。 　　「不只是我老爹，就连我家那个凶残得比男人还男人的女汉子，每次都在我闯祸了之后用这种眼神把我捡回家，现在想起来那是多么浓厚的手足之情啊！」 　　「恩佐，你什么时候要回老家千万记得跟我说一声。」巴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我跟史提夫身边来，带着一脸忧愁──是真的比他平日的面无表情忧郁小眼神更加忧愁，简直像被烦恼糊了一脸的那种──搭着我的肩膀用无比慎重的语气说着。 　　「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在烦恼什么，但是一起回老家这件事完全没问题的！啊，大侄子好像醒了。」 　　躺在Anumiu上的大侄子像是触电一样弹起来，大喊：「我知道钥匙在哪里了！」 　　接着他一翻身想要跳下机器，正好对上了老侄子，也就是他亲爹的双眼。然后下一秒他就重新躺回机器上：「对不起我肯定弄错了什么，我要回去确认一下……啊──」 　　大侄子被他爹揪着耳朵拖下了机器到大神殿深处的阴影下，然后是闷哼还有一连串的道歉以及此起彼落的「啊──！」 　　「我真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说。」我听着角落的各种声响忍住了拭泪的冲动，「我真的怀念当年在农庄的日子。」 　　「巴基，你知道吗，我开始后悔曾经一度觉得布鲁克林是个烂地方，充满了小流氓跟恶霸。」 　　「我懂。布鲁克林简直是天堂，跟……比起来。」 　　我突然觉得背后的两道目光怪怪的。但是我可以理解，每个人想到童年回忆或者是思乡情怀的时候都会有点失常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威廉老侄子掐着大侄子的脖子跟他一起去把大神殿最后的一把钥匙挖了回来。钥匙交到我手上的时候，大侄子不但腿没断，而且还喘着气不用吊水也不用上医院。 　　「你们看，我说了这会很温馨的。」我拍了拍巴基的手臂，「只是被打面目全非而已，我就知道威廉是嘴硬心软的孩子，他小时候简直是个可爱的小甜心。」 　　巴基这次没有再试着说什么来反驳我，或者问些意味不明的问题，只是点点头然后再三要求不管我什么时候要回家一定要带上他。 　　当然他不用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只不过当前我们还有一个地球要好好保护，太阳耀斑的爆发在这几天越来越强，早期的通讯卫星已经挂了好几个，NASA开始撤回太空站驻留的宇航员。 　　托尼对斯塔克工业的所有通讯系统表示信心满满，但是仍然架不住担忧的股东们还有在压力下暴躁的小辣椒。整天穿着他的钢铁衣高来高去，我都觉得他离过劳死只有一线之隔，除非我们快速的把这颗太阳给搞定。 　　「好极了，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凑齐了──」 　　我们面前摊着能量块，还有最后的钥匙。而它们一个个都像是在回应什么人──或者该说回应什么东西──不管那是什么，是好是坏我们都只有一条路了。 　　我拿起一块能量块上下抛了抛，「比一比谁先把能量块装好回到这里来？」 　　「哼。」巴基伸手抓了离他最近的一块，「输的人负责一个月的三餐，不准叫外卖。」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要吃一个月的地狱火辣烤鸡翅。」史提夫叹了一口气跟着拿了一块。 　　「嘿！说的什么混账话呢！」我翻过一个石块的裂口，往大神殿深处跑去，「我特么才不想吃一个月的水煮土豆！」 　　「Language！」 　　神殿里回荡了好一会都是史提夫的怒吼，我真心觉得他不去做教导主任真的是教育界的损失。 　　神殿的结构已经被扫描过，甚至有些无法被机械扫描的地方我也曾经亲身走过一趟，要找到安装能量块的地方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是我完全没想过要塞个能量块还得先……看到鬼？这在之前可没有出现过！ 　　「搞什么？」 　　眼前灰黑色的神殿一瞬间变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人影在走动。接着是一个带着回音的女声从我背后响起：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自己可以被拯救，只要我们直面来自太阳的怒火并控制它……」 　　她是个半透明的影子，随着她的每一句话，金色的海中就出现了她所描述的东西。 　　「我们计画要建立四座塔，并将它的怒火引导到这里并消灭。」 　　金色的海洋中升起了四座塔并且将凶猛的火焰吸向塔中心。 　　「但是这项工程要花费的时间太长了，即使我们有一千年的时间也不足以完成它。连第一座塔都来不及完工，我们就被迫放弃计画另寻它法。」 　　三座□□解了，只剩下一座孤零零地矗立在金色海洋中。 　　金色的幻影在女声停止的时候就随之消失，一切都还是那个正常的神殿，我的身边也没有人，没有金光，只有灰秃秃的石板还有断裂的金属梁柱。 　　「这是我想的那个吗？」我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幻象不像是要卷土重来的样子，但是当我接着往更深处走去的时候，它又出现了。 　　「我们又想到了，如果无法控制太阳的怒火，或许我们可以遏止它。我们早就有了产生力场的技术用在战争中，如果将整个力场覆盖在地球上呢？」 　　金色的海洋还有半透明的女人。各种阻止太阳耀斑的方法。 　　「我的天啊。」我觉得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第一文明的人，这些都是曾经第一文明试着阻止前一次毁灭的方法。 　　我倒是挺好奇这些画面是只有我看的到还是史提夫以及巴基都看到了？ 　　＊＊＊ 　　史提夫沉默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这是个幻象。从这片金色的海洋到这个女人都是。 　　但她的表现却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幻象」该有的样子。 　　「你相当的……与众不同。」 　　她正在试着和史提夫对话。如果只是一个几千年前预先设定在这里的投影，那么她应该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不是吗？ 　　「妳是谁？」史提夫小心翼翼的拿下背上的盾牌，虽然说朝幻象投盾牌也不可能造成什么伤害，但是至少可以防着可能会有的突袭。 　　「朱诺。你可以称我为朱诺。」幻影──朱诺──露出了微笑，白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掀起小小的波浪，「许久之前，我的族人和你的曾经结合留下后裔，你并不属于这一类人……」 　　史提夫几乎是同时就推测出眼前的朱诺就是恩佐口中创造了伊甸碎片的「第一文明」的一人，而她口中的后裔想必就是刺客。 　　「如果妳指的是刺客，是的，我并不是他们的一员。」 　　「但是你的体内却有我们的基因，它们赋予了你力量，让你可以看到我。」朱诺缓步走在史提夫身边，脸上的微笑不变但是依旧让史提夫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我却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什么？怎么会？」 　　倒不是真的想要寻求答案，史提夫知道一切的谜底都在厄斯金博士开发的那份血清中，如果说第一文明的基因和其他的各种成分让他从一颗病歪歪的豆芽变成了今天的超级士兵，那么肯定是厄斯金博士从哪里得到了刺客的DNA。 　　而他正好认识这样的一个刺客，这个人不但认识厄斯金博士，身上的第一文明基因「浓度」还够高。 　　恩佐米尔斯。 　　「我……我得记得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去挂个号……」 　　史提夫自言自语着无视了朱诺的幻影继续往能量块的安装点跑去，心里想的全都是要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做一个全套完善的检查。 　　大夫你快看看我还有没有救！ 　　逗比病毒70年前就潜伏在我体内了好可怕！ 　　转职...读取中? 　　「让我看看有没有理解错误，你的意思是……我的身体里面，有一部分很稀薄的……」 　　巴基深呼吸，平静了一下情绪。 　　「恩佐成分。」 　　如果此时巴基和史提夫、恩佐站在一起，他一定会发现眼前这个半透明的女人，就是出现在其他两人面前的朱诺。 　　而朱诺正满意的点头，对巴基的理解能力表示赞赏。 　　「正是如此。」 　　巴基眨眨眼，没有说话。但是从朱诺的角度，她看到这个从一见面就试着用眼神瞪死她的男人，嘴角正在微幅的向上弯曲。 　　「呵呵～」 　　然后那个表情定格在一种微妙的，介于猥琐和暗爽之间难以用文字界定的角度。 　　那怕是自诩为高等文明的朱诺搜索了她的辞典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此时此刻的巴基。 　　「还有──」朱诺决定说点什么，让这个人类重新注意到她：「你的身上有苹果留下的痕迹。」 　　「苹果？恩佐的那个伊甸苹果？」巴基重新板起了脸，不以为然地继续捏着能量方块往记忆中的神殿深处走去，无视了随着朱诺一起出现的黄金海洋。 　　朱诺自顾自的跟着巴基前进，继续叨念着苹果的用途。 　　「我们打造了苹果，目的是为了控制。但是我们很快地就发现了另一种用途，如果集中少数人的念想就可以让大树成长发芽，那么一千个、一万个人呢？」 　　巴基的脚步在朱诺提到「控制、服从」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们决定将苹果送上高空，可以照耀到所有人的地方。然后有一句话将会成为所有人的信念『让我们安全』而这个强大的念力将会拯救这个世界。但是我们失败了，十几颗苹果被送上天际，我们却始终无法控制苹果指引光线，没有办法照耀所有人……没有办法说出那句话。」 　　「要我说的话，你们活该。」巴基低声叨念着，「想着玩弄别人脑子的，都活该没有好下场。阿布斯泰戈玩蛋儿去了，九头蛇也是迟早要全部排队回老家的。」 　　「或许吧。但是谁来帮你解决脑袋里的问题呢？」 　　巴基的拳头打穿了朱诺的虚影，自始至终她都带着那张面具一般的笑脸，即便是随着巴基的铁拳消失前。 　　在他面前只剩下安置能量块的空洞，再无其他。 　　「该死。」 　　随手把能量块塞进它该待的地方，巴基恼怒的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暴躁的把自己原本就跟柔顺相距甚远的头发折腾的像是刚刚把自己塞进脱水机里甩了一百圈似的。巴基大爷带着比分开的时候浓厚百倍的不爽之气往回走去。 　　＊＊＊ 　　我跟史提夫都安置好能量块了，巴基还没有回来，我们都有点担心。 　　该不会巴基也遇到了朱诺，但是却把人家惹毛了？然后女人依抓狂起来那可是六亲不认神挡杀神佛挡撕佛…… 　　幸好，在我脑中浮现被第一文明来的外星女撕成两半的巴基之前，他就已经带着「这个世界为何要如此对我」的哀怨气息回来。 　　不是我夸张，自从我们从九头蛇跑出来享受自由的空气之后，我已经很久没看到巴基的怨气这么大。 　　「巴基！」我跑上去把人拽到光线下仔细的看了一圈，没受伤，「你也碰到那个奇怪的女人？她是对你……的头发做了什么！」 　　在灯光下我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巴基那一头杀马特。我决定要用行动来安抚巴基可能受到严重创伤的心灵。 　　「吧唧不哭，我们现在就杀进她老家，人活着就杀人，人死了就鞭尸！搞完了我一通电话让她老家分分钟变成烟花！」 　　「这里可没有变电箱……」巴基撅了撅嘴，环视了我们基地现有的种种科技产品。 　　「没问题！」我掏了掏腰包，拿出两个灰仆仆的小土球，「只要有问题，C4可以解决一切。这虽然不是C4但是我回头多搓几颗效果也是差不多的！」 　　太好了巴基看起来对这个方案十分的满意。 　　只不过为什么我觉得背后隐隐约约听到托尼还有史提夫在商量什么：「身为一个正直的好公民，你觉得我们要不要报警？」、「还是送医院吧，我知道在山的那一边海的那一边有一间阿卡汉病院据说专收这种重症的！」 　　啧，真是大惊小怪，卫星都轰过了还有什么轰不得的。总有一天我要带着吧唧一起杀出这片星空，炸遍星辰大海！ 　　「走吧，先踹开了她家大门再说！」 　　我拿出钥匙碰在原本一直无法突破的透明墙壁上──现在它不只是透明的，上面还爬满了类似能量块的幽幽蓝光。 　　钥匙碰到锁孔的瞬间，光幕迸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之后彻底消失，剩下一条笔直的通路。 　　「终于到了最后关键时刻了，队长，你怎么看？」一手搭上史提夫的肩膀，我用另一只手摇指着道路的尽头。 　　「嘿！我也出了不少力，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我怎么看？」托尼硬生生把我从史提夫旁边挤开，对着他的手表（如果那东西还能称作手表的话，基本上除了计时以外那块金属上所有的附加功能我通通都不认识。）一阵狂按，两台无人探测机嗡嗡的了出去──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还走吗？」巴基第一个转头来用半死的眼神跟平板的棒读语气提问。 　　「走，怎么不走。」我吞了口口水，深呼吸原地踮了踮脚尖，用我最快的速度朝着尽头的光晕冲了出去。 　　谁都不能阻止我拯救世界成为英雄实现人生的梦想！ 　　我想象过在尽头会看到什么，也许是什么超级酷炫的第一文明科技，又或者是类似伊甸苹果那样有神奇力量的道具。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黑灰的颜色，还有一个半圆形的基座。 　　「终于！你们抵达这里了。」朱诺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基座之后，「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过去我们所有的努力，我们所有的失败。这就是最后的机会，唯一欠缺的只是一个激发它的火花－－只要碰触这个基座，世界就会得救！」 　　「就……就这样？」我看着那个基座，没瞧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是的，它只需要一点火花，你的──你们的碰触。」我总觉得朱诺的语气渐渐地带上了一丝急切，甚至我觉得她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把眼神往巴基的方向瞥过去。 　　「怎么了？现在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托尼接二连三的提问听起来就像是他完全没听见朱诺所说的话似的。 　　等等……托尼看不到朱诺？但是我跟史提夫还有巴基都看的到。 　　这样难不成代表着这个基座需要的「火花」是带有第一文明的基因来做为启动的开关。如果这个机关就是当初第一文明建来阻止太阳耀斑的最后手段的话，这样的启动条件并不奇怪。 　　「那就试试吧。」我卷起袖子，史提夫和巴基也跟着脱下手套跟举起手。 　　「等等！」另一个和朱诺一样半透明的女人，穿着和朱诺类似却又有些微差别的白色长袍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挡在我们和基座之间，「别碰那个基座！」 　　一直站在基座旁边，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朱诺在另一个女人窜出来的时候就彻底扭曲了表情。 　　「妳！」对方阻止了我们碰触基座的时候，朱诺几乎是咬牙切齿，看上去恨不得撕了她，「你怎么会……你离开了！」 　　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外星女幽灵（或者是思念体？）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抹黑对方，后来的那个坚持着「朱诺就是个碧池，你们绝不能听她的！」而朱诺本人则是一脸诚挚的重复着「这是唯一可以拯救你们世界的方式了，特么的快摸基座！」 　　「所以她到底是谁啊？」巴基用手掌摀在嘴边，微微把头挪过来人群这边低声问道。 　　「我跟你一样今天第一次见到她。」史提夫摇摇头，「不过听起来，碰不碰那个基座下场都会很惨。」 　　「是啊，简直是疯了。我们在全世界东奔西跑，腿都不知道跌断过多少次，还被拿去当成超级类固醇的原料，冷冻休眠穿越时空通通都玩过了……然后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可能是个阴谋。」 　　我觉得不开心。 　　「你们必须明白，当我们想要拯救世界的时候，朱诺想的是征服世界。而她现在就存在在这座神殿，就在这里。一旦你们启动了基座，朱诺就会被释放！」 　　后来出现的女人说话的时候瞪着朱诺，看起来像是在谴责她疯狂的野心。 　　「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宁愿牺牲全世界，牺牲你还有你的朋友们──只为了反驳我。」朱诺并没有反驳「统治世界」的说法，只是继续用她深情款款的柔软语气述说。 　　「她会把你们当成奴隶！你们一直以来奋斗的理想不就是要让你们的种族除了生存以外，更要有自由吗？」 　　「什么自由？让数十亿的人死掉之后一切重来吗？」 　　「只要有我们留下的遗物，总有一天……」 　　好了，这下什么都明白了。 　　拯救世界的代价是朱诺会重获自由，而她很可能会重新奴役起人类。 　　放任末日不管，代价是数十亿的人会死去，但是剩下的少数人可以借着第一文明留下的遗产重现辉煌──我敢赌这就是圣殿骑士想要的结局。 　　而圣殿骑士想要的，就是我不想给他们的。 　　「恩佐，等等！」我可以感觉到巴基掐着我的肩膀正在把我往后扯，但他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我的指尖已经碰到那个球型基座。 　　「不！你这么做是错误的，你会让你们种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化为乌有！」 　　我挣扎着用被巴基抓住的那只手对着女声的方向比出一个中指： 　　「大婶，别忘了第一文明为什么沦落到今天这个惨状──因为我们特么的能够奴隶翻身做主人！同样的我们能翻一次就能翻第二次、第三次！」 　　「Vittoria agli Assassini！」 　　狗哥記事 　　艾登皮尔斯百无聊赖的窝在他的小基地里摆弄明信片──是的，明信片──硬挺的纸片，印着风景图片，手写的地址跟简单问候语的那种明信片。 　　举起印着风景的那一面比划着，寻找最适合的角度，最终艾登决定把它粘在另一张阿拉斯加极光的旁边。 　　喔，顺带提一下，这张明信片印的是佛罗里达棕榈海滩。 　　粘好了明信片，艾登倒回床上双□□迭翘起在床架上，两只手抱着后脑杓审视着几乎贴满了一整面墙的明信片。风景几乎贯穿了整个美国。 　　看起来妮琪跟杰克森过得很好，那他也就放心了。 　　只要闭上眼睛艾登几乎可以背出每一张明信片上的留言，有的是小侄子稚嫩却工整的笔迹，写着他看到了多漂亮的风景，希望有以后机会可以跟舅舅一起看。有的妹妹密密麻麻巴不得把明信片当成稿纸来大书特书的成果，说的不外乎是叫他要小心人身安全，她们母子两个过得很滋润不需要担心等等。 　　看起来那两个诡异的家伙给的假身分还算是有用，没白费自己给他们炸了一堆有的没有的。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接到那个家伙的电话了。 　　掏出手机，通话纪录上「米尔斯」的名字沉到了最下面，明明几个月之前这家伙还是个永远不会沉到第二页的活跃联络人之一。 　　一切从那场怪的电磁风暴之后就变了。 　　最先出现的是通讯设备短暂的失灵，电话的收讯变差了，经常断线甚至在市中心的时候也显示不在信号区内。 　　艾登觉得自己算是最早察觉到不正常的那一批人之一。 　　他想过很多可能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Ctos新一波的阴谋？他可是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跨世纪恐怖组织比如圣殿骑士或者九头蛇，而这些恐怖组织往往在台面下是大手牵小手的好兄弟。 　　但是他显然猜错了，这不是什么天大的阴谋，应该说是天大的灾难。 　　太阳耀斑活跃，几乎是直对着地球爆发能量，通讯卫星什么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报废，那群成天喊着「天国近了」、「末日降临」、「审判日来了」的宗教狂人更是加紧地在大街上哭爹喊娘。 　　艾登是个厉害的黑客，加上一点格斗还有热武器的技术，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就是个平凡人。 　　那怕芝加哥的市民称他为司法制裁者，但是他所做的也就是针对一些黑帮还有鱼肉百姓的黑心企业，比如被玩挂了的Ctos等等。 　　太阳耀斑？世界末日？ 　　抱歉这不在业务范围之内──更何况他还因此被断了网。 　　但是……如果是那个米尔斯……肯定是有办法的吧？艾登忍不住想到了那两个古怪的家伙。世界安全理事会跟阿布斯泰戈合作的天空航母启用仪式上发生的刺杀事件他也是知道的。 　　轰轰烈烈的揭发了九头蛇的百年阴谋，艾登还出力炸了人生中第一颗卫星。 　　他以后一定要把这个写进回忆录里面。视线忍不住飘到明信片墙上，小侄子给他寄来的其中一张就是一颗坠落的火球，他还记得那张的留言写的是「天上有火球掉下来了，妈咪说那是卫星，卫星不是应该在天上绕着地球吗？为什么会着火掉下来？」 　　──孩子，那是因为你舅黑了那颗卫星，所以它就着火掉下来了。 　　总而言之，世界没有毁灭，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本朝着地球而来的太阳耀斑「噗～」的变成了全球极光。就好像火山即将爆发了，地质学家信誓旦旦的表示完蛋了大家快点逃命吧，结果地震也震了，各种怪异现象尽出，结果呢？ 　　火山吐了口烟，没了。 　　全世界的人都在纠结「上帝呀您特么的是在逗我」，艾登则是在网路重新上线的那一刻就直闯神盾局还有复仇者的资料库。 　　他知道米尔斯跟那群超级英雄一起混，而那群怪咖还有他们的间谍集团伙伴肯定知道点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入侵这种等级的系统，艾登原本已经准备好重新登上全国黑客通缉榜，但是他竟然一路通行无阻的来到最后的档案夹，里面存着一份结案报告。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的技术已经登峰造极，只能相信这是英雄团队里的某个人特别为他开的专用道──就好像他们知道自己会来，而他们正好有东西要给自己看。 　　那份档案──不管内容是什么──艾登觉得自己都不会喜欢里面的结论。 　　他看了那张最后的照片很久，很久。 　　一个人影还有一颗球，人影的手似乎碰在球上，画面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是因为现场的光线太强，最后显示出来的仍然只有几个影子。 　　可是偏偏他就觉得这个影子是那个总是说着：「炸了那个XX！」的家伙。 　　恩佐．米尔斯。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艾登再也没有接过任何一通来自恩佐的电话。一直到全球极光化事件淡出人们的视线范围，更多稀奇古怪的疯子还有陆续崛起的新英雄加入话题，「米尔斯」这个名字还是在通讯录中持续沉默。 　　他应该要把这个名字删掉的。 　　作为一个黑客兼司法制裁者，他不会天真的以为万事终将有美好大结局，事实上他才是那个从小到大都愤世嫉俗的那一个。 　　那张模糊的照片，还有不再连络的名字、持续在全世界活动的英雄…… 　　艾登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或者是他认为自己应该要知道。偏偏他还是三不五时的关注复仇者们的动向（用那个特殊路径），重点放在那个被称为冬日战士的詹吧唧身上，他总觉得恩佐跟这家伙之间有点……这样那样的关系。 　　并且出自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某一天从电脑前面睡醒过来，艾登发现自己已经黑了全美国最权威的精神鉴定机构，还把那个詹吧唧的所有鉴定报告指标都改了满分十颗星──简直是全国人民的精神楷模，那怕美国队长有可能去毁灭世界，冬日战士绝不可能踢死小狗。 　　──这么高尚的人怎么可能杀人放火，这一定是九头蛇的错！ 　　脑子清醒过来的黑客皮尔斯先生只能默默地抹了一把脸，暗叹自己交友不慎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然后……继续暗挫挫的关注复仇者联盟。 　　关注着关注着，艾登还不得不佩服这群人的能耐，特么的连人工智能都搞出来了，还是个有个性、搞叛逆、反人类的人工智能。 　　好极了，这下又超出业务范围，拒绝受理。 　　退出后门系统，艾登伸手抓过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贴到耳边压下接听。 　　「呦～黑客先生，有没有兴趣我们炸个AI大军啊？」 　　恭喜，你成为了英雄── 　　「我讨厌机器人。」恩佐的双手各夹着一个吓呆了连动都不敢动的小孩，一边在频道里对所有人宣布他最新的小黑屋名单，「重复，我──讨厌──机器人。」 　　一旁的瓦砾堆「碰」的炸开，泛着银光的金属小妖怪争先恐后的从大坑里爬出来朝恩佐冲去。 　　「艹喔！」深吸了一口气憋住，恩佐撒开腿，艰难的用身体护着小孩钻进了半倒的民房中，尽量冷静的催着小孩从各种障碍物之间爬出去，自己留在最后一边用手边所有能触及到的工具拆房子阻止那些小奥创们挖进来。 　　「别抱怨了，我们得继续疏散民众！」 　　耳机里除了史提夫的声音，背景还夹杂了各种锵锵锵的金属敲击声。 　　「疏散民众，我当然知道──就是这样，好孩子，看到那边的墙洞了吗？好，钻出去以后会有一个跑得很快的哥哥，去找他──快递小哥，你听到了。」 　　「是啦是啦。我很体恤老人家的，尽量把工作丢给我没关系。」 　　即使是透过耳机，恩佐都可以想象皮特罗脸上欠揍的表情。现在他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鹰眼每隔一阵子就要碎碎念一段「我可以偷偷射死他吗？」 　　「好了，闲聊以后有的是时间，恩佐，你那边的疏散情况？」 　　「鹰眼视觉得去找个制高点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帮个忙别让我一探头就被射下来，感谢。」 　　沿着大楼的窗棂爬上顶楼，鹰眼视觉下的斯科维亚市中心几乎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感谢老天他没有密集恐惧症。 　　「市区看起来是干净了，我要移动到郊区看看……哇喔！」 　　小奥创的脑袋擦着我的脸颊飞弹起来，在水泥楼顶上弹了两下重新回到地面上，而在我的脚边则挂着一只兀自滋滋喷着电花的小奥创残骸。 　　打残了它的家伙正扛着枪，以一发一只的精准度把那些张牙舞爪的机器人轰成废铁，并且在恩佐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的时候略为抬头看过去，挑了挑眉毛引来恩佐一白眼。 　　「我就当那个是『谢谢』了。」巴基摇摇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源源不绝的奥创军团身上，力求每一发子弹都发挥出最大价值。 　　「你不是要去市郊？快去，趁它们还没有重新爬出来。」 　　说话的同时巴基又射下了一只爬到了墙上的，随后头也不回的用金属臂掐住了另一个打算偷袭的机器人往墙上狠狠地贯下去。 　　「然后拜托告诉我你有计画对应市郊！那里可没有这么多掩护。」 　　留给巴基的是一个背影还有恩佐迷一般的回答：「别担心，注意看天空。」 　　谜底直到五分钟后才在一连串的爆破轰鸣还有染红了大半个斯科维亚头顶蓝天的火花之中揭晓。 　　「艾登？」巴基一边换弹匣，一边眯起眼睛仰望似乎还要持续好一阵子的连环爆，「总有一天我要禁止他们两个往来，我觉得他们走得太近了一点。第一步就是把所有跟艾登通话都转到我这边来……」 　　「喂，我们可是在自由恋爱的时代，老冰棍！」 　　「别担心托尼，巴克。我会跟他好好讲道理让他帮你的。」 　　「认真的？队长？人们彼此互相尊重的原则呢？」 　　「……专注任务！还有平民需要救援！」 　　恩佐紧紧的抿住嘴角即将爆发的大笑，维持住自己最后一丝冷面权威的表象。毕竟他背后还有一群吓破了胆的老百姓，他可不能让他们觉得来救援的家伙突然就地发起了神经。 　　「都上车了吗？系好安全带，抓好你们的小屁孩……我是说小甜心，小宝贝。我们出发了！」 　　奇迹似的没有在第一波混乱中被炸毁的校车现在正用所有家长会联合上书要求打死这个司机的速度还有各种挑战极限的甩尾一边躲避来自天空的金属残骸，一边冲向前来协助疏散的天空航母。 　　「妈妈，开车的那个先生是谁？他也是其中一个复仇者吗？」 　　小男孩紧紧抓着妈妈的衣服前襟，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想要看清楚坐在驾驶座上的恩佐的长相。 　　「不，他才不是！」另一个小孩──一看就是孩子王的那种──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小大人的模样回答起小伙伴的问题，「复仇者是美国队长、钢铁人、那个绿色的大块头还有锤子男！」 　　忍住了猛踩剎车让小屁孩飞出窗外的冲动，恩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友善一些：「弟弟，你忘了鹰眼还有黑寡妇……」 　　「他们又不酷！」 　　「……鹰眼会哭的，弟弟。而娜塔莎会用她的大腿告诉你『酷』的定义。」 　　「随便啦！你又是谁？英雄的跟班吗？」 　　如果不是他们的目的地近在眼前，恩佐发誓他一定会想出让这个欠抽的小鬼意外消失在斯科维亚某个垃圾桶的方法。 　　作为一个前不久才拯救了一颗地球的刺客，恩佐觉得「英雄的跟班」这个标签让他有点心塞塞。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永远的献祭给这颗星球了──如果他没有一个伙伴对外星科技特别好奇，又如果这个伙伴他的头脑没有那么好，又或者这个伙伴的反应不够快来不及在他被烧成灰之前砸了那个神秘基座…… 　　一句话简单说，要是没有斯塔克曾经跟他要了伊甸苹果去把玩的24小时，再加上巴基的铁臂神力（外加上史提夫耍得一手好飞盘……盾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大概就会是恩佐的遗照而不是他本人了。 　　「你能相信吗，我竟然只是跟班等级──跟班耶！」跳下车，恩佐对着小屁孩的背影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放眼望去哪个人配得上我这么酷炫狂霸跩的跟班？」 　　冬日战士的脚堆了一迭金属山，还在持续升高。面对恩佐的不平之鸣他提出了一个自认相当适合的答案： 　　「别担心，没人要你当跟班，我不嫌弃。」 　　「谢谢……」 　　巴基一甩被汗水粘到眼前的头发，凸凸凸的又摆平了一群机器人，「我们俩谁跟谁啊，客气什么。」 　　「我突然觉得纽约啊、复仇者阿什么的，这里的水有点深，或许我应该先去芝加哥发展，等过几年有点成就再回来。」 　　恩佐的目光略哀伤地看着周边的伙伴们狠命的猛砸奥创机器人，自己的袖剑和□□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给艾登打个电话……欸？」 　　「呃，事实上，他换号码了，就刚刚，几分钟之前。」 　　巴基神色如常的捏碎了自己的手机，萤幕上正显示着恩佐播号给艾登皮尔斯。 　　「别担心，我挺确定他没事。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在去度假的路上，据说神盾局最近都时兴趣大溪地度假，搞不好他黑近系统看了觉得不错自己也去了呢？」 　　「很抱歉打断你们的两人时光，但是我们到底还要不要总攻击了？」 　　耳机里托尼的声音乍听之下是一本正经的，但是句尾那上扬的音调仍是掩不住调侃。 　　「明白，这就过去。」 　　最后快速确认了一次身上的弹药充足，巴基朝着市中心奥创的所在地跑去，一边举起手来做了一个「随我来」的手势。 　　「速度跟上，跟班！」 　　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恩佐嘟着嘴磨磨蹭蹭的跟了上去。 　　跟班就跟班吧……好歹前面有缀上「英雄的」这个形容词不是吗？ 　　等等……最近好像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妥协了，莫非是年纪大了，失去了对人生的斗志，只想退休回家种花？ 　　唉呦，这可不行，得给自己设一个更远大的目标。人活着总要有点追求。 　　──我的名字是恩佐米尔斯。1916年2月21日生，我是个刺客，应该算是个英雄，未来的目标是带着亲爱的（涂掉）一起征服星辰大海。 　　你问谁是亲爱的（再次涂掉）？罚你从第一章开始全部重抄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全剧终。 作者表示内战什么的呵呵呵呵呵呵(自戳双目) 丢下了盾牌那边我简直一脸的曚逼，霍华德做的大盾阿!霍爹那赤果果的真爱啊!!! 史提夫你这罪恶的男人(ˊ艹ˋ) 感谢所有一路陪伴这篇文的小嗨爪...阿不，小天使们! 所有的地雷还有留言各种鼓励真是太温暖了! 爱你们>333<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